雾灵山

【华灯初上，月色凉山，几步摇，绫罗乱，低唱梵音。素手遮月多婀娜，玉足温莹步生花，红衣如火不是嫁，回眸轻睨风情绕。翩若惊鸿，婉如游龙，雾灵山间，踏遍残红芳华。】

【一只鼓，一人，一成画。年华不安分，衣袂轻舞落繁华，萦绕天涯。金银绸缎，翠玉笑，莲华轻踏，如莺歌缱倦低诉。】

诶——不对不对【突的一声铃音，少女停了舞步，皓腕摇，一生姿。】格桑，阿娘摇鼓可不是这样的。

“小姐哟，夫人那曲子又不仅仅是一只鼓，这不听着曲调，总是要摇错的”

【一勾唇，轻纱遮掩下，碧瞳盛光，盈盈一水间】哼、你就是偷懒，小心我回去告诉阿娘，罚你几天不许碰那梨花酿！

【兴致怏怏，自那山边巨石上轻跃下，急驱几步才稳下身形。再一抬眸】嗯？格桑你看【纤指点一处】那儿是不是有个人呀？

咦？你讲话怎么怪怪的？【她几步轻盈，便上前去，背了手在腰后，眸色盈盈，笑意盈盈。凑近了那男子，由下而上看着，这举动搁在西夏倒是寻常，来这中原却是亲近了些】

夜深了......山林......危险......早些......回家.......才好......

嘻嘻【她模仿了男子说话，方才一说完，又是一笑】小哥哥，你不是也在外面么，怎么不怕夜深危险了呀？

【微一眯了眼，黠光盛然】小哥哥，其实.....我是这雾灵山的女鬼哦，每天都会来这里，就找像你这般俊俏的

【抬腕，纤纤细指往他脸庞一滑，一勾，勾起下颚便松】便是你这样的，你血肉的滋味啊，才够好呐~

哼、【她不赞同一句轻哼，收了手，眉微颦，声软哝，更似嗔】姑娘家怎么了，你们这些江湖人，也与那些儒生一般重男轻女么？

还不如咱们西夏人呢，不知变通，迂腐！【她忿忿一句，倒显了自个儿孩子气的脾性。】你看你看，我一个小姑娘，你与我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莫不是怕我了？

【真真与那唱变脸似得，上一刻忿忿，这一秒却是笑意展颜】哎呀，你害怕我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是不是？

【只这一句未见余音消散，她却变了颜色，颤颤指向男子身后】那....那边......

【山野幽深，却多出几双森绿的眼眸，如狼似虎。】

他他他他....【西夏少见狼，一声声狼啸贯耳，她是当真有些怕了，不自觉伸手就揪紧了男子衣衫，躲在他身后，怯怯的探着半个脑袋看着。】

【那野人似的模样，皮肤黝黑，像是长年曝晒在阳光下一般。身上挂着些布条，堪堪遮体，倒像是多年风吹雨打给磨成那样的】

这.....这才是鬼吧？【那皓月也似应景似的，被乌云掩在后，往地上瞧了瞧，也瞅不清楚有没影子。】小哥哥，我说...咱们....要不咱们趁他没动，一起溜吧？

【她正说着这话，那丛林后又钻出几只野狼，咧着嘴，一口的獠牙】

格桑...格桑！【她一回头，哪儿还有人影，饶是此刻也哭笑不得】这该死的格桑，跑起来怎么比谁都快

不行，哪儿有叫你一个人独担着的【她倒是讲义气，浑不知自个儿此时就是个拖油瓶】再说了，那人....那么奇怪，谁知道是不是甚么怪物

【手下更是揪紧了他衣衫不放，可眼下也容不得再拖时候，那些野狼已经开始慢慢圆作一个弧形，回头看看，一片深林，跑不一定跑得过，另一方又是一则山崖】

【山崖...山崖.....】啊，我方才在崖边看有些老藤，年岁有些久，手腕粗细

咱们要是能悬上一会儿，撑过他们走掉便是【这一说，也不等男子说些什么，折身便往那方跑去。】

【不动还好，她这一动，一只野狼霎时扑来，一股子皮毛腥气，吓得她一蹲下，叫那野兽扑了空。】

-《其一》·结-

【月冷天寒，更衬她指尖冰凉，一咬唇，提了长裙引他往崖边，不过堪堪距离，却因那野狼阻挠显得颇是遥远。她紧跟身侧，指着方才巨石后，略稳下颤音】那边巨石后面

【知晓在哪处，两人动作便快了些，那巨石颇高，人可攀爬，野兽却难登些。险险攀了上去，一只野狼正咬在她衣衫下摆，身形未稳，一扑在巨岩上。一咬牙，就着那獠牙便撕碎了衣裙下摆。】

【向下一做鬼脸，却冷不防盯着那怪人如野兽般缓缓踱至巨石下，收了那脸，往后退两步，便又指着那山崖下】

小哥哥，你先顺着那藤蔓下去【又是不待他说甚么，推搡着往下】你先下去接着我，我可不敢一个人下去，万一踩空了怎么办！

嘻，这倒是个好主意【那布带一绑，确实也不怕踩空了掉下去，往回看去，那怪人已然开始手脚并用地攀爬着巨石，一慌，不由得催促】哎呀，他上来了！快快快..快下去

【她不会武，自是笨手笨脚，拉着那藤蔓往下，倒是叫她说了个准。山涧多苔藓，一脚踩滑了，往下一坠】哎——【一声吃痛，臂上一道血色模糊了肤色，痛意缠绵，强笑一声】你..你可以往下来了，我抓稳了。

【崖下横生枝节，往下滑走几步，再抬头也只是看个模模糊糊的石影，长叹一口气】唉....真是累死本小姐了

“抓紧我”

【腰间一紧，入怀，扑个温热，而下一刻，便是垂直而下——她惊呼一声，一切转换过快，狼声呼啸渐远，她才堪堪就着男子搀扶坐起，怔怔地看他。】你.....

“你没事吧？”

【倒叫男子先问出了口，这才回神，便是抬头张望，狼影已望不见，又低头，瞅见手臂上的刮伤，如火燎般的疼。另一手轻碰了下，纵是她脾性再是野，也盈了浅浅一层水光在眼底打着转，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男子】疼。

【可跌下来时，若非他护着，疼得可不止这点儿。】你..你的手流血了【她探手便将他血染了纱布的那只托起，小心翼翼的掀开一点看着】是不是很疼？

【格桑已经跑开些时候，这没用的，再隔些时候该带人来找她了罢】

【听他几句话，又是那般不流利的模样，扑哧一笑。】你怎么又说话这般不利索了

【跟着男子走进山洞，一顿步，心下疑惑。这山洞看着干净，再是山崖边上几条藤蔓，倒像是有人特意在此布景似的。看他毫无在乎席坐于地，便凑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我来吧【不由分说，拿下了那伤药，细细解开男子手上缠绕的纱布。血染了伤口，有些触目，略一停顿，沾了些药粉在他手上，匀匀沾开。】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一时间有些安静，她寻不着话，便想来什么是什么】

你可以唤我惊鸿【轻轻吹了吹那伤口，细细看着】翩若惊鸿的惊鸿。

噗哧，好好一个大男人，要什么不留疤的【她只是笑，又将那纱布，换了稍干的一面缠上，细细掩好】这里没有干净纱布，只有将就啦。

【随意往自个儿手臂上也洒了些药粉，才将那金创药搁在地上。撑起身子，环顾了一遭】这里看着，像是经常有人进来啊。

【说着，往山洞深处走了几步，月光薄凉，却是有些看不清了。】

【轻轻磕了一个石子往山洞内，几声回响】咦，里面好像还有路呢

-《其二》·结-

可是.....【她该是不知怕，可一波方平息，她却不愿再多生枝节】如果...如果里面还有那种怪人该怎么办？

【说到底是怕了。这洞口似是天成，洞内却似人为，不住往后一步退却，紧攥了衣襟，指节微颤】

【牛鬼蛇神是不怕，怕只怕此处还有第三人。】

那...那我们不走深了，可好？

我...我才不是怕，我只是担心万一又出来个怪人，那我们往哪儿跑去？【偏偏要嘴硬，一步往前，既不敢打头阵，又不肯落后，便是比肩通行】

那可说好了，你得保护我

【微一顿，这才复言】若是我出什么事了，我做鬼也是不放过你的！

【洞壁烛火，没过一段路，便衔灯点燃，愈往深处走，愈是静谧，空气中只剩下二人呼吸起伏的声音。而这种，却让人不由得稍屏住呼吸，生怕遗漏了些什么细节，便是要命丧与此了。】

【那路径往下，空气中渐渐多出了一些苔藓气味，潮湿的空气，合着水雾偶尔凝聚滴落的声音，让她更多些寒意。】这里..为什么会有水？

【甬道逐渐变窄，她紧紧跟在男子身后，一只手死死攥着他衣角，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滴答”

【突然，一声水滴落在水面的声音将她吓得一颤】啊——【还当是甚么洪水猛兽】

【不过这声传唤开来，层层叠叠的回音由前方而来，似乎在前方，有甚么很大的空间】

若..若真是走到了崖底，咱们再找路出去也好【可那阵阵回音分明像是，前方有一片巨大的水域】

【已然走到了这里，再回头反正也没有藤蔓可以顺着爬上去，不如继续往前，说不定反倒是有一线生机。】

【心中坚定此念想，便不再想些别的甚么，步伐加快，少时便走到了甬道尽头。眼前霎时开阔起来，这一景观，碧眸微微睁大了些，惊叹】这里....好大的一个洞穴

【再往下看，一片浑然天成的小湖，独居其中】

【她看着他，似乎两人心中所想一般，只能是从那湖中碰碰运气，只不过......】那便走一遭吧【眼下也别无他选，若湖中另有乾坤，想必也不会有太长的水路】

【只盼能在她气尽之前能逃出生天。】

-《其三》·结-

【湖水冰凉，刺骨微寒，饶是那湖水清澈，她也只能笨拙的跟着男子往前。气力渐渐不支，不由得用手掩住口鼻只望能强撑一段时间。】

【待渡过那湖下洞口，肺部干涸，终是忍不出松了劲，呛入湖水】

【狼狈模样，偏是由男子拉拽般猛然出水。】咳——【待回到岸上，忍不住连连猛咳】

我...我回去一定要跟阿爹说，我来中原最大的收获就是水性见长。【手背拭去脸侧淌下的水滴，坐在河岸边上，终究是离了那奇怪的洞穴。】

这里...不就是入山口么？【环顾四周，这条河，正是她入山时所见过的那条，不远处便是那条山路，不由哭笑不得。】想不到从这水下过去，还别有洞天。

【秋风吹得身上一阵冰冷，微微蜷缩了些】

那...好吧【不过这山路口，格桑若是要找自己，也该经过此处，到时候便直接与格桑回去便好了。】

【环抱着双臂，取些温暖，这寒风入境，比那冬日也不逞多让。】

唔【未走出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复言】少殇哥哥，今日是你搭救于我，日后你要是遇着些什么困难，西夏喻府，我不会不认账的

【歪着头瞧了他半晌，眨眨眼，再眨眨眼。】少殇哥哥，我发现你怎么忽的又不结巴了。

哼，格桑那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先溜走，待我再见他怎么好好收拾他【语及此，不免一阵抱怨，这格桑是看着她长大，却也忒不顾她了】临行时侯还和阿爹说要好好护我周全呢

【点头允下，后话不提。】

【待到天明，亦是与格桑再遇，一番打闹过后，话别不谈。】

-《其四》·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