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锡街

=太初三年，十八年前=

客串徐晏：

[这日清光极盛，兜头漫是暖光拂面，避开了阿娘和木兰，独自一人偷偷溜出家宅。阿爹的书上说二月春风似剪刀，走在街上却不觉得。风是暖的，轻轻扫过脸颊，半点不觉着凉]

[身上还穿着桃红色的小袄，头上梳着双丫髻，红绳子下挡着两颗珠子，晃晃悠悠，一下下打过耳畔，自觉有趣]

[出了小巷就是一条好长好长的街，青石板的路，两边林立许多铺子。这些铺子我都记着，王二爹家的杏脯最好吃，刘大娘煮的豆腐最鲜嫩滑口，还有街头那家卖风筝的。阿爹给我买过他们家的风筝，金鱼样式的，红艳艳圆滚滚，扯着线跑一阵便飘到天上去，好看极了]

[不过这条街上最出名的还是锡器，阿爹是这么说的，小哥哥也这样说。回想起来，已经有好久没见过小哥哥了呢]

[“白糖糕！新出炉的白糖糕！”]

[听着远处传来叫卖声，原还在想怎么就见不着小哥哥了，一晃眼便将这些抛去脑后，迈着一双短腿噔噔跑过去，立在白糖糕铺子前头眼巴巴仰头望着，一双手团在身前，始终没有伸手去要]

客串徐晏：

[兴许是看得久了，那卖糖糕的大婶看了过来，起初还有些紧张，阿爹说过在外头绝不可以跟人伸手讨要东西，错了规矩是要打手心的。可是从来嗜甜，最爱吃这些甜滋滋的东西。乌溜溜的眼睛看看白糖糕，又看看大婶，只见她忽然一笑，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说：“想吃就拿一个吧。”又听她絮絮叨叨的问“小姑娘家家怎的就一个人？你阿爹阿娘呢？”]

[听她说可以拿白糖糕吃，心中一喜，刚伸手要去够，半点都没碰上呢，就被人一把扯回来了]

[一回头，眼前突然出现小哥哥的脸，本是有些欢喜的，可看他严声厉色的一通责问，不住就瘪起嘴，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心里又晓得原本就是自己理亏，只好缩着脑袋瓮声瓮气道]

我一个人出来的…木兰在家呢……

客串徐晏：

[寻常在家都有木兰跟着，她大我几岁，从小就跟在身边，阿娘说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木兰。往日的确如此，可这段日子阿娘都不带我出门，缠着木兰也不顶用。今日恰巧见着家中老仆开了后院的门抬东西进来，趁着他们不注意就偷偷溜出了门]

[镇子上也来过几回，路都记着，原想着出来一会儿就回去，没想到这就被捉了个正着]

[打小跟在阿娘身边，作甚都有人照料，旁人说乖巧，阿娘却总说生了个胆大的，若是惹了爹娘生气立时就认错服软，还在阿爹那儿得了个评价：虚心受教，屡教不改]

[这会儿看小哥哥神情，还是板着一张脸，不过却觉不出怒气。眨巴眨巴眼，低头认错]

我知道错啦，再也不敢了。

[说罢又歪头去看边上的白糖糕，撅了撅嘴]

想吃……

客串徐晏：

[家中规矩严，甜食坏牙，阿娘平日不令我多吃。便是去外头也看的紧，木兰磨不过我，偷偷给我找饴糖吃，藏在油纸包里头掖在枕头底下，夜里取出来含一颗在嘴里，不过月余，口中就生了龋齿，被阿娘发现训了一顿，自那之后木兰就再也不敢拿甜的给我吃了]

[想想又觉委屈，小嘴撅的高高的，似能挂油壶。可白糖糕一递到眼前，一双圆圆的眼睛又霎时亮了。喜滋滋接过白糖糕，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发，手里暖呼呼的，还不忘吹吹气再吃]

[咬了一小口含在嘴里慢慢嚼了好几下才咽下去，甜味淡淡的，又香又软，是自己最喜爱的滋味]

[听小哥哥说课业多，装模作样的点头，仿着阿爹教训哥哥时的样子道]

学业为重，日后才好齐家治国，应该的应该的。

[绵软的调调一点都没阿爹那般威严样子，才一句就破功，自己就先笑起来，眉眼弯弯，淘气地伸出占着糕点碎屑的手去拉他袖子]

那小哥哥什么时候学完了来找我玩呀？我一个人在家好没趣的。

客串徐晏：

[贯是爱玩闹的性子，去年随阿娘回乡探亲，郊县地界四处都是农田，跟着邻家的哥哥姐姐撒野似的到处跑，回家一头撞在娘亲怀里，被嗔骂似只泥猴子，自家还咯咯的笑，心思却想着隔日随玩伴去捉蚂蚱。回了城里与几家同龄的小姑娘也经常玩到一处，只是不能时常出门可实在是闷坏了，便日日盼着小哥哥，阿娘最放心他的，只要他带着我就能出门，而且小哥哥什么都懂，是我见过顶聪明的人，就与阿爹一样]

[两手被他轻轻拭净，帕子擦过掌心有些发痒，不住笑出声。可一听小哥哥要走，也不顾他说会来找我玩，就皱起了眉头]

出去读书？

[仿若疑惑的重复了句，抬眼看他]

是不是跟我阿哥那样，去别的地方，好久都不回来？

[想想应该是的，便就急了，攥住他袖子轻晃了两下]

小哥哥你不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