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望断|——原创

剧目名称：三途望断

参与人员：向明珠、杨仲

剧中角色：向明珠—七娘、杨仲—四海

剧情介绍：七娘是只妖，猫妖。修为六百年，一时大意被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给失手打死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猫有九命，七娘竟然没死，而是化作了鬼魂日日跟在仇人身后，时不时骚扰一番。
四海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小道士，从小就是孤儿，被老道士收做徒弟之后一心学习法术，刚出师就遇上了七娘。原本他没想要她性命，只想着收了这妖精将她度化，没成想力道没算准，一下给打死了。死了也就罢了，偏偏猫妖化成了猫鬼，还成日跟在他身后阴魂不散。
只是四海心善，对那猫妖于心有愧，一直不曾收了她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小道士长大了，游遍天下，看过苍生，眼角都添上了细微纹路。唯一不变的是那个数十年如一日跟在他身边的女鬼七娘。
“诶，我说今日那水鬼你怎么没收她？莫不是因为她生的好看？可再好看，也没我好看呀，你是不是眼瘸了？”
四海不说话，抱着长剑靠在树干上，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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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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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荫茂密的树林里阴气森然，最宜山精妖怪出没，时值逢魔时刻，一轮乌金沉落半身，金辉将山林里的树木枝叶都镀上了一层浅浅光晕，洋洋洒洒，照得鬼都晕乎乎]

[这是我在人间游荡的第十八个年头了，十八年前我还是一只猫妖，全天下最美的那种。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我熬过了种种试炼，修为六百多年，最后竟然死在了一个毛头小道士手里，阴沟里翻船，呜呼哀哉]

[其中经历不忍回顾，总之当我再度醒来，已是世间一缕幽魂。妖精变鬼，稀世少有]

[从那以后我便跟在了那小道士左右，他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他上山下海，我便在山中游荡，海底穿行。他降妖伏魔，我便…呃……我便远远看上几眼，各中细节不敢睹视，终究我也曾是一直妖。不过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变化，照样不是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生的美貌，亦或是小道士捉妖不捉鬼，这十八年里他从未管我，只是偶尔几次被我烦的横眉竖目才威胁说早晚收了我]

[嘿嘿，我才不怕，十多年来我早已看穿他色厉内荏，根本不会真的动手]

[更何况不论是做妖精还是做鬼，我都未曾伤人，做妖的时候是个好妖，做鬼了也是好鬼。他师出无名，再打我个魂飞魄散，那才是丧心病狂]

[小道士……不对，如今是臭道士了，看他从前还眉清目秀，如今蓄起了胡子看着就像是江湖上的绿林大汉。不过这不重要，反正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只不过这山路可真长啊，走了一天又一天，这都第三天了。我跟在他身边左右打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诶，我们还要走多久啊？你不是说要来抓那个什么……什么魍魉？怎么走了那么久连个鬼影都见不着？你是不是搞错了呀。

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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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巨树遮天蔽日，太阳落山的时候更衬的光线昏暗，兽鸣声忽近忽远地传过来，凛凛的风刮过耳畔。这里是远离城镇的深山老林，既神秘又幽深，蒙昧的光似乎是从亘古时期遥遥传来的，将迷途之人引向无人知晓的地方。]

[我是个道士，自小被师父收养，经他老人家传道授艺，十多年来降妖伏魔几乎不出半点差错，唯一那么一次却很要命，基本上影响了我的后半生。那时候我刚出师，遇见的第一个妖精是只猫妖，紧张之余还有点小兴奋，手一抖就失了准头，本来是想收了它加以度化，没想到竟给打死了，倒把自己吓了一跳，面上没什么异样，掩在袖子里的手却止不住的哆嗦。]

[后来我就被她给缠上了，她变成了鬼，日日跟在我背后，因我心中有愧，倒也不好意思对她怎么样，更何况她不曾作恶，为妖为鬼皆无戾气，便只能由得她。]

[只不过她是只啰嗦的鬼，话这样多，又喜欢捉弄人，忍她很久，她便变本加厉。我自我感觉脾气十分好，有时却也被烦的受不了，只好放狠话出来吓唬她，起初倒是有点作用，后来她竟连这个也不怕了。]

[每到这时就会感到深深的悔恨，为何那日出门既没翻黄历，也没卜上一卦，结果招惹上这么难缠的。偶尔也会猜测她到底要跟我跟到何时，难道要跟到阴曹地府去？抑或是跟到下辈子？想想就不寒而栗。]

[唉，大概人们说的那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就是这样的吧。]

[内心叹了一口气，又听到她在耳边说个不停，秋日的山林中很冷，山风一个劲儿的吹，拨开眼前的垂下来的枝蔓，面上没什么表情，侧过头看她]

那你来带路？

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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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阴翳盖满苍天大地，这样幽暗的密林最适合鬼魅妖精出没，尤其是那日光沉下去，繁星初缀，一丝丝月华染上天际。我可以感受到天地间的孤寂和夜幕之下的清冷，身为一只鬼，在夜里自然更为自由舒适。我飘上树枝，将身子挂在树梢上，两手托腮自上由下地看着小道士，在他不耐烦的神情里，依旧哼哼唧唧喋喋不休]

哎呀，我这不是走太久走累了嘛，你又不肯让我附在你身上带着我走，真是小气。

[我倚在枝头，其实是虚浮在半空。鬼是无法着地的，甚么都碰不着。不过从前我还是妖的时候就爱爬树，回想起来，兴许也是因为我是一只猫的缘故。还记着当年刚有了些修为，跑去市集游荡，没成想被一群黄口小儿追着跑，最后蹭蹭蹭爬上了城门口的那颗参天古木，盘踞在树上不敢下来，真是丢尽了妖脸。那时候我连人话都还不会说呢]

[支着下巴晃着脑袋，还想同他叙叙当年旧事，一低头，咦？人呢？]

喂！你等等我！

[不远处那个人已独自渐行渐远，一柄长剑负在身后，看着就煞气重，难怪就算是人见了他也都要避讳三分。我连忙从树梢上飘下来掠过无数草木枝叶，激荡起夜风猎猎，追逐到他身边]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同你说话呢，你倒好，一个人就走了，怎么说咱们可都相依为命十多年了，我一只鬼兢兢业业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老是这样自说自话，好伤鬼心的！

[十八年呢，我从未离开过小道士，亦步亦趋，随他出生入死，虽然其中大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叽叽喳喳，他沉默不语。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百年孤寂，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说话]

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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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树叶在头顶簌簌作响，又蜷缩着掉在肩头，林子里光线越发黯淡，周身皆隐在浓重的黑暗之中，然而当我抬头往上瞧时，却发觉在浅淡的星月光辉下，她的身形越发清晰，透着点白玉般的光泽。光与暗的界限，在此时总是格外分明]

鬼如何会累？

[七娘话很多，一个人似乎将两个人的话都说完了，我想大概再给她十八年也讲不尽。预想到即将到来的长篇大论，连忙低下头往前走，枝杈刮过衣衫时，难免想起这林子里的事，听闻这一个月里进山采药的人皆一去不回，一路探查下来察觉不像是猛兽所为，加之越往深处行，妖气愈烈...]

[往前一步，身侧倏而冒出无数藤蔓枝条，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扑来，拔剑一把将其斩断，心目一扫，转头便向西边林子里奔去，风声将身后女鬼的声音送至耳畔，竟也还分神回了她一句]

我看你不大像伤心的样子

[一路疾追，连着砍断无数绞杀而来的藤蔓，一盏茶过后方停。抬起眼，面前是庞杂枝蔓织就的翠绿屏障，各条藤枝结成扭曲的形状，浓厚的粘液覆盖在表面，一团团纠结往复，即便知道本体就在此处也一时难以分辨]

到了

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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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当然是会累的，艳阳四射的时候，正当午时的时辰里，一日中阳气最旺盛的那一段时光，连鬼魂也会感到疲惫。所以民间才会有鬼怪食阳补阴的传闻，就我所知，的确有些通道中鬼会这么做。世间万物，大抵不会有谁舍生求死，人或鬼，在生死面前，往往都会选择苟活偷生，而死后的事，无外乎如我一般变成孤魂野鬼，亦或下到黄泉度过奈何，迈入下一个轮回]

[这样的事这天生命格异于常人的小道士当然不会知道，他生来就与旁人不同]

[可他始终欠我一条命。哼，那就不能怪姑奶奶做鬼也不放过你啦]

[鬼怪本就属于黑暗，在夜色下更为肆意自如，树影宛如一张巨大的华盖，遮挡了清冷冷的月光，只有几缕微弱清辉不遗余力的穿过树叶缝隙点照在遍地败草上，徒留一地惨白]

[阴森森，黑漆漆，冷飕飕。这地方别说人，就是鬼都不想来]

[小道士突然身形一动，我晃了晃神，立马跟了上去，他那柄斩妖剑寒光迫人，剑气一出我就不得不退开一射之地，以免被那柄剑的灵气所伤。这大概是跟着他唯一的坏处了，人鬼殊途，人不怕的鬼反而望而生畏。知道他忙于正事，不再多话，跟着他身后往老林更深处去。愈是往里，愈能感知空气中浮动的不祥气息，那是妖气，但比我生前的要浓郁好多]

[那妖怪一定害过不少人，孽障冲天，真是罪该万死]

[小道士停下来，我便跟着停下，眼前是盘根错节的枝叶缠绕，我的眼睛能辨凡人与鬼魅间的区别，自然也能看到那藤蔓上头浓郁的妖气。忽然有些害怕，这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小…小道士……要不咱们还是走吧？这妖怪躲在里头不出来，你也捉不着它呀。

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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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皆有灵，如草木精怪之流，收灵气而开灵智，修炼精变后即为天道之灵，鬼也好，妖也罢，其生死不该由其他任何人擅自决定，我当日失手打死七娘，而后自当还清这份债，不然当真是杀孽易造，心魔难除。这样想来，听她十八年聒噪也不算是甚么痛苦的事。]

[然而世间亦有恃强凌弱之流，因私心而伤害无辜。天道有轮回，万事有因果，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杀了不该杀的人，早晚生恶报。这妖怪害人性命，老天兴许是腾不出功夫收拾它，我既已追到眼前，又岂能放过]

捉不着，就逼它出来

[寒芒一闪而逝，剑身已狠狠刺入地下，这树妖修炼的时日长久，根须早已盘根错节地覆在地下，一刺便刺中了。低头看时，见土壤里已隐隐透出血光，猛然将长剑自土中拔起，剑尖有妖怪精血滴落，耳边是一声哀嚎]

虛峙劫刃，洗荡灾愆

[拇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划，鲜血顺着缝纫淌下，咒言声中有闪亮的白光汇聚到剑上，又如水纹一般自中心荡漾开去，扫清四周横生的枝草。那妖怪的本体就在右前角落里，一株长着老儿脸的藤树，藤枝在它四周扭曲拂动，恍如有了生命。]

[神色一清，凛然盯着那株老藤树，嘴角扯出一抹笑，抬剑击去一道清光]

找到你了

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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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以为妖精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妖精有时和人也无太大区别，我刚刚修炼出灵智那会儿就极为怕人，莫说去害人，见到人过来跑都来不及。所以对那些伤人性命的妖也向来敬而远之，心怀杀孽，必受其害，那怕我是妖，也信天道，不敢轻易越界]

[这些年里跟着小道士游走四方，斩妖除魔看了不少，起初总是躲得远远的，有一回遇上黑山老妖，那老东西功力高深，心性阴狠狡诈，小道士虽有宝剑襄助，但也险些吃大亏，我一时情急现了身施以援手，真是造孽，同族相杀，还是为了一个凡人]

[不过在那以后小道士再施法收妖，我多多少少有了些胆气，即便大多时候都捂着眼睛自欺欺人]

[林间忽然狂风大作，天地仿佛都随之撼动，那强劲凌冽的灵气太过逼人，我不由退开了些。道家法术多以刚劲著称，招式锋利，遇妖除妖，见鬼杀鬼，那一声凄厉的嚎叫在夜空下回荡盘桓，骇人的很。纵然早已没有心跳仍觉心肝颤颤，目光扫过处无不是枯枝败叶，还有淋淋鲜血]

[妖精也会流血，但也只有动物修炼成精的妖才会如此。若是花草树木，唯有吸食人血后才会流出这样多的殷红液体。怪不得这地方怨气漫天，黑气在藤树妖受伤后喷薄而出，铺天盖地的弥漫着，一看就知道这里一定是死了不少人。我看小道士要做法收妖，虽然心中怯怯，还是飘着身子过去]

这妖怪害了不少人命，林子里怨气好重，你小心些……

[说罢已经抵不住他周身四溢的浩然之气，身形虚浮着退开，不意觑一张干瘪扭曲的脸，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多看那老妖精丑陋的脸，躲到不远处的矮石之后，拍拍心口]

真是吓死鬼了……

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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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不中，引出更加庞大的妖力，林子里黑气弥漫，牢牢掩住月色，仿佛被兜头罩下漆黑的幕布，由怒气与怨毒织就，密密层层，向我裹来。余光睇望而去，见她虚虚的身影似乎都在抖，一看就知平时没用心修炼，当个鬼都这么弱。摆摆手，没个好气］

你闪远点

［七娘当妖时若是个胆小的妖，那变了鬼后就是个更胆小的鬼，的确也不指望她帮上什么忙，只要不给我添乱就已很满足，但偶尔也会担心，她一直这样半吊子地混，若是遇到厉害角色怕是小命都没了，真是有违我清算因果的初衷。正哀叹时，她已在一眨眼的功夫里退走了，速度快的无法想象，对保命这样有心得，也不知道自己还忧心个什么劲儿。］

［等她退开一段距离，掌心相合，凭空撑起宽阔屏障，幕泛白光，挡住浓重黑气。凝神掐诀，剑上光芒骤亮，似覆一层莹莹白玉，四溢的剑气聚成一脉，周身温度升高，仿佛浸入灼烧的焰火，我抬起头，望见数道缠着黑气的粗壮树枝击在屏障上，在雪色上印下墨迹。神色不变，在光幕被撕开的一瞬间，面无表情地劈下一剑。］

［巨大的长剑虚影自高空落下，黑白光线扭曲成一团模糊的影，无穷无尽地向四面八方散去，淹没在林间。震耳的嘶吼声遥遥响起，腰侧被一线黑气击中，搅进经脉里，体内真气被激，兴奋之下恨不得与侵入者大战个三百回合。］

［我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一路踏过死的不能再死的枯枝落叶，走到她藏身的矮石前，也不靠近，伸出剑“啪啪”敲了两下，一张嘴只觉有腥甜的气息在口中弥漫］

打完了，出来吧

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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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回近观人妖大战了，总之这些年里，我跟在小道士身边已经看他收了不少作恶的鬼怪，有些面貌丑恶，有些则幻化得极为妖娆动人。尤其是三年前遇上的那只狐狸精，一双勾魂眼，一张点绛唇。腰似水蛇，臂似柳枝。一摇一摆无不风情万种。第一眼见着就讨厌，也不知那讨厌是由何而来，不过在小道士毫不怜香惜玉得将那妖精打得满地打滚之后又不免有些同情起那狐狸精来，生的一副好相貌，遇上这种油盐不进的臭道士还不是一个下场？真是造孽]

[轻悠悠叹一声气，脑袋后头已经妖风四起，黑气缭绕，一股极为阴寒的浊气随着一声声嘶吼益发强盛。虽躲得远，身后还挡着一块巨石，可那极强极劲的妖气还是使得我心神大乱，不得不连忙念起小道士教我的口诀来压制体内涌动起来的躁动，一刻都不敢停，唯恐不慎乱了心智走火入魔，那可就惨了。依照小道士的臭脾气，多半得收了我不可]

[一颗心扑腾扑腾直跳，嘴里口诀不停，丝毫都没发觉四周的狂风和寒意已经慢慢平静消退，就连近在眼前的一枝叶草都在变得柔和的风丝中停止了颤动。小道士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才慢慢回过神，小心翼翼睁开了一只眼，发觉周遭景物不再为方才那团黑气所绕，头顶的天也泛出一线微光，原本扰乱心智的气息也都褪尽，这才脱力地一屁股坐在了满是枯叶杂草的地上，却连一片叶子都未激起。拍着心口好似经历了一场浩劫]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灰飞烟灭了呢。

[说着一面想要站起来，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早就是鬼魂了，摇一摇身就能轻飘飘立起来。才直起身，就看小道士面色差的吓死鬼，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血来的样子]

[头一回见此情景，不免慌了神，有些被吓着了，赶忙飘过去，围着他团团转起来]

你怎么了？那妖怪真那么厉害，他伤着你了？你哪里不舒服呀？快快快！我带你去山下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