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扇渡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漫开，她吃得眉眼弯弯，对昨晚没床睡，只能在江上过夜的不满烟消云散，从某种角度来说，龙混域的九小姐还是很好哄的。裹了一层糖衣的红果子叫糖葫芦，比她吃得那些糕点都要好吃，她一连吃了十串，压根停不下来。对这样半夜来送糖葫芦的不速之客毫不吝啬给了几个笑脸】

【她吃得起劲，冷不丁察觉两道不一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张望，瞧见是沈大哥和糖葫芦大叔明显松了口气，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你的眼睛……”糖葫芦大叔一身道士打扮，样貌倒是顶好，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含着糖葫芦口齿不清道】

天生的，看了好些大夫都治不好

【她知道她盲得这一目在外人看来有些……可怜？但在慕家却不是，她想着想着就皱起了眉，她记得阿爹对她盲的这只眼睛非常满意，连带着……整个慕家都觉得她比健全人更值得尊重，很奇怪是不是？】

你们刚刚是说天书吗？

【外面的糖衣再甜，也挡不住山楂果子的酸，吃了这许多，她的牙开始酸疼酸疼的，啃着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她奇怪地看了一眼红彤彤的果子，舔了舔牙，眉头皱成了一团】

沈大哥……我牙疼

【捂着脸，她又舍不得把糖葫芦扔了，还剩好多呢。“对了！这么说来，九小姐一直和你一起，她知道我们偷没偷天书，让她去和慕封鸣说说不就得了？”】

我阿爹才不担心谁偷了天书呢

【她把糖葫芦放了回去，打算牙不疼的时候再吃】

反正就算拿到天书，也没用啊

那东西烧烧不了，撕又撕不烂，当不了柴火，也卖不了钱，放着也占地方

【她小时候想去偷着玩来着，被阿爹知道后，罚写了好多字，自那以后她就不待见那本天书】

谁让你们三个人那么挑不准时机的

那么多江湖有名望的人在家里做客啊，你们这不是虎口拔牙，让他丢了脸，哼，我才不去说

【“天书至宝之物，你爹肯定藏在很隐秘的地方，怎会随便给人翻看，你看的说不定就是本假的。”】

【她笑盈盈地看着那道士，眼睛清澈，坦坦荡荡，似乎世间污秽在那双眼中都现了形，容不下一点沙子。她荡着腿，脚尖堪堪扫过江面，新靴子挂着两个毛茸茸的圆球，是沈天鹤新送她的，她格外喜欢，总是忍不住伸手摸摸】

你们以为，天书为什么要叫天书呢

那就是一本白册子，上面什么也没有啊，我阿爹说天书唯有缘人可窥之，故而我慕家看守的并不算严，不然凭那个叫冥火僧的能单枪匹马偷走，我慕家名声早八九年前“天域劫”中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天域劫”乃隐秘之事，但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少，毕竟在那一劫中“天王山姑射天家”被灭了门，想瞒也瞒不住。不过她一个十六的女娃竟然知道，那便稀奇了】

不过不打紧，天书迟早会回到慕家，又不是第一回丢了

【她不以为意，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岸边的两人】

【沈天鹤对她眼睛的兴趣明显超过了天书，不但是她有些意外，就连那道士也露出吃惊的表情，目光来回打量着两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笑着说：“有趣。”她有点不大高兴，她虽对盲的一目不太在意，但也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瞧】

【她站起来，拿起她的弹弓，拉紧探出，金珠子啪地一声打在了沈天鹤纸扇上，又圆滚滚地滚到了道士脚边】

沈大哥

【道士弯腰捡了起来，挑眉：“金的？这有钱人的玩物可够普通百姓吃一年了，慕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低头看着脚尖，觉得这是耍脾气了，声音低了下去，糯糯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海边啊

【这金珠子她有一兜，中秋后山院有投壶游戏，寻常人家会用箭，但阿爹不让她沾手这些凶器，便改了规则，她在凭秋湖之前刚赢了一兜子金珠，现在算得上是个小财主，自然是不心疼】

要我说呀，小气的人分明是你才对

【她笑得眉眼弯弯，心情好了不少。这沈天鹤颇有君子风范，她只觉得脸上烧得慌，是舍不得任何人说他不好。】

小姑娘的东西你也想拿走，可不是小气？

【那两包东西闻着便觉得很有食欲，可惜那沈天鹤看了她一眼，又把吃食藏自个儿袖子去了，她有些丧气，早知道等吃了这两东西再说牙疼了，现在沈大哥肯定是不会再给她了】

再说，沈大哥没钱，我有就行啦，我会让他吃好穿好的，犯不着两个人都要有钱

【那道士瞪大了眼睛瞧着她，一时笑得意味深长：“真是好福气啊。”也不知是在说谁有福气】

【她也不再和他们说话，钻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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