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酒肆

——拉线重开，承平七年夏初——

[将阿星留在冀州城，托付于江湖老友，便一人动身前往棣州。不知为何，从醒来的某一日起，心心念念便是要到棣州城来看个究竟。两年前再次掉落山崖，碰到了一个叫“小白”的姑娘，本来两人约好到燕山府路看看大漠，途中不知何缘故，在夏末某个叶夜里，她便离开了]

[从那之后，似乎自己对于往事的记忆有所减退，脑海内明明灭灭的波动，时至今日，还能有阿星这个孩子陪伴着，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途径杏花酒肆，心生熟悉，便欣然往之。入内，那店小二似乎认出自己，亲切地招呼一番，便继续跑堂去了。心下有些诧异，转念再想，或许过去自己常常经过这里，并且会入内落座吧]

[一路上，多少听到有人在提起名门世家刀剑山庄的消失，而且是一夜之间，全庄上下再无人烟。听阿星聊起，自己还曾是刀剑的门客。然而，这样的记忆太过模糊，只留下一些影像在脑海中，有个小院子，还有个可爱美丽的姑娘，似乎叫“阿娜依”或是别的名字]

[既然已经远去，故人不愿让世人所叨扰，自己也没有再去寻找他们的道理]

[正当自我把盏，从旁有人上来，看清来者，面目清秀甚是熟悉，还欲寒暄一番，对方倒先说起了多日不见别来无恙，面上还有些异色，扶上对方放在肩膀上的手，感触温暖，更是熟悉涌入。心下虽有些诧异，却还是拍拍那手]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小弟来

[那青年出言小心翼翼，目光四处逡巡，随之望去，四周都是些乞儿打扮，心下明了最近江湖有告急吧。起身随他往隔间走去，再命小二将外间酒菜添入内。两人安坐，方夺了先言]

承蒙小兄弟挂念，萧某两年前不慎跌落山崖，记忆有些模糊。能否请小兄弟再自报家门一番？

[再看对方衣着与腰间饰物，忙言]

原来是名门正道的昆嵛门人，失敬。

[听得他娓娓道来相识来龙去脉，又得知二人相识早在五年前。故人相见，颇有些执手相望。如今自身失忆，把那些前尘往事模糊，随着他细细数来，又将那些断续的影像结合在一起，竟有了些明朗。那熟悉的感觉逐渐加深，心中的愉悦愈来愈浓，当即举杯与青年推心置腹]

白兄见谅，今日能与你重逢，某实在庆幸。

[把盏言欢，再曰]

来，薄酒一杯，不成敬意，为兄先干！

[仰头饮尽，有些辛辣流入喉间，却又涌上双目，微微颔首掩饰这一刻的莫名情绪，敛下情绪，方抬起头，再起手为两人斟酒]

不知白兄今日路经此地，所为何事？

[人为财亡，鸟为食亡，江湖之人多有仗义行侠，却不乏无利不往之辈。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进入刀剑门下，但庄内几位少爷小姐对自己却是倾心相待，现下想来，还有些知遇之恩的感慨。听着他的描述，果然坐实了一路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声哼笑，才又把人思绪拉回]

[听得他提起“掌门师兄”，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昆嵛也换了新掌门，只怕眼前的青年也已经到了派中砥柱的位置。既为名门，他们出于维护江湖稳定的目的，震慑那些不知满足的鼠辈，确有必要。身为刀剑门人，总要为此感谢]

[遂再次举杯，面带诚恳道]

这杯，萧某代刀剑的众人敬你师兄弟的豪情仗义，请。

[落盏过后，不再添酒。自觉酒劲逐渐上头，现下不过晌午，接下来总要赶路，便不再进饮]

是了，白兄在昆嵛，可知燕灵云女侠如今安好？

这……合适吗？

[当下听得他相邀，确实有些心动，然而再一想，江湖消息惯常捕风捉影，他的出现以及提到的一切，都在暗示自己此刻在外行走，需避开各路人马耳目。这一点或许要庆幸，自己当年在江湖未曾扬名，多数人还只知道自己兰陵萧氏子弟一事]

[原本意确实是为了往棣州昆嵛一行，没曾想倒先碰上白兄。其实只是想在昆嵛山脚乃至山麓一带走走，现如今要往山上去，一来这身份有些尴尬，不欲为他们添了麻烦，二来就算故人相见，失忆之事不愿在姑娘家面前提起]

[踌躇再三，看他面色不假，遂答应]

那就有劳白兄受累携某。

[趁着庄里无事，带着阿星到冀州一寻故友。阿星虽说是亲侄，但从小跟自己感情胜似父子。也不知为何，看到这小子，总觉得自己有种严父看劣子的心情，一刻不能放心。此回又是他突然翘家而来，作为叔父，自然是要好好照应]

[今日冀州城内有“赶圩”，一些百家戏和杂耍在街头好不热闹，架不住他的好奇心，便约在杏花酒肆碰面]

[进了酒肆，环顾四周，正值用膳时刻，人满为患。问了小二是否有空闲，对方说要不要帮问问临窗独坐的客人。思虑片刻，颔首认同]

夫人，那位客人想问您是否愿意同桌用膳？

多谢夫人大度。

[站在大堂时，目光已经随着小二的身影直达那处，靠窗而坐的女子，装束不似少女般明亮鲜妍，倒是有些偏于端庄沉稳的素净，且对方言行举止利落简短，从方才开始就关注着窗外的热闹，不曾在意这边]

[得那厢允诺，便抬步行至桌旁落座，抱拳示意，不曾出言搭话。想来对方也不愿自己出声叨扰，遂独自饮茶。片刻，见她出声询问，抬手相请]

但请无妨，由夫人做主。

[唱曲的是位少女，岁数大概在及笄之年，开口所唱曲子，清脆如鹂，婉转处高低有致，不自觉手下便跟着曲调，轻扣桌面]

[听得女子询问，回神应答]

在下洛一。

[听得那少女嫩生生问道“相公夫人”时，一口小酒差点就呛入口鼻，只是尴尬地低声咳嗽几下，摆摆手。正想掏些钱银，对面的女子倒是先人一步。本以为小姑娘拿了赏钱该离开了，没曾想还拿起壶觞为二人斟酒]

[见状，不由出手相阻，笑言]

小姑娘，不必客气，拿着银子带老人家去吃些暖的罢。

[说完，又掏出一吊铜钱交给她。只怕是方才的赏银有些“过分”，让少女一时之间无所适从，只得认命拿起酒壶。接过自己的赏银，才退回一拜，携老离去]

夫人甚是出手阔绰，洛某有些吃惊。

酿酒？

[不知为何对方就将话题往杯中物引去，当下听来不免有些诧异。不由得重新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女子，回想其所言，现下辨来有些言辞上的生硬。不再纠结于出手打赏的问题，依其所言，看了看手中酒樽，答案不言而喻]

夫人何不考虑考虑买下一座酒坊？大宋之内，最不缺的就是酒坊，世人需借饮酒作乐粉饰太平，这‘杜康’谁人都好上一口，要求酿酒——

[举了举酒觞，续言]

当然是酒坊最为合适不过。

[闻其所言，笑笑却不置可否，细细品其中玄妙，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湖人皆知，前路何愁无知己，酒肆遍地，若问这江湖最不缺的，杯中物当数其首]

[一杯饮罢，放下杯盏，打着节拍，轻轻哼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