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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灵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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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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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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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平七年 大暑=

客串  玉簟秋

[去年春岁沿河北道一路追踪,朝夕日星穹天更移,时日弹指飞快逝流,度日如刀在身骨上刻,吸风饮露,披雨瀑沥毒日,马不停蹄寻至吐蕃杳无踪信,辗转徇蛛丝马迹终至西夏省嵬城]

[曾在母亲坟茔前发过重誓要寻到亲妹,亲妹出生时我二人即被分开。她在姨母家锦衣华年享尽荣华富贵,我厉人间最不能忍,受尽磨难终得见天日,然姐妹将要团圆时,她神不知鬼不觉为人掳走,蒸发般消失人间。查绣阁不曾点迷香,妆奁细微寸物未移,闺榻拾捡一线异样,验过非中原所有织物,官府虽有类似案子立宗卷,太杂太广,无从考证,失踪人为女子,寻遍州中青楼楚馆无果,人口生意流动极快,刀口舔血的行当,豁命入大户盗人者非等闲,施江湖手段如追鬼魅,线索离奇间断续]

[路上磨过一年半载,如今事实将浮水关头,摁耐心性不打草惊蛇。我名玉簟秋,缘我是门中出名的薄凉。眼下知结果枉然,亲妹凶多吉少,十有八九葬虎口蒙难。活是要见到人,死是要见到尸,有仇先报仇,有怨先报怨。暗伏蛰伪,即为开启这局恩仇。三番四次佯买家接洽,对方行事刁滑谨慎,投石问路小心试探,彼此用意皆暗昧,自古重金出狂徒,耐心等其主动邀约,今日终肯露出庐山真面目]

[白日大暑蒸天,夜覆万物而暑气肆盛,城郭过岗烈风霍哮刮擦城内高矮建筑,按约定时辰寻至此处,放目这条暗巷似暴兽启张了暗口,一望森不见底。抬臂碰摇门前一线系铃,不久大门吱呀推分陈旧,一盏油灯嵬嵬晃晃,照清身上玄服男装,剑眉琼面,英视来者。谙那贩卖行内规矩,轻笑一声,卸下腰间三尺青锋剑,咣声荡得架向来人手中那柄钢刀,收手展袖,并指勾风夜,佩戴遮目暗罩,发凛如飘魅,由穿针引线人往前续引,坦步踏游魑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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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串 玉簟秋

[泰然沉浸眼罩后一派黑暗,布料透露霉味夹杂汗臭,瞳内自然激起零碎带厌的暗,逐渐消泯在眼底翻卷包藏恨毒的涡漩内。乌合之众群聚之所不过是为避官府眼线,再设重重障碍要人似入迷宫内兜转,沉着心由人牵着鼻子走,耳力精明,听得一处蝉鸣在耳边熟悉震过几回,宵小伎俩似鼠辈凿洞不容小觑,几月间从此处经过无数遍,拥挤破败的旧楼陋舍内鱼龙混杂着,怕他油滑逃走,格外小心]

[整个西夏,我想要找的,只有这一人。密缠丝绕的一步步诱他入网。快了。]

[长年日久适应隐忍求存,所学不为行侠仗义,身上带着一股藏在外表下由杀伐堆铸而成的暗戾。如那火折芒硝能被激出猩红火花,也可顷刻沉寂蓄待下次烧燃,形藏不露。被领进一宇屋扇内,摘落眼罩,窗牗闷闭,试探要一盆清水,算出人来回的脚程,得水便将意念里以为指尖沾染的污秽,平波无澜的一点点涤清,我始终觉得人的手应该时刻保持着干净,才能无时无刻隐藏住曾经满手的血污]

[性惯于沉着,不过还是在门扇开启那刻,由灯火明堂处投眸,压抑很久的情绪耐不住流溢出些许,掠眼平扫遮掩,不疾不徐与隐下一双矍然烁目不期而遇,鬓眉陡峭飞起一挑,撩袍抚腰,乌袖墨展,意平稳]

闻听线人说,阁下在鬼市做此行,若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这些只算预付

[金锭袋子如他所想拍放在案,一层积灰就势掀扬,薄金燎过烛焰描摹眼前轮廓朦胧,抚膝正坐,背躯微倾,影自桌这面寸寸度近覆到他面前,交易势必捧人在先,酷暑闷热在逼狭房间无孔不入,无形蒸灼人心浮躁,夏似钻进来一幺蛾到眸心当中打转,暗一时、明一时扑朔迷离,皓齿银牙刻转压迫]

既我肯出重金找上你,想必你也会猜到我所图,并非寻常客好打发

[束发银带此刻滑垂细挑眼角,阳刚气阴柔气混杂不清,着冠反倒欲盖弥彰,就比寻常男子打扮华贵些。曳眸视着对侧,冷不丁冲他笑了起来,笑得额筋青显,乌眸瞄准他那副雾里看花的尊容不动了。素指漫不经心掸动袍上墨色,袍尾银线勾勒出的冷色水纹感应漾伏。生意角力不是交朋友,要善于捕捉,止笑又询]

人说是说,但玉某不晓得,阁下做起生意会否如今日所见,藏首藏尾、姗姗来迟?
嘘——

[言讫,嘘声比指至唇的光景,另手伸出捷如电掣,好似要去撩他斗篷,实则只将顶上垂下的一缕清光零颤的蛛丝巍巍然捻拿到了手,而那黑黢黢的多足蜘蛛在指间碾碎成一星血红,蹙着眉锋,颜淡淡的冷静洞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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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秋

[指尖沾惹蜘蛛血被案前摇曳在破旧灯台内的旌焰玷上一层诡密的色泽,指端摩挲着最恶心的咸腥意,鼻尖似有如无的嗅到。他很聪明,我确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室内,三步间,我动手扼断他喉管的胜算是大有可能的,睫偏侧一划,视线不是那么探究的胶着他,自黑襟取一方雪白的帕将指尖慢慢的拭净,旧木椅在静谧中发出些木质独有摩擦声,厮厮吱嘎也沉钝,完好配合着我心饲了许久许久的杀机]

玉某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有耐心

之前经过线人多番甄选,几个月等下来,既能与你一见,我想我所有耐心应没白费吧?

[斜目睨他视线带芒刺,耐心底牌有限,反问于他,人有多大胆接单,就要有多大胆来承担。我一无所有,心里想的只有他的命。恨,知与不知,我最恨的就是我自修罗鬼蜮里经过无数杀戮一朝得摆脱,终于可以触摸到我想要的亲情时,被他给毁了,咬词咀到重中之重]

可玉某也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最厌恶失望了。

[雪白方帕上那蜘蛛尸体已碾成一滩辨不出原形的乌渍,蜘蛛这类见不得光的东西靠吐丝悬梁大多时候活在暗里,可偶尔也有失足的时候,死在手中的这一只。大约是不小心失足从房梁上掉下来的。帕在手中揉皱一团,扔到身后,自一派阴影里昂颈,勾薄唇一线、淡抿燥热]

大家聪明人,打开天窗说点亮话,我要的是物有所值!

[褐瞳嚣锐盖灯焰,乌袍冷面出凌厉,看他有何转圜余地。从前道上杀人说一不二,我非是善类。在我和他的账还没算得清楚明白之前,这点时光如我提前告知于他——耐心,全是我予他的宽容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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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恶风将发黄的窗纸吹得扑扑摇震,倏忽四角桌被力震翻烛台连蜡油一同泼洒,他身形暴涨移前,一袭冰凉冷光弯割向细颈纤肤,镇静不由生出慌张逼得额角豆大汗珠渗出晶亮,阖唇不语,面惨淡雪绛。藏藏掖掖数月交涉对方原是喜求痛快的人,我之周密恰成了一道破绽要对方利害洞彻?]

[成王败寇,输了的人便输命,生死游戏玩了多遍,我算他下一步只需再往前切下半寸,斩断我命脉也轻而易举,细长眼尾眄高,余光自刀柄射向破门而入的数众,入眼皆一色丑恶面目。本傲努力恢复稳锵,西夏是他们的地头,入虎穴得虎子,可巧这猛虎并非乳兽好得,我看错的是,他本好惜命]

[其遮面布料下唇形凹凸波折,这定是双好看的菱唇,弧度优好张启,续连用清晰的话来剖析我的复杂,好像是一个知音,很快分理出我前来的脉络,男声在遮挡后透过丝丝危韵,尾调拖出线头犹那在颈肤上游邪肆滑的刀子,我被破了局却没有惧怕的意思,恰恰相反,偶尔会觉得活着很累,余我些在世的亲情和仇恨,才好支这副躯体继续人世间活,如果都没有了,我也就放下了生的念想]

[不过,一生尘埃落定的地方,应比这儿干净千倍万倍。居高临下的他,确实用把刀掌控了我的生死,银带被他抽手一拽,青丝散瀑,发丝带着细窣滑过绸衣簇向面孔,却教素唇偏偏抹开,不忌猥琐的冷冷同笑]

贩女人生意的,是不是以为女人天生合该被男人玩弄于股掌

[知道被动的下场是什么,但是他们也该知道,既然厉害找得上门,自然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女人。]

不如,我现在死给你看?

[敛颜,疯狂朝其漂亮一笑,髻内固住的发针顺着缎发一顺溜滑至发尾,背后两指及中指夹著那雪亮尖锐紧紧,说到死字挺颈向他刀锋去撞,含笑似真要求死,足忽往旁里一扫,猛劲踹上倒地的那只桌子,桌被踹离原地几尺,巧妙借物打力,他贴颈刀锋自颈至锁骨刮开一刀赫目血痕,连同胸前一缕青丝被削落,才险险躲开桎梏,手里发针未伤人,统统甩向房间内燃点在壁的两处灯火,灭成两缕幽幽油烟,屋内一瞬陷入黑暗,走廊悬灯模糊]

[光从明到无的时刻,瞪目与其直白衅视,尔后屏息呼吸,矫健蹬足旋身避内,双手绷直方才捡回的发带以做防御,甚至想寻机勒死他,眼力方从明亮堕入黑暗,想必满屋人一时难适应,停立窗边实可破窗而逃,偏不走,有人已朝外去取灯火,窗外黄月匀来清辉照撒暗界,亭亭此间端身伫立,语斥锋烈]

你们听好了,我今日来者不善,亦不想伤及无干人等,我想,你们是听得明白我说的话,识相,赶紧把门关上,该走的走,我想要的,就只有他一人。我和他有仇要算。

[他知道我来索命了,我便开门见山告诉他为什么,待会儿死得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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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五百金,五百金不够还有一千金!

[忽讲出来这些话体尝到楼子里叫卖竞拍的快意,这些个人跟随替他卖命,不过是为财。铤而走险的日子,从上到下获利艰辛,若现在有笔不费力的天降横财砸下来,我想人都不是傻瓜,我出重金和我来意是一致的。他号令喝至现在,握带之手虽渗黏潮腻汗,腕骨至指尖紧绷一意兴奋,着了魔般拔高声]

不如两千金也好,想要多少有多少!
只要你们肯退后关门,要我今夜安安静静清理玉家恩怨。

[不管有没有这么多金,我底细除了是女人他们都该摸得清楚,到底我手里带着的除仇还有金。气氛悬一线紧张间,月色泠泠划开暗霾,曝露他与我所处的位置,攻守之际,众影迟疑时,笑意盈面廻道恩怨]

大宋承平六年元夕,你自棣州方府掳走的方姓女子,你可知她若还在,七年的这个时候她已然有门好亲事,嫁作人妇享一世和乐。我玉簟秋这辈子过不快乐,我妹妹难道也要活该受罪?我十岁就开始杀人,活到十九,心里明白的很,如我不杀人,人杀的就是我,我这个人确实睚眦必报

[月色倾泻满目早凄凉,眼瞳直勾勾在对峙危距内凝对他双眼,似动了痛苦来倾诉,却还是没敢动声询问亲妹下落。蹙着眉毛,怨恨已酝酿备至,沙哑着声做出最后通晓]

不想要金子的人,大可留下陪他一起受死

[一心执意用在他身,意向专注,余者如何,匪盗之首,因利而聚罢了。我动着耐心观他西面楚歌,留他孤身一人的惨况。睫毛垂低,步首先朝他逼近,现在要我同他来赌一赌,看他号令是否敌得过我之利诱]
[发帖际遇]: 萨拉阿满搭建草棚养殖猪,一场大雨后不幸染上猪瘟,损失惨重,纹银-2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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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秋

[颈上为弯刀拉出来的伤痕可怖如蜿蜒爬行的蜈蚣,痛处不断渗出密细血珠聚成粘稠的液线断续淌滴下去,疼意被闷透心口的热意炙烤着,前移的马皮靴为他讲出的话放慢了足步,倏忽转缓的语调伴着叙述的事实要高挑猝不及防颤抖得明显,精明眉目一瞬堕入恍惚,颈上温热加快速度滴答在逐抬的指背,一道腥靡血迹沿着白指刺目流逝,喇喇翻涌喉头的冲动只教肝肠寸寸裂出一声撕心裂肺]

好狠的心!

[亲妹改玉姓随姨丈家姓方,养在琼璇玉楼内的贵重千金,与我云泥之别,从小娇生惯养,听说性情随母亲一样,端庄娴雅知书达理,最终怎能受住禽兽折辱,心智淌浸这层折磨几欲崩溃]

[心机上很快为他再度猜破,是的,手刃掉他后,可能一个不高兴又会取了其余人的命,随口许诺,我非君子。记得承平五年冬完成最后一次任务,我没丢掉性命,师父便放我走了。尔今事实终验证我为何做不成一把杀人利器,因始终不能灭绝心性放肆杀人,反在报仇关头为弱点制住手肘,眼前这道影像亦如我既往扭曲的心魔,一直自拔不能、再而剑走到偏锋,密布血丝的眼瞳释出滔天恨]

即便你说人人手上沾着我妹妹的血,谁又能替你挡几刀
一年半载日日拖下去,我想千刀万剐的始终是你,而死人,向来一文不值

[魇鬼一般将双眸自青丝间抬移,话调森森然自怔中清醒。有人引火烛将壁上油灯点燃,室内黑暗栗然而揭,披头散发为一众刀光倒影凄厉神态,敏捷点首躲过当先一刀,曲肘顶上彼方胸腹位,手心聚力一掌将人带刀拍出去,而包围过来的刀刃刚猛齐刷向身劈攻,青锋不带身畔,施展不得,足勾地上桌,勉强再度替挡一发,很快桌体木质被钢刃砍剁崩碎,踏退飞落木屑被逼回窗前,还不忘眦眸朝他那方狠狠瞪视,血水汗水蒙睫不减浓恨,且步且御,手上掌握残木牢牢嵌进手心皮肉,势艰难时轩窗忽被人捅破而入,那一众愣住原地,数者似偶人木然定身,为一枚薄铜钱准准封住喉,皆松刀捂喉毙命当场]

“玉兄,你没事吧?大晚上,我见你一人走进这暗巷,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看清来者是客栈那位温兄,几月客流来去,唯独此人与我是常住之客,近日他似乎有心结交,我不喜,依旧独来独往,不料他居然跟了来,心下震惊遂道不出谢,略颔首示意,还未去动手,他手中作暗器使的铜钱似长了眼和心窍,不偏不倚连翩朝我想要杀的人,膝、肘、腹、肩铮铮打去,却避过要害]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不巧是听的一字也不漏,卖人还金银作分的,温某身上只有铜钱”

“玉兄....哦,不对,玉姑娘,我一共赏他了五文钱,你猜,依他这副身板到底能接住几文?”

[对这身边此位从天而降之人狐疑,其人悠闲着单手托住下巴,好似在看戏。破窗外面炙风吹进室内,胸口乌袍透湿血污逐干涸,长发飞扬身后,干净露出整张脸,修罗仇念单单钉向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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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7-3-30 10:59 编辑

玉簟秋

"哎呀,这兄台好像都接住了!既然收下钱,算卖给玉姑娘了,凭玉姑娘处置”

[温兄修长食指曲而摸了摸高挺鼻梁,儒雅之貌状似目瞪口呆的发出惊叹,眼内明辉耀然如暗里精光游鱼,几步追来并肩,抱臂侧身衡量着我,眼神意味似包含“这等功夫的人你都能被欺负”,心不罕他多此一举,人情欠下得不甘愿,回首蹙紧长眉,拧唇不客气怒咬一句回应,那是从不为人改变的铿锵]

我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定睛看清楚,墙壁下痛苦蜷缩肢体的人,身上已多出几处汩汩冒血的窟窿。温兄武功高强且来历不明,唯一确认的是他与这些乌合非同路。无暇多分解,蹬步一掠,身形风疾电速到至壁下,血污未干的手紧紧攫住面罩下那张脸,弧度优好的颌被劲力箍得骨缝生抖,逼得咽喉连点声也发不出]

千万不要把自己想得过于重要,你会失望的

[尖颏翘挺凌厉,坚定不为所动,按常理很想看看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然而今晚自他讲出如何害死亲妹的过程,觉得多看一眼都恶心。从他无力动弹的手里抽出方才伤我的弯刀,寒光横在彼此间颤颤,肃面对他一字一语清晰]

你很能猜我的心思,那现在猜猜我想干什么?

[目不斜视盯著他眼睛,平静宰一只将死猎物。弯刀自喉结处途经胸膛指住心窝,刀柄处有他的卜卜心跳声,却剐蹭着衣物继续蛇滑向结实小腹,翻平刀刃倏得挑开腰间布扣,布料被割断音方落,寒凉贴着生暖肌肉再继续下移,不着色的素唇笑来绝艳,他眼里的惶恐放大得太过精彩,手起刀落]

“玉姑娘——你在做什么!”

我听说,大腿根部的血脉最粗,放起血来也快,你既然是怕死的,就慢慢等血流干

[温兄在背后先大喝一声待走近看到,才长长舒一口气嘿嘿傻笑。那刀锋深深戳进他大腿根部,鲜血溅湿半幅袖子,有几滴喷洒在滑润侧颊,拈并双指嫌恶抹却,还是留下两道鲜绯血印。唇翕动几回却脱力晕了过去,昏昏沉沉间夜风带着细微砂砾打在脸上,被温兄一把捞起打横抱着施展轻功融入夜色]

[醒来第一句话是“他死了没有?”,可惜我是在梦里清醒的,床畔亲妹握著我的手,说了句“姐姐,我们再也不分别了,别丢下我,好不好”,无限的泪打湿了枕衾,是了,我们再也不分开]

= 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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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枕榻之上,青色帐幔顶有朵长春花绣,对亲妹的印象在梦将醒之际与那朵清淡出奇的花异样融为一体。小时候我姐妹二人分别时,她还在襁褓中,我不曾晓得她后来长大是个什么模样,凉薄感知血脉亲情却只懂先动手替她报仇,得知她被人悲惨害死的经过,如此,梦乡不知哪里在溃陷,流沙一样,无穷无底的清晰溃陷崩塌,直到切切实实梦销云散,我终究还是失去了,在这茫茫人世间...]

[阖紧眼睫松启一道缝隙,光亮又度蔓进瞳珠,那对褐色琥珀珠陡然生凉,一手习惯戒备寻摸向枕边,省嵬城每个夜会放压匕首在枕下,即便睡梦也时刻提防着,此刻空空如也的陌生,这儿不是我的房间]

这里是哪里?

[唇角紧张扯出一声略带心慌,连忙掀开覆在身上的薄被,急急支肘半撑起身,颈上撕扯强烈痛意,额心不由得跳起一皱,动手抚过伤口,那处已被人简易包扎,颜容惨淡尽显陌生疏拒。尽管记起昨夜是靠这位温兄出手相救,起初便未动感激心,我的事不习惯为外人打扰,生死由天,命不由人插手]

[长发散在肩胛一侧,咬齿勉力将身全部撑起,曲起一双腿欲要下床,帐生动静令眸心也随后震了一震,显然发现身上不妥,单手揪紧榻褥,指上纠抑,警觉意识昨夜穿着身上的玄衣被更替,猛得抬首刺刺睇人笑脸,登时出口质问]

我身上衣服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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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里那副笑容这数月间几乎日日撞见,视之若客栈里小二、掌柜、寻常客无异,素日与人互通些言语来掩饰来历与目的,既然能骗得过那帮人贩,证明我之前布局还是设计周密。与此人至多称呼一句“温兄”客套,偶尔用饭撞见,聊些无关紧要的虚话,并无深浅交际可言,他仅知我姓玉,连真实名讳都不晓得,起先跟踪在先,囫囵含糊救我在后,然而他投栈时间比我要早,若是宿敌道理牵强]

[他说话短短功夫,眼波间或有移,似听见似又未听。默不作声,思绪百转千回。再多管闲事犯不着为我出手伤人,毕竟他不傻,知道西夏这群人并不好对付,何故惹祸上身,可是对我有何图谋,江湖里有乌密那样彻头彻尾的恶人,还有一种就是善于伪装口蜜腹剑的伪君子,压抑疼痛,眼底细思厘量]

温兄,我并不是太拘小节的人

[对他蓦得调转过态度,苍白唇瓣勾拢起笑弧,两眼神采淡淡一点笑影也无,尽是流光波转起的缕缕伪作。造作虚伪的面具移来的快,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我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好意。适才发觉脖颈疼痛火辣延绵至胸口,他为我换了衣裳上了药必然是碰过那里,心神深处不禁又一扯一紧,隐在身侧的指骨,掐得褥面上缠藤花纹全变了形状,脖颈淡青错综的脉线随着微微扬起的下颌绷得紧致]

你对我的好意,我心领了

[句意所指,他明白的,但我真还没放下,嘴上偏不承认。现与他纠结这些无谓,他挤兑着活泼眉眼,不明就里收回视线,望过其掌心拨弄不离的铜钱,原是杀人利器,即我未曾受伤,发作对付恐也难敌]

我没有想过要离开

[冷答堵他话,不告本由,亦未询那人是死还是活。自清醒后,防备严谨划分界限,我是我,他是他,不要含混不清,呼吸紧促着,绕开他的手,挺身几步坐在简陋镜台前,矫拿木梳,刻意圜首朝他曳对一眼]

温兄,不知多少金才足以答谢你?

[话语慢,旨在投石问路,想知,他对我所做一切是为什么,但转念又想,能用金将其打发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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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袖带梳齿穿行云发,纤身在西夏女服宽敞内振作,尽力将体内虚弱的精神抖擞,瞥到过长袖角被用心折叠细腕上,眸光诧异停作眨眼功夫,光铜明镜虚晃,他身法矫健似片穿风林叶,悄无声息移挪至眼前,吊儿郎当模样讲出来的话不禁要细密心绪一时无从猜度,虚张声势一咬唇,干脆笑上一声]

你昨夜既然什么都听见了,该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既言江湖,江湖人最忌讳多管闲事

[我说过我是来寻仇,当然剖白过我曾经杀人的心境,一句睚眦必报诠释自己,更是慷慨酬乌密那种黑心“知己”。然而我这样的女子,于外人所见,背景复杂之甚,锤炼过烈火的刚强也少不得淬毒致命的危冷。于我自己,饮仇为生,孤独成瘾,防御心如影随形,最终不过是古道西风天涯人。]

[看来巷子够深,屋里光线自那洞窗来得微弱,镜内倒影淡无血色的面容,没胭脂水粉修饰,独笑令眸色愈浓重,木梳从发梢处游出去,指尖软软盘勾一绺青丝掩至秀唇,一人一影镜内镜外轮廓纹丝不动]

难道你做这么多,是想要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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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像被倾下的挺拔严密隔挡,留下真实咫尺间,兑近睫翼赫然与光影同颤,眼瞳未准备好,陡然难抗拒的囊括进他莫测变幻的目色中,那双眼的存形原本是一汪无害的宁静,在表时刻张扬着风和日丽的态度,而我很快体察到,那是深不可测的潜渊,稍变天气,卷起噬杀只会不留余地在一息一动间]

[他说着话,喷洒出薄薄呼吸似一根翎羽往肌理拂走,清清凉味要血腥气浇溅过的躯沐于明夏燥热还生了轻抖,绞著双眉,牵动发丝的指尖微屈,露出半边唇角,浅浅上弦还僵勾在正发热的靥畔]

你担心我?

[衣料磨蹭到颈部被及时处理的伤处,点点滴滴的好,他给来毫不犹豫。在我看来多么可笑的话竟被他真诚说出,如是看戏,真心感动,朝那半寸的距离再缩近一半距,瞳珠小心翼翼圆睁、突兀发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人的?

[非亲非故异乡相逢,听来听去原不过凭好奇心。攀山登峰的想法犹似一根犀利锥刺,要我透彻的想明白,人生何处不是交易,我知道他想要的了。纵开心扉放声大笑,拉扯到伤口又始渗新血,笑得眼角抽动起水花,晶莹一晃一闪幽幽凝固在睫,比在下颌的指尖掐紧薄甲,苍白蔓蔓蒸出些靡艳血红]

温大哥,你这样对我,我无以为报,我听你的,随你走,天涯海角都随你...

[这声撕扯光绸般酥媚服软,而俗意寡然无味充斥着麻木唇齿,漠然惯了的眉眼卸除方才伪作的笑]

你听,这样的话说来连我自己都不信,你想管我的事,也要看我愿意不愿意要你管。

若好心无处用,不如花时间去珍惜一条虫豸,有天它终会明白你心意,从而感恩于你。

[内心对他的好意了结得顺理成章,而疼痛一直在持续,四肢灌铅般沉,重重抽脱一口气,自他前瘫软下坠,匍匐在颤摇的镜台,颜困埋汗迹渍深的臂袖,喘息游丝间不忘记予出最用力的判决]

而我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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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在脸上的面具犹如每次事先安排好的身份,复杂替换。手里死过很多人身份自然各异,大多数是男子,有温文尔雅公子哥也有虬髯狰狞汉,只要与暗门作对的人纷纷作了剑下鬼。他们肯教一个女子接近,所持想法,有好心好意、有色胆包天,大抵每桩每件皆以男儿血性内的天生好胜为引,再到终]

[所说的话还是起了作用,对人好也是有分寸的,知难而退方为正道。未曾将温兄当做是猎物或目标,自然不会匀出半分心给他。试想在我心里,拿他与仇敌乌密比较,轻重无从可比,乌密最重要]

[半梦半醒躺在一方榻上浑噩,师父凝重的叹息声回旋在潮湿幽暗中缠魇不休,“你是做不好一把杀人利器的,你意念里的优柔寡断与你母亲如出一辙。”我想起母亲与父亲的故事,母亲背叛暗门嫁给了一个赌鬼,生下了一双女儿,赌鬼父亲将妻子和女儿都输了出去。母亲再回暗门,背叛者死。师父等不到他预料中的背叛,便亲手放我离开,我一心一意去寻找亲妹,很想正大光明的感受亲伦,亲妹已惨死]

[浑身湿透的从梦河里拔出身心,斜目瞟见桌边一支残灯行将枯萎,借助豆大晕黄警惕环视,房间除了摆整的饭菜,他人居然不在了,正好。常年吃苦,这点伤养了许久已能持受,寻到之前换下的血衣,发现那半袋子金还在,虽不足百,不作迟疑,交易两相讫,提壶刻意添足灯油,钱袋留在案上最明处]

[二更,绑在身后的发为夏夜风扬,前足刚踏进之前下榻的客店,那老藤枯树前停著一只呱呱乱叫的赤足鸲鹆,取出一球银质镂空的薰囊,其闻香识人,俯首挥翅扑至小臂,顺解下纤足上捆绑的玲珑竹筒,抽取当中所藏,借着马棚边飘摇的白灯笼阅毕白绢上字,鸟影暗夜呱声远去,唇溢一弯讽刺苦笑]

[传信之鸟饲喂在笼中长大,一朝得以放出,最终还会寻原路返笼,夕日如旧,何尝不似——玉簟秋]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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