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笙阁

客串楚王内书房护卫

如同往日一般安静深夜，却因玄月华光亮上不少。如同往日一般隐身于书房暗处，渐渐沉心凝神合目，只用嗅闻二感，静守楚王书房重地。


楚王书房常有人“造访”，早已对夜间突现变故习以为常。书房防卫亦不是一日安排，多少年来，何人何职，守卫何方，皆有定置。只要无人进入这间静室便不劳己操心。


然身虽不动，耳已闻八方，意概全局。外间守卫虽多却不乱，细辨下，几个方位守卫之人皆出动追捕刺客，方向却是分散四方。心思微动，此局显然是”调虎离山“。眉尖缓拢，暗提气，劲灌于耳，细辨书房之内分毫动静。


不过片刻，果有细碎踏步声入耳。骤然启目，门缝开合间乍漏月华耀亮眸内精光，屏息紧盯入内人影，袖中藏尺长钢刺悄然滑落掌中，掌已紧握，力已灌满，全身每一分筋肌皆抖擞精神伺机而动，只待一击而中。


静观那人行止，不似早有预谋之人，瞧其此番乱翻寻找，定是对这书房格局不明，陈设不察。


于楚王府做事皆要眼明，入得书房重地之人，只眼明还不够。垂眸略思索，便不动声色，借着月影暗暗移位，一面更好隐藏，一面细细观探那人，且容他行动，只待昭其所为。

月色半明，书房中的梨木桌案，笔墨卷册，青石地面都被窗格透入月光割成一块一块，那人行动间步履轻盈太过，肩柔腰软，月光流过其面庞，眉目细致，韵行静水，却是个女子。

那人外室翻找一番未果，便又闪身进得内室。人在明己在暗，将其动作看了个清楚明白。其扬臂挥洒，料想是必是迷药之类，只距离的近了也未嗅得气味，思及江湖人总有些不可小觑之物，守卫书房责任重大，便不敢大意，暗暗取了王府特制避毒药丸服下，以防万一。


避毒丸入腹，又提了内劲提防才复又凝神观其所为。再观之下，眉头又紧上几分，看其所寻之处，巧避机关，直取重要机关处，便知是早得了此处细致布置——王府内恐有内鬼。


兹事体大，心微沉，一面移动位置便于出击，一面思索此事要即刻报知与王爷。


只是那字画后面……

瞧那人掀开壁上画幅便明了其来路。


书房布置细致，每处陈设皆非寻常，那淮秋山水行长幅，遮的是江湖一干人物详细。


紧握钢刺手臂已默然抬起，内力灌注全身，双目如钩，眸中精光被内力催生，亮过月明，望的是画前行动人，锁的是私侵禁地魂。


白鸽如雪，点目似墨，灵巧机敏，身负使命以赴死。那女子垂目笑眸，纤指抚过白鸽细羽，说着待人来应，却怎料入得此地便出不得这门。


看那白鸽飞去并未拦截，从襟内摸出王府独有暗哨。此哨细巧，近听如息难察，远闻似啸明晰。含于口内吹了个“追踪”哨语，旋即闪身尾随那人入密道。

这人轻易找到暗格、毫不费力便开启密道之门，如此轻巧娴熟像是早已来过这里多次，仿若尽知此处机关。此是机密之地，外人未能擅入，便是己守卫此间三年之久，亦是头一次见人进入。若非有内鬼与之位置机关，再想不出还有其他因由。


正自思索这密道被人探到何种程度，突觉内息猛然滞涩，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幼练功习武，已数十载，对体内气息了如指掌，这种牵扯不动的感觉绝非正常。深深沉气，再想细细体察，却又毫无异样，那突然的感觉恍若幻觉。又调息了几回，皆无异样，虽未将此事放下，但追踪那人当紧，只得暂略过。


只怕这一停一惊，已然暴露了气息。所幸人既已探秘如此深入，亦是留不得，动手在所难免，便是暴露亦无碍。如此，便不再刻意隐匿气息，一步一步紧逼近去。


“再往前便是九十九细弩箭，全部朝着一个方位射出，均匀分布被射者全身，偏差不会超过分毫，你再跨出去两步，然后就可以检验一下这机关是否需要检修。”


密室黑暗稠，更显回音绵长，冷如冻水，沉似累石，如钝刀一片一片割刮神经。语调静似冰湖，湖底却已被再次袭来的内息滞涩引来的惊惧搅的波浪翻涌。


此刻，再说无有异样，却是骗不过自己。稍加思索便知是方才那人撒播药粉未被王府避毒丸防住。

定也是，厉害非常。

果然，这条密道已被完全泄露，再往前还有八到机关，但是体内一阵紧似一阵的内息异样，却不容己再跟着看下去。看来此人能开启密道机关，出得密道。外面信鸽应已有人追踪，不是自己职责所在，但书房内部异变己却有必控之责。


提了全部内力强压住内息疯乱，身影只一晃，便已至人身前，手中钢刺如伸长手指，身随意动，已刺透这人喉咙。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一式叫“燕趋”，从一个东瀛杀手处习来，迅疾有过交睫，代价是左手与右肩刺洞。那东瀛杀手说这一式从未有人能躲过。


这功夫不过二三流的一介女子，能死在这孤注一式下，倒也不算可惜，毕竟整个武林能得见这一式的都是绝顶高手。


“燕趋”迅猛快捷，一击必杀，然必用尽内力催动。内力本已受损，此番强行催动，已是势如强弩之末，再难支撑。


但，此刻却是死不得。若脉相尚存，或许王府医者能瞧出这凶猛强毒来历配伍，也好早做防备。


密道本静，此刻更觉耳边己之呼吸如天边响鼓，亦沉亦远，用尽力气摸出暗哨吹动，亦不知是否奏响……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