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飞瀑为画

【许久，听得人一句反问，我迟疑了。】

【什么是值得？或许在娘心目中，为这个男人付出便是值得。为了他，娘可以不顾族规，坚持下嫁于他，更心甘情愿的奉上黑苗至宝。后来，他狠心离去，娘背负整个黑苗的责难，拼尽全力保他。可是结果呢？娘等了那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再回来，怎一个负心薄幸！】

【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愤怒的情绪平静下来。】

在欧阳瑾看来，为你牺牲所有都是值得的，可惜她得到的只有背叛。从小到大，长老们都告诉我，你为了骗取黑苗毒经才娶我娘的，你知道我有多恨吗？因为你，娘把自己关在石屋中直至死亡的那一刻；因为你，我被寨子里的人孤立，若非还有这浴凰在手，我大概无法站在这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

【此时此刻，我已经说不清自己究竟是该愤怒还是该悲伤，面对这个人我有无限恨意，但却是满心疲惫，寻了这么多年，我仍然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当年背叛的理由，虽然这个真相会让人希望破灭。】

【曾经想过如果会再见，那是怎样的场景？温衡是否会像世俗中人一样，被这个情字感动的痛哭流涕？】

【不知晓，也不曾知晓。只是因为太过明白，明白到这么做跟本就是毫无意义。】

【指责声声入耳，仍是不动的神情。直至话音落下，才道】

说完了？

【不等她眼，转目对上视线。仍是理智到近乎冰冷的表情 】

如果你的世界只有情爱，那你的导师绝对不是阿瑾。她的眼光，从来不会这么狭隘。

如果你的世界只有情爱，那你的导师绝对不是阿瑾。她的眼光，从来不会这么狭隘。


【声声句句，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到脚，冷彻心扉。想不到他绝情至此，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

【然而这不近人情的冰冷话语竟是让自己愤怒的心平静了。讽刺的笑了笑】

是，我狭隘。我始终无法明白你们为何到了这样的地步，娘如此，你也是如此！天下第一剑，有那么重要么？重要到可以牺牲所有，甚至，连自己也可以牺牲？

【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一个人究竟有多狠心才可以做到这样？他的腿……没错，他的腿就是在那一年废掉的吧？眼泪不争气的落下】

我现在突然很庆幸娘死了，这样她就不用再为你伤心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扫过双腿，还是平淡的表情】

现实的残酷，远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可怕。

【近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甚是疲累。手指无意识地按着额角，或许真是……老了。】

如果终究要伤害，倒不如让伤害降低。

【胸口起伏，指着温衡颤抖】

你，真是无可救药！

【这就是我求得的答案，如同心被一瓣一瓣剥离，痛到令人麻木。】

温衡，我恨死你了！

【冲着温衡大声喊到，狠狠地一把抹去满脸的泪水，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山洞。】

【脚步声飞速远离，留下的人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不动如山，似是不会动摇。】


——  结  ——

===建元八年，补戏===

【看到小霜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甚是心疼地搂着人往外走。好不容易安慰妥当，想着这父女之间还是很有必一切摊开，至少能让小霜不再这般态度。按方才两人的对谈，温前辈当年似是深有苦衷，那苦衷，小霜的母亲欧阳夫人定然明知，却依旧如同温前辈这般无法话出口。或许，在他们二人心里，小霜知道得少一些，会更开心罢】

【让小霜到落梅院看看姑姑，自己独自折返飞瀑为画】

【如若不是仔细找寻一番，常人无法发现飞瀑之后别有洞天，从山岩侧壁而往，就能看一曲径通幽，向里延伸，入内便是温前辈休憩之所】

【洞内暗无天日，若是不曾在白日到飞瀑外走动，温前辈的存在很难让人发现。即使是有人路经此处，亦想不到这里“另辟蹊径”。缓步入内，于门洞处立身，扬声道】

晚辈萧胤堂，前来拜见温先生。

温衡

【一眨眼，瑾娘也去了这么多年。纵然怨语满满，但从她话中也可知晓，瑾娘当年，也是不好过。】

【但，那又如何？她已去了，或许这颗心也该死了。追寻着遥不可及的东西，得到之后，必然是失去。】

【何况，那张与她八分像的面容，也长至如此。有温衡没温衡，其实并无差别吧？】

【思绪纠葛，难得不再见平静。似要握笔，手却轻轻颤抖。直至身后有声来道，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应通武技。索性敛目端盏，淡声嘱咐身侧人】

让他进来吧。

【未几，得一人而出，观其服饰，当是庄内杂役。来人恭敬邀请，遂颔首进入。穿越石厅屏障，左右打量，幽深晦暗，又是夏日，隔绝暑气甚佳。若是冬日，当温暖无比】

【随人入内，过石厅而入一室，只见一人端坐案前，身姿消瘦而挺拔】

有劳。

【低声同那奴仆说道，那人听后，遂恭而后退，走出室内】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进言。他既是应允自己入内，当是愿听听自己到底所为何事。抬步近前，抱拳以礼，平声道】

晚辈萧胤堂，建元四年冬得令嫒小霜搭救，进入山庄养伤，为答谢山庄收留，遂成门客。

【言罢，停顿之，续言】

另，晚辈与小霜打算成亲。

温衡

“另，晚辈与小霜打算成亲。”

【看着眼前的一切，静静地听着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补充着那不曾涉及的人生。神情淡然至近乎漠然，哪怕在听到那句成亲时，端盏的手也未有半分颤抖。直至话音落下，才以盏触唇，慢慢饮下微凉的茶水。】

【始终的波澜不惊，看不清心中所思为何，只是沉默，沉默，再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