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琉璃仙境

=====建元五年春，开=====

【四年冬被小霜带入山庄，经过三个月的休整，身体已然好了泰半，只是头疼时而发作，一些不算清晰的影像时常出现在脑海中，令人烦躁不已。确切的看到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庞，至少对于现在的自己是非常陌生，已然没有印象，只记得她眸色阴狠，凌厉，透着非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狠劲。何人对自己有如斯恨意，终不得其解】

【这日得空往山庄琉璃仙境而去，那处景色迷人，正是三月春日之际，园内应当已然是花的海洋，加之湖光十色，一解心中烦忧】

印堂发黑？司徒兄，没想到你也学算命先生给人摸骨看相。

【方到浮桥边，早已有人立足此间，从背影判断，全庄上下只此一人打扮稍微不同于其他】

【一声“春哥”倒也回还了“印堂发黑”的调侃。说来与司徒相识倒也是误打误撞。某日从小霜住处出来，准备回到客居，看到一抹白色身影鬼鬼祟祟在前，本以为是外来入侵者，然刀剑大门岂能说入便入，也许跟自己一样是门客，未做多想，便径直走上前去一拍他肩膀，待人回过头时，却是九少曾提到过的山庄表系司徒春运】

【石子在湖面泛起点点波纹涟漪，随着涟漪荡开的还有自己的心思，该如何找寻丢失的记忆。】

身体已然恢复许多，难为司徒兄还记着。

【看他手提酒壶，爽快仰头一饮，畅快恣意间透漏丝丝不羁。这位表少爷与九少有些相似，大概还是表亲的关系，多少也有可能相像。酒入愁肠，一时引得自己腹中酒虫大闹，然面上也不好直接发问，毕竟有些突兀。且小霜千叮万嘱自己现在还不能饮酒】

（唉……）

是了，司徒兄为何一早便到琉璃仙境？

恩？为何萧某的心事会是小霜？司徒兄似乎误会了什么吧，哈哈。

【完全意料不到的话题跳转。若说他的心事无可奉告，那自己的心事倒相反，并非难以启齿，只是说出来之后，徒增烦恼而已，费神费时】

萧某看来，司徒兄的心事非是不可告人，只是缺了那天时地利人和。

【颇具深意的眼眸看着他】

这解释……从逻辑上说没错，不过小霜的情况还未必需萧某担心。至于这“印堂发黑”，大概是近来因伤势未能好好休息。

【看着他递来的酒壶，挑眉一笑，眼前这位兄台似是故意用激将法要自己贪杯一回，若是如此轻松应了挑战，自己就亏大发了，好歹……心思百转千回，有一计上心。笑着接过酒壶，举起晃晃，已然所剩无几】

司徒兄明知萧某身体抱欠，还要用这“杜康”引诱，摆明萧某吃亏了。

为了公平起见，司徒兄能否透露一点点心事？

【终究是好奇，趁着这个机会顺水推舟，不过心中的算盘是被拒绝的几率更大】

===建元五年，春===

【司徒兄徒留一句“权当嬉笑听罢”，白衫身影扬长而去，望其项背，失笑摇摇头，片刻，直到他之身影消失于转交，没入清晨，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湖面。湖面波光粼粼，已改严冬冰封沉寂，三两只鸳鸯凫水而游，是否算得上“春江水暖鸭先知”？只是此时无鸭唯鸳鸯尔】

【转身正要离去，转角却出现了新的身影，看身形应当是女子，容貌有些隐约模糊，想来此时能随意走动的，当是内院的小姐。清晨相遇，能认识熟悉一番也好。打定主意便留在白玉雕栏旁，负手以待】

【她之大大咧咧已然落入自己眼中，又是向天大喊，又是面红耳赤地下蹲，虽一时错愕，下一刻却忍不住出声朗笑】

哈哈哈哈……是极是极，确实是在下未曾出言提醒小姐。

【如此心性活泼的姑娘，倒是与小霜有些许相似，充满朝气罢】

在下山庄门客萧胤堂，未知小姐怎么称呼？

【九少曾向自己简单介绍家中所住成员，想来眼前这位习惯一惊一乍的姑娘，与九少所提到的堂系洛凤凰小姐有些相似，然，上次的杜月表小姐假扮侍女一事，又让自己不能肯定】

【听及她自称“凤凰”，方确信自己所猜无出。观她落落大方地整理衣着，一改女儿家害羞，末了还不忘“嘲弄”自己一番，以羞涩怯生的女儿家形象喻男子，配上她那调皮的恍然大悟，自己倒无所计较。她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笑靥如花之时，小小玩笑，不曾携带恶意】

【闻言笑道，不答反问】

若说是在等凤凰姑娘，姑娘作何感想？

【聆她之话语，摆摆手，微微笑道】

萧某确实未曾欺瞒凤凰小姐，方才萧某正要离开此处，恰巧看到小姐正往此处而来，这便打消离开的念头。

【闻她要求自己陪同玩乐，故作为难状，惋叹道】

萧某确有心想要陪伴凤凰小姐玩乐，然，区区肖似姑娘家，必须整天呆在房内，玩乐一事有心无力矣，唉……

【此番调侃算是小小地“回敬”她那番玩笑话，自身不是那眦睚之人，只是难得有心与人玩笑罢】

【语毕只待她之应对，不出所料，“凤凰”浴火，来势“汹汹”，只见她叉腰瞪眼，银牙半咬，红唇微嘟，抱怨自己这番“惋叹”甚是记仇】

【话到此，自是毫不避讳地点点头，表明自己确是“记仇”。继而她便自暴自弃地说着“凤凰自己去”同时移开莲步，不出数步，倒是她先放弃】

【笑看小姑娘耍“小性子”，她挂不住面子，主动回头出言抱怨，为何自己没有追上前】

【该说此时的自己有些木讷，不知女儿心思？联想她之性格，自己的反应确实过于冷静，甚至无动于衷。她予己台阶，怎能不顺梯而下，略带歉意，赔罪道】

是萧某过于木讷，还望凤凰小姐海涵。

【抬手相邀，笑言】

萧某今日愿为凤凰小姐所驱，请。

===建元四年，冬===

【自那日见识了琉璃仙境的美景，每日清晨便会来此静立，思索】

【未曾告诉过小霜，其实在休养的期间，每晚自己总会做一个梦，一个关于女人的梦。未曾告诉小霜，是因为，如若她知道，大概会换下天真烂漫的样子，一脸狡黠地看着自己，说着常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呵……

【梦中那女子，时而温柔以待，时而狰狞可怖。她曾唤自己“航儿”，然自身之名，“萧胤堂”三字，却无一与“航”有关，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间，忽闻身后乍然女声，婉转似鹂，赫然转身，对上她之水灵双眸】

【观她之年纪相貌，心中有些了然，便出言试问】

敢问姑娘可是无暇小姐？

【聆她之反问，答案呼之欲出，随即抬手作揖】

在下萧胤堂，见过无暇小姐。

萧某是温小霜姑娘带回的病患。

三月前，萧某负伤坠落山崖，昏迷在阴阳洞天之内。承蒙小霜姑娘的侠义救助，将萧某带回山庄医治。为报答小霜姑娘，也为报答刀剑山庄的收留，萧某意在身体痊愈后，成为山庄门客，效忠尽力。

【闻言，心下一暖。从一开始被小霜救助，到山庄收容养伤，虽自己来历不明，却未曾感受到被人怀疑的气氛】

【眼前的少女，眼神单纯干净，不由更衬托残存记忆中，那表情狰狞的女人，多么的可怕。心中的疑惑埋藏许久，对上那双纯净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开始述说】

萧某失忆了，大概就是因为此次受伤造成的。但是最近，在某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手持霜剑，向某袭来，只是，每次梦到此处，便会惊醒。在某看来，这也许跟失忆有关。

让八小姐听了些废话，实在失礼。

【闻言笑笑，果然是心地善良的姑娘，冰清玉洁，如水仙般让人如沐春风】

八小姐有心了，这梦靥的烦扰也不是无甚大事，某一介大男子，若是被惊醒，躺下继续睡便是。这三月来，小霜姑娘每天压着某灌汤灌药的，再来一剂宁神汤药，那某真是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了。

【微顿，话锋一转】

且此处久站，容易湿寒侵体，虽是春日，亦不能疏忽，便由在下护送小姐回转室内吧。

【也不知是怎么的，最近有个习惯，在屋顶独自一人干坐，别的也不干，自从带着小霜回到庄内，时间便慢了下来，前几日少殇少爷出门运送物资，又想起那时在幽州碰上司徒少爷亦是为了山庄运送兵器。少殇出门那天正好与小霜赶路到城内，错过了，不免有些郁卒】

【时逢冬日暖阳，前几日的积雪已经融化，正午时分，阳光明媚恰到好处】

【耳旁有微微脚步声，眯起一只眼看，原来是表系陆小姐。坐起身，闻其言，不由莞尔】

还请小离移步而来，屋顶阳光正好啊！哈哈！

【看着少女轻身回旋上了屋顶，起身接住那壶酒，转而安坐，畅饮一口，清冽润喉，完全不似边城烧刀子那般灼烧】

此酒温润如玉，难得小离珍藏许久不现人前，今日倒让我贪上几口，实在是三生有幸！

【闻其言，撇着那些银钱，未有接手，兀自喝了酒，畅快道】

小离不必如此客气，那天出手相助纯属恰好路过，只不过……

只不过出门用膳忘记带钱银，可不像你平日的所为，那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以至于身无分文？

【偏着头，对她眨眨眼。想起那时的情况，那小二倒是不会做人，得罪贵客，难怪他的老板对他耳提面命的，什么人就该用什么方式教育，倒也是有趣】

【看着少女颇为烦恼苦的模样，只是笑笑不说话。她这般想要离经叛道，却始终做不出，注定她的自由的天性已被束缚，喝酒如何，付不起账如何，她首先想到的还是父母得感受，只这一点，她无法如小霜那般，真正的感受到无所顾忌的自由，但小霜同时也无法像她一样，父母双全，为她操劳】

【晃晃手中的酒盏，仰头又是一口，酒香醉人，口感细腻，终是那边城烧刀子所不能比拟。】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小离，萧某只问你一个问题，舍弃父母与甘心嫁人，你会怎么选？

【闻言只得失笑摆首，举起酒盏又是一饮】

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

小离你今日这般选择……也罢，亦是萧某过于偏激，以至于你才不得不作此选择。

【欲言又止并非自身性格，只是如此话题延续也无益增助酒兴。转而仰躺于琉璃瓦之上，迎着暖阳，微眯双眼，忽明忽暗之间，脑海中有些许片段闪现】

【那时的自己一如小离一般，也许更甚。不知父亲如今怎样，他是否真如传闻一般，卧病在塌，月氏掌控萧家。转念一想，即使这样，那又如何，既然自己已决定忘却前尘，多做思考亦是徒劳徒增烦恼耳】

【思及此，转首看着苍穹，避开阳光刺眼，兴致而来道】

若是出门，小离可有想去之处？

北边吗？

【闻言不由感兴趣，看着她道】

若是你打算出游，约上萧某可好？小霜也喜欢没有见过北方的冰雪世界。哈哈，今日谢谢你的好酒款待，萧某有事待办，这就不能奉陪了，回见。

【说完起身，一跃下了房顶】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