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霜如故|——经典再现

【观其言行举止倒不似坏人，可这世上形貌相离之人太多，遂也未作决断，倒是金凌沉不住气口无遮拦被思追一句话堵了回去，不得不说，不愧是含光君带出来的弟子，就是比别家的孩子懂事沉稳，不像江澄那个暴脾气带出来的娃，分分钟像只被踩了脚爪的猫。】

【蓝景仪的表情不是没看见，只是这人既然用黑布裹缠佩剑想来是不愿旁人看见，所以竖了食指阻止他说话，再看金凌在那布满灰尘的桌上写下的霜华二字，心下倒是惊了惊。】

【含光君说自栎阳常氏一案后我那位小师叔就失踪了，如今他的佩剑出现在此……】


晓星尘的霜华剑？

【用口型问了思追，得到准确答案后心下便有猜度，再观其眼缠绫巾，被人无意触碰时亦是面有痛色，更是确定他便是我那无缘一见却又无限苦逼的小师叔晓星尘了。】

你中了很严重的尸毒，还是留下吧。

阁下知不知道，把义城变成这样的是谁？

薛洋

【呼吸间感觉有人靠近，伸手似是要碰我眼上绷带。于是马上做出极度痛苦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向后退了退。】

【那少年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忙跟我道歉。我举起左手，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疼得无法忍受的模样，勉强道了句没事。】

【摸摸索索去拿霜华】

多谢相救，我先走一步。

【才要起身，就听对方要我留下，随即便问我义城的情况】

不知。我只是一名云游道.....云游到此，得知此地异向，便入城夜猎。城中走尸数量之多、能力之强，你们尚未领教。被斩杀之后它们会爆出尸毒粉，沾身即中毒。若不斩杀，它们便会扑上来撕咬，一样会中毒。行动敏捷，防不胜防，实难对付。奉劝诸位尽早离去。我听你们的声音，有不少小公子吧。

【说完，大门外传来纸人的阴笑，笑声尖锐。就听到他们说这什么“好多”“我看那两个纸人要撑不住了”一类的话。】

【然后挽留我那人便又使了先前的法子，却是一次性把屋内的纸人都唤活了，纷纷出去与走尸相斗。虽然我蒙住眼睛看不到，但是想想也觉得这场面很是精彩。若没猜错，这人便是魏无羡了。】

【大门重新关上后，他扶我坐在矮榻上。】

阁下会使用点睛召将术？

【听他应下，怔了怔】

嗯，用来杀灭这些走尸，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顿了顿，斟酌着如果是晓星尘回如何回答。】

不过修习此道，极易遭受反噬。连此道开山祖师的夷陵老祖魏无羡都不能幸免。阁下今后还是想一想自己的道路是否正确。

【正听他说着，外面又是一阵杂乱声响，蓝家小子吓得嘴都不利索，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大批走尸聚集而来，只见晓星尘闻声提剑欲出，估计是像以残力挡上一挡，不过以他如今状态，跟送死没啥区别。】

你安心坐着吧，一会儿就解决了，身中尸毒就这么出去，你怕会成为那些东西的点心。

【说罢随手又在蓝景仪剑上抹了手指，四下里看了看，没有理会蓝景仪的话，径自问了在场其他人。】

有没有空白符箓？

【见得众人摇头，心道也是，这些小家伙们道行不行，要是有自己画符的本事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啧了一声，退而求其次。】

用过的也成。

【从思追手中接过一叠符箓看了看，手指并中指从顶画到尾，鲜血与朱砂符文形成一张新的符箓，二指夹着将其举至额头，手腕再是一翻，黄色符箓便在空中无火自燃，随后将其灰烬在那一排排纸人前一吹，口中念念有词。】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符灰扑面，纸人被赋予生命力，仿佛平潮落进了石子瞬间掀起千层浪，一瞬间整个屋子热闹起来，看着一个个五菜缤纷的纸人陆续出了门去，直到木门在此关上，确定众人没有再吸入尸毒粉，这才放心。】

【闻其问起点睛召将术，只说粗略懂，总不能大张旗鼓说自己就是魏无羡而且这点睛召将术还是自己传出去。】

【摸了摸鼻子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听着这位小师叔的话，方才觉得君子端方便该如此了。世人多骄，总爱分什么正邪黑白，得知我修习鬼道便争先恐后划分界限，可他却只是温言相劝，并无表现出深恶痛绝，确是难得了。】

【众少年挤在门前看的不亦乐乎，像是在看什么杂耍，全没了先前的惊恐与害怕，看起来胆子倒是练了起来，嘴角一勾，端起桌上没喝完的糯米粥。】

你中毒已深，这里有碗东西，可能可以给你缓一下，也可能什么用都没有，并且非常难吃。你要不要试试。如果你不想活就算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翻白眼，哪有那么难喝，没有辣椒的东西才是这个世上最难吃的东西。】

【不过这位小师叔真是不娇气，闭着眼一饮而尽，要不是顾念着他身受重伤，我都想拍拍他肩膀叹一句真汉子。】

看见没？看见没？人家说什么了？就你们娇气，吃了我煮的粥，还诸多抱怨！

薛洋

当然想活。能活还是活着吧。

【接过魏无羡递来的碗，只喝了一口就忍不住想啐出来。他煮的是什么鬼？我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粥。但眼下批着晓星尘的皮，又不好发作，只能抿嘴强咽了下去。】

【缓了半天，对他彬彬有礼道谢。他似乎是很得意，跟那群小辈炫耀着。忍了又忍，还是说了一句】

不过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要我天天吃这个，我选择死亡。

【这话刚一出口，就觉得吐出口怨气，颇为顺心。那几个小辈也被这话逗乐。然后又听见有人喜道说杀完了，连忙又道】

先别开门，不要懈怠，一定还会再来的。

【想着还需再试探一下，便招来了宋岚。他身形极快，从房顶而来，虽然足音接近于无，但肯定瞒不过魏无羡，于是出言提醒】

上面。

【魏无羡刚喊了一声散开，屋顶就破了一个大洞，然后宋岚就从破口处落下。提手就刺向身旁最近的人。宋岚生前剑法超绝，死后也不会差到哪去。那人根本抵挡不住，我便顺势出剑挡了一下。】

【铮的一声，装作尸毒发作，晕了过去。只静静的听着屋里的动静。】

【清风明月什么的，果然还是不能相信的，哼！】

【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不理会笑作一团的小家伙们，蓝景仪那小子看着门外战况差不多了便开心叫了起来，其他少年便要去开门，却被晓星尘叫住，心道不愧是沉稳有序的晓星尘，抬腿靠近门边往外看去，刚经过一场非人的厮杀，街道上弥漫飞扬着稀薄的白雾和紫红的粉尘，狂风怒卷着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散开。

【忽闻一声，下意识抬头看去的同时后撤几步，几乎是瞬间一黑衣人从天而降，伴随着草木碎瓦纷纷坠落，这人一身玄色道袍苍劲如松，冷峻面容傲然而立，仿佛暗夜里的孤待的鹰，唯一不足便是双目瞳白，竟是一具走尸。】

【匆匆一瞥，那人已是挺剑而来，剑法伶俐，剑术精湛，行动亦是灵巧敏捷，一眼便知不是寻常走尸。心惊于除了自己竟还有人能练出这样的凶尸，转念一想，既然有人能复原一般阴虎符，那么能练出这样的凶尸也没什么唏嘘。】

【横笛一曲，这凶尸果然不受控制，了然此尸确有主人，也不再次纠结，转而变调召唤了先前的纸人助力，却见道人手中拂尘挥扫如锋似刃将几人割裂成碎片，足见其功力深厚，这样等级的凶尸是这些小辈所不能应付的，所以交代了他们在角落里待着，指下跳跃音符，几个阴力士听令死死压在那凶尸身上，凶尸岁然凶悍，但随着纸人一个个压覆下来，渐渐也不再动弹。】

将他翻过来。

【以血慰阴灵，这才仔细检查了身上，此道人左胸部位有所损伤，可以看得出来是致命一招，凶尸不停挣扎咆哮便有黑色血液从嘴里流出来，思及先前那少女，捏着他嘴巴看了，他的舌头竟是被人连根拔起，心底不禁倒抽凉气，最近怎么这么多盲眼拔舌的，究竟是谁下的手，手法忒阴毒。】

【再看这人脸上神色跟温宁被钉了黑钉子时候差不多，于是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果然便摸到两个细长的东西，只是不知此道人生前究竟如何，也不敢随便给他拔了，万一惹出什么乱子把自己交代在这里，还真是划不来。】

你们之中，有谁修过问灵？

【这凶尸已经被拔了舌头，就算清醒了月一定能问的出来什么，还是问灵来的直接。好在就算含光君不在，还有个乖宝宝思追儿能靠的上，思追既然会又带了琴，就叫他请灵而来。待得几声泠泠清音落下，这才开口。】

第一个问题，问他是谁。

宋岚

我，是谁？

只听行动的凶尸脑海中第一次浮现这个问题，随之而来的泠泠琴音带来了绵延不断的记忆。

我是谁？

有人在问我是谁，困死在尸体上的魂魄一点点挣扎，记忆越深，挣扎越凶猛。而那琴音好似相助又好似催促，在脑海中徘徊不去时，忽然，口中有液体涌出。在一瞬间，我想起了所有。

我是谁？

我是……

我……

我是谁，我是……宋岚。


所有的记忆重归脑海，终究是想起了一切。傲雪凌霜，那是世人所赠雅号。而如今，魂魄困于尸身上的宋岚竟无法挣脱束缚。他曾记得风霜傲雪，也记得清风明月。但是……

但是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终究是因为杀戮渐渐迷失了本性。

默默地观察着四周，问灵唯有姑苏蓝氏可惜，这头戴抹额的少年，想必便是蓝氏中人。但他身侧的那名青年，其形其貌，还有对凶尸之熟悉……

他不可能是薛洋，但薛洋一定在这里。念及这个名字时，那钉死在脑中的钉子竟有莫名的排斥。险些震得方复的神识散掉，良久后，才回他一句

“宋岚。”

【琴弦颤动，琴语问灵，目光不落地看着那黑衣道袍的凶尸，虽面部僵硬，双目无神，却依旧能看的出来他似乎是被琴声指引陷入了以断沉痛的回忆，眉梢一挑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思追漠然诧异的表情还是引起了几分好奇心，这人究竟是谁，能让小思追吓得险些花容失色。】
怎么了？他说他是谁？

“他说，他叫宋岚。”

【诚然，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就是宋岚，与清风明月齐名的傲雪凌霜，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变成如今模样，他和晓星尘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一个盲眼落魄至此，一个断舌成凶尸……】

【心下一阵唏嘘，却也不过只是一阵唏嘘，生死一遭，许多事情也都看淡不少，目前还是问清楚来龙去脉的好，既然身至此处想来也不可能轻易全身而退。】

第二个问题，问他为谁所杀？

【这一切事情的背后似乎存在一个推手，而直觉告诉我，凶手必然于此关联。】

宋岚

如去尘埃，心神渐复。因而也能自由回答对方之言，魂灵之力，也是当初薛洋无法扼制的力量。而这一刻，环视四周，目光终是一定。

霜华……？

恰逢此时，琴音又来，化作一个最沉痛的提问。

为谁所杀？

不甘阖目，脑海中却不断回忆着转身离去的身影。心中执念，道定了不能言说的苦楚。

让他所知，他当如何？可世事更迭，晓星尘白衣染血，如今的宋岚又怎么能称傲雪凌霜？

但这里手持霜华者，必不是他。那还有谁，答案显然可见。

默然半响，应他一声。

“晓星尘。”

【这一次答案来的似乎要比先前慢上许多，琴音颤动几息后静默下来，随后依旧是重复的声音响起，心道莫不是思追临时忘记了琴语还是这凶尸不愿回答，竟要他一再求证。】

他说什么。

【过了许久方才开口询问，反观思追面上皆是惊诧，比之上一个问题的表情更加耐人寻味。可当晓星尘三字从他嘴里颤抖吐落，便也知晓原因。】

【杀宋岚者乃晓星尘，昔日傲雪凌霜清风明月如今竟是手刃好友，这样的真相实在是叫人不敢置信。】

【几名少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确认再三后有开始怀疑起思追的琴语修为，少年也是乱了方寸般连连解释，可我心下确是信的。】

【这世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你不愿相信的事情只是不愿相信，并不代表真的就不存在。】

好了，先不管这个，再问他第三个问题。

【偏头看了眼一旁昏死过去的晓星尘，再看了看被几个阴力士压得死死的宋岚，拨了拨额发。】

嗯，问他是为谁所控。

【控他之人想来便是将着义城变成这个模样的人，毫无疑问，便是那盗墓贼了。】

宋岚

答案说出时，心中负累不轻反而越发重了。

薛洋此刻不动，究竟是在等待什么？而此人……方才见他言行，及操控凶尸手法。若不是这世上又出了一个薛洋，那便是……

沉默凝视着他们，魂魄无法主动与他们交谈，但问灵继续，便能告诉他们一个事实。

果不其然，这一句为谁操控，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等身后之人！”

薛洋

【夷陵老祖好手段，片刻间便压制住了宋岚，只可惜我蒙住了眼睛看不到这场好戏。不过听到他们要对宋岚问灵，大约我这身份也藏不了许久。也罢，不如先听听宋岚会怎么说。】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被他回答完，我已坐起，一手托腮，笑嘻嘻对着他们，左手打了个响指，然后宋岚便又失去神智，掀翻阴力士，将剑抵在魏无羡脖子上，拂尘则指向那些世家弟子。】

大人跟大人说话，小朋友们就出去吧。

【对宋岚比了个手势，让他驱逐那群少年出去。本来补灵这事，我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魏无羡几句温言软语把那群少年劝了出去。】

【待人出去完，从腰间摸出一枚红色药丸，吞了下去，体内的尸毒立马就解了。果然还是自己的药比较好吃些，那个什么辣的糯米粥，真是这辈子不想再吃。】

久闻夷陵老祖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我猜，你还没用告诉别人你究竟是谁？所以没有拆穿你，让他们出去，我们关起门私底下谈。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

【他尚在疑问城内走尸一事】

嗯。从你们一进来，吹起那支笛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古怪。所以便来亲自试一下，果然，点睛召将术这种低阶的法术也能发挥如此之强的威力，说你不是创始者？仿佛在讲笑话。

所以我想让前辈你帮一个忙。一点小忙。

【最后答案落下尾声，众人回头看去，少年悠然挥手笑着似是人畜无害，响指一撮，凶尸宋岚竟是掀翻一众阴力士，未至言，冷锋直指。】

别乱动，比剑法你们加起来都不是这个……宋岚的对手。

【更何况自己的小命儿在他手上，纵然他们能制住宋岚也救不下我，自己灵力低微又是手无寸铁的，还是不冒这个险了，毕竟好不容易才复活的……】

【凶尸宋岚听从晓星尘命令将小辈们往门外赶去，也亏得小家伙们有良心知道不能将我一个人置于险境，不过……】

都出去吧，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外面尸毒粉已经改沉了，出去不要乱跑放慢呼吸。

思追，你最懂事，带一下他们，不要怕。

【少年终究是少年，说不害怕也只是为了叫我们都更放心罢了，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除了逼着自己变得勇敢也没有别的选择。】

【眼见着众人出了门，那一扇孤零零的门再次被从外面关上，这才回头看向晓星尘。两人你来我往之间也算搞清楚许多事情，而随着他说的越多，心下便也知晓他并不是真的晓星尘，可他竟然能这么快就猜出我的身份，不得不说是个很聪明的人。】

小忙？

【素昧平生不说，他设下如此迷阵请君入瓮请我帮忙也实在是没有诚意，私下里撇撇嘴，看了眼被他放在桌上的锁灵囊，眉头不由压低。】

什么人的魂魄碎成这样，就是用浆糊都糊不起来。

【大概也能猜出他找我的意图，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帮忙，就算愿意，这人魂魄碎成这样，也不好修补。更何况，此人是善是恶都不知道，明显是趟洪水，我自然不会去淌。】

里面装的这点魂魄实在是太少了。而且这人生前应该受到极大的折磨，痛苦至极，很可能是自杀身亡，不想再回到这个世界上。你要我修补这个魂魄，但你肯定知道，如果一个魂魄自己没有求存欲，那么九成是救不回来的。我没猜错的话，这点魂魄是被人强行拼接起来的，一旦离开锁灵囊，随时都可能散去。

薛洋

【把装着晓星尘道长碎魂的锁灵囊放在桌上，听到他叹气反而笑道】

如果这个人的魂那么容易就粘的起来，那么我求你帮忙做什么？

【魏无羡说的，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但是他既然是修鬼道的第一人，自然有他的独特之处。也许对他来说是很难，却不是完全没办法，只不过是不想莫名其妙的帮我罢了。】

【想到这里，笑嘻嘻的道】

我不管，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前辈不要忘了，你带的那群小朋友还在门外巴巴地望着你，等你带他们脱线呢。

【不愿帮我，那只好强迫他帮我。有宋岚，他奈我何？然而我这话一出，他便猜出我身份，索性摘掉了眼睛上的绷带，丢到一边。】

哎呀，被你发现了。

谁让我名声坏呢？装成晓星尘，才比较容易获取别人的信任。

薛洋，你真是个流氓。

【竟然用哪些小辈的姓名来威胁我，不过这流氓也确实抓住了我的痛处，真是不怕流氓坏，就怕流氓太聪明，心下笑着，嘴上也笑骂出生。见人拆了脸上绷带露出一双完好的熠熠生辉的眼睛，不得不叹一句小流氓长得还挺好看的，可惜啊……】

故意装作疼得害怕，故意把霜华露出一截，故意说漏嘴，不光会使用苦肉计，还会利用人的同情心，演得好一派清逸出尘、大义凛然。若不是你不该懂、不该会的东西太多，我真的顺理成章地坚信你是晓星尘了。

小流氓真是演技精湛啊，佩服佩服。

【假意寒暄几句，却见这人面不改色全盘接收似是没听出话里的嘲讽，便觉得没了意思，更何况几个小家伙还在他手上，此行最大的谜团也到了即将揭开时候，敛去三分笑意，再次打量起那小小的锁灵囊。】

【听闻薛洋此人心狠手辣，行事风格异于常人，也没见他有什么比较要好的朋友和亲人，究竟是什么人的魂魄让他这般在意，而这人又是为什么决绝至此，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

你之聪明，不在我下。控制宋岚和温宁的黑色长钉是你做的吧？阴虎符你都可以复原一只，修补一个魂魄，又何必要我帮忙？

薛洋

【虽说被他夸赞了，却一点没有开心的意思。】

这不一样。你是创始者，如果你不先做出前面的一般阴虎符，我是没办法自己做出后面一半的。你当然比我厉害。所以我不能做到的，你一定可以做到。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照猫画虎，有很多开山创派的东西，没有魏无羡这个人，自己怕是连知道都无法知道。】

我说话从不喜欢夸夸其谈。如果我说要杀一个人全家，那么就一定是全家，连条狗都不会给他留下。

【比如栎阳常氏！眼底闪过一抹恨意，这时大门突然被撞开，一条黑色的身影飞了进来。我连忙向后退去，离开方桌，顺便还拿走了那只锁灵囊。】

【眼看着是宋岚摔了进来，跟着进来的另一具活尸，应该就是鬼将军温宁了。也不知魏无羡何时召唤的他，就听他让二人出去打，宋岚就被温宁拖了出去。】

【两惧凶尸相斗真是凶悍无比，招招狠辣。魏无羡还有心思让我猜测二人谁会赢。】

哪用得着猜，肯定是鬼将军赢。只可惜我给他钉了那么多根颅钉，他还是不肯听话。有些东西太认主真叫人头疼。

【魏无羡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温宁不是东西”。真是有意思，哈哈一笑道】

你没觉得这话有歧义么？

【话音未落，突然拔剑刺向魏无羡。温宁与宋岚打，定是温宁更胜一筹，但若我和魏无羡打，就不一定是他赢了。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迫他跟我离开比较好。】

【真不明白，为什么不认识的人都对自己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仿佛在他们眼里我当真就能为所欲为，当真就有能力无恶不作似的。】

【说话间温宁已到，想来两人已经在外面交过手了，宋岚被他从门外直接扔进来险些砸在墙上，冲着薛洋弯了弯眉眼，倒是他危机时候还不忘记拿锁灵囊，看起来是真的很重要了。】

出去打，别打烂了，护着活人不要昂其他走尸靠近。

【说的自然是别把宋岚打烂了，毕竟这个人身上似乎也藏着什么惊天秘密，不能像寻常走尸那样对待。】

【等到宋岚被温宁拖着出去，电光火石之间又再战作一处，这才悠哉看向身旁薛洋，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你说，宋岚和温宁，谁会赢？

【薛洋的回答无疑是解决了我的另一个疑问，果然先前在温宁头上钉黑钉子的就是他了。】

温宁不是东西！

【刚说完便觉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的样子，但是不及想个究竟那人已是一剑刺来，警觉闪身避过，嘴上依旧不咸不淡地说着。】

你经常这样话说到一半就动手杀人吗？

【当真是流氓的很，可是他显然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手上招式不断，自己也只能在满地碎纸片里腾挪辗转，只是这小流氓身手着实不错，对付我这个身体实在是太绰绰有余了。】

你个小流氓，欺负我这个身体灵力低，我不跟你打，换个人来跟你打。

【早就感觉到了含光君的气息在靠近，心下倒也不慌，待得时机一到，折身闪避过小流氓刁钻一剑，那人白衣如雪从天而降，避尘泛着蓝光迎上对方狠厉剑锋。】

这是不是就叫做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含光君~

薛洋

当然。我是流氓呀~我也不是想杀你，就是想让你不能动，先跟我回去，慢慢的帮我修复这个魂魄。

【一剑刺空，接着又是一剑。魏无羡这具身子灵力微弱，论身法论功力都不如我。就算他闪避得快，但若我加快速度，用不了多时。】

【这般想着，出剑越来越快，刺的地方也越来越刁钻毒辣。】

换谁啊？那位含光君么？我派了三百多只走尸去包抄他，他......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白衣从天而降，冰冷澄澈的蓝光迎面袭来。蓝忘机灵力武功均胜于我，转瞬就被他逼的节节败退。】

【眼珠一转，微微一笑。把右手霜华抛到左手上，右手抖出袖中降灾，改为双剑进攻。双剑齐出，左右手配合的行云流水，攻势顿时强了起来。】

【蓝忘机趁势让魏无羡远离此地，我心下着急，可越想早些解决，却越难解决。避尘蓝光一盛，击得左掌脱力，霜华也跟着飞了出去。】

【眼见霜华被蓝忘机接住，眼底闪过阴冷的怒火，降灾直直砍向蓝忘机接剑的左臂。他身形一退，一击未中，看着他握住了霜华，目光陡然凶狠起来】

把剑给我！

此剑，你不配。

呵。

【冷笑一声，又打了个响指，招呼着走尸朝这边聚来。】

【蓝忘机挥袖翻出长琴，摔在桌上。左手握住避尘继续与我缠斗，右手却在琴弦上一拨而下，就听到长街尽头走尸爆头的熟悉声响。】

【蓝忘机来的及时，那薛洋显然不是对手，只见人霜华落在左掌又从袖中翻出一柄剑来，双剑齐开倒也行云流水，看得出来他的袖子是经过改装的乾坤袖，心下想着小流氓聪明是聪明，可惜没用在正道上，转瞬又想到自己……过去的魏无羡在人们眼里可不也是这样的么，呵！】

【不过蓝忘机居然认得出他所用的剑，看起来这人在修真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甚至于他的剑居然都能入得了含光君的眼，还记得住名字，真是难得难得。】

降灾？这名字跟你还真的是很般配。

【剑如其名，和它的主人一样是把能够带来血光与杀戮的不祥之剑。】

退后，这里不用你。

【既然含光君都发话了，那我要是不退后还真的是不给面子，不过当然啦，在这种时候还是躲远点儿比较好，毕竟道剑不长眼，万一划拉到哪儿还是要疼上一阵子的。】

【以极快的速度退到门口，向外看去，温宁和宋岚正打的不可开交，颇有棋逢对手之感，虽然两个都是无知无觉的凶尸……】

【想着这里似乎也不需要我，转头就看见对面黑漆漆的店铺里蓝景仪挥舞的小爪子，不用多想，那里肯定是需要我的啦。】

都没事吧？

没事，都听你的没动。

嗯，那就好，谁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再给他喝糯米粥。

【眼下有了含光君撑腰，自然是要为所欲为的了，果然话音刚落就看见几名少年做呕吐状，坏笑一声又听长街尽头传来一阵盖过一阵的脚步声，尸毒的气息越发浓烈起来，不多时街道上铺满了黑压压的人头，只听的一声琴音撕裂肃杀黑夜到达远方，然后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凶尸爆头的声音。】

【小辈们看戏还不忘了鼓掌，顺便吹捧一下自家前辈，只是蓝景仪突然间的发问叫自己愣了下，转瞬却又笑起来。】

嗯嗯，对呀，你们家含光君可厉害了，就他最厉害了。

【说完，心下却也莫名升起一种欣悦，目光遥举天宇，很快就要天亮了，到时候妖雾又要浓起来，又是寸步难行，得找个安全地方先安顿好这些小辈们才行。】

【正想着，又听到先前的竹竿声，拿命盲眼无舌少女又来了……哚哚哚的像是戳在心上似的，小辈们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但结合先前的情况和之前薛洋到来前她的举动，心中已经有个大致的猜想。】

大家听我的，现在跟着竹竿声走。

你要我们跟着一只鬼魂走？他把我们带到哪里都不知道。

【金凌这个小伙子啊，真是跟江澄那个死傲娇的性子是一模一样的，但仙门弟子不相信鬼魂也是正常，心下一叹，继续跟他们解释。】

对，就是跟她走。

从你们一进来这个声音就一直跟着你们是吧？你们往里走，她就把你们往城门口带，然后遇上了我和含光君。她当时是在赶你们出去，是在救你们啊，傻小子们。而且昨晚他明显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但是薛洋一来她就走了，说明他在躲着薛洋，很明显不是和薛洋一伙的……

【竹竿声越来越急越来越紧促，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当下也不再和他们多说，便带着人跟着那声音一直往前走，走了大概大半个时辰，转了好几个弯，最后竹竿停在一个妖雾异常浓烈的地方——一个义庄，虽然在这座城里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直觉告诉我，这里，不会有危险，因为他的周围弥漫着一种近乎安详的气息。】

进来吧，走进来吧，注意脚下，别绊着门槛。

【刚说完，一名少年便真的被绊着了，嘴里还抱怨着又不是寺庙怎么门槛这么高，笑了笑也是无奈。】

虽然不是寺庙，但也是需要门槛很高的地方。

【随后跟他们解释了为什么义庄的门槛要这么高，这才发现我们来了这么久，这个地方居然真的没有走尸的气息和痕迹，看得出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存在，所以那些走尸不敢靠近。】

【这么想着，就看见那少女的魂魄出现在一口棺材上面，随了她的指引打开那副棺材，之间里面躺着一个年轻男子，面容俊秀，神态安详，他像是睡着了似的，但脖子上的一到伤口却又清晰可见。男子一身道袍雪白无尘，眼睛的位置蒙着一条五指宽的白绫，而在原本应该是眼珠的位置有明显的凹陷，不用太多的言辞去解释，这具被孤零零放置在荒野中的义庄里的尸体，才是真正的晓星尘。】

【那少女在棺材上方不住地跺脚，被挖去了眼珠的眼眶留着黑血，而她的嘴巴里也随着她想说的每一个动作流出更多的黑血来，看在眼里尤是惊人，而她明显是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想要说给我们听，可她却再也开不了口。】

需要问灵吗？

不必，我们问的他不一定答得出来，就算答得出来也一定很难解，共情吧。

【即便是这种获取真实情况的方式存在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危险，但有些事情，似乎非做不可。】

【于是，在哪个经由鬼道铺垫的虚幻世界里，我看见晓星尘、宋岚、阿菁以及薛洋之间发生的种种纠葛，薛洋是怎样欺骗了善良温和的晓星尘，晓星尘怎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人无数，宋岚又是怎样眼睁睁看着挚友执剑相杀，晓星尘又是怎样绝望到挥剑自尽散魂偿罪，以及阿菁又是怎样在看尽一切的罪恶后背负着恐惧逃亡最后惨死……这一切的一切邪恶罪孽皆因一人起……】

【薛洋讲的那个故事，或许正是他本人的故事，固然那人罪孽深重，而他却因一根手指将这整座城变为人间地狱。他一根手指，竟要千万人的性命来偿还，真是荒唐至极！】

【晓星尘以为薛洋和阿菁吃了那么些苦，只要多吃些糖就能甜的回来，可他却从来不知人性险恶，他所斩杀的每一个人欠下的每一条血债，都是薛洋对他的报答。】

【沉浸在阿菁最后的绝望与恐惧中险些无法自拔，幸而江家银铃具有明神效果，灵识虽被唤醒，可那些经历过的事情却像是烙在了心上，挥之不去。】

不要吵，我头疼的很。

【睁开双眼就被小辈们欢呼的声音扰的脑子不清不楚的，揉着脑袋起身，看着不远处的阿菁灵魂，想到方才看见的那些场景，不由许多心酸。】

【无论是或者还是死了，她都在经历不停歇的躲避与恐惧，这些年与薛洋斗智斗勇，还要不停地去救那些误入此处的人们，她虽渺小，却当真担得起仁义二字。】

【看着她在面前又是作揖又是做着杀杀杀的动作，自然知道他所求之事，勉强扯了个笑在嘴角安慰着。】

你放心，我会的。

【薛洋犯下的罪孽，老天爷不收拾他，我魏某人便代天主持公道。】

你们呆在这里，走尸不会来这里，我去去就回。

【没有理会其他人，心下只有一个念头：薛洋必须死！】

【随着阿菁指引，再次回到先前的地方，蓝忘机与薛洋依旧酣战，只是因着白雾骇人，蓝忘机视物不清，薛洋竟也能撑到这个时候，但即便薛洋招式狠毒老辣，蓝忘机尚能从容应对。温宁和宋岚的战斗已经结束，刚靠近，温宁提着宋岚就到了身边。】

弄起来。

【温宁依言将宋岚提起来，于是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待摸到那两根钉子，手上未有停顿便缓缓将其拔出来，因着这两个钉子比温宁的那灵根细的多，所以她恢复意识倒也快了不少。】

【正在此时，又听一整金属削断了什么的声音，浓雾里传来薛洋嘶厉声音。】

还给你？你要他还给你什么？霜华吗？那又不是你的剑，你凭什么说还给你，要脸吗？

【冷笑着出言，却见那薛洋不怒反笑，心下更是厌恨。】

笑吧，笑死了你也拼不齐晓星尘的魂魄，人家恶心透了你，你还非要人家回来陪你玩游戏。

【原就是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上了钩出言反驳不是玩游戏，嘴上不屑，心下更是不屑。】

能睨让我帮你修复他的魂魄是想干什么？

你那么恨他的自命清高，那你去杀常萍干什么？你说复仇，可你究竟是在为谁复仇你心里最清楚？

【他自然是为了晓星尘复仇，可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自己不愿意承担一切的错就迁怒旁人，薛洋，你真是个懦夫！】

你要是真的想复仇，你最该杀得人就是你自己，最该被凌迟的也是你自己！

薛洋

【含光君果然是个厉害人物，不过再撑一会儿，等天亮起白雾的时候，夺了霜华我就先离开。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白雾弥漫，走尸不断。便是他不能视物，避尘依旧不落下风。此时我已没了章法，如何狠毒如何刺，如何解危如何出剑。】

【饶是如此，还是一个不小心，被避尘划破胸口。连带着锁灵囊，也被避尘剑尖挑了出去。】

还给我！

【剑被夺去就算了！他怎么连锁灵囊也夺！那是我的东西！谁都不能拿！恶狠狠的喊着，出剑又乱了起来。】

【魏无羡又在说着什么，我哈哈大笑，然后骂道】

谁要跟他一起玩游戏！

【并不想与他多说，但又忍不住，恶声恶气的道】

哼！干什么你会不知道？我要把他做成凶尸恶灵，受我驱使！他不是要做高洁之士么！我就让他杀戮不休，永无宁日！

【提起常萍，又嗤笑道】

我为什么杀常萍还用问？我不是说过，我要灭常家的门，就连一条狗都不会给他留！

【每次只要一说话，便会暴露踪迹，然后避尘随之而来。身上已经越来越多伤口，却仍不曾呻吟一声。】

【我在为谁复仇？我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对！就是我自己！我想怎么杀就怎么杀，由不得外人来说三道四。挥手朝魏无羡的方向弹出两颗刺颅钉，也不去想到底会不会刺中，又阴恻恻笑了几声，然后不再说话，继续与蓝忘机在迷雾中缠斗。】

【喀喀一声，在我附近响起。避尘随之袭来，正中身体。闷哼一声，换了个方向。结果那喀喀声一直如影随形，不管我躲到哪里，她都在附近。】

小瞎子，你跟在我背后，不怕我捏碎你么！

【说着，却无暇顾及她，反正加快速度。怎奈死瞎子就是阴魂不散，如诅咒般紧紧贴在我身后寸步不离。只要她一响，避尘就随之而来。】

【烦透了，猛地向后甩出一张符，就这一分神，避尘穿胸而过。小瞎子虽然魂飞魄散，但因为伤势严重，我脚步也不如先前灵活。咳了几声，不想再拖，忽然伸手向前扑去，咆哮道】

给我！

【然而含光君并没有动容，避尘蓝光一闪，伸出的手臂被齐齐斩断。血液从断裂的伤口喷涌而出，将迷雾染得通红。虽然没有痛呼出声，但这一剑之后，我已再无力气。膝下一软，跪倒在地。】

【之后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只觉得迷迷糊糊中，好像被谁带离了义城。】

【不过已经没用了。我知道我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失，没想到我临死前居然无法看到晓星尘活过来，甚至连锁灵囊都被弄丢了。】

【但是，在含光君手里的话，魏无羡是不是可以让他复活？我突然又不想让他活过来了。这样说不定我死之后，还能再见到他。】

“道长，你还会给我糖吃么？”

“道长，我还想吃你给我的糖。”

“道长，我想把你复活，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不让你杀人。”

“道长，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道长，你在哪？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了。”

......

“道长，我牙疼。”

【之后再无心念，归于永寂。以后这世间俗世，再与我无关。】

宋岚

刺颅钉在薛洋死的时候，便失去了效果。对我来说，这又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的魂魄正在与身体慢慢契合，先前的记忆与后来的眼中所见交融在一起，化作了潮水冲刷着脑海。

我摸了摸自己额头，确定身体已能自主控制后，又摸了摸心跳。

——那里，有一道贯穿伤，没有想象中的心跳。

也许现在的我，并不能称作人了。我这么想着时，又看向一旁的温宁，这个名字，也让我知道了那个青年的身份。若是多年以前，也许会疑惑魏无羡世家公子为何落得如此地步。而现在，我想做的并不是这些。

温宁想来是察觉到我的恢复，也不阻拦了。我抬起眼看向义庄的方向，所有的记忆恢复了，霜华也该回到它的主人身边，而我……

我也该去见见他了。

真正见到他时，那始终在心头盘旋的悲伤终于压制不住喷涌出来。可凶尸还能有眼泪么？我并不知道，那一剑刺来，他也还了自己一剑。生生死死，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落得这种模样。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看过去，魏无羡与蓝忘机已过来了。我想我也打不了招呼，因为舌头不存在了。

他也没有开口，沉默许久后只是递了我两只锁灵囊，说里面是星尘与阿菁。

星尘、阿菁。

两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就蜷缩在锁灵囊里，也许碰撞一下，魂魄都保不住了。所以接过时，动作也不由小心的些。

魏无羡问我星尘的尸体该怎么办时，我也不曾犹疑。魂魄能拾回，却不代表尸体能撑持到那个时候，倒不如……给他个清净吧。

可我该怎么办？

魏无羡有凶尸温宁，而“我”是什么？“我”是薛洋制造出来的凶尸，还是宋岚？指间的温暖让我回过神，垂了眼，学道修行，去伪存真，方得真我。

我仍是我，他既不在，此路当由我行。

“负霜华，行世路，一同星尘，除魔歼邪。”

义城的路并不长，却因为薛洋的缘故才使妖雾四起。如今浓雾渐去，展现在面前的是新的道路。
也是宋子琛将行之路。

拂雪霜华，不会再成杀人器。那一句对不起，是我未能有机会说出口的话。这一次，我当还他一声抱歉。

此去山高水远，与身后众人当是有缘再见了。





————————————  第二章  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