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涛涛，奉天逍遥|——经典再现

玉逍遥

奉天一盆子冷水泼来，虽知道这是他的性子也难免撇撇嘴，乖乖随人进了山洞。可叹我大师兄的威严荡然无存，竟被师弟撵着，唉唉唉，人生啊。

入了洞中，以神谕正法双剑为引布下阻挡阵法，终于，隐约可闻的凄厉哭嚎也听不见了。扶着山壁朝中心走去，这洞中比起外界还干净些。寻了个干净地方缓慢坐下，压制着的内伤此刻有些不稳，但望着洞口流光旋转，真元正缓慢流向长剑。

好在神谕先前未曾受损，以如今情况真元辅之当能维持五日。但身困洞中，五日也不过眨眼。如果不思量个办法，迟早耗死。

这伤……不动声色蹙下眉头，要是往日直接冲出去都算了。可现在……眼光不由扫向同样跌坐在身侧的人，洞内唯两人，因而听呼吸声也可判断伤势轻重。

……应是与自己差不多的。

这下可好了，要漏气两个一起漏，难不成要困死也得两个一起困……有些苦恼地想着，嘴上还是问他一声：“奉天，你伤势如何？”

君奉天

与你同样，不重。

[暂时隔绝了那些凄厉的邪魂惨呼，耳根终于清静。平日里听师兄一人表演，偶尔有师妹附和，已经很头痛，今日见此万鬼同坑的阵势，忽然有些感念师兄与师妹的嘴下留情。然此刻还不是值得两人喘口气的时候，坐困愁城当是自取灭亡。方才也不是借用未来之眼的便利，却找不到破解阵法之诀窍]

[虽是静坐调息，心内却无比煎熬。无论如何，事情发展已然到了这地步，一步步印证了当日未来之眼的预兆，不由自主地紧蹙眉头。与师兄相对而坐，微微睁眼看，对方的面容近在眼前。此人素来以嬉皮笑脸示众，惯常开人玩笑。若是有一天他离开，我真的能不皱一下眉头？]

[运气周天，逐渐感觉内伤得到缓解，方睁眼起身，走向洞口附近，以未来之眼凝视远方，企图再次寻找突破]

玉逍遥

随着闹声渐去，心里已有个思量：若是我两人伤势相当，以先前的情况来看只怕仍不能破阵法。鬼麒主所思乃是诛杀我与奉天二人，所以才会不惜代价也要拦下。在这位鬼族智者的眼中，我与奉天真正成了他的眼中钉。所以当今不能莽撞求胜，只能谋思退路。
这退路……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视线一转，正好看到奉天眼神凝重。心下咯噔一声：难不成我这点小心思还没出口他就已察觉了？这默契未免也太好了吧？可还没说话，奉天话都不甩一句就起了身去洞口查看。眨巴眨巴眼，也不知道他搞什么五四三二一的，只能继续思量着事情，同时疗伤。

真元流转慢慢抚平伤势，奉天仍未回来。见他背影，想来是在考虑什么，想了想，同样起身至了他跟前。路经神谕正法时，双剑光芒不散，像是无意般拂过剑柄。抬头看着背对着的人，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

“奉天。”

见他看过来，心下也知此非犹豫之刻，尽数将想法道出。

“不论地气勾入阵法，你我二人身上都有伤，便难行全力。再不谋个后路，只怕外面那堆不会给我们安宁的。”

顿了顿，察觉到他面色似乎不太好，不过话出口了还是继续说吧。

“我刚刚想了下，若是同持神谕正法双剑之力，应能破个缝隙让一人离开。再然后里外夹击，破掉阵法。”

君奉天

[听得对方在身后唤我，转身望向他，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在如此境况下，越是耗下去，越是对己方不利。阵法的维持，其本源来自施术者本身力量，然而鬼麒主既然选了南方沼泽，诚如师兄所言，利用地气的源源不断，鬼麒主便可置身事外。而自己与师兄，却只能越耗越弱]

[有此用心，鬼麒主当诛不可！]

既然如此，我留下，师兄你出去。

[对方的想法一经出口，眉峰不有一挑，这便是传说中的“福至心灵”？心里很庆幸，有玉逍遥这样的师兄。此时此刻，两人共赴危难，他所言，字句清晰冷静，分析掷地有声。换做他人，未必能与我有这样的默契灵犀]

[但是，我不能让他有一点的冒险，我害怕未来之眼看到的一切即将成真。方才还在扪心自问的那个问题，忽然间就有了确定的答案——他对我很重要]

师兄，我相信你的实力与修为，有你在外围突破，我势必能冲破阵法。

[不给对方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只有送他出去，我才能够真的安心，全力以赴]

玉逍遥

我那句我留下还没出口，他已果断打断了我的话。徒留了我诧异的看着他好似……有点得意的表情？等等，你得意什么？办法是我想的诶！

这番腹诽自不能在此刻出口，奉天要使性子只怕玄尊都压不住，何况是我。可如今我不能留他一人，不仅是因为他是我的师弟，更因为他身上有着玄尊的血脉，是将来的仙门主人。

甚至……天迹之位也将是他的。

直至此刻，我才发现其实比起夺得天迹之位，我更开心的是互相比试间的点滴进步，在仙门中我并不是只有玉箫一个亲人，更有奉天和小默云这两个好兄弟。所以要保，至少也得保下他。

但这些思虑却不能出口的，只是瞅着他，然后说：“虽然——”踱着步子来到人跟前，直接揽过人肩膀，下言才笑眯眯出口：“我很感动奉天你终于擦亮眼睛承认师兄比你厉害了，但是——”

揽着人的手掌稍用了力，似乎要提醒他事实。也因此，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大师兄？几时论到你来安排我去哪了？你自己出去，别让我多说。还是你准备我出去后被玄尊揍的满地找牙你才高兴？”

君奉天

[看着师兄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忽然升起些异样的感觉，从来没见过他跟谁如此较真着急的模样，眼下两人已经命悬一线，却让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严肃正经还有些胁迫人的趋势。看着对方揽在自己身上的手，不由挽唇一笑，起手将他的臂膀拿下]

看你被玄尊打得满地找牙，也是不错的经历。

总之被打不是我，作为师弟只能遥遥为师兄祷祝。

[局面势必僵持不下，倒不如抓紧时机回复功体。诚然，内外接应是对两人而言最为保全的选择。但是，如若有第二种选择，比起一去一留更为有保障。这第二种选择就是，卧薪尝胆，以仙门独有的疗法，在短期内精进功体。神谕正法既出，天下无双，凭着我与师兄的默契，双剑合璧，何愁不能突围而出？]

[诚如师兄所言，牺牲我，玄尊动怒，但牺牲了师兄，难道我又能坦然面对玉箫师妹？天地人三界纷乱，战火延烧神州千里，哀鸿遍野之际，无心儿女私情。好在玉箫师妹深明大义，不曾向我点破道明，确实给了人自在自处的余地]

你怕玄尊，可我怕玉箫。

[气定神闲地扔下一句，折身返回石台，安然盘腿而坐，继续调息运气。大有赖定在此之意，只要自己不配合，师兄再怎么气急也不会冲动而为。与他背向同战，从未担心过他会将自己的背后留给敌人，他是我最值得信赖的良师益友]

玉逍遥

我在这急不可耐，他却好似春日闲游露齿一笑，再闻祷祝险些伤势不稳被他气得一口血呕出来。好在男子汉大丈夫能忍则忍，硬生生吞了那口要喷出来的血，见他转身坐于石台，只能咬着牙回返远处坐下。

洞中不知时间，不过从刚才进来到现在这一番闲谈应也不过半日。如今应为的是先顾伤体维持阻隔阵法，至于退路，尚有时间思考。

方与行气，忽闻阖目修养的冒出来句‘你怕玄尊，我怕玉箫’。愣了愣，视线渐低，靛蓝丝袖拖曳在地，沾了点尘土。就好像这心情原本淡然，却因这话平白无故多了丝烦恼。

玉箫……你怕是不知你这二师兄早已知道了你那点心思……还有……我跟他要是一困十年八载，你会不会急死啊？

暗叹一声，只能沉下心绪，阖目疗伤。

君奉天

[南方沼泽地，西处一隐蔽山洞内，两位仙者相对而坐，一人面若冠玉，一人眉清目秀。两人即使静静调息，却同样眉头紧蹙。山洞外，天罡阵抵挡着万鬼大军的冲击，虽神谕正法乃仙门神兵，却耽于两人修为未达臻境，抵抗之力与日减弱，洞内两人性命岌岌可危]

[五日前，曾一口回绝了师兄有关内外钳制万鬼大军的提议，一者不愿他有任何损耗，并非不相信他之实力，而是担心变数就此产生，若是自己始料未及，那对仙门对父亲，更是对玉萧师妹的打击。二者彼时自己已经有了两人同进进退之计谋，却欠一阵东风而来]

[未来之眼虽不能窥破万鬼鏖阵之生门，却能看出此阵与地气之间的关联，只要时机一到，相信合二人之力与神谕正法独有的天罡正气，要将阵法破除一处缺口比之之前，势必轻而易举。万鬼鏖阵以小周天运行，地气在每个小周天即将完纳之时补入]

[只要窥准这地气补入之机，阵法便处于最为虚弱之时，要破阵简直如探囊取物]

师兄，我有办法破阵了。

[赖以神皇之气固本培元，这几天除了恢复内元流失之损耗，功体又增进许多。昔有战国智者孙氏，教齐地将领田忌扬长避短，与王公贵族赛马取胜。今日将与师兄效仿孙之良计，以天地正法与天转乾坤融合，再以神谕正法之日月神辉，斩邪杀鬼，肃清天地暗色]

[省去未来之眼所窥探前因，直接将二人合招之法告知，但见师兄眉头未解，遂问之]

可是有所不妥？

玉逍遥

神皇之气为仙门功法，可使邪魔难破亦可疗伤。我虽是后天习成，但这五日里受创的心神亦好了十之八九，只是……

抬眼望向洞口，双剑清辉仍驻守原地。但比之五日前以真元强撑，剑辉总是暗淡了些。而今再以真元续它前威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对于双剑来说必有大损。

——还是得寻求出路。

可五日前所提建议奉天不允，如今两人在此被困也不知过去多久。若玄尊肯亲自出手追踪到好了，只可惜他老人家身为四大源流之一眼中看的是江山千里天下大势，他出了手其他人只怕也不罢休，还是只能靠自己啊。

与奉天相对而坐，一个撑着下颚一个垂首沉思。洞内倒无寻常人以为的灰心黯然，我想我与奉天能够谈得来，便是因这份总是能在同时出现的默契。未至绝路，又何必庸人自扰？

我似是想着事情，又好似什么都没想，只有食指在无意识的运使转化着什么。直至奉天蓦地开口，我才回过神来，闻他言眉峰暂舒后又渐渐聚拢。

从神谕正法双剑来看，此招却有可行之处。但是……食指又在无意识的挥动，此招正是“天转乾坤”。

“地气非是这么容易断绝的。”

对他之疑问只是这么说了一句，蓦地放下手，起身掸了掸衣上灰尘。再回头看他一眼，露笑道：“以你天地正法再佐我天转乾坤，加之神谕正法之力布天行八卦，以阵压阵才有机会破出结界。奉天，前路你开，我算中心方位。”

君奉天

[听得他仔细道来心中所想，虽赞同不已，却不由下意识认为以阵压阵，果然是流氓无赖做法。本欲再习惯性嘲讽他两句，却暂且按捺。此刻正是关键之际，容不得两人拌嘴逗趣。鬼麒主此回算计我与师兄，来日必定要他加倍奉还，不将此祸害斩杀，何以受正法无愧于心？]

嗯。

[随之起身，掸去霜尘，眸光毅然决然，不远处傲然挺立的正法似有呼应一般，剑鸣巍然，煞邪神于无间之内。此行唯有天地正法肃清鬼哭神嚎，天转乾坤倒施阴阳，方可护此地地脉无虞，又能涤荡黑暗污秽入地狱无间]

[两人一同来到抵抗阵法前，各自拔起神域正法。一瞬间，失去神剑加持的阵法开始出现裂痕，万鬼大军似是受到鼓励般，不断猛烈撞击着无形的阵法，须臾——]

就是此刻！

[阵法破碎之际，二人划光化出，万鬼冲入山洞内，一部分被正法与神域剑气斩杀消弭。与师兄一道退至十里之外，但见死灰复燃的黑色蒙尘携千军万马之势而来。见状，毫无惧色，跨步向前起势，提内元，剑尖蓄力待发，正是天地正法之招。蓦地，蓝白两道光束乍现东方，正是二人合招达成]

震寰宇，领玉旨，奉天降杀！

玉逍遥

欲破地气，必往天元。然沼泽广大，自西往中心地带少说也有百里。但将这个任务交予奉天，便是信他能为，必能为我挡下七八。剩余一二，虽是需掐算方位但以神谕之能足以挡下。

甫临洞前，外界万鬼正猛撞结界。肉眼可见的裂纹渐渐浮现，让奉天先取正法，掌握神谕，微阖目，心神渐定，蓦然起剑！

结界瞬裂，有万鬼扑入却无碍两道光影冲出洞口。奉天在前，我居身后，感受着茫茫天地间灵气魔气邪气多方混杂。长风拂面吹散几缕发丝，指下一定传音其向东南而去。

便见沼泽内光影在前万鬼临后，伤势愈，心似比前番更静。再见浮空纹路随改变方向运转，暗嗤一声这鬼麒主真正烦人，只是算个方位也想改变阵法。好在我玉逍遥大侠比你多个心眼，我只要有个模糊的方向就可以了！

旋身落地，足踏山石。望远处天际黑影如乌云降临，与奉天相视一眼，神谕再起，辅之神皇之气幻化剑影。

“撼八荒，降神谕——”

狂风暴涨，目之所及唯见天地乾坤转，足下一踏，浮空而起。湛蓝如海水的剑光与正法金芒交织，于半空凝成一张可铺天盖地的结界，随双剑缓落山川大地。闻得山崩地裂，万鬼惊骇。更听得朗笑彻天。

“任吾逍遥！”

君奉天

着！

[金黄与深蓝的交汇，其势立刻震慑天地。合招既出，神皇之气辅以双剑神晖，正是“天罚·末神印”遂成，降天地之极罚，逞凶鬼，诛恶源，如一记神力枷锁，将四处乱窜之鬼气束缚。酆都末日再现，亟待光明降临]

[神谕与正法之剑芒交织而成的结界自极天而降下，网罗之深远，气势之恢宏，但见二人腾空身影挥剑直下，如两道锋利尖锐之利刃，誓要冲破沼地上空盘恒已久的黑浓雾气。霎时间，沼地上空黑白交融，最终以白光灭杀黑影于无形，万鬼大军顿时溃散破败]

[极招配合之下，南方沼泽地又恢复到天清云散日朗朗，不见鬼影徘徊]

[奉天逍遥，问道于天地，不求立万，但求扬天地之正气，扫荡一切奸邪阴谋。剑网所过之处，力压遍野恶魂鬼邪。两道剑气与剑网配合，从层岩处阻断万鬼阵与沼泽地气之联系，瞬间结界崩塌，化为粉齑，大地轰鸣震动]

[见状，腾身提元，与师兄二人各以仙门复脉之术，自西向东，由南到北，封锁地气暴动与乱窜，逐渐平复大地山川之震颤，安四海于寰宇]

[阵法既破，两道悬于上空的飘逸身影缓缓而落。收起正法，目扫四方，但见尸骨成山而堆积，血流千里成河之景象，不由紧攥双手，内心暗自发誓，此次必要鬼麒主伏诛，还三界清静，恢复到往日融洽共处局面]

既然鬼麒主不在此处，赶紧继续追踪吧。

玉逍遥

但见剑影所扫之处万鬼灰飞魔氛尽扫，何论以沼泽地气为引的阵法在强势压迫下自稳定到摇摇欲坠再至崩裂。闻得空中传来琉璃碎声，方收剑甫落残石，平复气息后放眼观去，心下一惊。

目之所及，不复初入沼泽时的灰暗天空，可道云开天清，朗日当空。而妖魔之属不是作飞灰化无，便是落入下方沼泽再不复踪影。这合招之事本是构想，却不想威力之强超出了我的想象，再观奉天模样，应是也没想到此招之强。放在这鬼魅从生的地方，好似天罚。

不过眼下非是想这个的时候，神谕回鞘背负在身，闻得鬼麒主二字只是扬扬眉峰点头应好。我二人此次出行本就是为了弥补空间漏洞，虽不得鬼麒主踪影但平复地脉已达目的，便与奉天先回仙门疗养，再行追杀。

真是不回去不知道，我与奉天这一困便是半月，要不是见到宗门命火未灭，小妹指不定就要出去找人了。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摸头安抚她说没事没事，然后又被嫌弃的推开。

鬼麒主虽不得踪影，但此后战况却愈发好起来。鬼族连连落败，气势已衰，小妹也可与我们一并出去游历。路上还捡到个孩子，就不知是谁家遗弃。只是战火蔓延多年，谁也不能保证这个点上能真正活下去。既遇见了这孩子，便做仙门子弟收留也无妨。

孩子起名为“离经”，名是奉天起的姓是随我与小妹，虽是道随我与小妹但我瞅着他们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当作他二人的亲生子也无关系吧？看小离经这么可爱，我怎么能不管他？便见孩子年岁渐大，作了个少年模样时，聪明的孩子开口就是天哥哥，喜的我眉眼带笑，直夸他聪明。

——可是，鬼麒主依旧没有出现。


————————————  第二幕   结 ————————————  

——————————————第三幕·开————————————
君奉天

[随着三界之间的空间缺口被逐渐修复，鬼族的没落颓败，困扰天地人三界的血河战役眼看即将终结，然而令人心内惴惴不安地是，罪魁祸首鬼麒主依旧行踪未明。一日不能将其铲除，只怕战火灾祸还会不断重演，其野心实在可诛。回想起此人每次出现时所念“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恨不能以正法贯穿其体，尽碎其功体]

[当干个化为玉帛，苦境又恢复往日的宁静与恬适，见苦境之人皆致力重建家园，和乐融融，遂有些成就感油然而生。彼时，正当鬼族连翻退败，曾与师兄、玉萧师妹遍游苦境，在途中收留了一名尚在襁褓之内的婴孩。当时便与师兄探其脉息，虽然师兄未曾发现，但凭借未来之眼，却看到那婴孩身上有一股混沌戾气聚在丹田处。趁势，以神皇之气稍稍压制住那股混沌戾气。当婴孩逐渐成长为少年，自己一直以来忧心之事终究发生……]

[因为，这孩子身上有鬼族的气息，只是尚在襁褓之时没有显露，又被自己用神皇之气压制，是故无人知晓这其中缘由]

[孩子虽冠“玉”姓，却一直叫自己“亚父”。这件事情，是除了每天看师兄“表演”之外，令自己最为无奈的事情。为其取名作“离经”，所求不是对方离经叛道，而是望他离经辨志，处事析察明圣。有离经在的日子，师兄所作所为似乎变得不那么无聊。他看似不曾对谁用心，却时刻关注着所有人的动向]

[若是自己能有他一半的细致，也不至于……]

[当自己与师兄回到安置离经的小屋附近时，飞书传信忽至，细读后懊恼不已，玉萧与离经竟被鬼麒主作为人质，双双命悬一线！]

玉逍遥

哪怕日子过得越来越轻松，可鬼麒主依旧是我的一块心病：血河战役因他而起，哪怕鬼族节节败退只要他不死，难免会有下一个血河战役。

所以将离经交予小妹照顾后我又与奉天踏上追查鬼麒主行踪的路途，只是这一去两三年他就跟消失了一样，好似天地间再无此人一样。

——怎么可能？！

我这念头方起又被自个按下，这家伙戴着个鬼气森森的白骨面具又拿着把白骨扇，一副我就是坏人的模样怎么可能在战况还未终结时就一命呜呼，只是找不到他的人真正是要气死。这么想着时已与奉天踏上归途：虽然我们愿认离经为仙门子弟，但战事未休也不好将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禀告玄尊，只能先在离仙门不远的地方搭了间茅舍，让玉箫与离经多在红尘中走走，免得这倒霉孩子跟奉天一样动不动冷着一张脸让人不好亲近，毕竟小离经还是挺可爱的不是么？

只是我还想着该怎么交代要给小离经买的东西没找到时，奉天忽接到飞书，方一展阅，便见他脸色难看转身冲出。那轻薄薄也入了我手，一目十行扫完心下已是惊涛骇浪，转身同去末日之崖。

——小妹……离经！

君奉天

[本以为是同门传来鬼麒主踪迹的口讯，待看清信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玉萧、离经、末日之崖”时，我已再难控制心中的愤恨与怒火，想也不想化光离去。身后飘落的信纸在师兄手中化分粉齑，无需回头也知道必定如此]

[此时此刻，满心满脑全都是“末日之崖”四字，怎么就让鬼麒主破了屋前阵法，怎么自己和师兄不像往日一般，带着玉萧师妹和离经一同外出，就算四人同行又能累赘到哪里？要是能把师妹与离经安置在仙门，早作这层考虑，何来今日之孽？]

[悔恨，化作层层仇恨的火焰灼烧着五脏六腑，一直以来习惯了隐忍不发，到了此刻，却快要抑制不住宣泄。周身散发着强烈的神皇之气，所过之处，山川震撼，天地失色。穿梭在人迹罕至的林地中，脚下仙功步伐不曾有丝毫犹豫停留]

[蓦地，当心中牵挂思念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时，霎时有些呆住。空荡的崖顶，只有孤孤单单的一大一小身影，孤独无助，坐困愁城般]

师妹、离经！

[行至崖下，四处查探，却不见阴谋者踪迹。而此时，正觉得蹊跷之时，崖上忽然传来阴森、狡黠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吾真是有幸，能见传说中的君奉天，果然此行非虚，哈哈哈哈！

鬼麒主，还不快现身纳命来！

[纵身一跃而上末日之崖，赫然见一诡异身影立在崖边，手中白骨森罗扇悠然摇动，面覆惨白面具，其上鬼族纹路勾勒出的面部，毫无生机，毫无感情]

玉逍遥

我虽是出自玉门世家，看似豪贵。但家中唯有我与玉箫相依为命，当年我欲往仙门寻仙求道时，她却不愿在家做个乖乖小姐，非要与我一同上山，也亏得玄尊点头才让她入了门下，从此兄妹可留仙门，再不分开。

大抵是安逸太久，总以为回去便能见到她身影，因此才稍松了心。以为鬼麒主就算报复也只会寻到我的头上，而不是……不是……

那个几乎不敢说出的可怕念头促使着我飞速赶往末日之崖，但这一路上来看草木倾颓山石崩塌，想来奉天的怒火比我更重。

我却容不得那般怒火，只加速前往。终于，在他踏入末日之崖后不到一刻也至了此地，难得慌不择路进入山崖，入目的一幕却让我惊的险些魂飞。

“小妹？！离经！”

她二人正被鬼麒主以绳索捆住挂在延伸出悬崖的那根树枝上，那树枝本就单薄如今承载了两个人的力量更是在夜风中摇摇欲坠，我毫不怀疑只要稍一迟疑便是树断人亡的下场。

可是……可是鬼麒主呢？！就在我四处搜寻时，传音入耳。

君奉天

君奉天，你来了。

[朔风凛冽中，两条绳索天各一方，彼端是离经与师妹玉箫，而掌握两者生死的一端却握在仇敌手里。这场面令人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暂且按下。眼看那两条绳索在断枝上被磨损快要承受不住重量，危机之刻近在眼前，自己却不能轻举妄动，心中明白若是棋差一招，离经与师妹的性命便要葬送在弹指间。耳畔是离经急呼来人尊称的声音，催人心弦欲发。另一面，师妹痛苦而深切的柔唤，更是令人痛苦不堪]

两条救命绳索握在我手中，想要救人便试试看吧。

[思虑着该如何在缠斗间夺过他手中绳索，而注意力再次被语带挑衅、阴险的声音拉回，当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愤怒与仇视，沉声怒视之]

我一定会将你杀死，并且救下他们两个。
你将结局想的太完美，不如猜一猜——

[对方话锋一转，手中的绳索故意放松一分，而自己悬在喉间的心跟着颤抖一下。从未有过的恐惧与冷意侵袭全身，言语凝在唇畔却不能恣意而发。生怕自己行将踏错，牺牲的便是离经与师妹的性命。咬牙切齿着，双拳紧攥着，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无颜面对，懊悔的情绪席卷而来，甚至盖过了方才的恐惧与担忧]

[扪心自问着：为何会是这般局面？！]

到底是你的剑快，抑或是我的手快呢？
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就算再如何硬气，在亲人性命攸关之时，英雄气短又何妨？眼看绳索已然开始出现丝丝断裂，紧绷如弦最终若强弩到了极限。不能再犹豫下去，只好咽下怒火与手中聚气，颓然放弃挣扎，但求对方给出一个明确的要求]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两个之间——
你只能选、一、个！

[此生最艰难的抉择便是眼前决定亲人去留的时刻。明知自己根本不可能放弃一直以来重视的离经与师妹，而这样罪恶滔天、毫无人性的两难，终是来临]

[就在来人犹豫之际，面覆鬼像者倏然放开手中绳索。进退煎熬之人下意识纵身扑向那两条急速滑落的绳索。就在此时，其中一条绳索已然崩断，注定有一人无法生还。倾尽全力将两条绳索握在手中，背后自然有师兄会照应，根本不会担心。只是，为何有一条拿捏着却如此轻巧？难道……根本不敢想象着其中后果，一气呵成将绳索拉起，最终只看到离经的身影，心下一沉。顾不上安抚离经，将他交予师兄照看，立即纵身飞下崖顶]

玉逍遥

“你来的太迟了。”

诡异笑声入耳时那人已似飞烟转身离去，叫我连追上的机会也无。不，不是我无法追上他，是因为极大的恐惧压在我的心头使我全身麻木，再难有其他动作。只能一边压着心中不安一边抚摸着离经发丝，平和语气不断重复

“没事的，安全了，天哥哥在这里，不用怕，会好的……”

似是言语作用，我渐定了心神。起身握住少年左手，望向悬崖上夜如墨色，冷风如刀。脑海中时而浮现不会有事，时而想着小玉掉下去的那一幕，冷汗几时沁了掌心也不知。只有回头时与离经对视时，我才发现他澄澈眼瞳中再也没有笑容的自己。

——这份不安，太可怕了。

我不敢触及那个念头，可当奉天自崖下爬上来时。这颗素日欢脱跳跃的心蓦地沉了下去，风中传来一句‘帮我照顾离经’，我不知那是对谁说的，也许是奉天，也许是我。可……怎么可以！如凌迟的痛苦让我快步上前，一把拉起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人，自他背上接过我的胞妹。甫触及，她便如一团云絮径直软在我的怀中，心中一凉却又不肯低头。

“归元金丹，快将归元金丹服下！”

那是仙门中的救命灵丹，我与奉天皆有三颗。性命危险时服下至少有七成机会可以拖住，可她拒绝了我，如我所想，她说她中了不解之招。断脉毁武，回气的东西救不了一个跨进阎王殿的人。指间金丹落尘，我听着她嘱咐着奉天、嘱咐着离经，嘱咐每一个人，就像是我每次与奉天远行时那样的嘱咐。可我没有听过奉天用那么无力的语气试图挽救这一切，也从未看到过这张与我六七分像的脸对我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出对不起。

傻小玉……我要什么对不起，我是你大哥，我几时要你说对不起了！你这个毁约者，为什么在说了对不起后还能安安心心的离开，为什么……为什么啊！

千万个为什么在心头旋转，未曾让越来越软的双膝真正跪坐下去。咬着牙，紧紧抱着怀中人，似是怕惊她一场好梦。可几时泪流满面也不知晓，只是想着……为什么。有恨有怨也当冲我来，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君奉天

[顾不上内心早已被绝望深深笼罩着，一心只想找到玉箫师妹，不亲见那一幕到来，绝不会接受她即将离去的事实。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她那声“师兄，救离经，不要管我”，凄怆而无奈，她越是善解人意越是刺痛着我，因为在自己心中，她与离经就如亲人一般不可舍弃。苦涩、内疚、懊悔如五味杂陈，焦急、害怕的情绪使得额际满布冷汗]

师妹！师妹你在哪里！

[往日遇事而泰然处之的神态早已慌乱，脚步徘徊踌躇，漫无目的奔走，举目疮痍，尸横遍野，白骨森森的末日崖底，毫无生机可言。崖底深不可测，且乱石丛生，触目惊心之地令人不敢运功，若不然恐误伤师妹玉箫。徒手翻动乱岩，心里不断念着：师妹你可一定要活着……]

师妹你可否应我一声！师妹啊——

[倏而，忽见乱岩罅隙之间有一只手在缓缓地翻动着，立刻奔上前，迅速将岩块搬走，入目确然是玉箫，连忙将人抱起，还听得她唤一声“二师兄”，无助又虚弱，不觉心如刀，眼眶顿时红染。又不敢太过用力将人拥在怀中，生怕不小心让她本就脆弱的筋骨雪上加霜]

师妹！是我！二师兄在这里！你别怕！

[唯恐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扬声予她回应。在对方断断续续说着话时，悄然覆上她脉搏处，心头一颤，深知无力回天。想着师兄和离经还在崖上等待，而他身上必然带着仙门仙丹，不再犹豫，背着人纵身而上。在看到我背里的师妹，奄奄一息的模样，师兄即刻上前接过伤重无力的她]

师兄！快拿出归元金丹！师妹服下金丹必然能有所好转！

[一旁的离经早已泣不成声，而自己还一心扑在如何挽救师妹垂危的性命。然而，残酷的现实将一切如尘烟般拍散，徒劳无力便是我此刻的努力。可我不想放弃，我君奉天怎么能轻易认输？泪水就算模糊双眼，依旧坚定不移地拿起第二颗金丹，以内力化之辅入师妹体内。药石罔顾这种认命般懦夫想法，我君奉天又岂能认同？]

你总是这样，眼中只有前方，勇往直前。
我根本追不上你们两个的脚步……二师兄，我一直很敬仰倾慕你，因为大师兄告诉我新来的师弟是如何的优秀，让他那样不正经的人说出这番话来，你肯定很厉害……

[不知该如何回应师妹的话语，想告诉她，二师兄根本不是厉害的人，也并不优秀，如若真正顶天立地，胸怀谋略，又怎么会让你陷入危险？]

[耳边是师兄怨天问地的怒吼，师妹临终剖白令我对自己深恶痛绝。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独自行动？如果我没用冲动去截杀鬼麒主，离经与师妹是不是就能安然无恙。鬼麒主纵然诡计多端，神出鬼没，如若不是我过分自信，局面又怎会变成这般？]

师妹，是师兄的错……

[崖顶肃风萧瑟，孩童啜泣不已，而怀中之人好似了无牵挂般，面带微笑，断断续续说着心中所想。跪坐的师兄弟，早已泪流满面，却不敢出声啜泣]

[最终，伊人双眸渐渐阖上，絮絮呓语戛然而止，昭示着无力回天的悲恸与苦闷。一拳叩入脚下山岩，愤怒向天起誓]

鬼麒主，我君奉天必将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