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杀止杀|——原创

——第一章——

邃无凌（言世昭）
[时天下武林四角互犄，东有公仪擅拳法，西有文氏掌奇门八卦，南有上官以剑法闻名，北有言氏以独有内功——《言氏心法》。成祖元年，武林豪杰齐聚华山之巅，以武会友并选出武林盟主。而彼时，言氏太祖集东西南北四家之长，终是问鼎盟主宝座。自此言氏总领武林，其余三家辅佐之]

[记延平十九年，天权元年，言氏少主人言世昭，广发豪武英雄帖和落笔成剑函，邀请三大武林世家、江湖侠者及江湖有名望者齐聚姑苏天麓堡，共商武林盛举——盟主换选。凡接英雄帖者可报名参与武林盟主竞选，若持落笔成剑帖可坐观竞赛]

[言氏辰梦山庄内，管家言富正疾步而走，只见他双眉紧蹙，似是心事重重，手中拿着封烫金漆黑信封，信封左上角赫然印着火焰血纹]

[此血纹乃江湖诡谲神秘组织“杀宴”记号。成祖元年，言氏太祖深孚众望成武林盟主，“杀宴”随之现迹江湖。彼时，南武林周氏一族惨遭灭门，众人寻边现场只发现周氏家主身上被人纹上火焰血纹，死状惨淡，却无从找寻行凶者惯用掌法或内功路数。一时之间，江湖人人自危]

[言富穿过回梦廊檐，往主院而去。廊檐两旁的莲花池早已被薄冰覆盖，池边的假山和古松披着雪白，一阵朔风吹过，卷起飘絮而起，又缓缓落入池中，如尘埃湮没归于寂静，不曾惹人注意]

[步入千机阁前院，正碰上一人在院中起剑招自得]

少主，‘杀宴’出现了。

[持剑之人聆得此讯，原是循序渐进之剑招，落地飞花、平沙落雁，转大鹏展翅又鹞子翻身叠剑而起。蓦地，调转剑锋一扫平地积雪惊尘，再腾身而起侧翻三四，以“鹰式”而收]

将信拿来吧。

[自言富手中接过信封，再将佩剑予之收回剑鞘]

[端详手中烫金漆黑信封，不由沉思对方究竟意欲何为。二十年前，“杀宴”组织再临江湖，但那时所谋非是人命而是钱财。如今，武林盛宴在即，莫不是？……]

[思及此，双指聚力灌于信封并掷向半空，后抽剑划向蜡封，只见蜡封开启之时数根银针蓄势待发径直射出。见状，遂起手挽剑花以抗暗器]

由此可见，对方来意恐怕不简单。
速速请我爹去议事厅。
是。

邃无凌（言世昭）

爹，您如何看。

[山庄南苑，主家卧房前厅内，两人一坐一立，坐者形容老太，空有双眼矍铄，皱纹满布面容，双手枯瘦，身体包裹在层层绫罗绸缎下，却无法掩盖他风烛残年之神态。老者坐在轮椅上，身旁站着中年管家言富]

世昭，五十年过去了，为父早已两鬓斑白，就算有心想要助你对抗杀宴，却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站立者闻言，不由紧拽手中早被劈成两半的黑色信封。杀宴二字，全在父辈口中传说而来，从未碰上遇见过，心里对未知有了些恐惧却也被点燃了斗志。但见老夫垂发，青丝雪白，不忍再教他卷入江湖纷争，只能默声告退]

[翌日，立刻召开近卫，调动山庄内外可用武力，全力守护姑苏天麓堡，确保武林大选顺利进行。虽心有惴惴不安，却也撑持到整场武林盛事落幕，稍有感慰。若是任何一人在此期间出了差池，那辰梦山庄的名声将有损，内心惶恐先辈苦心孤诣的努力将在自己手中消亡而去]

[四月芳菲尽，豪情书无言，盟主竞选正式落下帷幕，自己也可安心从姑苏返回山庄。然而，老天似乎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江湖传闻，辰梦山庄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全庄上下百十口人见血封喉，老庄主死状惨淡，头颅悬于山庄大门金匾之上]

[初闻消息，正与亲卫言步在姑苏通往辰梦的官道上暂作休憩，在驿站停驻时便有人口口相传，当下一掌拍碎桌椅，上前质问通传消息者，那人面色惊恐，却也是道听途说，问明来由，随即纵身离去。彼时，天降倾盆大雨，策马而奔，却伤心欲绝。连日奔波中在心弦崩溃之时，随着落下马背，滚入污泥之中]

[十日后]

[来者身着一袭黑衣，蒙面来到有些破败的辰梦山庄，门前依旧悬挂着老者的头颅，血迹斑斑却早已干涸流淌。强忍着伤心，来人起身解下老者被悬挂的头颅，从马背上拿出一个檀木方盒，缓缓将头颅装入，如供奉神明般虔诚]

[我叫言步，从今日起我将假扮少庄主，作为言世昭活下去。而少爷，则作为邃无凌，隐入江湖之中，伺机作动]

[双手端着方盒，一步步走入熟悉的辰梦山庄，却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和听不到热闹的嘈杂声。一切事过境迁，故人已逝]

[倏而，身后暗出横斜里飞出一只长镖，侧首起势将其接住]

何人放肆，还不快现身。

言步

[闻言回身望去，但见一人自阴影后缓步而出，姿态倨傲，身量颀长，一袭黑袍风帽，帽沿遮去鼻峰以上面容，神神秘秘惹人厌恶。平生最是讨厌遮遮掩掩之人，鬼鬼祟祟之辈。起手将那长镖向对方发出，帽沿被顺势带下，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即使未曾见过，却觉得来者不善]

你是何人？

[少庄主果然所言不虚，只要自己扮成他之模样，回到辰梦山庄为老庄主置办后事，必然会有好事者出现。只是面前此人，到底是不是杀尽山庄的幕后黑手也未可知。将方盒恭敬地放在一旁，一步步走近对方，厉声责问道]

说，你既不是我辰梦山庄的旧识，为何在此地徘徊？

而且，暗箭伤人这种卑鄙行事做派，就不该留你——

[话音未落，突然向他发难，抽出佩剑直击对方面门，蓦地眼前之人身形一闪，随即纵身退后，立在一侧房檐上，屏息凝神，耳听八方，寻其踪迹]

言步

[心中暗自思忖，此人脚上功夫了得，故而来无影去无踪，身法诡异，即使是自己已然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却还是更不上对方的速度。不由暗暗惊叹，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少爷，会否能寻其踪迹并一举将其击杀？]

[须臾，目光捕捉到对方衣角在右上一闪而过，立即腾身提剑而去，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觉得背后一丝凉意泛起，来不及回身便感觉到脸侧一阵冰凉触感，似乎在彰显着对方体温并不高。而双掌常年冰凉，莫不是……心里有了蛛丝马迹的联想，却仍旧不敢肯定]

[一句嘲笑随风传来，回身之际便看到对方飒飒立于对面一处房檐上，再望去只见那道身影腾空而起，手中利刃在月色下渗着寒光，其速之难辨，似快刀斩乱麻般，随即到了跟前，这才下意识反应举起佩剑抵挡，情急之下再次发问]

你究竟是谁，何人派你来此？！

[少爷曾说过，行凶之人必定会再次回到辰梦山庄，果不其然。只是此人并不一定就是主谋，或许是喽啰亦未可知。然而，一个喽啰的身手，竟有如此境界。战况不容自己分神思虑，遂以十分戒备，尽量加快脚步。两人在屋顶挥剑对招，可惜自己在他手底走过第三十六招，便体力不支，眼见要跌落房檐，一个鹞子腾空翻身，脚点房梁，才安然落地]

[无奈，只能认输]

言步

[听得对方问话时，几乎克制住想要与之同归于尽的想法。少爷曾千叮万嘱，无论如何，对方一旦提起辰梦灭门一事，再大的杀心都要隐下。按照少爷所说，对方已然想到要拿辰梦山庄作为一个警示，针对的是全武林侠士。之所以没有到姑苏大开杀戮，只怕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是以，当那人问到“是谁杀了你全家么”。丝毫不理会他倨傲的神态，而是以剑作支撑，慢慢从地上站起，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人面上的每一处，一字一字地吐露出自己内心的怒火。若是可以，哪怕葬身此处，也要将他打伤。奈何，自己不能坏了少爷的计划……]

告、诉、我！

[掩藏不住双眸中怒火，即使对方有能力将自己击毙掌下，却依旧不卑不亢地与之对视，想要在对方丝毫没有破绽的表情找一丝线索]

言步

[果然是杀宴！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与愤恨，激动的当然是少爷这般安排终于没有白费，愤恨的是杀宴滥杀无辜，如此为所欲为，心中暗暗发下誓言，自要他们都一个个自食其果，被手中利刃抹去生机，感受绝望。也要为养育自己的山庄和待自己如亲儿的老庄主、夫人报仇雪恨]

好，我跟你走。

[自进入杀宴那一日起，便抛弃了言步这个身份，顶着“凤知无”这个身份，成为杀宴“七杀之一”。鬼殊，便是自己的代号。后来才知道，将自己代入杀宴的正是阎狱天，杀宴最初的创设者。而辰梦山庄的一切，幕后黑手其实便是此人。但这些都是自己与杀宴中的另一人，萧君冥一同查出的结果]

[杀宴之鬼殊，号称千机不晓，江湖传闻其善计谋，长于兵不血刃，似乎知晓萧君冥过往，并以此为把柄拿捏萧君冥。又传千机不晓与杀宴首席——代号天权之人过往甚密，关系并不简单]

[杀宴，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邪道组织，以杀止杀，以血还血。相传杀宴原为七人，各负血海深仇，聚集在一起，歃血为盟，同报七仇。而仇恨终结，却遭正派围剿，恨上恨，仇中仇。自此人间轮回，地狱难休！入杀宴者定负深仇，杀宴七席分有代号：冷刀、笑面、白衣、饮雪、罗生（洛神）、鬼殊、天权。从杀宴涉入江湖之始，经多年演变，渐成为收纳复仇之人，训练为杀手，设以斥侯买卖人命。而杀宴之枭首代号天权，人不知其名]

[之所以确定杀宴便是制造辰梦惨案的根据之一，言氏秘籍是从阎狱天手中拿到的，依他所言行凶虽然是萧君冥，且萧君冥本身加入杀宴，为的便是向辰梦山庄复仇。对这其中虽深感疑虑，亦曾向萧君冥求证，他的沉默不语与无所作为，倒像是印证了阎狱天的说辞]

[直到阎狱天要自己将天权令牌交予萧君冥，且追血令骤然开启，行动目标一致指向萧君冥时，才惊觉阎狱天正是这一切背后的推手，而萧君冥不过是他用来掩饰内心罪恶与嗜血的工具]

[趁着七杀集结之时，曾与化身为邃无凌的少爷密会，按照他的指示，由他继续顶替凤知无，潜伏于阎狱天身边]

==结==

——第二幕——
邃无凌（凤知无）

[是夜，无风无声，万籁俱静。顶着凤知无的人皮面具，内心竟隐隐有了不同的期待和嗜血的兴奋。以护臂作布，擦拭长剑上的血迹，脚下踩着血印就这么一步步走进地狱无间殿。王座之上，一人孤坐其上，仿佛毫无生气的死物，没有生人气息传递，亦无一丝压力气势。将长剑缓缓收回鞘中，大喇喇立于殿室中间]

阎狱天，或者说凤某该称您为‘天权’？

[江湖或知阎狱天，或者代号为“天权”的追血令掌权者，却从未有人将二者联系在一处。当初阎狱天假借“天权”之手将追血令交予萧君冥，又让杀宴其余六人知晓萧君冥即手握追血令的天权。其实，从头到尾，他阎狱天只是想借这互相残杀的机会，让杀宴七人为追血令生死搏斗，以满足他自己嗜血杀性的乐趣、快感]

[见坐上之人毫无反应，不由嗤笑，便自言自语将这半年以来的厮杀好戏，娓娓道来。半年前，感觉到杀宴内部隐约不对劲时，便让言步趁机离开，由自己假扮凤知无，继续这无聊的杀戮游戏。既然阎狱天有心要将七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何不顺水推舟，让他成为孤家寡人，再无助力？]

六月你让人扮成“天权”，传追血令于萧君冥。然后，你又以阎狱天的身份，要求杀宴六人追杀萧君冥，你承诺只要能杀死萧君冥之人，便能掌追血令，继承杀宴组织。

可惜啊，冷刀、笑面、白衣、饮雪、罗生（洛神）这五人都不是萧君冥的对手，一个个接二连三惨死于萧君冥的无影冷刀之下。

至于鬼殊——

[缓缓揭下脸上覆盖着的人皮面具，一张久违的面孔终于能重见天日，辰梦山庄言氏长子言世昭。十年前，萧君冥受阎狱天蛊惑，杀尽辰梦山庄所有人，唯独言世昭逃过此劫。言世昭派近卫言步装作自己，以此借机进入杀宴，伺机而待，言世昭则更名改姓——邃无凌]

鬼殊根本就不在你的算计之内吧，天权。

[始作俑者不过是殿上孤独的王者，在与萧君冥决一死战时，两人同时领悟到阎狱天的阴谋诡计，遂停手撤招。萧君冥趁机假死，被言步接应。而自己则有必要回到杀宴，寻阎狱天做个了断，了断十年前的杀父之仇，灭族之痛]

邃无凌

[听得他所问，不由仰天无声而笑，腰身向后弯折几乎与地面平行，忽而又直起身，同样报之以文雅的笑容，眼眸深邃黑洞，看不出任何情绪。阎狱天恐怕知道言步并非真的言世昭，只不过没有拆穿，或许是因为言步的天资聪颖，让他惊奇。阎狱天此人，就喜欢培养手下，然后让他们相互猜疑、内斗，直到鲜血满地，满目猩红，以人血祭那冰冷的“追血令”，仿佛铜黑的令牌本身，散发着肉眼看不到的血丝，缠绕着每一个掌握这张令牌的人，直到他们也失去]

或许吧，十有八九。

[鏖战在即，却忽然松了神气，闲庭信步般在大殿内左右来回漫步，二人之间无形的气场，好似两道铜墙铁壁猛烈撞击，但谁也没有要先动一步的意思]

只不过，邃某有一事未明。

[停下脚步，侧身望向王座之上忽然端坐之人]

还望天权告知这其中‘一二’。

[唇角含笑，嘴上却是咬牙切齿地说]

为什么要选上辰梦山庄？

邃无凌

那在天权看来，什么才是有意思？

[接着“没意思”三字，不再容许他说出更多令自己愤怒的话语，接过话头继续自说自话。激将在过去或许有用，对现在的自己，没用。座上之人尽显王者霸气，却偏偏又不像个王者，倒像是个卑鄙的谋划者，将人玩弄于股掌间，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向你复仇？还是说，用仇恨洗去一个人的善意，在你的计划下变成一把毫无感情的凶器，为你所用。
就像萧君冥这样的可怜人——

[说到这里，抬手瞬发五枚弹珠向他袭去，弹珠笔直飞出的同时，从中心打开又有5枚淬毒银针飞出。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单手旋转手中长剑，暗黑无光中只见银针与剑鞘摩擦出的细微花火。一边朝他走去，一边不断放着暗器，就好像浪费也不可惜一般]

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抹去他的存在，抹去与他有关的一切，就好像、从未来过这世间，悄无声息，去去来来。

[踏上登向王座的阶梯，那人依旧好整以暇的姿态，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其实，你很寂寞吧？

[暗器的攻势停下，大殿又恢复了片刻之前的静谧。一步步踩在阶梯上，就好像除了阶梯和王座之外的余地，都是万丈深渊，今日不是自己落败掉下去，就是他被自己斩下首级。不待对方回答，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寂寞？是不是因为在你八岁那年，被父母遗弃，孤立无援的自己流浪街头，最后被当时的武林异端狂徒、人称“嗜血狂”的周若清收为养子。

[踏上最后一阶，座上之人依旧纹丝不动，不曾应答，但其周身的气息却变得躁动、狂妄，杀气席卷周身，如看不见的细刃划过脸颊，留下道道血痕]

试问，跟着这样的人，你又怎么可能满足？

邃无凌

天权，你的心乱了。

【于他持剑刺来之时，亦迎身而上，右颊擦着剑芒而过，新留一道血痕，趁势在他耳畔处低语，动摇对方心性，窥得一刹之机，右掌灌力击他后心，只为破除他独有身法——千钟衣。招式引自少林“金钟罩”，修习者全身并无罩门可寻，唯有引之一刹失神，以雄厚掌法，力灌一处，方有望可将之攻克。成为鬼殊后，得眼前之人亲自传授心法内功，加之杀宴亦有得天独厚之势——三十三洞天内，藏书万千，既有宫闱秘辛，兼而有失传已久各派独门秘籍。此刻自己所用掌式，正是出自道玄掌法第一人“玄静子”所创绝技——万刹惊涛】

【恐怕连天权自己都未曾知晓，这失传已久的万刹惊涛心法，竟就藏在他所藏身的这座宫殿后山中。身为鬼殊，权力仅是一人之下，后山虽是禁地，守卫却不会阻拦自己。能寻得这本心法，不过机缘巧合之下，追本溯源，还要感谢是天权“亲手”将它送至自己面前。五年前，曾经在一次刺杀行动中，露出鬼殊的模样，即使唯一的目击幸存之人已被萧君冥暗中解决，天权依旧决定罚自己这过失者入禁地，面壁一月，只供每日两碗清水】

【一掌打下，借力往后飞略同时，见他口呕殷红，心下了然自己这掌打碎了他的“千钟衣”。只要破了这层保护，即使斗个势均力敌，亦不在话下。天权之所以令江湖人人，闻风丧胆，提杀宴而色变，究其根本，不过是无门得破他千钟衣之防势，三招之内必被天权取了性命，才盛传他功法天下至尊，无人能敌】

我与你，终究不同！

【飞略十步开外，随即足尖轻点，再提气腾身而起，欺近他处，一剑自对方天灵劈下，意料之中被阻，遂双手灌力握住剑柄，攒势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