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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独韵] |朱明|——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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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仲

[建平十八年,皇帝驾崩,自王侯至公爵,皆于同庆宫前几案焚香,跪酒祭哀,官员及其命妇集于宣德门外,序立举哀,次日,皇帝梓宫安奉崇政殿,王公百官朝夕哭灵三日,阖宫俱是那挥不去的哀嚎声,将这素缟下愁云惨淡的宫邸早临来风雪寒霜]

[秋光叠叠复重重,殿外一轮霜影孤月比那婵娟铺筵已潜度偷移三径光阴,晏语徨徨,酹酒击筑犹在耳侧,如今皆化作钟钟丧鸣,穿透萧墙,惹得几目哭愁几目慽]

[夜已深,梓宫灵前灯火炽热,远远印出窗牖一团模糊的剪影,闪闪烁烁分不清虚实,我踏着夜凉如水的石阶一步步靠近,停在殿槽下,任吹过檐铃的风拂掠起素白缟衣,沉静温润若孤松独立,不遗烟火的两袖清风教左手一翻,是当朝开国功臣之后,世袭罔替的宁国公世子,不到而立爵位已袭,右手一握,半壁江山虎符尽在掌控,上至六部,下衔地政,我之朋党比周,步步为营已渗透丝丝缝缝,皆烙上洛氏一门族印]

[可少有人知我做这一切是图什么,图一段锦绣前程么——我本生在花团锦簇的富贵地,嫡长子的身份生而为袭爵,开国五大功臣之后的封妻荫子福泽延代,犯不着去濯这淤泥浑水]

[我为的什么,我为的她一颦蹙眉凄境而碎这修罗狱不悔]

[崇政殿内外死寂无声,我要谒拜无需口谕亦无人敢拦,御史台那群言官忙着同鸿胪寺那些礼官争定追谥,扬言要后宫同殉,皇后无子,但母仪尊贵,他们便把矛头指向了太子生母,贵妃之制生殉同葬不失天家颜面,不用一兵一卒,剐割人命全凭一张嘴]

[呵——]

[殿堂里灯火通明,照得她跪坐的背影清瘦孤寥,即便已位至贵妃,却还是和六年前一样难境重重,四壁危楼随时可将她垮塌,如履薄冰到如今,本该母凭子贵安享余生却又面临生死抉择,这萧墙内的富贵果真让人垂涎,又能将人毒杀]

[被烛火描绘出的影子打在石板上,我离她三步而驻,单膝点地,宽大的身影正好将她整个人笼罩,戛玉敲冰之声自她耳后而出]

听见什么

[火苗微晃,头微倾,双影做交颈,落入余光中慰自叹息,怜意生齿,抚声叹]

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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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风 + 5 + 5 + 2 我不想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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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拢乌发梳得一丝不苟,不缀珠翠,不施铅华,半张面孔被耀晃的烛火打出团模糊的光影,明明亮得吓人,却愈是难以将那五官看得真切,人在眼前,遽生坠梦之感,似极千百回的孤枕难眠]

[她嗤着说那足以让言官参上几本的悖逆之语,一双洞若观火的眼霎张,里头似有万丈焰芒,焚到最后只剩了青火芯末,幽幽燃缚,却也是浓缩压抑过后最炽最烈的一簇]

[一错不错的目光在听到她那句含饥饮恨的话时微微低垂,波澜眼底有无限杀机涌现,冷却在冰封乍裂的眉宇间,这些年斡旋于宦海沉浮的手段心机才得以剖开这层层昳丽的伪装毫不掩饰的呈送,本作飞花流云,鬓影衣香的肆意颓唐终要为她穿戴上一身甲衣,操戈掳敌]

[只是,这样茹血森寒的目光我不愿让她看见]

[觉察到她转身,抬目已无痕,一眼已入她织就的绻缱柔眸中,失了神]

[她还年轻,生五皇子时也不过碧玉岁华,而今不过六载光阴,当年浮萍里飘风败絮的少女如今可高高坐位在皇帝棺椁边,容颜未老心衰,分明含笑,却让人凉自心底]

[她若是个普通闺阁女子,此刻或可相夫教子,偏安一隅,过那锁碎又妍磨的时光,即便嫁作农妇,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稼穑虽苦,却也安逸无贪,可她偏偏入了这高墙宫闱,不过双十,只能在这沉苛紧闭的殿门之中,伴着往后的青灯苦佛了此一生,却还不得安宁]

[外有举德言戕之逼,内有宫闱权斗之争,卧榻之侧,酣眠虎狼,可能得一夕安寝?]

[感同其位之苦教蔓上舌尖,涩意难当,恍然一语惊阙,瞳孔微缩,望进她同样薪火灼烧的眸底,沉默在一个呼吸回合间,已迸决语]



[不过就是杀人取命,杀闾里百姓也是杀,杀朝官兵卒也是杀,杀皇后——也是杀]

[只要她想,只要我能,所谓推心置腹,推何心,置何腹,不过彰之私心为欲,添上一笔罪孽杀伐,若能换来她后半生的显贵荣华,高枕无忧,便是掏出这我颗血淋淋的心给她看,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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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皇后出身算不得显贵,门第阀微,皆因薨逝的先皇后仗着几分恩宠祸染朝纲,秽亵皇权,纵有莫大恩殊虐熖一时还是抵不住口诛笔伐拟作夔魖,一旨敕令贬入冷宫,昔日高岭飞凰连并一身傲骨皆缢于三尺白绫,做了这高墙内的坟草孤魂]

[再行择后,千挑万选身家清白无外戚为大之势,却忘了这女人一旦动了情便易生妒,虽无利器执手杀人,人心可怖依旧能搅的这后宫天翻地覆,皇后无子,其他妃嫔先后产子也接遭夭折,可偏那心思极恐到滴水不露,若非我六年前的干预,怕是如今这青宫之位都悬而未决]

[人前淑德无剔,人后阴谋诡谲,不过一介太中大夫之女,真以为攀上几个所谓忠犬效马,就可任意驱驰这明殿庙堂?妄以言威逼范,铲除异己,贵妃殉葬,太子继养,名正言顺,尊这一声太后,何人再生置喙]

[真是谋无遗策]

[无怪乎她忿懑如此,恶毒怨语也难解其滔天之恨,我不厌她性情真露,毕竟走到这一步,我与她足下俱已碾骨压血,步步斩棘,眼见豁然昭朗,却被这兜头惊雷劈得猝不及防]

[我虽口应她未多犹豫,但心中自有考量,亦非莽勇之辈,如何能刃不见血的杀人,我当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祸根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宁]

[清冽眸光察见渊鱼,却有着丝丝缕缕的寒芒连成冰涸,在她视线投触时转瞬即逝,对上那唇畔一抹笑意呼吸微滞,就这么看着她背抵昼光步步走来,宛若梦中情目含羞的少女]

[阴影笼罩下来,还有她身上烛气掩不去的暗香,极白晳的手衬晃在眼前,与那澄明的灯火交融出一缕暧昧绮想,拂过肩头的力道那么轻,却携千均穿透入心重重一颤,教我情不自禁抬头唤了声]

阿允

[短促又深柔,盛我满目情意慕望,触到她眼底同样隐藏的幽愫,舔慰我亟不可待要爆发的欲动,生忍下,低头闭目关阀截源,尽数化作唇下轻语,喃送予她听]

等我

[殿门大开,忽闻东风乍起梧叶簌簌,溶溶晦朔照半爿明月排云而出,漏夜更沉]

=第一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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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与暮春之交,正赶上清明头两天的寒食节,宫中惯例大行祭祀,又因今春少雨,礼部便奏请皇上行雩祭之礼,下令群臣致斋三日,又命太常寺填写祝版,告庙行礼,直到从太庙参拜致辞还宫,斋毕设宴,便是那些年轻世族们最企盼的清明习俗,踏青,蹴鞠,马球,插柳,但凡民间有的宫中例年不缺]

[褪去素斋祭服,拾掇起曳地烟笼的各色罗裙,纨扇半遮的少女们目若清水兰溪,耳下各色珠饰晃着耀石般的光芒,与那明艳朝气的脸相得益彰,凑在一处唧唧哝语,无非是讨论场上又博了众彩的是哪家儿郎,鲜衣怒马, 烈焰繁花,那一张张飞扬跋扈自命不凡的年轻面孔,逐一点出身份来都要让人嫉叹一声,同人不同命]

[有人生来衔玉镶金,又哪管死后籍名]

[马阵中最勇猛的少年已连进数球,每持球仗便乘势奔跃,运球于空中之娴熟,迅若雷电,教连击数下而马驰不止,皆让对手咸服其能,场外席座纷纷望来,打探那少年身份,待听得是宁国府世子,皆要了然叹句“开国虎臣之后岂有犬子虫流”,更有心者欲要攀枝,得闻已与大司马家的千金下了文定之礼,俱是惋惜,可转念一想那大司马是何等身份,相较之下如芝员芥吏,也就没可比性了]

[一身朱紫织金锦袍,梁冠横绾玉簪,两袖衣襟俱是敛作武袍,跨马英姿衬的满面春光剑眉飞鬓,又是一个回合下来射了球门教旁宗世弟子笑衅道]

“嘿,文仲你真够可以啊,莫不是知道媳妇在场下看着才这般卖力呢”

[这话一出引来吃吃笑声,横了他一眼]

别胡说

“没瞎说,就在那你看呢,大司马家的掌上明珠,听说你们连文定之礼都下了,不会还没见过新娘子长什么样吧,哈哈!”

[粗粗往他所指方向一扫,即刻收回,甚至都没看清他指的是哪一个却是耳根红意微浮,径自下了马将绳子一甩,将众人抛在身后]

“诶!你不打了啊!”

没见天都阴了,就快下雨了,不打了

[像是预示自己的谶语,不多会雷雨倾盆而下,原本围在校场上的人都作鸟兽散,我因先一步离开身边并未跟着人,狼狈躲雨的时候也在这迷宫般的宫殿里失了方向,好在碰到几个路过的太监,得知自己的身份便主动客气的带路,绞了绞袖服上的积水,见他们手中端着漆盒上面都封了宣纸,俱是防潮用的,便好奇问了句]

这是什么

“这是太医院开下的方子抓的药,正要送去药局煎”

[我知他们是凤藻宫的人,这次节宴皇后也未出席,听说病的不轻,召了好几个太医看诊,便顺势接了句]

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多谢世子关心,是沉年积弊了,恰好这次逢雨又发了出来,头晕心悸了两日已是好多了”

[一问一答间就走到了永巷口,长长巷道青砖铺路,红墙绿瓦被泼天雨势打得失了颜色,却清楚看到一人正逆风而行,半身遮在纸伞中,履裙已湿透,弱不禁风的仿似一阵风就能刮走,却阻势艰难的未退一步,不由让自己行步一顿,连带身边两个太监也作势而停,疑目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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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将她弱如萤微的伞打到头顶,暴露出整个湿透的身影如岸上脱了水的鱼,被暴雨吞卷起的鞭子不断笞打抽淋,如渊囿之困,挣不得,逃不得,惊雷劈现出的脸更像是老天故意捻指而落的一枚棋子,将将好正对我的视线,不偏不倚,就算雨水飞溅,迷溹雾障,都阻挡不了我将那绝望凄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也孰不知因这驻步一眼,系我往后多少寤寐思服,辗转难眠]

[牵着心口的细线微微一扯,也不知是扯到了哪一根怜香意,待我醒过神来已身在雨中,大步流星趋到她身侧一壁将那苟延残喘的伞重新掣于手中,一壁拉拽过她的手就往殿檐下走]

[短短几步路,心跳却极快,也不知是否被这雷雨激得缘故,手背手心都是雨,一股脑的劲使攥握的力道并不轻,却被我刻意忽视指腹下的感觉,直将人带到廊下顺手一撤,又将那已被打得变形的纸伞收拢起来,伞尖朝下不停的滴着水珠,连着身上俱是湿答答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两个太监看得震惊,目光不断从我二人脸上瞟过,然后盯紧了那秀弱苍白的脸,疑声道]

“你,你是枕月阁的陶容华?”

[这话一出不啻平地惊雷,我千算万算也不会猜到这孤身在宫里逆雨而走的会是后宫妃子,毕竟哪个主子出门不是穿戴光鲜,跟着奴才一堆,哪可能像她这样狼狈无依]

[但对于长年浸淫宫闱惯是看人脸色的太监来说又绝计不是信口胡诌,面上不动声色,搭在腰侧的那只手却状似不经意剪到身后,微微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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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敛裾道谢,不敢固颐正视,两臂拢前肃躬以回礼,正身收移的目光扫过她鬓侧湿粘的黑发,微作停顿,甫敛]

[后宫妃嫔不得私谒会晤外臣,我虽身为宗世弟子却与皇亲搭不上边,且在朝中也任职务按例亦属外臣一列,可值节宴入宫,恰避急雨,又碰上个寡单落魄的妃子,这种种巧合都撞在一起便成了眼下这尴尬的局面]

[方才出手只存了临危救急之意,而且私心里真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宫女,谁知道…..]

[一瞬间涌起的惘然如这泼天水雾来得快散得也快,拂凉一面后只在鼻端留了淡淡湿意]

“五殿下邪寒侵体,我正要去太医院延请太医诊治”

[一番话欲言又止,终是没忍住侧目,但将她那副惶极怕极的唯唯模样尽收眼底,心中讶然,且不提她这话是有意说与谁听,但凭坐主后宫的身份,她在奴才面前也犯不着这样卑躬屈膝,低声下气]

“既是五殿下抱恙,枕月阁的奴才竟放任自家主子孤身一人冒雨求医,这要是传到陛下那里,还指不定以为皇后娘娘御下无方,纵容恶奴欺主”

“天可见怜,皇后娘娘凤体宿疾,沉疴卧榻了这么久,哪还有功夫事必躬亲的料理后宫诸宜,陶容华你这么不合礼法的跑去太医院,需知那儿可都是外臣,就算不替皇后娘娘考虑,也要顾及五殿下的名声”

[两个小黄门语气平平,不见争焰,可一言一语你来我往间无不似压称的砣,逼得她足下一沉再沉,本就如履薄冰倾轧可见碎势,一延数里]

[她似再追声,却又被那两个伶牙俐齿挡了回去]

“陶容华且请回仪,我等本就奉命要去药局煎药,自会向太医院禀明,就算事关五殿下安危,也不能逾越了本份”

[几句话堵得她严严实实,毫无退路,甚至都不言道再派人相送,三言两语这么一打发,教那本就雨打寒霜的脸又白了一层]

[了然于心中一叹——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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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骤雨泼在金黄琉璃瓦的殿顶,却难以涤净这深深宫邸早已根深蒂固的腐朽,如那钩檐上金鳞重甲的飞龙,它借重檐欲势腾空,却最后只能牢牢融为这檐牙高啄的一角,任日晒雨淋,风卷狂刮,逐而剥尽原本辉煌的甲衣,最后只剩下那褪了漆色的龙睛,犹还不甘的仰望天际]

[似极这围城内的妃嫔媵墙,终来不过这莺莺切切中不起眼的一子,有的是勾心斗角后苟活余世的哀凉]

[我不曾入这萧墙,但王子皇孙,宗族贵戚,又或是黎民百姓,哪个又不是这所谓天下牢笼中的一员,谁也逃不掉]

[她不敢忤逆对方的刁难,俱因阻挡在她跟前的不仅仅是两个阴阳怪气的太监,更因他们背后的势力,强大到她丝毫无反抗的余地]

[我做为宫外宗世又衔职外臣,这些宫闱内的尔虞我诈断不能涉蹚,我明知这一点却仍旧让那双哀乞无助的目光给惑了神,想我堂堂宁国府世子,出入京畿富地,虽不说风流花丛,但贵女轻女什么样的秉貌没见过,却唯独为这苍白去艳中的一眼而义不容辞出世,我以为是因为垂怜,却在很多年后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词是谓天意]

[该来的,你躲不掉]

[手中这毫不起眼的纸伞成了与她唯一的牵系,握在手中千斤重,教我怎么也提不起送还之力,终是转面朝向那两个小黄门]

后宫之事我不该干预,只是这雨下得这么大,怎能让这位娘娘独自一人回宫,两位公公既然看见了何不妨送这一程

[说罢举着伞的手朝他们微抬以示意,却见那二人面面相觑过后,隐有蹙痕眉尖,压低了方才严辞厉色,只是说出口的语气较之前已生疏离]

“世子殿下言之有理,只是眼下紧要的事便是将这药材送往太医院煎制,若是拖误了皇后娘娘的病,做奴才的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这明目张胆的驳论一时激起了我的性,唇畔略勾扯出味轻屑的笑,不依不饶]

公公日夜于凤藻宫当差,想必也是跟前侍候的,听刚才那番陈词还当公公是个明白人,处处为皇后娘娘着想,可如今看来,就算耳提面目这么久却是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传出去也不怕有损皇后娘娘威仪,可不是失了本分

[以道还道,带着更尖锐的犀利,让这两个早已仗势忘了自己身份的奴才忌惮起来,毕竟宁国府为开国五大功臣之后,不是随便就能开罪的]

[见他们一时无应对,便趁势退步以拾阶]

两位公公若是担心这药材,我可一路护送至太医院,只要你们信得过本世子

[他们短暂对视过后,携了几分尴尬的笑,干巴巴道]

“自然是信得过殿下的”

[接过手中伞,他们其中一人护那陶容华回宫,另一人则与我同去太医院,毕竟我于宫中路况不熟,却已然足够]

[趁他们不注意,轻轻朝她摹了口形,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字重千斤,盼她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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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雨泛若长河,将半边廊道积出大大小小的水洼,尽管已尽量避开,仍是止不住三两滴溅襟,无挡的急风呼呼刮飞他宽大的衣袖,梳进冠帽内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蹦出几缕调皮的在脸上舞动,与那不苟言笑的脸形成副滑稽的对比,他足势不停,反倒愈走愈快,像是有意要避开什么,但碍于身份又不得不强自忍住]

[弯弯绕绕不知多久,刹步停下的时候我仍不紧不慢的跟随,差点收不住势撞上,就见他仍是无甚表情的脸略低颔道]

“前面就是玉明殿,是接待外臣及宗勋的地方,世子殿下可入内更衣”

[摇了摇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拒道]

我答应过要护送皇后娘娘的药去太医院,君子谨诺不可食言,公公还请继续带路

[觉察到他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却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接着朝前领路,不多时太医院署就落入二人视线,将药盒交接完毕,对着那欲言又止的脸,甚是好脾气道]

我已认得玉明殿的路,公公还请回吧,想必皇后娘娘那离不开人伺候,我予太医院中正好有相熟之人,寒暄两句自会离开

[接到那一眼深意目光,坦然承之不以为怵,在他走后果然找到相熟的太医院官,向他说明来时所遇,言及五殿下恙危刻不容缓,他慎重应下只道要先奏明院正方可出诊,却又对我此举不无担忧]

“后宫争械殃及池鱼不在少数,何况如今储副之位未定,若是被有人心弹劾党争,累及宁国府,文仲你…”

五殿下再不受宠也是天子血脉,你能忍心见其敝零?祸不及社稷,你我皆为柱臣,岂有毁砌之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在此先谢过子明兄了

[拱手施礼被他连忙搀止]

“文仲你如此深明大义,我又岂能安坐畏庸之辈,我即刻就去奏请院正出诊枕月阁”

[殿外的雨似乎停了,只剩了未洒尽的水珠零星飘打在脸上,却不是那么凉了,一场骤雨一场歇,短短的邂逅意味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一闭眼还能看见那贴在白晳颈边湿黑的发,仿佛伸手就能拢过耳后,指尖那抹微凉落到心里就成了她眼中淡淡的泪光,挥之不去]

=第二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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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十五年到十八年,北疆有战事,持续三年久久未平,谁人都知这是引发先帝旧疾主索之一,费尽国帑民财最后也不过两败俱伤,因帝驾崩而延治,却同时枢密使曹参,吏部尚书程仁,还有宣平侯顾长林齐齐上书,以才识既薄,德性复浅,非有定国安邦之武功,亦无金声玉振之文采,赧愧汗颜之金绶鸣钟,恐负君恩殷殷切盼,自叹卑陋,难承国器,叩请辞官]

[北疆之事宣平侯与曹参为主将,朝中亦有程仁辅弼,战事祸及边塞百姓,致内帑空耗,民血流溢,城廓炬毁,但因着他们朝中势力且与皇后关系匪交,就算这仗打得不算漂亮,至少看在破虏退敌的份上也不致难堪,只是皇帝一死,都乱了阵脚,等回过神时才发现先机已失,御史借此弹劾其臣愧以凉德寡才,错勘情势,指调失力,强兵不揉阵,长刀不振奋,此皆罪愆涛涛,无敢推之于他人]

[言论逼得他们忐忑难安,唯有辞官以求自保,而皇后失了朝中助力,有如绳上滚珠,岌岌可危,风向变得极快,仿佛一时间所有茅头都对准了后宫,先前那些扬言要殉葬的舆哗也如墙头刃草齐齐割向凤藻宫的脖颈,不出三日就传来皇后自缢身亡的消息,有感于其淑笃敏贤,薨后追封纯懿皇后,合葬孝陵]

[朝中六部冢宰空缺,军务边防亦是群龙无首,便以大司马之婿宁国公擢任为尚书令,统权六部,同时衔领大司马兵权,可谓韬韫儒墨又能挑刀走戟,一下成了不出世的国器,风头之盛无人可出其左右]

[昭文元年的春似乎比往日任何一年都来得如沐得意,拂过宫墙殿角,亦将去岁大丧还遗留的灰霾统统都染上了艳丽的春色,足步踏进清凉殿,四周空旷的风吹鼓起艳色官袍,只斜了根金簪的发上不知何处沾了片红色花瓣,依着领路太监的话伸手捻去,指尖似还留了抹淡淡的余香]

[清凉殿本是解暑胜地,只是眼下未入首夏,空荡的殿内拂起层层纱帷,隐可见珠帘后升起的温热汤气,于一丝寒凉中裹了暖意,四周宫奴尽退,不需刻意去听,浅浅的水花声借穿堂风送耳,还有那懒语勾人,教心一跳,眼一抬,最先看到那眉间折闪的细细亮光,照得那颜容妩媚,不逊海棠]

[迟疑片刻,数着自己一促一落的心跳轻步朝前撩拨过珠帘,碰撞出的旖旎清脆声让我有刹那恍惚,等反应过来已长身立足在池外,池边水渍擦过鞋底,将颜色深浸,我却一眼只见到那池中身影,目光移挪不开]

[池中少女肤皎如月,眉黛含情,芙蓉薄纱几乎挡不住曼妙身姿,浮于水中不过成了蕊心衬托的花瓣,妍丽夺目,可谁能想到这样一副风月弥漫,娇兰麝香的造画人竟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让人不由感叹高贵与奢艳原来竟如此易面]

[弯膝蹲身,长袍曳地汲水,心如她身下搅动的池水,一圈又一圈难平]

阿允

[痴痴望喃出了声,竟忘了彼此身份阻隔,仿佛如这涉水之易,蹚身湿袍就能来到她身边,就能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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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烛灯投进温水流波,涌出光怪陆离的斑驳颜色,她如天上仙娥淌过迢迢银汉来到我跟前,摇身一变成了凡间织女,相逢在金风玉露的春寒中,化柔情似水,成佳期如梦,低低脉语向我吟唱着这首诉尽衷肠的情谣]

[便胜却、人间无数]

[佛云,财色于人,人之不舍,譬如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儿舐之,则有割舌之患,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可我苦苦捱等了六年,就算刃再利,炬再炽,恐有割舌烧手之痛,亦无法挡我一厢情愿的坚韧无悔,这抹决心随我一路蹈来愈见磐牢,深深扎根心底此刻亦随眼中热切放到最盛最狂]

[她从池中站出,浑身似被漉水披上一层露骨的娆衣,素手沾着湿度,一一痕迹抹过,待最初那抹凉意潮去挥发,就只剩了干柴烈火的炽热灼烫,烧得我心膛燥动,双目燎原]

[待那红唇欺近,只消将那软骨轻轻一按便能夙愿得偿,却教此刻按奈下急切,偏生生在她勾起的撩拨中寻到一丝反客为主的趣味]

[头一偏,滑过那润水般的丰唇,只挑了抹风流笑意舒在眉间,低低揶揄吹拂在她耳边]

原来那么早,太后就对臣有了非分之想

[多早呢,是六年前那个午后吧,我还记得那天的雨下得空前绝后,简直要把天地间的色彩抹去重塑一般,而我就在迷失皇宫的路上遇到了她,遇到了当时落魄雨中,形影单只的陶容华,此后因已中,果在心间萌芽破土而出,终成浓翠蔽日的参天大树]

[平淑妃,杀皇后,剿平围障助她稳坐太后之位,从不可能一步步碎出条通天路,携手并肩走来,我将这一生荣华光耀都系于她手,甚至赌上了宁国府历代底蕴根基,只为当初一眼情根深种]

[我想我们走到这一步是不易的,以二人身份还能换来眼下独处也是不易的,既然得来皆不易,就该好好珍惜,可倘若谁要跳出来以朝纲燮理,伦常惛渎来约束劈斩这来之不易的亲密,那我定要让他尝尝这一路走来捣无数尸血铸就的剑,再镀上六年求而不得的刻骨深怨,会怎样让一个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我发誓]

[手拂上她湿漉漉的鬓侧,慢慢将那一撮黏湿的黑发小心拢过她耳后,做了我六年前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再扣上她的秀颈压向自己,低头寻到她脖子上跳动的细脉吻了上去,继而加深,承我多年相思之重,仿佛这样烙下印迹就能抛开一切束缚,做一对眼里只有彼此的恩爱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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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仲

[伊人细腻肌理滑若白瓷,匀亭骨肉如蘸密蜡,当真是盘中馐馔,活色生香,逐而加重的力道一路自精美的锁骨吮过白皙的颈项,一朵朵胭脂红梅,在真珠色的肌肤上不厌其烦的凋谢,复又不厌其烦的盛开]

[我听到她一声嘤咛不受控制的软骨在我强悍的攻势里,似极六年前的浮萍无依,只能狠狠泅住我这根救命稻草,再不松手]

[托住她弱如溺水的腰肢,紧贴我胸腹无隙,埋唇在她颈边来回厮磨,不安分的手掌已揉皱那一团纱衣沿路袭上,皱褶堆滑过同样粗糙的掌心,研磨着光滑可鉴的肌肤,诱出若隐若现的朦胧欲色,颈上一沉,几乎挂承她大半体重,偏侧过头,入目青丝瀑落,金簪坠地“咚”响,拉开这夜的序章]

[玉足渡水缠来,如软蛇锁身,教我忙用掌托其股,呼吸已紊乱在她促织的欲网中愈陷愈深,偏还用那称得上是情爱纯澈的眼神来媚惑人,随耳下刷过一层湿热,五指蓦地一收,掐进她软肉里以作她磨人的惩罚,早已被撩拨的耐性渐失,我的心及至我的身,从头到尾亦渴望刻入她血骨里融为一体]

[她种下的因,今日就要亲偿这硕累的果,一口不剩]

[身上朱袍早被蹭得失了威仪风度,被那纤手一解扣带,仿佛如蒙大赦,澜袍束放的同时我勾着她的身体没踏入水中,她无以为撑,只能将四肢紧紧依附,及至背抵在密石上才教下半身松放,却被我一个沉落起伏又拖臂而出,半身纱衣早沓至腰下,重新浸了水花的瑶峰汲珠晶莹,同样湿漉不堪的衣袍吸水缚身,埋头卷舌将那盈盈颤立峰首的水珠吞没,簪发早已歪斜,零乱散出几撮贴在脸上,我抬起被她胸前淌水湿打过的脸,盛着满满池下春情,迷离眸彩,将她缠望]

阿允,帮我都解了吧…

[带了点撒娇乞求的懒调低靡在暗哑嗓中,唇依着唇轻轻啄点,小心温柔,水下揽腰的手却放肆无忌,重重揉捏过大腿股间,甚往密径游探,如那被潮气蒸红的眼,柔情霸道相依,是生生被她折磨出另一番放纵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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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这么柔这么弱,却蕴着无法言说的魔力,让我这副已然崩到不能再崩的身体还能跳跃出几分难耐的期许,享受在那抚摸游走,有如抽丝剥茧的快感中,湿袍离身,没了那层温裹,暴露在外的肌肤激出冷冷的颤栗,却又在那绵掌贴向胸口时,以五指熨出来的灼烫温度顷刻蔓延到全身,继而又陷于火海囹囫,不能自拔]

[她含情欲动的模样太迷人,让我忍不住想要更多,更多在我寤寐辗转时无数次臆想于脑海中的场景,于是手上加重了攻城掠池的力道,毫不避讳的探指而入,却被一双玉腿半路绞杀,慵到极致的目半阖,挡住萦绕眼前的氤氲雾气,垂下的视线里紧逼住她似是难抑的春情,享受她脸上一颦一蹙,一嗔一怒皆由我掌舵]

[绵乳取而代之贴上紧实胸膛,扣在腰间的手微微施力就能任那两座椒峰挤压揉扁成扭曲的形状,此间软玉温香极尽搓摩,腹火中烧,已成蓄势,在那作恶的手直抵祸源时喉头一滚,情不自禁发出一记闷哼,促起余音绵长,生在她软媚五指中丢了三魂六魄,剩下一魄也在凑唇而来的灵舌中悉数吞噬怠尽,却是我心甘情愿的奉送,哪怕就此堕身阿鼻也无悔]

“她也这样对这你么?”

[本该爱意缠绵的情话被她兜头一句浇冷,张目看她仍是眉梢含情的戏谑模样,不由升起一把簇火烧至胸膛,身子猛地沉贴,圈起二人周身水动涟漪,交缠暧昧的唇舌被我一记惩罚的啃咬在她下唇瓣,歇罢回合后的凌乱呼吸仍旧不停吹拂在彼此鼻翼间,连带一双痴情的眼也带了几分恻隐难察的痛,喘过几声气,拧眉纠色]

不许你提

[我知她说的是谁,宁国府与大司马的联姻,当年可谓轰动一时,连皇帝都送了厚礼以示殊恩,青年才俊,京中名秀,就算抛去彼此身份利益,在旁人眼里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前提是,我没有遇到她的话]

[我与陈婉如成亲六载,育有一子,便是如今宁国府世子洛唯安,唯安唯安,父亲的寓意并告诫时刻如警钟敲醒着我,无论我隐藏的再好,行事再滴水不露,也无法瞒过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父亲,他是要我以宁国府为重,不可因私情苟欲而牵上一门族小性命,可直到他去世,我依旧没能彻底了断这孽缘,反而愈陷愈深]

[我在朝中植党营私,杀谋果断直至这让人望而畏怯的地位,只有独自无人时才会想起父亲临终嘱托而生起一念愧疚,整个宁国府,还有那一双不知情的妻儿,他们一生只能随我蹈足在刀尖火海而无退路]

[可我无法,我爱她]

[就算制肘上这许多人的性命,也会为她一个表情一句话而义无反顾,剥开层层枷锁重铐,我与她之间的感情是如此纯粹简单,我不想在这时候因为她一句话而生起莫须有的情绪,我们之间就如此刻坦诚相待,不该也不能,再融入其他]

[怀中抱着她,这一刻的满足使我舒去眉间郁色,伸手除去彼此下半身的束缚,至此再无隔阂,一手揽其腰背,一手缓慢又坚定的将她大腿打开,揉过湿淋淋的花瓣,借着池水的浮力轻而易举将灼烫抵送到她玉洞前,再不给她多余思考的时间,一寸寸没入,直到彻底贴合,情潮如涌动的池水逼得我微微颤栗,在她紧致包裹里忍下疯狂的冲意,使背脊难耐地扩张,露出纠起的两块肩胛骨,低头抵上她的额间,发红的双目维持最后一丝冷冽的清明,牢牢将她锁住]

阿允,你记住….我这里,只有你

[执起她的手指向自己心口位置]

而你的心里,也只能是我…

[沙哑的嗓音像沥过砒霜的毒,克制中带着强硬,水流缓缓,一个退身而出再次撞入,不留余力的翻搅波澜,直到这一刻,身心交融,太多堆叠的情愫一股脑涌出,甚至在这潮浪迭起的汤池里已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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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2 中天一片无情月,是我平生不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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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仲

[北疆战事虽告一段落,但三年动荡,休养不易,初掌六部,却发现经此一役,朝事如病,肌肤或似无恙,其实已经沉疴,明面上虽统拢了大部分权政,但昔日党争根患难除,如密密根须附于土中,一铲子下去橇出最粗的那根,仍是不少顽韧盘根相连,除之不尽,而我如暴晒下的琼花,富贵至极,娇艳至极,也刺目至极,除去要谨防背后肖小,还得面临无数非议争执]

[新帝初初登基,幼齿序龄,正是孺子无知,未经琢磨,难胜大任,便由这皇太后垂帘听政,兼宁国公次辅,连连出入后宫,久而久之,便惹出些风言风语]

[本朝律例,言官可风闻弹人,勿论据不据实,朝廷都无加罪之由,对这权倾一世,兵权部权在握的宁国公冢宰,无非是攀姻亲之光得大司马兵符却无军功实彰,难以服众,其中又夹杂传道出讳莫如深的宫闱辛秘顿时让这平步青云遥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雾]

[只是这风头刚起转眼就被掐得杳无寻迹,以如今位高权重想压下这些不是难事,难的是这薪火易熄,灰烬难灭,一朝复燃成燎原之势,盖有蔽天之掌也未尽能力挽狂澜]

[既然都已经上了砧板,是要做鱼肉还是做刀俎,总要自己说了算]

[夏季频雨,殷殷雨意往往比雨声来得更急更快,难得休了一日假在家中却等来位“不速之客”,任职太医院的故友贺子明,六年前我曾托他为五皇子出诊救治,如今他已升晋院判,仅次院使之下,便是一朝义赴换来的结果]

[干燥闷热的屋子里总有股挥不去的湿潮气,山雨欲来的沉霾压抑在每一次对话中,直到人前脚刚走,天边就聚拢起一团阴云,隐有雷声暗涌,可比那乌诞蔽日更吓人的却是那滞坐于案前的脸,苍白中透着青怖]

[明明暑热难耐,坐在那里只是一脉冰冷,渐渐散开,直凉到了脚底,仿佛仍身置云水之间,看什么都是空茫虚浮,直到嘀嗒一点水声打在屋外檐下,一滴又一滴,淌到白玉阶面上就变作了沉沉的噼啪声响,终被急切嘈杂的雨声唤回了思绪,迸紧的五指狠狠攥作了拳,却终来不知道能攥住什么,随着胸腹猛窜起的一把火身子也“唰”一声站立,转身出门便让人备轿入宫]

[雷厉风行一路至仁寿宫,她贴身宫女见我来者不善忙拦道太后已午后就寝,不让我跨前一步,被我冷到骨子里的寒凉目光一瞥,瑟缩了下身子,掀掌狠狠一推,娇呼伴着重撞声抛于脑后,门前珠帘重重一掀,抬目看到榻上休憩的身影,圆润饱满的珠粒硌在手掌间,使力便磨出了压迫的痛感,衬着唇边极嘲的一笑,甩手晃荡出凌乱的碰撞终换来她一记幽深侧目]

[那眼神里,无悲,也无喜]

[走上前,宽背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临来满腹怒火仍簇簇从脚底一路烧到胸口,丝丝缕缕一半化进眼中尽作幽冥,一半滑进喉头漫作苦海,卷上灼热的舌尖诘变成冰冷质问的语调,一字扣一字出口]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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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2 凶起来更帅了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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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仲

[殿外铁马之声大作不绝,是风声催驰,雨鼓急点,千百铁蹄震作浮屠修罗,甲胄寒衣战不还]

[殿室中她脸色白的吓人,让我想起六年前那一天,雷声也似这般猖獗,劈照在她沥满雨水的脸上,同是这般惨无血色,整个便似在雨中挣扎的白纸,漂打成皱褶缩小的一团,瑟瑟冷冷,污浊满襟,唯独那双黑地过份的眼睛,睁来凝望时仿佛将白昼都漆刷成了阴暗湿冷的黑夜,那种深渊绝望下又透出豆点烛微的寄明,便如引线触火,一下子将我护弱怜惜的心槽点燃]

[从此火光如炬,再无熄时,我将她守裹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护她佑她,替她阻挡一切腥风血雨,刀兵剑戟,却没想到临来只消她指甲轻轻一划,就能在我火热跳动的心脉上割出条狰狞的伤口,汩汩冒着热气的鲜血不断朝外翻涌,连着血肉经络抽痛着我每一处神经,借此时刻提醒着我曾经拥有过什么,却眨眼什么都不剩了]

凭什么不能!

[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的朝她吼过,哪怕是一句重话,一记责备这些年都分毫不舍对她施加,可不代表我性本懦,在朝堂上如何打压政敌,对忤逆者如何施以雷霆,我身边的妻儿,亲随,幕僚,甚至对手,无敢言断孱鄙,取我弱势,可也正因如此,我容得下他人对我疏漠,欺骗甚至背叛,唯独不忍有她,因我这颗心,早就已经血淋淋的捧到了她面前]

[从我听到这消息始,再一路从宁国府走到仁寿宫,每踏一步都像黏附了层藕断丝连的血肉,是我的,她的,也是那方践人世便重归奈河的骨肉的血]

以我如今权势,难道还不足以庇下你腹中骨肉?你是觉得我没这个能力,还是你在害怕、

[语起于潮而末于息,我逼身闯进她退缩的视线,任她举目四顾皆逃脱不掉我一双寒瞳横架起的三尺青锋,刃尖直指目下,刃芒映恻寒光,照得她面如白练,气血凝滞,一把握上她的手,腕间发力让她感同我剜心之痛]

害怕担上这淫乱纵慝,义绝人经的罪名,可是你忘了么,你我身在泥犁,早就没有退路了

[我与她这一世注定走不了坦途正道,便只能在蜗角蝇缝里苟延残喘,一边是悬首系命的危惴,一边是甘芳汲心的饴蜜,使我赤足蹈踏于荆棘之上仍是无怨无悔,而今这一地碎裂,稍稍动作便是切割催剥的剧痛从足底蔓延到心,遽因我想要这个孩子,只是这消息还来不及让我有欢喜的机会便已成了丧默的白幡阴霾心间,这其中亦或隐藏更多隐晦的讯息使我不敢去探,只因我害怕失望]

[患得患失的离间使我目中空空无神,好不容易拧聚回讥诮润色,以作强撑的壁垒饰我心下惶惶,朝她凉薄一望]

阿允,你怎能如此狠心呢

[你怎能——不问过我一声就下得去这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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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这么近,甚至能看清她惨淡干裂的唇纹一张一合,双齿碰吐出连珠炮语,伴着窗外雷声一一过耳,便似炸响在跳动极快的胸膛,刹那窒停]

[那眼中亦有惊愕,映出同样漆黑分明的两汪深潭,这曾无数次胶着过的目光,有过怜惜,有过宽慰,有过缠情,有过痴连,从不知所起到一往而深,这双绘尽人世男女间种种悲喜嗔怨的眼,从未像此刻这样,如一柴薪火被熄到冰冷彻底]

[落到后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漆瞳本色,刷过她惨白的脸,间或那唇边还未及褪去的嘲色,点作殷血刺目,无不诉着这眼前横亘之人的不自量力,狂妄无知]

[是啊,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生为罹祸,就不该降世,她看得如此通透,通透到挑起一腔誓旦豪辞下的我分明脆弱的不堪一击,太久的权力巅掌让我盲目自信,昏聩在自以为是的情爱徜徉里无法自拔,而那些本刻意被无视遗忘的事实,却被她针针剥皮见血的呈到面前,以耻我荒诞无稽的可笑言为]

[雨声漂打在窗棂,也似在心头湿作一团,凉得很,以至于先前那滔天怒焰都顷刻被浇的无影无踪]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凉的雨]

[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肺腑间都黏膜着挥不去的潮气,浑身力气像被一下抽空,连睁眼都是乏惫,一下松开手掌,慢推开身,以不似君臣,不似朋侣的语气低低说了句]

太后说得对,是臣臆想了

[无敬无敏,无惧无畏,只有淡淡轻嘲寥落字语间,比作殿外狂风中一缕细叹,拂过无痕]

[来时匆匆,去时利落,只在掀帘一瞬有所凝滞,却不知还有何留恋以致步顿,终化作唇畔讥嘲挥手一拨,离得仁寿宫,殿外满目飞甍凤翼,雕栏玉砌,俱已叫雨淋得透湿,一袭澜袍广袖当风,衣袂翻飞,足下一步深,一步浅,虽行坚壁御道,却如踏泥中,心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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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2 摸一把(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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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仲

[自那日起,常告病不朝,私晤不会,以各种理由避而不见,朝殿之上也做到心无旁骛,分毫不理会御座纱帘后探来的灼灼目光,甚而胆向天借,接连置驳太后及皇帝颁下的御令,强硬强权的态度成分庭抗礼,而不顾天子颜面,致满朝哗然]

[凡能束带捧笏站立庙堂之上的,皆是风波恶浪中的弄潮者,为官为人,处身立事,最忌讳的,就是撕破面孔,而我出生宁国府,自小浸淫到翻手覆雨,一直是其间的佼佼者,当今皇位的筑基也居我几分功,如今一反常态的对峙,如何不引得朝下腹议纷纷,甚至参我的连篇累牍已积得半人高,却依旧拦不住我行我素]

[招伎迎往,充塞门庭,从此宁国府夜夜笙歌,世人都道一向寡欲廉耻的宁国公一改昔日敛风浸于声色犬马,骄奢淫逸,有人屑鄙有人投机,往府中送去的美人一概纳收,怀中软玉,红袖添香,致使声名愈劣,盖因权势滔天而无以为忌]

[婉如与我吵过几次,她隐约有所感知我此举缘何,但多年夫妻早已并蒂同根,就算为了唯安也不会与我真正撕破脸皮,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携子去了娘家长住,从此这宁国府的日夜颠倒不分,只是那梢头柳月却再无圆满时候]

[又到秋意袭凉,昨夜支窗未闭,晨起寒风挟裹朝露透隙吹来,拂在裸露在衾被外的肩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悠悠转醒,撑起宿醉的头颅还如针扎密密作痛,瞥到躺在身侧赤身背对的女子,一瞬恍惚,而后又黯下眸子,揉了揉眉心,不记得昨夜又临幸了哪个伶人,依稀是招待了五军都督府的陈佥事,惯是逢源讨好的佞才,却是找了江南名伶来献艺,出口一副俏嗓子夺人心魄,眉眼间更是肖极了那人,一时看痴听痴,几杯酒灌下肚醒来就成了这样]

[披衣起身,听到床上动静她似转醒,加快手上动作将长袍一套,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不愿看到那双神致的眼睛,甚至隐隐害怕,仿佛透过那双眼就是她在看着我,看着我如今这荒诞一切,会露出嘲弄讥诮,亦或悲凉哀伤,任凭哪一种都非我愿睹]

[朝中例会晤毕,踏出殿外的脚步被人制拦,看着眼前这几个高大魁梧的内监官,躬身宣召的脸上一派冷漠绝然,大有以死抵谏也要完成主人下达的命令,我便知道今日这宫门没那么容易出了,冷冷甩袖依至仁寿宫,心里怨怒胜过旁思,朝她一礼幽幽启口]

太后何不妨直接唤了金吾卫来押送,臣绝不违命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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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5 + 5 + 2 拖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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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仲

[我与她识缘六载,不管是昔日茕茕无依的陶容华,还是日后母承子贵的陶贵妃,即便是做到了太后之位,我也从未想过二人之间会生何种龃龉以至冰裂胆破,可偏偏堕胎一事便似蝇头芥蒂随着愈演愈深,初为疥藓,终成疮痈,以至于腹心溃烂,一发不可收拾]

[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想的]

[当头一语如泼过寒冰化就的水,兜身反而不觉得冷,只是刺骨的痛,跟个尖锥似的旋拧过身体的每一寸,使我颤颤发抖,浑身气血仿佛也被冰冻凝滞,像是因她的话气绝寒倒,可到底是气她这万般无奈的语气,还是恼她轻易揭盖我用放纵淫逸麻痹起的伪装,使我赤裸裸剥现在她面前,显得可笑又滑稽]

[鼻翼重重一哼气,抑下快乱起伏的胸膛,不愿露怯于前,强撑起的苍白面皮上冷冷勾出味笑,欲要弄嘲却掰不开僵硬沉重的嘴角,末了只能借来时那一把未燃尽的簇火以及心底深处那不动摇的执念欲与她抗]

胡闹?臣胡闹了这么多年太后才出言敲醒,不觉为时已晚了么

[我虽出身勋贵,但这国家明堂之上,最不缺的就是显赫身份,这官场中,这人世间,一张张笑脸背后有的是剑拔弩张,洗甲销兵,我踩着无数尸身攀升战斗,靠得不仅仅是一方荫庇,更有不择手段,利刃割过敌人的血,催生出血色的似锦繁花]

[繁华红尘中,美人如玉,碧血如虹,最终屹立的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曾经我以为,我会是她心目中的英雄,用尽生命和热血追逐的梦,如今却由她亲自捣碎在手里,以致那些过往在我看来都显得虚无缥缈,不尽真实起来]

[我此刻在她眼里,一定像个卑微又可怜的跳梁小丑]

[身后似有叹息声,是殿外的风拍打在沉重的漆门上,一下又一下,带着不甘与执着,渐渐呜咽成一团泣鸣,是贪恋这殿中围拢下的温暖,却不知此时的仁寿宫,亦是寒冰彻骨到了极点]

[步步及座,我在她默默注视中平行到了俯视的高度,她头上珠钗被乌黑的发衬得锃亮刺目,垂下的视线随我弯曲的身游移过红唇削鼻,继而定格在明眸善徕,一只手印向她胸口,恣意放浪的举动却又避不过眼中泄露的点点哀伤]

臣要太后的这颗心,太后给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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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2 hhh,戳鼓鼓,结尾被你攻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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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仲

[在清凉殿徜徉的池水中,我指着自己的心告诉她那里只盛得下她,同样我要她心里只容我一人,彼时的霸道强势依附在温存缠绵中,两副偎依的躯体亲密无隙,那是只要今夜是天道净土,谁还会怕明朝水火蹈天的奋而不顾]

[可她欺我瞒我自作主张,若非得了消息,恐怕这一世都不会知道我与她曾有过这样一个纽带,即便知道的时候这孩子早已夭亡,可也无法抹去这失子之殇,活生生从她身上摘去,割扯的不仅仅是她的痛楚,还有我身体里连脉牵骨的痛]

[然我更害怕的,是这一切都是她编织出来的谎言,她对我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柔情蜜语,都基于二人早已分割不开的利益牵扯,她需要我替她铺平坦途,需要我手中的刀剑替她斩杀一切囹囫]

[甚至对皇帝,这些年我俱是怀抱提携,殷殷切切,非父而有督导之恩,非母而有眷顾之义,师道臣职,可谓是尽到了十二分,甚至对自己孩子的上心都不及万一]

[我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就有多害怕失望与背叛,那夭折的骨肉触到了她利益底线,便可以毫不留情的抹杀,但凡露出些许不舍都不会绝情至此,即便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让我找不出半句驳言,却依旧感到森森齿寒]

[倘若哪一天,哪一天站在她对立面的那个人是我,会否同样眼也不眨地快刀斩乱麻,弃如敝履]

[这一切的担忡忧悸皆是我无处宣泄的来源,试着与她划清界限,试着在别的软玉温香中忘记她给我带来的激情与贪恋,可如今被她失望恹色的目光凉凉一望,一股寒流从顶门直沁到心里,连四肢百骸皆成冰凉,疯狂涌来又急潮涌退,被冲刷过后的身心只觉得整个人都乏透了]

[便是什么哀怒都都统统卷走不剩,只余那颗摇摇欲坠的心高悬于顶,跳个不停]

[她说的对,从见面初始便踏出了义无反顾的一步,没人胁我迫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现又何必因丁点不该有的情绪而自暴自弃成自己都陌生厌弃的模样]

[强撑起的气力像是一下子被抽走,颓颓倒下身覆了上去,双臂圈拢过她纤瘦的肩头,隔着华丽的绸布婆沙收紧,感受怀中温度与气息,仿佛就能平慰住我的轻浮急躁,无处安放]

[眼眶微涩,却到底忍住,颤动的情愫只化成喉间紧束,哽咽了声]

对不起

[不管如何,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我在她面前,的确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而我洛文仲这半生,怕是生也由卿,死也由卿,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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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林风 + 5 + 5 每日追戏
曲秋水 + 2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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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对不起”就等于把这几个月来的针锋相对,刻意避疏都归咎于自己的意气用事,不察大局,甚或那祸源之头,也从初时的殷殷衔恨转作不起眼的一棵蒲草,任她这挥斥方遒的手一挥,就杳无踪迹]

[仿佛还能听见心底深处那远去的不甘与呐喊,可我除了将它们压得如山封重,还能怎么办]

[此时日影幽浮,透过那殿门上的木格如春波般摇荡于她深色绛纹衣裾上,可以清楚看到其上的暗纹承载着朵朵金线绣绘的缠花,绵绵不绝在她沉水衣香中传递流转,目光停留的刹那只觉得这绣工格外出挑精细,随意挑出一朵都能华美绝伦到让人咂舌,可并入群芳却成了毫不起眼的缀饰,甚至绸袍拂动,眼花缭乱过后,便已分不清身在何处]

[说到底,不过是铸就她这显贵尊袍中千篇一律的一笔]



[明明靠得这么近,明明这熟悉的味道与触动源源不绝传来,使我有一瞬间的满足与充壑,却临末迸出这字后迎来的是淡淡失落与空虚,我企图追本溯源,可发现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抓不住才会遽生这无力感,如这无形压沉的殿顶兜天迫来]

[呼吸一时促起,使五指攥力,贵绸上的花纹陡然扭曲指下,变了形]

=第四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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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2 辛苦啦
江浅漓 + 5 + 5 + 1 亲哥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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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结剧目0
39 岁
256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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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洛文仲

[暖风和熙,拂过甸池柳畔,池中水质被浮藻搅成翠玉翡色,山石傍水,栽着蓬蓬金灿的迎春花,浅艳莺羽,谶条结丝,放眼望去,满目葱郁中只这一笔点缀春意,只是随着金誉凋敝,尽浮水中,昭文二年的春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处]

[穿堂风越过长廊石阶,佑大的府邸空荡荡鲜见人迹,宁国公洛氏一门,簪缨旧族,三朝亲贵,皆在这一木一瓦中显尽耀楣荣光,可如今却在孤风吹虐下现出晚春即将远敝的颓势感,往日门庭若市的喧哗也随着如今朝中风向的转舵而寥可罗雀]

[曹参,程仁,宣平侯等国之股肱曾在前方浴血拼杀三年,庇佑我疆土黎庶不受贼虏胁扰,却让饱食终日,别有用心的小人进馋构陷,宁国公以卑鄙行径施权打压,终得宰冢之位,兵权囊收,却不竭涓以忠王事,而行秽淫染宫庭,使皇族蒙尘受谤,更有勾结通敌之嫌,浮云蔽日,不见昭土,臣等身谏以列二十一条罪状,弹其不恪臣道,不养德行,愿召之天下,乞陛下为臣等一洒之]

[朝上惊波骇涌时,我无视四周刀剑刮身之目,只是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冷漠中带着嗤嘲,让那年轻帝王一瞬苍白了脸,却强抿起几分执拗的目光不服输的看来,视线移过御座垂帘后空空的座位,刹那低敛的目光不知藏匿了什么情绪,不反驳不辩护,这些义愤填膺的嘴脸除了会说几句忠孝廉耻,仁义礼智的大话外加明哲保身,别的什么都做不成]

[我知道后来他们去了仁寿宫,估计又是一番义正言辞逼迫太后做出抉择,同样的戏码几乎时不时就要上演一遍,只是祸事不单在颛臾,更在萧墙,皇帝随着年岁更长怕已不甘屈居人下,更何况我与太后的关系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早在他心底腌成了看不见的晦光]

[什么通敌叛国,打压构陷,都是借口,我在朝中竖敌无数,又因宫闱辛秘终引祸端,他们敏锐抓到了皇帝内心的蠢蠢欲动,以此挑衅发挥,大做文章,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言锋厉器直指咽喉]

[这些我是不怕的,我从始至终在乎的,只有她会怎么做]

[宫里传召的时候,我只披了件单衣站在石苔上,随手将剩下的鱼食洒下,浑浊下有黑影掠过,荡起水波涟漪,残花打着转越飘越远,一瞬间又不知窜去了何处]

[晚照下的衰败春庭,池塘上余晖涌动如金屑,暧昧春日,四下里具是粘泥堕水的柳絮,将整个宽丈宏府都似罩作繁华下的落魄,败迹中的贵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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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2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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