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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迷影] 【双旦活动】《有敌相惜》——木日嘉齐&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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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九音 于 2017-12-26 13:47 编辑

剧目名称:有敌相惜
参与人员:木日嘉齐   九音
剧中角色:萧罹  季舒玄
剧目类型:双旦活动
剧情简介:永定三十年,定国公府季氏被构陷通敌叛国处以诛九族,由靖安将军萧罹负责抄家监斩。萧罹与定国公府大公子季舒玄素来交好,行刑前一晚安排人将其救走。
季舒玄一族蒙冤而死,又亲见挚友斩杀全族,心知朝纲腐败,尘世污浊,此后心性大变,一心复仇,想要颠覆这黑白不分的世界。
季舒玄因缘际会救下一只黑猫,黑猫体内寄存着邪灵,邪灵以吸食邪念生长。为负家仇,季舒玄与邪灵交易,获得一身邪术,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永定四十年,君王暴毙,天下大乱,萧罹率兵与叛军于淮水一战,战中忽闻万鬼齐哭,鬼兵过境,竟无一人生还。唯有一翩翩白衣公子卓然而立,脚下跟着一只黑猫。
萧罹死于万鬼噬身,死后魂魄流连淮水之畔,与那坠入魔道庐居于此的挚友无声相伴。
关键词:孤魂野鬼,夜猫,故人零落,闲倚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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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正月四日 (春) 2017-12-26 13:16:11 | 只看该作者

季舒玄

第一幕   抄家灭族,心性成魔

【永定三十年十月,秋正爽,意正浓,应侍郎子王轻之邀于太公亭赏菊会友,诗文为筹,曲水流觞,正值簇菊盛放,雅士洁,贤者多。】

【忽闻马蹄高踏,一地残菊落,转眼却是锒铛入狱,众友散,故人枉。】

【所谓通敌叛国,不过佞臣谄陷,奈何圣听蒙蔽,季家世代忠良,不低奸险小人一张薄嘴,圣旨颁下,诛灭九族。】

【至夜,嘶呖喊冤之声不绝如缕,尖刻绝望的呼喊响彻整个天牢内在,伴随着天窗外侵入的寒风凛冽,更觉悲凉。】

【转眼入狱已有两月,冬至大雪早已落了一重又一重,正如那些刑讯逼供,来了一次又一次,身上的伤层叠交错,再无痊愈之日,而那蒙尘的真相,又要何时才能被揭开!】

【阴暗天牢内,湿腐味浓,伴着监狱尽头跳跃的火光魅影与此起彼落的幽幽呜鸣,在一片血腥弥漫里,更如人间地狱。】

【父母兄弟们不知被关押在何处,或许早已死在某个阴暗角落里,或许明日断头台上,亲朋旧友,皆可相见,却不能叫他们看见如此狼狈不堪的季舒玄。】

【强撑着麻木肢体靠坐在冰冷墙壁上,以指代梳理顺头上乱发,冬日的寒触着破烂皮肉钻进血脉里,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却实在清明,那些疼痛和无力也清晰地自身体各处传到脑海里,恨死尤生,当真是痛苦至极。】

【夜间应是又再下了大雪,纷纷雪屑自天窗外飘落下来,伴随着稀微漏泄的月光,一如天堂,又如寒渊。】
        
【有脚步声踏破暗夜而来,一步一步或远或近,听不真切,却看的分明。】

萧兄,是来为愚弟送行吗?

【沉默看着远处魁梧身姿,仿佛看见希望,却又仿佛看到绝望。自我入狱至今,所见人情冷漠,尘世污浊,这朗朗乾坤下的人心,终究也难分明。】

【我盼他一身正直能还我季氏一族清白,可他却接下了监斩的圣旨,以屠刀相待,天意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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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季贤弟,愚兄有愧你之嘱托。

[听得对方所言,长神叹息掩去尴尬与不忍。片刻,才道出一句两月来欠他的一句话语,其中的奈何与酸楚,羞愧与无力,如血腥在唇舌见散开。一路上,牙关紧要,此时才发现有丝丝腥味与苦涩在唇齿间漫延,实在是不该啊!]

[胤国上下,谁人不知小,季氏一门,忠勇善战,而定国公季老先生在先皇时期,随先皇出征鏖战,出生入死,二人情同兄弟手足。开国后,为嘉季老先生功勋卓著,先皇才赐季府“定国”之封号,且世袭罔替。现如今,朝代更迭,新君登临而改元“永定”,不过十三年,先皇赐予季府的荣耀,一朝之间,荣封褫夺,再加以“通敌叛国”之死罪,季府上下皆被下狱]

[新皇本欲定秋后处斩季氏一门,但有谗臣进言,秋后处斩太过便宜季府的滔天罪恶,选在冬至上节,无需斩首示众,只需让百姓知晓季府被满门抄家,且处死季氏一门的监斩由自己这靖安将军全权负责。初初接到圣旨,震惊不已,更多是愤怒与不甘。忠义侯门成就大胤今日盛氏,却要在新帝之期没落破败。奸人谗臣所为实在令人不耻,却奈何圣听蒙蔽]

[幽暗死牢内,水雾弥漫。监牢外,一主一仆行走在茫雪铺盖的道路上,但见主人似是眉头紧蹙,怀着踌蹴矛盾的心思走入其中。把守死牢的兵士见来人,皆跪地拜服。随意颔首便继续前往,越是深入其中,越觉得朔风之寒,冷入心扉,浸入骨髓。手中托着粗布包袱,内里包着一套随从便服。自己虽不能救下季府一门老小,却不能有负季老先生的嘱托,无论如何都要救出舒玄贤弟,为季氏留下一条后路]

[一句惭愧罢了,神色肃穆道]

虽然愚兄不能挽回这盘死期,却要冒下满门抄斩的风险,将你从这死牢里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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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正月六日 (春) 2017-12-27 14:00:19 | 只看该作者

季舒玄

本帖最后由 九音 于 2017-12-31 11:03 编辑

【一将功成万骨成枯,有些人想要往上走,就注定要踩着旁人的尸体,踏过尸山与血海,方能到达原本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地方,在这个过程里,人心会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贪婪,直到最后漠视苍生,这或许就是人之本恶。】

【可眼前人分明不是那样的人,他本是笑傲疆场,对于朝堂的波折诡谲确有不谙,我虽寄望于他之坦率正直,但这样的结局却似意料之中。只是他的双手本该诛尽宵小,如今却要拿起屠刀屠我满门,何其讽刺。】

【刚正不阿,顶天立地的萧罹,曾经策马啸西风的孤胆英雄,终于也屈服于至高无上的权利之下了吗?那些壮志凌云,豪言壮语,原也不过是一纸空谈,自欺欺人。】

【唯有我,尚还对这世间与他,存有最后可笑的希冀,到如今也散了个干干净净。】

萧兄既屠我满门,又何必冒险放我离去。你可知,今日我若离开,他日必要这污秽不堪的尘世坠入深渊,包括那些你守护的与珍视的!

所以,你还是杀了我的好。

【语气里全是笃定与狠厉,定国公府的季舒玄公子,从来都是言出必践说一不二,今日我走,他日必要这天下与我季氏一族陪葬。】

【这世上没有无端的仇恨,只有被逼至绝望,人心的暴戾与阴暗方才尽数显现,如今在这深牢里见多了人间丑态与无间地狱,方觉过往那个宽容温和的自己,是多么该死。】

【这样腐朽落败的王朝早就该灭亡了,我们守着先祖留下的虚名与幻想,如今也终于尝了苦果,到现在,都该清醒了。】

【雪似乎是下的更大了,洋洋洒洒落到身上妄想将所有不堪与肮脏都掩盖,却也只是徒劳。蓬乱的长发纠结难理,五指穿插其中只搔的更短,好容易理得顺了,撕下身上布条高高扎起一束马尾在脑后,剩下的衣角团成团蘸了碗中未饮尽的水将满脸血渍脏污擦去,末了方才抬眼将人默然看着,眼中宛如一汪死水。】

萧兄观我,可还算干净?

【虽是问他,却不待他答,昂首望着那窗外碎月飘零,语气染上几分笑意。】

可再干净的人,沾了血都是要脏的。

萧兄,若还念着我二人昔日情谊,请予我双亲两具全尸,季舒玄在此拜谢。

【自入狱至今,多少谩骂奚落,哪怕酷刑加身亦不曾屈服,如今一拜别故友,为父母最后尊严,亦为二人相知之情,自此以后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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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充满愧疚的话音方落,还是转身对上铁牢内之人的灼灼目光。借着月光与昏暗的烛光可辨,曾经只在年少、鲜衣怒马的青年季舒玄,此刻就算是牢狱桎梏、囚服加身,却依旧不改的是,他那恣意潇洒、笑对一切虚妄的傲气。仿佛这气息压抑、充满冤魂怨怼所在,倒是将眼前之人打磨雕琢更为耀眼]

[正要徒手劈短紧紧盘绕在铁牢门柱之上的枷锁,忽听得他说道:萧兄既屠我满门,又何必冒险放我离去。手下动作稍微一顿,依旧毫不犹豫起手劈下,听得清脆的铁索断裂声,暗牢再度恢复平静,似乎无人察觉此处监牢已然被冲破。再听得对方接下之言,望着那被劈断,似是为他、也为自己所做决定划下重重的裂痕]

舒玄,我知你心中的怨恨。

[将盘绕的铁索一圈又一圈地解开,直到最后一圈铁索应声解开,身侧的随从立刻将那断裂的铁索拾起,装入食盒中。而食盒中,早已备下一条一模一样的铁索,为的就是在不惊动守卫使用钥匙的情形下,悄无声息李代桃僵]

[打开铁门,看着面前形容有些憔悴却双眸矍铄的青年说出了心中的苦涩]

[诚如舒玄所言,若是今朝将他放走,来日或许便是两人兵戎相见之时。不管他此刻如何落魄与萧索,却从他言语中的笃定与怨狠中察觉那一刻杀机一闪而逝。舒玄着实恨着这上不达天听的腐败朝纲。紧紧握着双拳,即使他所言非虚,自己依旧冷静地拿出一套随从衣衫,往他怀里扔去]

[正想着到牢笼外等着对方将衣物换下,却听得他唤一声“萧兄,我可还算干净否?”原先还是一副落拓颓然,乱发丛生的阶下囚,此刻看起来竟让人有一丝恍惚,仿佛昨日那面若冠玉的定国公府上的季大公子又活灵活现在眼前]

舒玄……

[喉头上下一动,却发不出更多的感慨。那人用破布残衫将面上的血污擦去,整个人却散发着死前的平静与无欲无求。见他如此,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

你所求我会尽量满足,只是季老先生要我带你离开,我萧罹又岂是那言而无信之辈?

[抬眼望着布着铁条的窗框,试图将眼泪逼回,后转身跨出铁牢,沉声催促道]

还请季大公子快快更衣,莫要再连累他人。我想你也不愿在季公离世前,对你抱有憾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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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正月八日 (春) 2017-12-28 18:55:03 | 只看该作者

季舒玄

本帖最后由 九音 于 2017-12-31 11:03 编辑

【犹记少年时,父亲常教诲我与二弟,忠君爱国,心怀天下,那时候的少年郎志存高远,侧帽风流,手捧经纬之书以为能治天下,笔墨之间自以为便是山水。】

【夏螟虫在草丛里叫个不停,晚木的新香随风潜入鼻息,半大的少年爬上高高屋顶说着些大人们嘴里听来的志异之说,谈到那些英雄才子,难免心生向往。士者一笔安天下,前人能做到的,吾辈缅怀之余,自当效仿。】

【少年就像一张白纸,落下怎样的一笔开端,便成怎样的壮丽山河,小小的心念萌芽茁壮,有了绮愿,便有后来的遍读诗书,文采斐然,纵然年纪尚轻,始终相信吾之才华当可辅佐明君圣主,他日入世为官,定要将这世间不平匡扶,将这尘垢去除,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论遇见怎样的不堪与污浊,始终相信,夜尽天将明。】

【那时候的萧罹,还不是如今的靖安大将军,他只是个比自己高一点,比自己壮一点,比自己年长一些的青年,洒脱豪放,不拘礼法,正直无私,坚毅沉韧,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雄鹰展翅的决绝毅然,将我带向那一片我们共同期待的干净的天空。】

【少年纵马策天下,可这天下,究竟有多远,我们都不知道,又怎么敢再说什么心怀天下的话。】

【可在此之前,天下也狠狠给了我们一巴掌,从那片干净无争的天空落回如今这泥淖里,他在我的面前,我却处在生死之间。】

【曾经的自以为是,荒唐的叫人心痛,方到此时才想起,那些故事里的才子总落寞,那些英雄总至末路,到最后我们什么也无力改变,反而被这尘世狠狠摆了一道。】

萧兄,你不懂!

【你永远都不懂,希望在眼前被撕的粉碎,那是怎样一种无望。】

【泪水不住地流,却不愿他看见,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季大公子,如今在现实面前,除了抱头痛哭什么都做不了,却竟然……却竟然还想改变这世间的法则,还世人一个公道?】

【我连自己的公道,都还不起。】

哈哈哈,到最后,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泪水流进嘴里是苦涩的味道,润在疮痍伤口上,疼的蚀骨。】

【那衣物丢过来,却并未去接,随它落在脚下,听着他提到父亲,方才猛的像被雷击中立在那处。】

【父亲明知我心性决绝,如今季氏一族无一生还,我又如何苟活!可他却选择让我活着……活着,除了亲眼看着他们死去,我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报仇!对了,报仇,我还要报仇,我要这天下为我季氏一族陪葬,我要那昏君佞臣向我季氏忏悔!】

【可即便是报了仇,他们都死了,都回不来了啊!回不来了!】

【眼中光亮明明灭灭,突然便似抽干了全身力气,眼前一黑险些晕厥,目色里萧罹决绝刚毅的背影,下人冷漠的脸,远处忽闪的灯火,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就算他们都死了,难道这公道你不要了吗?难道你就这样白白死了吗?难道你就甘心吗?’

【脑海里突然闯入一个声音,此番方才恍然如悟。是了,我不愿,我不甘,这世间欠我的,欠我季氏的,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全部都拿回来!】

【目里疯狂更甚,末了方才一抹面上泪痕,抬头看了眼不远处那高大身影,瞳孔微缩,随后恢复如常,机械般脱去一身囚衣换了常服,随后走到那人身后,冷漠开口。】

走吧,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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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舒玄心有不甘,又怎知自己能咽下这口怨气?古往今来,帝王之恩,天家之威,从来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定国公府一朝覆灭,不过印证四字“功高震主”,只是如何“震慑”?旁人添油加醋之言,坊间有人刻意煽风点火,以讹传讹,众口铄金,更甚三人成虎者。如此造谣生事,屏闭天子眼前的忠言与赤诚。如此做派,再佐莫须有的罪名,纵使定国公父子四人尽表忠心,却无力回天]

[回想昨日,与左丞大人周恕容在家中对饮,彼时酒过三巡后,他劝慰:萧将军,天家威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闻得他一句醍醐灌顶,方势颓于形色,端详手中御赐的琉璃净彩玉樽,越发觉得可笑无比。施恩者,施恩或降罚,不过是只言片语之刻。愈想愈觉得心中愤恨难平,举手就要摔碎那玉樽,却被人快一步夺下。双眼迷蒙往前去,见怒色染上对方双颊,方仰天大笑,也难抒心中曲折]

[听得身后之人直言不讳,无论自己懂是不懂,此刻辩驳毫无意义,时辰在点滴流逝着,今夜势必要将舒玄带出死牢,就算他再如何愤慨绝望,诚如自己提醒的,能在日后为季府平反的希望就全压在他双肩上]

[当然,只要舒玄有任何需要,哪怕是违背忠君之名,也要协助他将这背后的阴谋奸计揭穿,还定国公一个清白,还定国公府百十冤魂一个公道]

[背向牢中之人,双耳辨听他之气息,有一瞬的鼻音加重让自己深感无力。舒玄的悲恸,就算作为多年好友,恐怕无法完全体会,任何宽慰言语皆是苍白虚设,这一点正是让自己无奈之处]

[良久,听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后又归于静止。不必回头,也能知舒玄这便是下定决定,换上仆从的衣饰,同自己越狱。身侧仆从近前耳语一二,默默颔首应之,仆从转身进入铁牢中。回身之际,见舒玄着粗布衫而出,只是他之面容早已被覆上一层人皮面具,与自己带来的随从无异]

[见状,不发一语走在前路,一步步踏上通往牢外的道路。死牢内,多以迂回曲折方式设置监牢,即使是短短百十步道路,却走得有些煎熬。临近牢狱大门,方出声问道]

舒玄,准备好了吗?愚兄这就带你出去。

[话音落,推门而出,朔风扑面而来,微微眯眼,看着伏地跪拜的两名兵士,肃声嘱咐]

明日便是牢内死囚行刑之期,你二人务必严加看守,不得有一丝懈怠,可明白?!
是,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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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正月十三日 (春) 2017-12-31 11:02:26 | 只看该作者

季舒玄

【灯火的余韵在蜿蜒地牢里明明灭灭,照亮了阴暗角落里的半张脸,却照不见人心。伤口随着每一步撕扯地疼着,覆在面皮指下的脸一如死灰,纵然这条路通向外面自由的世界,可遗落在这里的那些东西,却是在也找不回来。】

【冷冽的风从四面八方侵入衣领袖口,全身不住颤抖,明明不过数百步的幽冥暗道,却似用了一生一世尚走不到头。一道道或无助或苍凉的目光落在身上,那是我曾经想要解救的罪业,可如今的我却与他们一般被这世道的枷锁牢牢锁了心,连同那些未筹壮志封藏在最阴暗角落里,随着时间与我的佳人一起幻化白骨,最后成灰成烬。】

【双腿似灌了铅越行愈重,哪怕是有一瞬的迟疑都想要停下来,停在这个罪恶云集的地方坦然迎接死亡,亦不愿背负着无望与仇恨苟起偷生,父母宗族数百人的死换我一人的生,这生命的重压的我寸步难行,可除了继续走下去,实际上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往前是无间,往后亦是深渊,无论哪一条路,都是向死无生!】

【即将被处决的囚犯往往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即便此刻回头看去,除了无尽的黑与偶尔跳跃的火光,什么也看不到。父母亲人皆在那头,而我却在这一头,这短短数百步的虚寂或许只有奸佞昏君的尸骨能够填补,到那一日,我会踏着这白骨累累与我的亲人们在九泉之下相见,来时清白只做个平凡人,这天下与我们又何干!】

【并未接他的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随着那道门被推开,月光与雪随着凌冽寒风扑了满身满脸,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堪堪后退半步才止住身形,身子却抖得更加厉害,像个被拆了线的破布娃娃,随时都能在这风霜雨雪里被撕扯成碎血肉片。】

【两个守卫应声进去,这便跟着人踏着异地积雪走出去,雪光照亮了整个夜,远处的街道像是铺了一层白色的轻纱蜿蜒在呼啸的风里,沉默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从青年时期的相遇相知到相惜,到今日的无悲无喜再无言,好像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在这荒诞的尘世里,我们所有的挣扎与努力,都不过是绕了个丸子走向既定的命运罢了。】

【天牢地处偏僻,虽有重兵把守,但又萧罹护送又经易容倒也顺利,穿过两条僻静街巷便是天牢后山,那里又一片密林,林深处又一个巨大的乱葬岗,孤魂遍地,阴灵聚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眼前出现那片密林,随着眼前的一切重新被夜色吞噬,方才住了脚步,抬目将人看着。】

够了,送到这里就够了。

【往后的路,还是要我自己去走了,置于如何走,也都与眼前人再无堪连。】

【一夜的风已经吹干了眼角,可真正到了离别的时候,眼眶却又是一热,强忍着不再落下泪来,欲转身之际,却终是忍不住再次开口将人叫住。】

萧兄!

【开了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难处他的愧疚不是不知道,这一切本也不该由他背负,心里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去恨他,恨这个世间,不靠着这些恨活着,我不知道还能怎样。】

【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摇头一声苦笑,径自转身离去,此夜之后,世间再无季舒玄,有的只是一个影子,一缕游野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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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木日嘉齐 于 2018-1-10 21:13 编辑

萧罹

[侧首凝听两位守牢兵士入内,朱漆大门自身后缓缓阖上,方缓缓喘出鼻息,悄然无声般。方才有一刻,可以听到自身心脏擂如鼓声,紧攥的双拳早已被冷汗浸透手心。深吸一口气,长长叹息,神色有一瞬疲态又恢复刚毅。来时未曾有飘絮零落,出来时却是雪落无声,似乎在掩盖着那奸佞权臣阴谋之下的血泪。北风呜呼兮,似是在尽诉冤屈的凄凉]

[本想着与舒玄一同撑伞并行,奈何这位仁兄不愿,只得颇为强势让他披上狐皮大氅,当先撑伞走在千里。或许是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与无情,舒玄似乎不能消化心口的怒气,故而连自己这位好兄弟亦不能好声好气应答。长街之上,唯有两人一前一后,脚深脚浅地踏在雪路上。落雪悄然而至,不曾式微,却有落大之意]

[不忍地还是回首看了眼身后跟着的舒玄,虽有帽沿遮挡些微白絮,却架不住寒风扑面,使白絮覆在人眉峰、唇上一层冰晶。微微叹息,还是跨一步与之比肩,油伞与之同分遮挡。或许是麻木,或许是无甚在意,他之态度较于方才已然松懈许多。忆当年,二人恣意畅快,策马驰骋于山林间,一同狩猎比试,或是同约游历山川景致。闲倚栏杆之悠哉,那时的快意恩仇,如今的先顾无言,何如唏嘘叹?]

[出了刑部大牢长街,过城门时,见前路鹅絮纷飞,忽觉悲从中来,水汽迷蒙双眼,却依稀可辨两道身影,有些熟悉。一人身材挺拔壮实,一人面若玉冠身姿削瘦,岁月仿佛回到少年时,二人嘻嘻追逐,书院放课后相约打雪仗。彼时,与朝中周太尉幺子颇为水火不容,二人故意埋伏他返家时的墙根下,用雪球一路追着对方跑得飞快。虽后果有些严重,却是最为解气的一次]

[此次定国公季氏一门有此厄祸,周氏可谓背后推手之一。此时想来,恨不能立刻将周家幺子粉身碎骨。周太尉虽早已辞官,明面上闭门谢客,暗中却网罗京中各方眼红、妒忌季氏之势力。若是自己能早些赢了胜仗,看顾舒玄,也不至于让阴险之辈伺机而动,造此孽业。眼前的景象又变幻,在南滇之时,定国公特意让舒玄伪装成兵士与自己一道奔赴边陲。一路上未曾发现他隐于众人之中,直到察觉自己的饭菜被下了些紫苏,才知道是谁的手笔]

[想到这里,忽而就无声笑了]

[可惜,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当两人出了外城门,无数次经过的回城之道,如今却格外惨淡。五步之外便是黑洞洞一片,如蛰伏的兽在等待猎物,送入无边无际的口中。深知自己还有不得已的“重任”在肩,比起他人,或许自己做这监斩官更为合适]

[身旁之人似乎下定决心,停步相对,四目凝望而无言。最终,舒玄转身将要离去之时,他又回首道一声“萧兄”,心弦在此刻崩塌,一个跨步上前,落了手中油纸伞,搂住人后心,重重拍了几下]

舒玄,日后好好保重,季氏一门屈辱还要靠你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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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正月二十八日 (春) 2018-1-7 14:11: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九音 于 2018-1-9 10:55 编辑

【一句叮嘱,两方生死,我不知道前面等到自己的是什么,或许是刀山火海,或许是春暖花开,但从这里走出去,我就注定再也没有什么好好保重的日后了。】

【季氏仇恨由我一人肩负,我不知道自己能够走多远,也许在下一步就一脚踩空跌落在冰天雪地里永远沉睡,但是在此之前的每一个呼吸,都必须是怀着对这世界的恨与憎恶,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用尽一切方法活下去,不可轻易放弃亦不敢轻易放弃。】

【冷月高悬却始终穿不透层层叠嶂的茂林,脚下是一片无尽的黑,眼前是未知的路,风雪也似乎是在被这茂林深处的阴森可怖所震慑,身处其中只听的声声呼啸如鬼唳嘶号,那是亡灵对这污秽世道的控诉与斥责,可是谁也无能为力,除了在这个尘世里被掩埋,又有谁能穿透事浪抵达公理的彼岸?】

【没有人能够做到,所以除了恨与毁灭,似乎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密林深处,恶腐沉腻,随着步子越往深处,那股难言的味道便越来越浓,像是要把人溺毙在其中,初初闻到的时候直接就扶着树干呕吐连连,再到后面慢慢习惯后还是摒着呼吸往更深处走去。】

【这个森林里就竟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传言从来没有人敢进到这森林深处,但是我如今已经被逼到这种境地,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敢闯一闯,更何况从我靠近这个林子开始,内心就仿佛有什么指引在告诉我,这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

【冬日的夜冷的连手指都难以屈伸,单薄衣衫包裹不住的身体早已僵冷麻木,每一脚像踩在冰刀上,冷彻亦疼的钻心。腐臭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乱葬坑,皎白月光从稍显稀疏的间隙里照落,但见白骨支离,血肉横流,软白的蛆虫从黑洞洞的眼眶里蠕动到耳洞里,蚕食死者皮囊,血水涌动在脚下,每一步都是泥泞。】

呕……

【污秽糜烂,令人作呕,扶着树干呕吐一阵,几乎被眼前可怖景象冲击的头晕目眩,勉强撑着站起,又见森森白骨处渐起黑雾,浓黑雾气中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说话,团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骷髅缓慢移动着,那勉强能被称之为口的东西一张一合像是在呼唤谁的名字,却又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是谁!

【黑雾之间隐隐有两点绿光闪现,仿佛猫的眼睛,幽幽瞪视,看在眼里,似有蛊惑,随着耳畔一声惨厉猫叫,那黑色骷髅猛的迎面飞扑过来,饱受风霜的身体也似到了极限,意识随之沉入无边黑暗。】

【再次醒来是在一条无名巷子里,不待意识清明,那些零碎的字眼诸如‘定国公府’‘斩首’等飘飞入耳,紧接着是阵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当下顾不得许多,拔腿随了人流而去。于人群之后,恰见邢台之上,昔日亲朋跪落,刀光耀白了天光,萧罹身着暗红色官袍坐于高处,神情冰冷,随着一声行刑,令箭落地,数百大刀抬起又落下,血色顷刻间弥漫,哀鸣四起。】

【滚落的人头一直从高台上掉到了人群里,拖出长长一条血带,那曾经熟悉的脸上带着惊恐,不甘与憎恶,未曾闭合的双眼死死睁大,他或许也在期待着有朝一日,我能让他看见这尘世里的报应不爽。】

【人群中或有唏嘘,却更多敢怒不敢言,众人渐渐散去,邢台之上尸体横陈,唯有一两个人推着牛车迎着碎雪收拾着断首之身,天又雪,若要覆下这满地鲜血,须得半日光景。】

【萧罹亦未去,两相淡看,却是无言,若昨日尚为友,今日已成仇,又有什么话可说?】

【眼角泪滚烫,擦之不去,眼前似乎已经看不清楚,却又强撑着转身离去,今日此行便是与昔日作别,此后世间种种皆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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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一别过后,两人错身擦肩。不敢回首望对方萧索背影离去之愁怨,只得快步往前,任眼眶内流转之沁润黯然垂落,温热之感在朔风之下,一瞬的刺骨透心凉意,惊醒匆匆而往之人,再回身之际,哪还见故友身影,遂神伤离去……]

[回府之后,命人备下热汤沐浴更衣,婉拒侍妾抚慰,穿罢朝服便独自落坐于西窗矮榻旁,侧听一夜风雪呼啸。直至天边破晓,东方日白]

[紫塞门孤,金河月冷,恨谁诉?隆冬朔风凄厉而作,天公乍闻人间愤然降鹅絮。公决刑场之上,季氏一门宗族亲眷,全然垂首跪立于其中,刑者跨步而立,双手怀负重背弯刀。四周围庶民直为满门忠烈呼冤。满眼见此情状,由衷盼望宽恕之圣意能及时降临……]

[然而,直到面前朱红漫天,染尽飞絮之时,心中所盼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虚妄而已。放眼人群之内,正见一熟稔眸色与自己相对,咫尺数十步,便是望断天涯之相隔。本以为舒玄早已顺道离去,未曾想,此刻他依旧心有不甘来此亲见。即使遥遥相望,仍旧能感应对方此刻心海翻腾,五腑杂陈蹈海。昨日一别,今日再见,心知此间不存意气风发之前日,唯留怨怼抹过往]

[见对方愤然离去,当场起身欲上前追去,却被身旁亲兵拦下,提醒该将此景此情呈报养心殿。如醍醐灌顶般,只能眼睁睁让故人愈行愈远,未留下只言片语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湮没于人海川流。颇为认命般,步下监斩台,进入撵轿内,落帘向皇宫出发]

[自此,故人再见时,已成陌路而行]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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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二月十五日 (春) 2018-1-16 08:51:2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幕   心性成狂,誓不回头===========
【这是一段长到没有尽头的路,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亲族被斩首的场景,脚下的路越走越不知该往何方,那一双双濒死的眼似乎是定格在脑海深处,充斥着的绝望刺的脑仁儿生疼。如果说在此之前我还希望着要为季氏一族平反昭雪,那么此刻便只剩下毁灭的欲往。】

【公道、清白、名声……我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人已死魂无归,那些东西对他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已经没了存在的必要,而我所要做的只是成全他们的怨恨。】

【冷静下来的时候,想起昨夜经历,那团黑雾中隐藏着的惊世秘密,或许正是我的机缘。】

【不知不觉天又大雪,白日里的乱葬岗与夜晚无异,唯一的不同或许就在于借着倾漏的日光,所看见的残相比之夜晚更加惨烈与真切。尸泥血海,残肢断躯,那些生前并无交集的人们,死后血肉腐烂在一起,肢骨交错,勾勒这满目炼狱之相。】

喵……喵……喵呜……

【忽闻几声异响,似哽咽更似诅咒,循声望去指尖尸山之中隐有绿光闪现,而那光又似某种指引,驱使着脚步靠近。随着越来越近,呼吸也越发沉重起来,肩头似乎是被什么重物压着,脑海中闪过的不属于自己的画面,被构陷的屠夫、被凌虐的妓女、被大火烧死的孩童……太多太多的阴暗与不公仿佛浪涌一般挤进脑海里,那是死者的绝望与咒怨,他们似乎是在呼唤我祈求我为他们复仇!】

【急促喘息着,待走的近了方才勉强看清那残骨嶙峋处嵌着一直黑猫,血肉斑斓,满身泥泞,深处炼狱苦苦求生,它是否如我一般急切等待救赎?】

你,是在等我吗?

【或许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将他抱起的动作轻柔许多,伸手将其自一堆腐肉中解救出来,顾不得它一身污秽将其抱在怀里,血水融着粗粝布料晕开了血花,亦似淌进了心里。】

【那黑猫被洗干净之后,毛发竟是乌黑发亮,只是瘦的可怕,想来它的主人亦是枉死于此,猫通灵,故不忍离去,却突然惹了这一身邪妄之气。如今天地苍茫,我亦飘零,本欲遣其离去,它却始终跟在身后不愿离开,几番周折,一人一猫也只得相依为命,走到哪里是哪里。】

【穿过乱葬岗是更深的茂林,给人一种永远都走不出去的错觉,夜幕降临,眼前再也看不清楚,一人一猫缩在冷松树下,身体早已透支,一旦松懈下来便被铺天盖地的疲累所淹没,刚闭上眼,耳旁又闻鬼哭野诉之声,恍惚中睁开眼就见以黑衣男子半悬与眼前的虚空,眼前似有磷光洒落,那人容色轻狂,似从一片虚妄中走出,身后白骨延绵,脚下血浪翻腾,凉薄的唇苍白的可怕,翕动之间似是蛊惑。】

乾坤颠倒,黑白不明,这人间早成了地狱,与我结契,堕入魔道,与我长存吧……

【一声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沙哑低沉,一字一句入耳都能带动心底恨怨翻腾,顷刻便将人淹没。】

与我结契,分享死亡的力量,摧毁这腐朽的王朝。亲族尽灭,挚友背叛,军国天下,他们早就容不下你了,来我的世界,与我一同沉沦吧。

【家不是家,国不是国,这人间早成了炼狱,我又在执着什么呢?】

【与其说是他说服了我,不如说我本就在等着他的出现,伸手覆上他的手,以血盟誓,祭魂成契,从此,我予他怨灵之息,他则予我力量和长生。】

【这天下,待我重新归来,欠我的,迟早要奉还。】

【此后十年,隐于乱葬岗内潜心修习驭鬼之道,招灵幡所知之处,魂魄无不屈从,鬼兵魂阵既成,入者无出,有死无生。】

【白衣白发白灵幡,再入世间犹如隔世。苍冷双眼里所见唯有死气弥漫,乱象迭生,总我能方过天下人,可他们终将毁于自身邪念与贪婪,不如为我所用,供我常驱!灵幡所至,咒念从生,鬼兵过境,尸山血海,这人间终究在我脚下成了地狱。】


【十年过去,灭族之恨并无消减,当年与我季氏惨案有关之人,大多以被鬼兵撕成碎片拆吃入腹,便是这魂魄也在恶魂阵下灰飞烟灭,周家是最后一家,眼见鬼兵肆意啃虐着活人的身体,曾经高高在上的左丞大人被咬成了一堆烂肉,求饶与谩骂入耳,眼见生命垂死的快感,心底腾升一股灭快顶感。】


【门外兵甲撞击之声,嘴角牵起一抹冷笑,黑猫伏在肩头慵懒抬起头,眼中幽绿绽放光芒,直到对上一双瞠然虎目,笑意更深。】


萧兄,许久不见,你却是老了不少。


【十年生死两茫茫,这一声萧兄穿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到如今再无昔日相惜相知,唯有报复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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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舒玄?!真的是你吗,舒玄?

[细数十载光阴,此情此境,决不是自己浮想多次相见情形。当年神晖奕奕、玉树临风的季舒玄,绝不是眼前这位驱鬼若邪、碧瞳幽光泛泛之人。身后兵士三千,只怕还不能敌过他手中掌握的万千鬼士。白衣白发白灵幡现世,不过短短半年,便夺去当年阴陷定国公府的奸佞之命。坊间大乱走漏消息,最终动摇皇城之上坐拥天下的登极至尊。一道谕旨立即敕发国境南甸苍山派,令修道术士立即寻查这其中的始作俑者]

[其中,苍山派玄道门玄灵道长以天罡六十四合八卦之眼,回溯四大京城奇案之渊,便得知每每月圆之夜,黑猫厉叫之时,白衣若幽灵浮空出现,阴兵竟听其号令,啮噬生灵,千军过境,无不尸山血海成堆。玄灵以水月镜为映射,向众人展神魔情境,本以为虚无之事,根本当不得半点真实。但眼前满是白骨堆积成山,鬼哭神嚎之景,由不得自己所谓信奉与否。但见得那白衣人,隐匿面容于宽袍风帽中,那下颌线条之冷峻,总令人熟稔]

[今日所见,方不负自身直觉]

[故人相见,怎能兵戎相见?饶是心慑于此时的舒玄,却面无惧色,连年征战四方,见惯生死。即使今日注定葬身于此,能与他相对,不枉当年定国公所托]

[对副将说来一二,他跟随自己十年之久,当年季府之事略有耳闻,遂听得命令不再反复,率兵士退而没入黑暗。于身后将门扉阖上,展颜道]

舒玄,既然回到京城,为何不入寒舍叙旧一二?

[好似在等待自己带着兵士到来一般,方才他之神色观来,并不意外与惊奇,如此闲庭信步之态,令人觉得己方才是请君入瓮中“君”。玄灵近日算测天象,诡星临紫薇,只怕有灾祸再现京畿重地。果不其然,皇城以北犄角处坐落的园舍,正是诡星所在方位]

你我故人相别,竟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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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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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二月二十八日 (春) 2018-1-22 14:04:52 | 只看该作者

季舒玄

【他预期中的惊诧并未错过,可如今这般不也正是拜他所赐?他要我带着仇恨活着,便早该想到总有一日待我卷土重来,必会叫这天地无光,日月颠覆。】

【一步一步踏过脚下支离血肉,身后是一串血色脚印,身前是昔日好友,这中间的十年光阴,我终于从遥远的生死边缘回来,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嗤笑一声停在他身前数步,并指拉下帽檐,白发垂在肩侧随着夜风轻轻荡着,乌月冷辉下恍惚又是那一年他兵困燕北,我千里疾驰带来援军,亦是冷月之下的重逢与尸横遍野里的劫后余生,那时相知相惜又如何料得到今日生死无话。】

【幽冷目光满是讥讽,带着些漫不经心落在他身上,时光将他摧老了许多,而我却依旧是少年时的模样,可他还是人间的英雄,我却成了地狱的亡灵。】

萧兄贵人事忙,一别十年尚还记得我这孤魂野鬼,当真是叫人感动。

【拇指摩挲着手中灵幡,看着他和他身后一众兵士仿佛在看着一堆死人,他似乎是意识到了森么,竟是将身后众人先行遣了出去,身后鬼士欲要追围,灵幡尾端在地上重重一落,便随了他们去。】

【闻其后语,却是些微怔愣,诧异于今时今日这样的境况,他尚能这样与我闲话家常,却又笑他当真迂腐之极,当初诬我一族者如今都被杀得干干净净,而作为斩我九族者的他又如何能够幸免?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他还以为我会念着往日情分放过他与他的家人不成?当真是可笑至极!】

【黑猫不知何时又再抬起头来,懒懒看了眼萧罹,脑海中传来它贪婪而冰冷的声音,那是对萧罹健硕魂灵的觊觎。并不做理会,那家伙便在胸前衣襟处不停蹭动着,指尖缓慢疏离着光滑皮毛,随着脑海中那声音越来越急,方才深处拇指按了按他脖颈处较为脆弱之处,以作警示。】


(怎么,舍不得?多么感人至深的友谊去,即便是杀了你全家,你也下不了手?


谁的灵魂你都能吃,唯独他的,不行。


为何?


【为何?为何?】

【或许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我曾经认可而仰慕之人,正直磊落,知我懂我,所以即便我恨他杀他,也不愿他的灵魂与我一般堕落在最阴暗的角落。当年的季舒玄的确无罪,可如今的我已是满身业障,回不了头也不愿回头,但他……若能有下一世,我希望他能够生在一个清明盛世,快意一生。】

【但这一生,注定我们不死无休。】

说起来,萧兄当年监斩定国公府有功,晋封镇国大将军,掌天下兵权,作为好友,我还没有前去拜访,真是失礼。

【说话间,地上早已无活物,身后鬼士在经历了一场圣飨后尤是兴奋,张舞着手脚将萧罹围在中间,一个个死寂空洞眼睛又再泛着绿光,等待着我的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去将其撕成碎片。】

【可我又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呢?我要他亲眼看着这个他曾经守护的天下狼烟四起最后走向灭亡,他的君王、他的家国甚至是每一个他珍视的人都死在他的面前,这样他就能够明白,当初让我不顾一起地活下来,又是多么残忍而令人绝望。】

【嘴角始终牵着淡淡邪冷,挥手将一众兵士退下,回身看了身后一地淋漓,指尖跃动鬼气缭绕,整偌大丞相府内顿时阴风阵阵,此间多闻厉鬼哭嚎之声,甚至是不甘谩骂,恐叫哭语,口中不住念着咒语,指尖黑雾逐渐将整个相府包裹起来,待得雾气散去,平地之上空无一物。似乎是对这样的杰作很是满意,怀中猫儿伸出舌头在手背上舔了舔,然后便窝着脑袋在怀里呼呼睡去。】

【单手负于身后,挑眼看着萧罹,他的神情很是叫人玩味,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与人错肩而过,刚行至大门口,突然想到些什么,随后回身看他,嫣然一笑。】

萧兄观我,可还干净吗?

【十年转瞬即逝,在你心中,我还干净吗?】

【萧兄……】
[发帖际遇]: 九音夜半独寝难眠,闲逛时遇见美人,聊天赏雪吟诗作对,纹银+1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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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帽兜缓缓落下,依旧是熟悉的面容,却又变得陌生不相识。见对方满头青丝早已成霜,而形容依旧青年,只是惨白无力,唇色苍白,脚下似是拓印着黑血。不敢想象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令人心中惴惴不安着]

一别十年尚还记得我这孤魂野鬼,当真是叫人感动。

[何时,曾经的挚友,如今相逢便要语带讥讽?扪心自问,当年之事,早已成为不能揭开的伤疤,自刑场回来当日,便是高烧十日不退。沉郁之气翕然周身,与宫中告假半年,不再参与朝事,为的便是潜心调查定国公一案。但线索一旦与中书令相关,全然被人斩断,甚至抹得一干二净。亦曾求助江湖旧友,却是枉然。不过短短半年,竟然到了事过境迁境地?]

[多次受挫后,终是自暴自弃放手,醉酒迷茫之际,周恕容那时的提醒,又再次回响在脑海中: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可就在五日后,九城兵马司上书言,周氏一族惨死家中,犹如鬼魅过境,生气不存]

[不知为何,虽早已在心中想象过无数次两人再逢之期,无论作何感想,亦不能是眼前这般光景。眼里可见,全是猩红之色,便是冷月如钩,在他身后却愈来愈嫣红。藏青的穹顶被霞云遮掩,一阵狂风大作,短暂而遒劲,耳闻门外众人一阵喧哗,又恢复沉静]

[静谧是长久的死寂,自身是被他的反诘难住,而对方只是在静待自己下一步动作]

[倏而,又是一阵极寒冷浸的妖风扑面而来,瞬息便觉一口气屏在胸口,无法抒发。但见对方将手中灵幡重重一敲,那阵妖风又自来处收势而回]

[一声猫呼惊醒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人,提眸望去,房檐上有只弱小的身影,一双闪着异光的幽瞳正直勾勾地看着自身,不由眉峰皱起,为何只是一只再平常不过的夜猫,竟然会给人以毛骨悚然的感觉?心下愈来愈担心,门外的将士们是否能逃过此劫]

[再聆其讯,再次提起当年往事,不由面色转哀。根本不知的是,在自己眼前,早如炼狱荒野之境,万鬼啮噬此间冤魂,亦不知自己早已成为他们眼中待宰羔羊的模样。还没来得及说出心中的期盼,但见他指尖笼具一团黑芒,那黑芒逐渐转为混沌,不断扩散,就连嫣红之月亦是蒙上一层黑霾,看着更加诡异]

[房檐上的黑猫忽而跳入他怀中,才意识到这恐怕是道长口中所说的妖邪之物]

[已然说不出眼下自己心中是何等震惊,除了瞠目结舌之外,别无他法。不曾注意对方何时擦肩而过,更不知他何时离去。只待兵士们破门而入,自己脑海里回响着的,依旧是那句戏谑:萧兄观我,可还干净吗?那日以后,京畿再无鬼神扰民之事,一切如往昔般恢复平常,直到……]

[永定四十年,君王暴毙,天下大乱,萧罹率兵与叛军于淮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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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八日 (春) 2018-1-27 22:54:3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九音 于 2018-1-27 22:56 编辑

【初春的杜鹃花开满整个山野,像画师笔下的江山如画,远处青鸟衔花,近处流云飒踏,草丛里浅溪轻淌,山谷里的少年正青葱,时光安静的刚刚好。依稀还是双十年华,那一日自酒窖偷了父亲珍藏数年的好酒与萧兄一同分享,山风、溪谷、鸣虫、漫草勾勒一副岁月静好,酒至酣处,萧兄折柳以为剑,姿态风流,似洒脱似狂放,我以诗为赠赞他风骨卓然,若有机缘该当合肩笑傲,同斩风月,他却执杯朗笑,频频摇首。】

舒玄之才,可堪栋梁,庙堂之上,边疆之远,你我二人文武相辅,定能护这天下安定,百姓和乐……
【那笑好似是前生一般,伸出手却怎么也触及不到,直到跌入一片无边黑暗,再次睁开眼睛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幽绿,方知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有些东西早就不一样了。】

梦到了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邪魅之声再次自脑海响起,习惯性将那猫儿揽在怀中,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它光亮毛皮,响起方才的梦,心下并未牵起多少涟漪,淡淡看了眼如墨苍穹,声色浅淡。】

没什么,不过是些少年时候的蠢事。

是那个将军?这多年来,你心里唯一还干净的角落,都留给那一个人了吧?

【他总是能够窥测我的心,不管我在想什么,我想做什么,他都能懂,有时我在想,他就像是另外一个我,那个被我用道德和虚伪绑架了的邪恶的我,在全族灭亡后终于被释放,我在流亡的路上与他重逢,共同去毁掉曾经我们坚信的东西,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可我还是恨他,恨他将我留在这个世上,这样痛苦地活着。

【所以,他非死不可,只有他死了,我才能磨灭掉最后那点儿良知与不忍,完全沦为一个魔鬼,让这个世界因我而堕落。】

【五年沉寂,借刀杀人,那昏君在鬼阵下早被蛊惑了灵魂,对这满朝文武疑心疑鬼,短短数年便有上百名官员因通敌叛国被处以极刑,九族沦灭,怨声载道。森罗阵吸纳了无数冤魂,练出的鬼兵更是所向披靡,所过之处,绝无声息。】

【黑猫吸干了那昏君龙气得以幻化人形,一袭黑衣邪魅狷狂,上挑眼尾写尽风流,睥睨天下,仿佛他是这万象之主。】

舒玄,你看看你的朋友,他的身影多么伟岸,可这样的人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人类啊,多么渺小又卑微的存在。

【站在高处,冷冷看着两君对垒,旌旗猎猎,碧空如洗,今天的天气似乎还不错,但很快,这里就会被变成另一个人间地狱。】

是啊,多么卑微的人类,连自己都救不了,谈何保护天下人。

【冷声一笑,手中灵幡依旧握着,漠然看着下方厮杀成一片,目色里仿佛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萧兄,你感受到了吗?死亡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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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一国之君骤然消亡,举国哀悼本是常事,情理之中,人情之内。而定国公一案过后,各地为季府声讨朝廷之声不绝于耳,即使曾有血滴子暗中镇压,平反之言依旧随处四起。且江湖之上,声名显赫的道派亦是为声讨朝廷之人提供庇护。而正值西北两廷举兵进犯,各地官府无暇顾及民怨,全力为筹措军粮一事鞠躬尽瘁]

[或许这便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暴毙的君王与世长辞,京畿重地除了各大商铺面上白幡素纸装裹,平头百姓皆言“善恶到头终有报”。彼时,为君主守灵七日后,朝臣纷纷返回府上。路经西市,想为幺子买下辔头,正听得两人在前走着,放低声音相互言语着,似是提到“死得不冤”之类话语。在自己看来,确实有些认同二者所言]

[心知,身为朝臣本该忠君护主,但如此不明就里之昏君,当真还值得自己一次次回护?]

[国丧不过半年,新君伊始登极,西北二廷在此集结进犯。身为镇国大将军,对此责无旁贷。在上廷收到急报后,立军令,必将于三月内铲除边境祸乱,若是力有不逮,随即自请辞官,解甲归田。眼下边境生灵存亡之际,自是有责保一方平安。而这朝廷,终将不能留恋,若是不能及早放手,只怕定国公的下场便是自己日后之果]

[是日,三军开拔,向西陲集结。一路上,兼夜星辰,终在半月后行至云幽。云幽乃国之西陲重镇,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将,如今是驻守边陲的定远将军。故人相见,不甚感怀,与之拟定三日后的出战排兵布阵后,独自一人往云幽城墙静立]

[一眼望断,皆是黝黑天幕。忽觉得身旁有人息,侧首望去,竟是消失五年的舒玄]

……

舒、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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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八日 (春) 2018-1-27 23:58:44 | 只看该作者
【沧海浮沉,世事多变,好像只有我变得面目全非,从始至终他都似乎不曾变过,只是年轮在他眉眼之间刻画的更加明显,少了些意气风发,多了几分沧桑。】

【他依旧唤我舒玄,而我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翩翩白衣佳公子,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也从来都不是鸿沟,而是天堑,无法前进一步,退后亦有深渊。】

萧兄,舒玄早已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你口口声声喊着的那个人,究竟是我,还是曾经那个季舒玄?

【物是人非事事休,今日我与他必然要做个了断,前尘旧事一并了解,此后轮回转世,各不相欠。】

【挑眉将人看着,手中灵幡于夜色里随风飞舞,忽然想起那年北塞满树梨花白,树下的少年,树上的青年,灿烂明媚。】

【如今皆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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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我……

[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面前青年的提问。心中涩然,泛起层层苦意,当年受季老之托,究竟是自己做错了还是做对了?京城四府,王、陆、刘、周,一共五百七十六口人,连带侍女、仆从,皆是死于非命,且死状惨淡,触目惊心。如若老公爵知道终有这一日,他会否后悔?无言以对,望着面前多年未见的老友,胸腔内欲发而不能发的愤怒无所适从]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地紧攥,不想承认对方所言非虚,却又无法反驳。是极,究竟自己所渴望见到的那位旧友,还是面前这位容颜未改、满头花白、语出刻薄又非人非鬼之身?]

[最终,还是妥协地放弃辩驳,神色凄怆,淡淡道]

不知,阁下深夜驾临,所为何事?

[确实疑惑对方何故在此,若是向自己复仇,只怕不必等到如今。而交战在即,三日后淮水一役,便是国运盛衰之关键。新君登基伊始,如若守不住云幽,只怕从此以后,与西、北二廷将要分而治之。这并不是立下国本的先祖们所愿看到的]

[若说舒玄是敌方的策应,又绝无可能。曾肆虐大胤京畿重地一时的白亦鬼魅,会首肯甘愿听从凡夫俗子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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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十二日 (春) 2018-1-29 18:56:03 | 只看该作者
【一句阁下,前尘尽断,如此这般当是最好。只是自己究竟何故至此,或许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嘲讽亦或送别似乎都显得没有意义,他生他死皆在手中,也许只是想来看看,看看这个在自己年轻岁月里给我梦想与轻狂的人。】

猎者总是喜欢看着自己的猎物挣扎死去,我也不例外。


【冷眉微掀,脚下缓缓又进一步,那人脸上风霜未减,眸若沉潭,气若龙虎,他究竟是凭着怎样的信念坚持到今时今日?在这样的尘世里,他的忠心与大义,显得那么脆弱又可笑。】

【他还在守着这王朝,我丝毫不怀疑,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他也不会退缩,可我偏要杀尽他的兵卒,让这大胤王朝彻底消失,尝我季氏血仇。】

【可我从未想过要他与我同去,丢弃这山河,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更恨的是他十年如一日的执着。】

【掌中灵幡飘动,划过城头壁垒,满目所见天际晦暗,鬼气四溢,这王朝之下究竟埋葬多少亡魂,谁堪功过,谁定乾坤? 】


怎么,舍不得啊,想到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好友,下不去手?

【黑月之下,慌鬼横行,鬼魇冥冥,泣哭愁惨,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邪魅,却似乎又带了几分叹息。】

【没有什么下不去手,只是身处最黑暗的深渊总是希望能够看到一丝救赎的曙光,如今要亲手将这光湮灭,心头似乎是空了些什么。】

【是恨?还是憾?说不清却也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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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江汉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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