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闲序

————广寒秋小剧场拉线占场子，时间线已死透，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年————

陈绍清

［冬春交替，料峭尚遗，天边一轮日丸渲散的残霞缓缓浸入夜色，等那日月交替孤鹜裁空，沿江路灯次第亮起，位临黄浦江边的美华大酒店门口已是香车织流，宾客络绎。］

［一辆缓缓驶向美华酒店的黑色轿车内，平日孟娴惯是坐于副驾，此时却与自己并肩坐于后排，抬臂至她身前让她帮忙扣上那一枚银白的袖口，侧首敛目静静望着窗外人流如织，待她将袖腕熟练折起扣的一丝不苟，轿车已平稳停在了酒店大门前。侍者弓身拉开车门时已有不少目光汇集此处，神色如常的跨出车门后转而俯身朝车内女人伸出了手，见孟娴盯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愣，低声一笑，屈指便弹上了她的脑门儿。］

“发什么愣，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今晚你不是秘书，而是我的女伴，我要你脱离那一身冷硬军装，发挥语言所长，探一探各国口风。”］

［她素手搭上宽厚的掌心，隔着一层质白手套微微收紧，稍一用力扶她跨出车门，遂握着她的手挽上自己臂弯，二人携同走进欧式花园。乐者拉出悠扬的梵阿玲穿插在人群交谈声中，一旁乳白大理石砌出的罗马式喷泉里漾着一片被水花拂皱的煌煌光影，雕花高门双双对开，军靴踩着红色地毯沉步向前，腰挂银白镀镍中正佩剑，深绿军装前卿云勋章光华耀眼，身旁女人亦是琼玉亭亭，娴雅大方。］

［冲众人含笑抬手简单敬了军礼，从侍者手中托盘上端过两杯红酒，递与她后便少不得与人应酬。今日军商政三界要员齐聚一堂，随便遇上一人都是上海滩数的上名号的人物，一则抗战厉兵秣马少不得各界援军抗敌，当下战前捐赠更是义不容辞，二则美英均向中国政府援助财政军械，今日来使便受到了十二分的优待。］

［众人是千人如一面的并力一心力谋抗日，而那金光闪闪的面具之下又少不得沽名钓誉之辈，一边周旋于各国乃至日本间，八面玲珑赚着贩卖鸦片军火等国难财，一边抽出几支大烟的钱捐入红箱摇身一变成了爱国商人。而列强垂涎环伺，侵我物产文脉，偏需中国将日本牵制在远东战场，好让他们专心对付德意志法西斯仇敌，于是同盟国的友谊便在利益的催使下达到了更高一层。此时隔着一层大义凛然的面具，便在各国语言交织的衣香鬓影里，心安理得织绘成一场谁都明了，却谁也不可言说的盛宴。］

［携孟娴落座席位，偏首想说些什么，却瞧见她眼眶下几点黑色，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什么，但女人总少不得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转身取下白色手套抬起她下巴，拇指指腹细细揩过她眼下，却不知为何越抹越黑，不禁有些嫌麻烦的皱起眉头，撤开手低声道］

“妆好像花了，自己去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