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青丘阁（开封）

【细细的研究那有些年头的地图，最终圈定了几处有可能是剑冢所在的位置。再抬头是天色竟然已经黑了下来，灯笼高起，楼下声响鼎沸。反观窗外，却是清寂】



【抬手揉了揉泛酸的颈项，忽而听闻声响，顺声看去一抹白色身影落到飞檐上，看清来人面上泛起笑】正想着要拜访徐叔叔呢，你就来了


【晚风钻进窗来，卷起纸张，将东西收好夹在书册中，又拿镇纸压着，侧了侧头与他道】怎的想起来看我？难道专程找我喝酒的么

【时隔多年，再闻冥教，内心仍难掩汹涌，流血漂橹，满目猩红，午夜梦回间如梦魇缠身，时常惊醒大汗淋漓。几日的心不在焉，半点瞒不住师父，俯首告别时，唯一锦囊相赠，只道出谷方可查看。】
【锦囊轻便，拆开只“青丘阁”三字赫然入目，暗叹师父果真心细如发。至青丘阁，已是银辉洒地，路上行人渐少，青丘阁内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抬眼望，有美人凭窗依靠，清辉之下，娴静如水，嘴角轻扬，岂非正是自己所寻之人？足尖轻点，借力而上，于廊檐之上携剑抱手而立，声音平稳，夹带半分玩笑】
慕姑娘好雅兴，可惜形单影只，只怕独酌无味。

【闲坐青丘阁，三楼清静，轻易不得上来，遂偌大朱阁久而久之便成了我与韫欢几人长待之地，各凭喜好的，我置了书架，穆昀华种了毒草，孟韫欢则凛冽的在门口摆了大刀，沙场磨砺出来的寒光，倒有几分震慑人心，但与孟韫欢来说，不过玩笑而已了。手底下摊着基本账册，片黑中夹杂着几个赤字，也未多在意。指腹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账簿纸页，心思却随目光转到了别处】


【春波无限绿，白鸟自由飞，满目碧空，天净云高，淡雅清爽至极，放眼一望才知道春天又来了。发个会呆，回过神来又抽出前几日所得的地图，一张记载了西夏剑冢所在的地图，虽还不知真假，但是心里已经想着走一趟。因为听闻明泉剑，收藏其中】


【或许走之前该去拜访徐叔叔，他为隐世高人，说不定对西夏剑冢有所了解】

……这是封楼线……

【方缓缓抬眼细瞧了人几分，自然也只是一瞬的事。交底二字一出也明白人自然是不信我简单一个请求，毕竟在茶肆里头坐了三年，一举一动都是沈管事眼皮子底下的事儿，自己面上沉静，显然也不是急于寻人的样子，索性咬唇开口】

已然三年杳无音信，说句不孝敬的话，里头好歹我自也有几分揣测。只是事出无因，总是心里落个不甘心，不愿一味苦等，即便接不回人——

【至此一顿，想着姓名，籍贯，特征皆备好在纸上，停了音徐徐解下腰间香囊，抽下红绳从里头几瓣茶花片里捏出一卷小笺，以指腹屡平低头又细看了看，才道】

我并未写上双亲生辰，阁下若有笔墨，烦请借我一用。

【始终我未开口称她一句姑娘，总觉得那气息与我们不同，一如昔年街上巧遇年轻先生，纵其不愿亦唤不出一句公子一般。复顿了顿，还是轻声却清楚的补上一句。】

也得知个究竟。

【来人引路不卑不亢，隐约估摸着分量，直到步子停在三楼门外，方回神过来深吸一口气，抿起薄唇又觉得这弧度太不自然，大概是太久没习那闺秀礼仪，连矜持一抹微笑都不记得了。转而作罢，眸波平静若水，十指指腹贴在掌心免得因紧张而轻抖，抬步迈入。】

【阁内芳香四散，拢若有似无着春息，却再无多心思缓缓打量多余之事，回身看了一眼门外候着的人，斟酌开口】

小女永州顾氏，得沈管事指点，冒昧拜访阁下，为的是求得双亲消息。

【学会了自我保护，自然话从未说尽。沈管事知道的也不过是自己为双亲寻仇，而父亲母亲在永州名不见经传，当时便撒了谎说是双亲被人绑了去而杳无音信。眼前的人，或者说脚下立的这块儿地，我要求它，必先让我信它。外人夸赞再多，都不作数。】

小女双亲几年前忽然不知所踪，现下究竟尚在人世仍未可知，熬着这些个年头，全为了这一个念想。还望阁下看在沈管事给的面儿上，给这事儿一个考虑——

===============建元六年春=============

【我想过一等就是三年，却没想过第一个到手的可能竟是源自茶肆里头的管事。总以为，外面搜刮来的消息定是多而夹带着些许好处的，没想到三年所得尽是与我所求毫无瓜葛。摸了摸腰间缨络，踏入青丘阁前转而把它握在手里，这样的东西若是被什么混球儿撞落了，可就前功尽弃。】

【踏入大堂便忍不住一阵猛呛，里头明明灯火通明，也不是普通腌臜不堪的地儿，可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直往鼻子里窜，冲入脾肺难受的紧。列着身子躲过一桌桌刺耳的高吼或低笑，凭着三年的眼里见儿寻了个衣着还算是半个头目的伙计——虽然自己也不确定这三年间识人的本事究竟几何，毕竟管事的能耐已让我吃了大惊，继而递了缨络予他。冷着面目轻声一咳。】

识得就直接去吧，本姑娘在这儿候着你回来。

【心里再怎么打鼓，面上也不能露出来。并不清楚这缨络究竟有几斤几两重，若不成，无非丢个面子，若是成了，那说不准便一步登天指日可待。毕竟开封青丘阁的名声，在永州也是听得见的。】

===========================被坑脸拉线===================

【见他动作神态，不禁轻笑出声，一举一动是半点也藏不下心思的少年郎，就同上次遇到的小姑娘一般，急了还能自己脱衣裳。】


【被他惹的好笑，心情甚好，就如同方才挑人手筋这种血腥之事不曾有过一般。姿态和善的将人请入座，下人上茶点蔬果也是万分利落。将手中擦尽血迹的匕首放置在桌子一侧】呵。。。我也不要你的手臂，只是小兄弟进我这青丘阁可不是为了观光的吧？


【顿了顿，扫一眼虽散在四处，却目光专注于此的护卫，存了心吓他】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

【进得楼来，耳边人声炸起，鼎沸喧腾】

【定睛观去，只见雕梁画柱，朱漆丹霞，花鸟雨露，虫鱼走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暗叹：好气派！！！

【再观人群，个个衣着华丽，满面红光，一看便知非官即贵，间杂江湖豪客，此时所有的人都在吆五喝六，大大小小的呼啸着】

【原来是一赌楼】

【忽闻一声，宛若莺啼，清莹清脆】

【环顾下，见一女子，婷婷翩翩，身段婀娜，素纱遮面，正对着自己】

【听得赌手臂，猛然醒神】

【真是好奇害死人，我怎么就跑屋里来了？】

【不答话恐怕要挨揍吧？】

【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抱拳】胡乱道：阿弥陀佛······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怎可做赌注？不赌！不赌！

【收拳站稳，把手申入怀里捏了捏，抽出收来，环顾一眼：早被几个护卫盯的死死的】

【见那宵小落于街口，瞬有百姓围观，于此也浑不在意，青丘作为赌坊，血腥凶煞向来不避，何况有孟韫欢那种女人在，楼内早习以为常】


【转身欲进店，身后一声兄台引了注意，抬眼看去，少年布衣朴旧，不见他避开，却是尾随进了店。一时兴味，旁人之于青丘行事作风莫不避而行之，这少年却是不怕？一挑眉一勾唇，尽是笑意。】


【手掌擦拭着饮过血的短匕，当于其前，饶有兴致的】小兄弟进来做什么？


【稍稍打量一眼，摇了摇头】我这里可是赌坊，小兄弟也不像是有东西能赌的样子，莫不是学那小淫贼赌手臂么？

【说着朝门口望去，已是干净整洁，纤尘不染。方才的血腥哀嚎半分也没留下】

【灯红酒绿，笙箫鼓瑟，繁花似锦，好一副气派繁华之气】

【一少年衣衫少许褴褛，发髻稍带蓬松，身形虽略伛偻却不掩伟岸，手提空葫，信游街头，若有所思，似无所虑】

【忽一人型，砸落脚下】
【惊退半步，只闻呻吟之声传来，定睛查看，是被赌坊护卫扔来，手臂鲜血如注】
【惊声】
喂！！兄台！！
【护卫已然返去，兀自尾随而入】

===============建元五年秋=============

【不知是孟韫欢哪儿请的赌桌好手，坐镇一方竟无人能出其右，因着青丘赌品新意不穷，好胜者，好奇者乃至觊财嗜物者无不纷涌踏至。一时宾客盈楼，财气尤彰】


【这日楼中以“垂棘之璧”为彩邀各路赌客，赢者赢彩，输者付千金。然卯时开张至午后，无人能胜。时有一男子，扬言不爱那珍品珠宝，只要与阁主一较高下，他赢了阁主脱衣示人，他输了自断一臂。一时青丘之内，起哄声四起，振臂应和。】

【阁中向来不拘束赌品何物，此规矩之下，不管主客自是不能推脱，便是上桌与那人赌一场，素手翻覆间，一番一扣便定了输赢。那人却是气不过又下不得台，便想不顾信义拂袖而去】


【对于这种人，心中自有不屑，唇角轻挑，什么时候我青丘阁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念想间，袖口一动，翻手有银光，掠身而过就挑去那人一手手筋，未顾那人撕心痛呼，眉峰一敛，与闻讯而来的护卫道】扔出去

【虽是掌心那么蜻蜓点水的一划而过，连痒的感觉也未留下，却不由暗惊，摊手至其面前不过是请观之态，倒未料到女子会伸手来探，这女子的举止似乎常常在自己意料之外，既非中原女子的路数，也不像西域胡姬的路数】
好，待来日，便与姑娘真正一番豪赌……未曾想，女子中，竟也有这般赌徒。
【笑对其双眸，接下相邀】

【结】

【大堂灯火通明彻夜，映着这赌坊的人声揽下开封商道三分财，有过多少来青丘寻衅比试的所谓高人，她见过真正的赌，但没遇到过看不清的路数。眼前人把手伸到她面前，明光下这么近的距离激起她在第七天养成的自我保护欲。明明是习惯在地狱里折花的人，明堂熹声中她却只来跟他做了笔交易。五指快速在他指腹摸过，不像是以前见过的派系，掌心虎口薄茧无从考究，真当是孤陋寡闻。】

猜不出。改日再赌，你可要拿出看家的本事。

【起身，明眸对上他双目，一笑是几分阴骘的戾气。】

至于你答应的一件事，就约到三天后午时，我在宣德门等你。

【既已有酒相送，彩头满场客皆讨了好，此桌倒不再是满场里关注的焦点位置，散去不少好酒之徒，听到女子这一问，笑答】
一言既出，自然是姑娘你说什么……在下便做什么了。
【言语间，复踱一步，并未借机靠上太近，反显轻浮，面上笑痕比之方才更深刻一分，深处摇盅的右手，摊平至其面前，不答反问】
姑娘问的是这手上功夫么？
【摇骰子的技巧多在腕部，不同的摇法，腕部自然是不动的运处，如同习武之人握刀握剑的姿势不同，这茧子就起在不同的位置一般，运腕的习惯不同，自然这腕部经年而来，留下的痕迹也不尽相同】
不如姑娘自己看看？没准能有个头绪？
【与这女子几番戏谑或调笑，甚至方才散财一赌，两人皆是暗藏了打量意味，自己虽作富家子的装扮，但并未刻意掩饰西域的话音，而凉州一代的口音极易感染人，即使并未刻意模仿学习，接触多了，总有几分口音感染】
【而这女子的冀州官话说得好是好，但不知是否近期接触过，或者便就是凉州人士，并不能肯定，但探究到此，却犹疑是否该深入更多】

【五指开阖，摇盅是行家的手法。看不出路数，不是她见过的派系。宋朝赌术以辽金为最，多年征战交融，边疆赌客游离在国界之交亦是增融沟通了赌术。是以中原派系除却正宗的几脉，皆有辽金的手法变通其中，大同小异之外她都能看出根底。但是眼前人的手法分明是要摇出一柱通天的垒柱，却有细微的动作让她觉得有几分不安。千手坐桌如同刀剑比武，微招变化无穷方出其不意，在他开盅的时候满堂寂静。她虽胜于内劲，但他胜在了心思。高下如何，却是实在心中。展唇一笑，眉目盈盈看他。】

嬴却没嬴到半分，无端讨了你的好去。

我想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么？

【听他放话包场送酒，满堂喝声压过方才窃窃的争论。她却没忘他摇盅的手法，异族的游客能有这般身手，免不去她好奇。】

不知兄台师承何处？

【骰子在盅内撞击的声音不过片刻便歇，瞧见女子眸中几分兴致不觉好笑，虽是面具之下真容难测，但眸光中几分狡黠与手上颔下肌肤可推出大致年纪，料想不过二十出头】
【待揭开骰盅，三只骰子排布之势却不似中原正道所崇的赌术，比小竟比出了个从未有过的零点，这分小心思倒与自己当初糊弄同伴时的计较有几分相似，但这份腕力男子做来只需几分精巧，女子却颇要些力道，若无武艺傍身，腕上也难有这份巧力】
【江湖上女侠美名更易传开，总带几分绮色，但这戴了面具的女侠之名，却少有听闻，依稀有些印象，一时却想不起来，坦然对视上女子好奇目光，手腕运力，抄起三只骰子入盅，左斜两分，腕部一抖，迅速右运，再斜三分，兀立盅桌上，看着比之寻常的摇盅简单不少，更无多少花样】
姑娘摇得花式精巧好看，我就只好守拙了。
【不过两声动静，早已判断盅内情况，最小不过一点，此时零点既出，总不可能摇出个负，坐庄已是稳立不倒之势，钱财这些身外物自己从来大手大脚惯了并不计较，唇角一掀，笑痕中几分痞】
赌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
【揭开骰盅，最下一颗骰子却不是平于案上，只一下功夫便磨下骰子一角，让其以角斜立，之上以角托角，竖直摆起了一条，无面向上，自然也就无面能当数】
【同样一零，却是庄赢，并不可惜，将骰盅放下，拱手道】
今儿个酒水王某便承了这位姑娘的话，当个豪客，给大家包下了，愿意交个朋友的，等会一起喝上两杯。
【再面向那姑娘，亦然几分痞意】
可惜了今日无福得见姑娘真容，姑娘倒赢去了一个要求，不知……姑娘是现下便提了么？

【赌坊骰子莫不轻重有变，注心轻重亦有不同，然大抵铅银都注在六点一边。与之比小也是此意，坊内小厮受意未曾变动桌面骨骰，只是寻常赌坊所用，见其拢骰入盅，闲适入坐，眼边却不落下那四指扣盅的动作。他竟同那些寻常赌客不一样，让她起了兴致。外族的赌术，可会更有趣？】

【五指扣着骰盅疾晃，侧首听那三点撞击侧壁的声音，三只骨骰略有不同，是以极易分辨，待至三点重声一转，落地一震，抬头应下他话。】

既是坐庄，哪有让客人先开的道理。

【手一扬，六面白板呈上，三点一排两列。三只骰子齐腰断开，开出零点。再抬头看那人神色，她有些好奇他会开出什么。】

到你了。

【亲掷与听声赌输赢可不一样，一个凭着耳力对既定点数判断即刻，而亲手来掷点数，那就是凭的真本事了，只瞧这女子扣盅动作，便能窥见一斑】
王某不才，也是堂堂男儿，哪能在你这一小姑娘面前食言而肥？
【虽有戏谑挑逗之言，但既然自己以富家公子哥的身份行走，言语自然含几分读书人的讲究，戏作全套，多年来隐藏自己的生活，早已习惯了各种面具，面前女子将面具扣在了脸上，自己却将面具扣在了心里】
【面露几分凝重，接过阁中小厮送来的骰盅，四指一扣，反手套入三只骰子，试了试轻重手感，复置案上，再勾一笑，看向女子】
姑娘先清呢，还是让王某抛砖引玉？
【不论是方才的暗暗地观察，还是几句笑言戏谑，目光始终留几分在其眉目间，虽有面具紧扣，但那双美眸顾盼间，也总有几分情绪流转，却真有一番动人意味，难怪方才那公子哥儿开自己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