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破庙

客串：少年侠客

[ 秋风扫落叶是个好时节，打下山已从夏暑走到秋凉，每一刻歇着把这一片数得上名的侠客下帖打了个遍，无一失手，名声大起也对师父所言的山下唾之以鼻。下山前师父嘱咐的不少，如今看来，不过尔尔，还不如山上扫洒老叟。 ]

[ 自一夜之间冒出的愣头青把多方豪杰都给撂倒，不论明里暗里使绊子用着不入流的手法的人不计其数，本无需在意，也不放在眼里，然这些人趁虚而入绑做一团，也算棘手，并非我技不如人，而是寡不敌众，有本事咱单挑呀，找帮手算什么本事。 ]

[ 七弯八拐到一穷乡僻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啐了口唾沫，骂了声王八羔子，虽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格外兴奋，山上可没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日复一日的习武索然无味，哪有这山下自在。再者，这不也意味着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了，这山没白下。 ]

正儿八经打不过，背后算什么英雄好汉。

[ 就着月光走夜路，走的肚子都咕咕叫才瞧见一庙，还是一荒废的破庙，吃的是不指望了，这下住的总算是勉强有了着落。一推门，吱呀声响粗嘎刺耳，有种稍稍一碰就掉下的感觉，也不敢再推侧身从门缝里走进。 ]

[ 目力有一瞬不适，继而就连透过月光飞舞的灰尘都看得清，忙一手捂着口鼻一手用力的挥着。皱着眉打量着破庙，供奉的土地公早落满灰混身积满蜘蛛网，供果是不用指望了，只求能寻个破草席也好，裹裹也能挤兑一宿。 ]

咳咳，这多久没人了。

[ 不大的四周看了个遍，无果，围着转了个圈，走了大半眼前忽然出现一只草鞋，惊的立马往后跳了一步，哆嗦着指着阴影就炸开了锅。 ]

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早在了是吧，那我刚才叫唤那么半天你不知道吱个声啊！

[ 对方匿在阴影里，根本辨不清男女，更何况匆匆一瞥也瞧不出。这绝非是我胆子小，搁谁大晚上一人跑一破庙突然看见一脚丫子不吓破胆，这得亏是被我撞见了，这要哪个别人这会子指不定记忆尿裤子了。 ]

客串：少年侠客

[ 这山是一人下，路是一人走，除了手下败将无说话的人，这会子在一荒郊破庙里，是人是鬼也得说道说道，否则人没闯出个大名堂，先把自个儿给憋疯了，不合算。后知后觉之前太过唐突，搓了搓双手挨着老伯坐下，狗腿的抓了把稻草铺他身上。 ]

老伯，这长夜漫漫，荒郊野岭的，咱说会话呗。

[ 本的是打算有来有往的聊天，结果话匣子一打开整个庙只回荡着我一人的声音，人话一多就不过脑，话赶话会说出不少违心的、更会把三五分的事说成满满十分，人性使然。 ]

嘿嘿，不满你说，我这还是第一次下山，就把这片给打了个遍。

今晚牛鬼蛇神都不敢靠近咱这庙，你别怕，有什么事我罩着你！

这片但凡消息灵通一丁点的，现在见着我都得作揖拱手喊声爷。

[ 光这样似乎不足以说明我在江湖上的地位，拾了根稻草二指捻过叼在嘴里，搜肠刮肚想着该怎么说这个老大爷才能晓得。 ]

对了，河西的镖局你知道吗？就是那号称百年老号的，打得旗号都是无一虚发，他家保的镖近十年来还从没被人截过。

结果呢，我下帖子把他家头号镖师给打趴下了。

啧啧啧，你瞧瞧，你瞧瞧，不过是徒有其名。

[ 没读过什么书，认识的字全用在武学上了。话脱出口回味起带着酸涩，左右不是滋味，又说不上因何，总觉哪儿不对劲。一旁老伯倒是不言语，用胳膊肘挤兑了两下，双手拢在窄袖里紧紧凑凑的蜷成一团就越发往老伯那边凑。一方面是因着这人太索然无味，再者这夜里凉意起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冷。 ]

欸，你不是睡了吧？

[ 若不是劲风掠过老伯绷不住打了个喷嚏多半都得被他给蒙骗过去，被他瞪了一眼只当没见着，依旧笑眯眯看着他，顺势又往他那挪了挪。 ]

相逢即是缘，你看你不也睡不着，咱俩说说话多好。

这大风刮的，破庙还漏水，哪儿睡得着。

[ 忆起一路来这片荒无人烟的光景，破败不堪的景象有些奇怪，扯了扯老伯的袖口。空无一人总归还是引的人心底发毛，这可跟胆量无关，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只是临时落脚对付一下，可后面的人追上来了总得想好应对之策。 ]

我这一路走来可是半个人影都没见着，这儿是怎么了？

闹饥荒？发了灾？

老伯，你是这儿的人吗？你多大啊？年轻时是做什么的？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你没儿女照料吗？

[ 不用看老伯都知道此刻他的脸肯定黑的跟快铁一样，缩了缩脖子无奈的耸肩，一脸别看我，我就这德行的无赖模样。从前习武时也是同辈里就数我最聒噪，师父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聒噪之人，嬉皮笑脸回一句让您开眼了，被罚烈日当头练了一下午小木桩。 ]

得亏你今儿个遇着我了，这荒郊野岭的多危险。

[ 特别硬气的拍了拍胸脯，一手搭上老伯肩，一副哥俩儿好的模样。 ]

你陪我说话，我保护你，是不是挺好！

客串：少年侠客

[ 本没觉出有何不妥在他抖落一身的稻草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才后知后觉，俩大老爷们磨磨唧唧跟个娘儿们儿似的，自觉的往回挪了半步，不能再多，主要还得保护老伯，这人本事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我一直铭记在心。 ]

[ 被老伯一连串门儿清跟自家一样的动作给震慑住，以至于都没在一开始就痛批他这种抠抠索索的小家子行事风格，直到他将火堆点起听着枯枝被火舌吞噬的毕剥声响才自火光中回过神来。 ]

嘿，有这么个好东西还藏着掖着也不早拿出来。

不地道。

[ 听到屁股下这块地刚死过人就算知道他大多是唬人，也告诉自己就算不是也不会因做了这地召来鬼怪，可是仍是不可控的打了个寒颤，羞的脸都红了。轻咳两下，大声嚷嚷着将心虚掩过。 ]

老伯，你这火堆不顶用啊，还是冷飕飕的。

[ 耳廓随屋外声响一动，还没来及知会老伯竟反过头被他当了累赘，角色转换太快一时间进入不了状态，呆楞在原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老儿究竟是谁？且不说他能感知到有杀气在靠近且比我快上半分！就他现下震剑催动内力的那一下，这这这哪里是方才那蓬头垢面的拾荒老叟！ ]

等收拾完这群人，你可得好好解释解释。

[ 自背后拔剑出鞘，挑起一簇火星直击面前黑衣人面门，原本僵持的局面一触即发，二人相背而立，他方才起身的那一下足矣将背后难以顾及的软肋交付，交手间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今夜是否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

老伯，你刚才简直威风堂堂。

[ 抬剑生生接住一击攻势，一脚将人踹倒，余光瞥见寒光正在逼近抬起左臂挡了一刀，右手自上直插入对方小腹，痛的皱起眉，也燃起熊熊怒火。 ]

来真的，小爷就陪你们好生玩玩。

客串：少年侠客

[ 被老伯的招数惊的移不开目，这样的人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一时不察后背向敌，幸得他出手相救更是崇拜，垂眸看见那人正颤颤巍巍捂着断臂站起，一脚自后拎起颈子衣物。 ]

别急着走啊，咱们好生聊聊。

[ 一手接住宝剑，自手中掂了掂，迎着火光翻来覆去看了会，真是把好剑。忽而想起方才言之凿凿说了那么多事迹，羞得搔了搔后脑勺，这一松手那小子就偷偷摸摸往门外挪，一角踹倒。 ]

好生待着！

不过你真把这把宝剑送我啊！

[ 没得到回答他只是转身负手离去，忍不住叹，这姜还真是老的辣，风头全让他一人占了，末了还一副出尘超脱之意。啧啧，等我老了也要这样。 ]

老伯！不对，大侠，你好歹告诉我你叫什么，来日江湖再见也算旧友！

[ 话语被黑夜吞没，走出破庙，哪还有人影，败兴而归，揪着黑衣人衣领提到火堆跟前，捡了根枯枝拨两下火苗戳一下他。 ]

也还长着，你慢慢跟我说是谁派你来的。

不过也不难猜，你不愿意背叛也无妨，陪爷爷聊乐呵了就放你走，这买卖是不是合算？

唉，你说那老儿这会出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外头又冷，他一个人会不会出事啊。

不过他武功那么高强，肯定没事，也不对，他把剑给我了，那也不会出事吧，你说呢？

[ 回过头才看见不知何时起他早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戳了两下毫无反应，一手扔了枯枝抱臂躺下。 ]

没劲。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