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铺】——锋海神铸（扬州）

====== 开 ======

建元元年 秋

【也许是因为在外受的伤太重，为了不使师兄看出，自己便在外徘徊了整整一个夏天，才回了扬州。】

【师兄依旧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让人顿时心生一种仿佛分别这么久过是自己一场幻梦的感觉。不过在看见霜染枫红之后，那种感觉又立即消失了。岁月啊，就这么悠悠而过了。而自己，也该收收心了。】

【落叶枯黄，风卷残叶。独坐在院中那颗老桃树下，膝上是横放着的长剑。缓缓伸手，抚上粗糙不平的剑鞘。眉头慢慢收起来。】

【本想着练练剑，却不知怎么回事，剑刚入手，一股异样的感觉就从剑柄传入手中。而听剑啸，也觉得不怎么对劲。但一停下观剑，剑身却又光洁如新。到最后，只得停下动作，静默观剑。】

（是哪出了问题了……）

【默默想着，手抚剑身。忽而起身，拎着剑就朝外走去。】

（既然自己找不到答案，那就下山去问问。）

【一片落叶悄然落下，掩盖了离去的背影。】

【背着剑下了山，刚一进扬州城，天忽飘起小雨来，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都纷纷躲避着雨。到最后，只留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站在街上，像个傻瓜。】

【一抹脸上雨滴，就这么冒着雨在街上走着，反正雨不大，因而也不在意被打湿的青衣。大不了回去换就是。】

【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

……

【恍若是冥冥之中有谁推着自己，让自己瞎晃悠都能晃悠到这里来。】

（锋、海、神、铸？）

【若未记错，这应该是刀剑春秋的铺子。抬手摸了摸背上剑剑柄，索性就这么走进去。也许，自己要的答案，这里有人能够给出。】

【冒着小雨入了店铺，干燥的地面上留下几滴水渍。下意识抬袖擦了擦面上雨水，还未站定。已有人上前。】

“不知道長有何需要？”

【温雅的男音，带着不远不近的客气，下意识转头一看。】

【蓝衣在身，持扇温文。】

【又微转目，看向柜台后站着的掌柜，和不远处的跑堂小二。】


……

【索性站直了身子，看向那人，一个稽首。】

阁下想必就是锋海神铸的掌柜了？

【听人言，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衣角，一瞬哑然。】

……

【又抬袖擦了擦额角，拧了拧湿掉的衣物。这才有些不自在道】

抱歉，是贫道失礼了。

【刚一抬首，便见其目光停留在自己背负的剑上，再忆前言，既能成锋海神铸的掌柜，于兵器一途想必造诣很高。索性一抖肩头，取下背负的剑，而后双手捧剑，递到人面前。】

是看剑，但是是请掌柜的，为贫道看看贫道这把剑。

【见其接过剑后，正等他观视，却忽闻邀请。自己这一身也着实有些狼狈，因而在盛情邀请之下，只得随人一同进了屋内，看着小二架起火炉，驱散了几分寒意。】

【应人之邀先行坐下，而后看着他将剑身上的白布慢慢取下，霎时，有熟悉光芒一闪而过。却依旧不言，只是静默地看着他观视着这把剑，直至——】

“這是赤銅。”

【心中多了一丝讶异，却不是对掌柜的能够认出赤铜，而是……这剑居然是赤铜所造？】

【当初师兄赠自己此剑时，也只希望让自己好好对待这把剑。而这把剑跟随自己甚久，自己却一直没有去想过它是何所造，只是觉得此剑莫名顺手罢了。若不是这一次从益州归来发现此剑不太顺手，自己想必也不会来到这里。】

【思及此，再闻后言。】

“道長是否拿此劍與人爭鬥失敗過？”

……

【脑海中忽然闪过春日之时的那场对决，缓慢地点了点头。】

不错，掌柜果然慧眼如炬。

不行。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反驳，但抬目见他唇边笑意时，又一瞬间哑然。最后，只能垂下首，缓慢且坚定的摇头。】

不行……

【或许是因为入手一瞬的契合，又或许是因为这些年里，历经的风风雨雨都有它在身旁陪伴，习惯了它的存在，所以在旁人说要放弃它时，自己的回应是果断的拒绝。】

掌柜不知……此剑对我意义深重，我……不能轻言弃之。

【抬首看向悠然品茗的人，语气坚定。】

何况作为一名剑客，若轻言放弃自己手中之剑，他又怎能再配提剑？

“人劍尚不能合一，何言配劍；配了，也無非美玉蒙塵、所遇非人。道長執意欲留此劍，是想看他最終玉碎而斷？還是說，道長有自信認為自己能從此心境走出？”

【抬首看了看他手中剑，目光难得沉寂下来。】

【怎会不知入耳的声声句句皆是好心劝慰，怎会不知剑入手一瞬的不适应是提醒。只是，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真要放弃吗？若真要放弃……】

【突而抬首，拱手拜下。】

还请先生帮我。

【换了称呼，也是一种请求。】

【却不想他的话题转的极快，闻人言，微微一怔。眸中亦多了份若有所思。】

去年闲时，曾去西湖一游，确实是风光秀丽……

【突而一顿，随之微微一笑。】

在下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

【将配剑交予那位先生后，自己便自行回了山，开始过起无剑的日子。】

【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一名优秀的剑客，但在剑失的时候，自己还是想着那把剑在那位先生手中会怎样。如此想了又想，直至师兄突然交予自己一堆经书要自己抄写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陷入了自己的心绪中不能自拔了。于是只得抄书静心。】

【书抄了有大半月后，心绪慢慢平复下来。此时已到了暮秋之时，当自己能平静抬头看着树上那片落叶飘然落下后，便知时间到了。毫不犹豫地出了山门，下山而去。】

【此次再醒——锋海神铸。】

【一路慢行，看着秋日风光，心绪也平复许多。心想着此番心情应能再执那把配剑。抱着这样的想法，很快便到了锋海神铸门口，也没留意门口的那些人，然后，跨步入内。】

【屋内的摆设与自己上次来时一样，不同的是此时的小二已不像上次那样在打瞌睡，环顾四周，见掌柜站在一白衣女子身旁。也不好打扰，静候他与那白衣女子交谈完毕后，才凑上前，拱手一礼。】

掌柜的，我来寻上次那位先生，不知他可在否？

“上次那位？你是说那位谢先生？”

【闻此言，点了点头。】

不错，我是来取我的配剑的。

“真不好意思，谢掌柜现在不在这。”

掌柜，谢伯虽不在，但今儿我在，你且把剑取了出来

若是还有问题，我来看看便是。

【不知何时，那白衣女子翩然上前，说出了这样的话。一怔，转首看她，但见清明眉目朗如月。抿了抿唇，只得任其作为。目送着掌柜去内间将剑取来。】

【那白衣女子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忽听她道】

冒昧问一句，这位少侠为何送剑来修？

【一怔，却没想到她竟问到自己身上。本想不答，但观她风姿，与掌柜对她的态度，想必是刀剑春秋中有名的人物。只得笑了笑，算是自嘲。】

年少轻狂不惜宝剑，所以不得宝剑眷顾了。

少侠这般，怕不是不惜宝剑，只是不懂罢了

若是不惜剑，今日又怎会在这？

【微怔，却是有些不明白她的话意。就在此时，掌柜已将配剑取出。送到自己二人面前，看着人接过配剑将其抽出后，清丽面容竟浮现惊讶之色。再问后言，有些茫然道】

是……我师兄赠与我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见她面色稍沉几分，也知事不同寻常起来。伸手接过剑，再闻后言，满脸讶然之色。】

原来是……洛庄主。

【这才想起对人行礼，赶紧一拱手。】

晚辈叶子洛，见过洛庄主。

【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剑，眸中多了一份疑惑。】

【师兄送自己这把剑的时候，也没说过什么。而自己用了这么久，也没出什么问题。这洛庄主到底是看出什么了？】

【思此处，又看了看她，见她面色不改，只能摇摇头，先就此作罢。】

——  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