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桐院】女弟子居所

开


【建元六年春，桃花开遍桃花峰，晨来无事，遂研桃抹，作茶汤用，养颜润肌。】

【过抚桐院，听是女郎吆喝几声，顿踢唆声剑鸣像极是分花剑法，又行幽境，慢窥究竟。】

【女弟子指剑自练，分外用工，而后折一桃枝，往之折腰反身挥剑势之逆向送去。】

【桃枝倏收，折下挥其腰腿轻敲二下，道：】

神凝而松气态，腹腰不紧，指剑不敏捷。你是勤，心却不够静。

【视其乖巧模样，轻叹一气：】

凝芝，习武之根本为何？

如今武林邪教猖獗，要为师怎敢给你离开昆嵛远行历练？

【她内心也觉得极为对不住这桃花山的弟子，素来安于山中休养，甚少出门指点，灵云也不过是个大点的孩子，倒是为难了她。】

好，起剑，重来。

【凝芝这孩子，虽说心不在武道上，却也乖巧。大战在即，去途难测，性命早已阔出，桃花峰这些年也沉寂许多，若少了首座，这一群孩子也是可怜。】

【招式板眼虽然力道不足，但是剑法重在轻灵，算上衣袍更带灵动，刀锋过处桃瓣轻散 。】

比方才好了些，分花剑法贵在坚持，往后勤加练习，不可松懈。

凝芝看招。

【言罢提了枝条在她身边舞了那式分花拂柳，花枝过之处桃花飞乱缺片影不沾，枝尖桃花颤动引带内力徐徐涌出，身同飞燕，导散了落花去处，遂后花枝一收，衣袂慢晃。】

可看清？

【见她收心专注练剑，心下也是一阵欣慰，唯愿是不枉苦心。】

如此便好，这一季春桃也快过了，便随我上山采花罢。

【在这漫山桃花之地，也便只有这时可采花做糕点，研抹煮茶可做闲来吃食。】

【月起意，天稍寒，常日多在山腰有阁，自旧病复发后，师姐不允我独居山中，便在抚桐院拾一独居予常日所居，则常可听那旁女弟子声。】

【常日所服的药大多不适用，杨师弟便派兰儿照理日常煎服。应后启门，见其冷得双颊泛红，道是】

外头冷，快入屋来。

【于是盯着那碗子药，呛出的辛苦的味道薰出，想是杨师弟加重了药量】

不急啊，心兰来坐。师伯给你备了姜茶，喝着驱寒。

【从旁陶壶倒出茶汤，递给她。】

【心兰这孩子是通透，而因身体缘由未曾外出历练，便也让她持了一贯纯然心性。】

师伯不是怕苦，是一个人久了，想你多在这儿坐会罢了。

【自然心知道她是一片好意，而我所想的，更是杨师弟越用重药，便是说明自个的毛病比往日又重，这重新得来的内力，也一并消耗着自己的性命。】

【于是也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尝了一口梅子，甘甜的味道复盖了一嘴辛苦，朝她笑道】

你这孩子啊……

梅子甜酸合宜，做得很好。

【人间不过酸甜苦辣咸五味矣，明了这日后她还得有多少日子尝呢，此逢惆怅，竟觉眼酸。】

【手抚其后枕，明白她是为了哄自己开戏，一时失笑。】

好啊，那师伯今夜有耳福了，心兰唱歌儿，怕连杨师弟也无缘听得的。

【且看她天真烂漫，心中郁气一扫，也随之歌声渐是轻快。】

===结===

-十年前-

【昆嵛再收了一批新弟子，来了三四个年幼的孩子上山，桃花峰倒是人少，便要亲自下去照料。】

【入夜，抚桐院已渐静，于是手把烛盏台，轻推门入。】

【给了两个孩子盖好衣被，却发现还有一双睁得明亮的眼睛。上前瞧去，徐言是】

凝芝？

【略略想到这个被送上山的姑娘，因为筋骨不错的关系，被师兄留下来，按照她父亲的意愿送来桃花峰，才来第一日，正是生疏的很。】

【她就着床榻坐到她身边，烛台搁到一边的木台柜顶，把她额前细发往额后揉去。】

【自己从前也是这般被送上昆嵛山，自然也明白小姑娘心中想法，她从前有师姐带着，而凝芝初来，还未分配到照顾她的师姐。】

为何不睡觉？可是想家？

【听言即笑，掏出手绢拭了她眼角泪水。】

好了，莫哭。要师傅说，凝芝是个好孩子。

【说着看着周围都睡下的孩童，复而看她。安慰之余，也低声询问】

虽然凝芝睡不着，但是也没有打扰到身边的师姐妹，也正因为凝芝是好孩子，才能有机会在山上学习武艺。凝芝想习武么？

【山下许多的家中若生的儿女多，养不起，便都爱送上昆嵛山来碰碰运气，凝芝家中好像是卖茶的，山下多少户人家种茶卖茶，也不过是年年得朝廷征收的几两银子。凝芝这个姑娘也算是幸运的，起码筋骨好，被相中收入门内，不然只能在外头当个外门弟子，打理杂务。】

爹娘大概是想绿绿习得一身好武，以后可以保护自己与家人。

【知道如此安慰一个孩子实属苍白无力之言，但也只能这么跟她说来。复而话题一转】

凝芝留在桃花峰，过两月便能吃上桃子，再等来年春桃花开了，师傅给你做桃汤，制桃糕，可好？

【小女娃儿懵懵懂懂的憧想日后，如今只能先让她明白在昆嵛山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习武了。】

当然可以，凝芝要相信自己。

【见小姑娘把方才的忧伤不快一扫光了，欣慰一笑，扫了扫她额头。】

师傅绝对不骗人，好了，那凝芝现在闭上眼，好好睡一觉，明天师傅带你去见师姐妹可好？

【在窗前剪着盆秋海棠正入神，听到是凝芝的声音，也起音应。】

在的，进来吧。

【说着也就把剪落的花叶拾起来，挑了几朵花，放入盛着浮水熏香的白玉缸面。】

看来今日练得不错，比寻常早了下山的时辰。

【夏日炎炎，知道这丫头从小爱吃，习武并非最上心的，倒是做吃的精通的很，又喜欢摆弄女红，若是生在闺秀家是一等一的贤惠，在桃花峰有这贴心丫头，心中也是很高兴的。】

你来的正好，沉香降气温中，暖肾纳气，为师配了一盒子笺香丸给你们寻日熏衣，一会儿记得拿。

【故再凝眉，正欲出言询问这贪玩的丫头今日过来何事，转身见她神情颇有惴惴，手中捧着一素色新衣，复有诧异，也足晓这丫头一片心思，柔了神色，睇见她指上针痕，接过衣服。】

凝芝的手艺是极好的，针线细密，料子选得好，为师喜欢。

【于是握过其手，摊开掌心，细细瞧了其指尖。】

可有疼了手？

【年轻的姑娘总爱成群结伴，加上她与荷衣年龄也是相近，入门时间差不多，同一屋檐下自然也有感情。常日给她们做的东西分量都不少，复而笑着回答她是。】

自然是可以。

【见她这幅羞涩的样子，带着少女家的天真烂漫，又道是。】

师傅试试你做的新衣裳。

【复而把衣服着上身，大小身量是恰当好处。折了衣袖抬手，翻边还有绣花。】

这衣服正好，比外头买的还好看。

【再而听她询问，复而想到杨师弟那般沉稳安静的样子，与游师兄逍遥无所拘束的性情相较，是天壤之别，且当初入门之时游师兄也是极喜欢这个丫头的。】

你杨师叔沉浸药经，并无太多时间照看弟子，况且荷衣当初也是被送上圣泉峰的，你游师叔为人心细，素来幽默风趣，会把荷衣照顾好的，莫担心。

【复而想起来这小姑娘也是糊里糊涂就被带上桃花峰，机缘巧合就成了自己的弟子， 少是应承】

好，凝芝做什么师傅都穿。

【倒也因为她的话题想了许多，又言是】

说起来为师身体也不好，但是为师也未曾拜到紫云峰门下。

【再而看她念念有所思的神情，轻抚她披肩长发】

好了，别想太多。

好了好了，也是当师姐的人了，怎得还是这般，别让小丫头们有样学样的。

【轻拍其背，示意她别再如孩子一般因喜雀跃。】

你杨师叔也是中原名家，自然是厉害的，但是术业有专攻，凡是也不是万全的。访遍名医也能通晓各家所长，他能理解。

【随后又听她说回去练剑，颔首赞是】

近来倒也勤奋了，月末为师要查看你们师姐妹几人进度如何。

【碎念余余，方让她辞别。】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