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殿——佛狱势力范围

【如平常行事，她在扬州收拾整齐五天留下的烂摊子，挂着他的头颅，她的战利品经过凉州，使毒化去血肉，叫匠人在头颅之骨上雕了罪状，回来就得扔下斜天壁，那个罪人写罪，功臣写颂的地方。万古天长，功过罪已详细论，唯余的就是那骨头上写的一片片祭文，诉说平生。】

【像往日一样，她花了两个月在路上，做事不过三两天，再而就是两个月的漫长路，踏过山水驿道，听梵唱驼铃，见了往日的漠北风沙胡曲歌舞，于是日落夕阳，踏夜而归。】

【像七天这一途的人，觉悟过后的觉悟，是一次比一次的果决狠辣，同是今夜在她恣意行回众生殿碑门的时候，嗅到了不寻常。道上五行被破，守卫无人，残留气息的血腥与打斗的痕迹，对手是一个极擅蛮力的人，且并无任何招式手法可言。她抽了勾玉，一鞭子抽在马上催马离开。】

【顺着痕迹与多年惯下的直觉，走下夜林，穿来力竭声嘶的嘶吼，唯此夜见看到一双幽绿注视着自己，与他身边死去的玄服守卫。她眯了眼，觉察出那个赤裸上身的人肤色灰白不似寻常。携刀往之过处悬袭。】

【那双幽绿正是那人的眸，而动辄僵硬刻板却速度极快，像是湘西一带赶尸者的傀尸，用来驱管群尸之用。第七天招惹过什么人她已无从考究，多年来也只证明，弑一途，返辄亡，以身告咎戾，非殂不得贲溃。】

【既遇就是无可避免，刀影过处于月华滢滢对出湛湛锋芒。双手提气便在之皮肉剐出青白痕迹，尸人体魄经受炼制本就是不俗护身之皿，般下见此，估是经时日锻不足，指风凛冽却终究输了活人一脑，终究被她逮到机会，然而是用人体终归是有弱点，她窥机削下，一刀捶落天灵，见之仍可动弹前袭，再翻左手刀横穿枕骨，猛而提气直冲步伐迫其后退，至刀锋扎入其身后树干方止。】

【及此，方听后置有人行声，伴火把之光，那被钉在树干的东西一时半会是挣脱不来，遂目光森冷，唾言】

烧把火把这东西除掉，若再让本主见得这些祸害，便把你们个个杀了扔去湘西，炼成这模样再回来。

【待下头的人拿了器具，施然抽走双刀，手下的人淋上烈酒，火把一触就绕着死尸燃开，她看着那东西在火光中烧干，不久将会成灰，变为没有分毫价值的灰烬。但听言是】

哦，尸傀？是有趣的东西么？

【回答的口吻带着淡淡的兴致，眸扫上女人的面具，北邙。那婉转动听的嗓音似乎蛊惑一般扫过心弦，美丽动人跟她的面具一样。】

可是你也坏了规矩，死人补活人，这个交易不划算。

【也不过是区区几个照面，一贯明白第七的人越是出色野心就越大，当这些虚无的东西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不是金银珍宝可以了结。他们需要权力和武力为之填充，信奉强者的人，就只有以暴制暴了。】

他的规矩，就是我的规矩。

【你们的野心跟他一样都是站在高处，她守着云销，也伺机候着那个地位，然而这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偏偏容不下插手第三个人。尸傀，到时候七天里外，行入进攻都是她的那么尸傀……那么北邙，你以为我会给你膨胀势力的机会吗？就如同她当日糊弄赤虺一样。】

同你一起，我有好处吗？

【她不在意外人如何勾心斗角，只要不插足她的底线之位，她可以一手自行得取的东西，并不需要合作，更何况云销依旧是她的依仗。但是很遗憾，每个野心的家伙都不会停止对权力的追逐，即使付出多少代价。】

你的施展，凭这些没有脑子的傀儡么？或者，你还有更多的人“一起”吗？

【记忆不会沉睡，只要你时时刻刻回想，它便时刻存在你的脑海中。她的人生从十五那年杀了人成了道，就注定她不会安稳的。那些所谓的正道和佛狱的梁子早在开平年间就结下了，如今聂人仇归位，云销行迹越发销匿，她看不透她意何为。但是聂人仇的行事如同雷火点燃了整个佛狱，他们像朝圣一样为他的回归沸腾，除了第七天，放纵桀骜，自以为不可一世的第七天。】

你的追求，跟他们一样呢。北邙

第七天的人都有两面，你站在哪里，我不在乎。因为回到这里，你仍旧要称我一句副主事。

【北邙注视着火，而在她眼中，那道目光即是不服与欲望包裹成浓烈的火光。终究有一日她的所爱所兴都会消耗光，唯余对操纵的角逐，就如同她贪恋操纵傀儡的快感一样，不死不熄。我若为车，我之下，皆为棋卒。遂勾唇，笑容中的面具随之越发甜腻，只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冷下来，话中调侃狡惯，却仍旧漠然。】

你们都想要机会，可是机会是自己拿的，怎么能够我给。

若我给了你要的，我要的，又岂能是区区傀儡。

【她看向远处漆黑的荒丘，一幢幢竖立的低塔，一座一人，光烈铮铮，然上面不过刻画了面具，连个姓名也无。内殿记录的名册的人不过寥寥都是武林中轰动的人物，而低塔的人不过区区走卒，第七天永远只有十三个座位，然而面具坐客在这些年，她见过的，未见过的，又何止区区十三个。】

角逐真是叫人着迷的事儿，你看，明知道不归路，还是有人前赴后继的走进来，死在里头，出不去。

敢谈条件的人大抵是有用的，可是北邙，我不稀罕你有，我只想知道你能做什么。

我让你站得更高，而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那番话听下来眸光愈深。把一切洞悉透彻的人不只有她一个，然而能在离昏面前说出来的，她是第一个。而此刻她甚至考虑得更甚，赤虺要云销死，而北邙不过是要一个盟友？她不相信。并不解释《扬州慢》与《浮生诀》之效应，佛狱中各样传闻也造就了这双功法数种成效，那单交易之后，是近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双功法的存在，而确实练成的也不过仅有一人。】

至少如今，龙甲丹的解药，不过只听其闻不见其影，不是么？

【她早从云销那边得知青欢的作用，甚至上次那株冰雪莲大半都送给青欢做药引，三年之约，现在期限将近，那株白莲的生死都在成败手里。】

【这世上本便无绝对的敌友，与云销的意气之争，那依稀薄的情意早在那些生死较量与相互夺断中日渐消耗，甚至连一句云销哥哥的称唤都是带着满腹盘算，是真意还是为了混淆视听她自己也分不清。从前的面目套在脸上不过为自身安危作保护，现在的却彻底面具戴在心上要蒙蔽自己以及他人的视听。如今北邙愿意靠拢，无论何目的，她都不会放过，何况是有利可图的交易。一手收了药瓶没有分毫迟疑，行离前经处女子身旁，勾笑言：】

甚好，记住你的话，北邙。

信与疑，皆我一念，而你的行动，是我区辨忠奸之凭。

（背叛者下场万千，日后若你在叫人惋惜的一行人中，我会很痛心。）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