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香楼（所有者：覃阎）

======承平元年 冬======

【若问世间哪儿最易得消息，那非得是青楼茶肆这些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了。今日特地问书院里玩得好的公子哥儿借了身看起来不正经的紫色衣衫，等胤堂和暮归都吃了饭回院里歇息了才往全州最热闹的媚香楼去。】

【几个姑娘穿着大红大绿的衣裳站在路边和人调笑着，顺着指引走进去，赏了几掂银子便轻而易举的得了想要的消息。说是这江湖人当中会掌法的不少，但如此精妙的如今却皆不在全州。】

【这便奇怪了。赏了几两碎银，叫他们继续盯着去打探消息，一边走出门去，才一出门就感觉被几个人跟上了。目光微斜，手指紧攥药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引进了暗巷】

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到了死胡同转过身来，却只见几个流里流气的混子，大概是把自己当做哪家的富公子，竟是碰上打劫的了，只听他们口中嚷嚷】

（要是不想受罪，就把身上的钱财叫出来。）

【嘴边勾起冷笑，宽袖之下，手握银针，倒是让他们瞧瞧厉害，连打劫都不会挑人儿。】

【往墙角退了一步，正想趁机撒一把软骨香，却听见一声】

（朗朗乾坤，何人在此行鼠辈之举。）

【心下倒是有几分诧异，这城里如今武林人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便是自己被狐妖抓走吸了阳气，哪还有闲心管闲事的。不过这声音倒是有几分耳熟，不过那人此时该是在庄里才是，怎会在此处。】

【想来也是许久未见，正边想边抬头，就看见，这颀长男子，星眸朗目，可不就是少殇，便笑着温声招呼，全然不把剩下的那些地痞看在眼里。】

少殇？这可巧了。

【见有少殇出手便也不急着对付这些人，手中的纸包也重新滑入衣袖，敛着眸子看人三拳两脚便把那些地痞无赖收拾赶跑了，便笑着调侃道】

几日不见，少殇的武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听他提起回庄里过年的是倒是打心里有些期盼，山庄里人多，这每一年都过得热热闹闹 的，倒是难得的好日子。不过说起来，倒是记起第一次相识的时候，倒是有趣。】

说起来，这大年定是要回庄里同你们一起过的，不过啊…

【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拍了拍少殇的肩，无奈道。】

我说，我给你们几个的药囊可都是挑了上好药材的，驱蛇避虫，强身健体，你们能不能将就将就别总闲着女气送给小姑娘？

【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道细微的破风之声，拉着少殇，纵身后跃一步，正躲过几方梅花镖。正是新月夜，巷子里没有光，看不真切，只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纵身往巷外去，身后的影子巨大，好像狐狸尾巴。一时间有些晃神，喃喃。】

难道真有狐妖？

我们追上去！

【夜黑看不分明，然而这分明就是一个人拖着尾巴，一时间神色也严肃起来。】

【和少殇二人匆匆追至巷口，却只见刘府门口的白灯笼，一个已经坏了，只剩下黏黏答答的桃花纸，像个在风中挣扎的吊死鬼，另一个也是明明灭灭格外渗人。】

【街上空无一人，难得的发出一声懊恼的叹声。才低声解释道】

最近这全州可不太平。

除了刘家灭门案就是这冲着赏金来的江湖人好几个都好像被吸尽阳气而亡。

现在家家户户都说是妖狐作祟，这下可是夜里走路撞着鬼了，还真见到了。

【微微笑了笑，拉了拉少殇的袖子，往巷子里走】

你啊，安分一点，夜里就别出来。等我一下，我去把刚才那梅花镖捡来看看。

【正弯腰去拾，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吓得手一抖被梅花镖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疾步出了巷子，看向身边的少殇。】

看来可不是我们看错了。

【看他急匆匆的跑远了不由有些心急，起身时险些被自己那特意弄贵公子些的衣角绊倒，轻骂一声。】

【他这么跑过去不是只有背黑锅的份儿么！奈何自己身无武功，几个纵身便不见了少殇的影子，正只得无奈喊道，却想到这街上如今人多口杂，多说便是多惹是非，变硬生生咽在了喉咙】

【紧紧循着声音往狭小的巷子摸索去，终于在花楼后巷里看见了少殇，身旁还有一个几乎瘫倒在地上的更夫，不过除了脸色惨白了些好似也没什么大事，总算松了一口气，蹲下身安抚道】

出什么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看那更夫没什么大碍也没什么抗拒便搭了搭脉，抬头望望少殇，摇摇头】

多半是受惊了现在还说不出话来。

【等了一会才见那更夫回神来，惊魂未定的拉着自己的衣袖，说道】

有狐狸啊！公子救命！狐狸啊！

=====接上=====

这地界…若说现在亮着灯的…

【看了看远处灯光里站着几个身子摇曳弱柳扶风的女子，思忖了片刻，只咬咬牙对少殇说道】

就只剩下这烟花之地，不知少殇…

【拢了拢袖子，从袖间取出一枚银腰牌，流云纹上刻一株摇曳的荷花和着两只蜻蜓儿点水，倒是雅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荷”字，一看就是姑娘的物什。】

楼里有我故人，怕是行点方便还是可以的。咱们找一间空房，我给你说说便是。还是让他早些回去休息吧。

【拿了一两碎银打发了惊魂未定的更夫。】

想不到少殇…

【虽说自己对这些胭脂水粉下掩饰的娇花并没有什么爱好，不过原来从苗疆一路北逃，大大小小的追杀无数，有几次也真多亏了这些烟柳之地的姑娘，这秦淮河上的扬州瘦马春风归清荷姑娘便是如此。】

【说起来，这些姑娘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情有义，某些意义上讲，可比那些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还要厉害些。不过想必少殇第一次来这种地儿，便合上房门，劝慰道。】

虽说这里是风月之地，也是三教九流情报的汇集地。

委屈少殇了。

【看他面色似乎当真并不介怀才松一口气，听他问起狐妖之事，便先走到房门边，推开一条小缝，见外面无人才回到桌边。】

【灭了桌上的蜡烛，房间里稍显昏暗，不过倒也看的清楚，低声先解释道】

清荷姑娘将本不该有人的房借于我，我们还是谨慎些，不要让人发现踪迹了好。

【坐下后，轻轻叹了口气才和他解释狐妖一事。】

这全州出了一出刘家灭门案，衙门重金悬赏，引得江湖人蜂拥而动。

谁知道过了两天，清晨让更夫发现了一具江湖人的尸体，全身干瘪，好似被吸尽了阳气。后来有人说是看见了狐妖。

这几天夜里接二连三出这种事，搞得人心惶惶，半夜都没什么人出门了。

说起来倒也算是追查此事了。

【听他问起轻轻叹了一口气，替他斟了杯茶水，不免将自己心中的疑虑也说了出来。】

几次下来，这狐妖看起来却只对那些有内力的江湖人感兴趣。

说起来，用的倒像是什么武学秘法，能够瞬间将人内力吸尽似的。

【听闻他说起来要帮忙，倒是心中一松，不过仍是担忧。】

不知这样的武功，少殇可有听闻。

【不过这一打岔倒是想起来。胤堂暮归两人还在客栈里等自己消息，前几日说好了由没什么内力的自己出门打探消息，不想倒是遇见了这传说中的狐妖。】

【看他难得板起了脸，倒是笑了起来，连声说道。】

自然不敢。

【听他说起来江湖上曾流传邪教的往事，倒是不经皱了皱眉头，心下一动，说道。】

我本与胤堂，暮归商量了，我虽没有内力，但靠着银针毒物尚能自保，便想着夜里也出来看看。

说老实话，我一人初到全州探查此案时，曾被人埋伏，所幸正巧那日去接胤堂暮归，才躲过了一劫。

这次出来本是想看看那一伙儿到底是不是与我师父有关，没想到中途遇见了你，倒让我有些不知那狐妖到底是冲着你的内力来的，还是…

【垂了眸子，叹一口气，道】

罢了，说来，你说的那个邪教，可与苗疆有无关系？

承平元年 冬。

【媚香楼一带自是繁华，除却烟花巷柳之地，隔着一条窄窄的弄堂便有一间不小的茶楼，因离着衙门够近，这两日风声鹤唳之时自然也成了江湖人的好去处。】

【所谓有人的地方便又江湖，这茶馆自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不过待进了茶馆，才瞅见人群之间还有位老先生，倒是眼熟。犹豫片刻倒也是上去打招呼。】

先生，许久不曾相见。小生苏徊，不知先生还可否记得。

苏徊，溯徊从之的徊。一别八载，夫子不识也是应当的。

【行了学生礼，又应他的邀请坐下，小二端着一壶上好的乌龙上来才回过神来。他乡遇故知，无论在什么境况下都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先生怎么在此处。

那些书院里的师弟可还是这般淘气？我记得当年他们可是把您的胡子好一阵折腾。

哦，原来是这样。

【起身替夫子斟茶，清澈的茶汤带着碧色落尽碗里，上头还落了一小片清茶，宛若打转的小舟，垂下眸子，也温声接话道】

说起这全州的案子，学生也听闻几分，红尘三千，无奇不有，这倒也算的上是一件怪事。

现在远在扬州都可以听见这狐妖的名头，生怕他哪天离了全州就要去祸害临近的地方。

【微微叹了口气，世人迂腐，看不清魑魅魍魉后面的利益熏心，真看得清的也不敢拿出来讲，生怕叫有心人听到惹来杀身之祸。自己这位夫子，年轻时候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也不知年纪大了有没有改了脾气。】

【听夫子果真也不顾着四周那么多人便脱口而出这一番话，心中不由苦笑，虽说自己却是钦慕夫子这般言真言的品格，可现下可当真不是一个好时机。】

【看四周几桌投来隐晦的目光，还有丝毫没注意到那些大量反倒越来越兴奋大谈特谈的夫子，自己也只好微微点头附和，说道。】

世间多小人，不敢堂堂正正做人，便要借山鬼来闹事。

这般的人，连那些魑魅魍魉都比不上。

【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回到自己身上，显然自己这几句骂的够狠，也算为夫子挡去一些注意。】

学生只是来此处游历，所以就住在街那头的同福客栈。

【想来这几日暮归和胤堂都来了，三个人三间上房每日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想起书院里一向都有空出来给客人居住的厢房，不禁有些心动。】

【而且夫子今日这一番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那些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会管什么世间道义，老人小孩液下得去手，若是自己一行人能搬去书院，夫子的安全也可有份保障。于是便又说道。】

只是一行人都觉得这几日客栈也有些吵闹，正愁没地方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