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书院】百珍风味楼

【我把韩琦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仿佛头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没看出来啊韩琦，你小子居然精通西夏文和金文？

【我是真没想到一个把《诗经·卫风》读的乱七八糟的人居然精通钟鼎文】

来说说还有什么是哥哥不知道的

嚯，你这还上过山呢？哪座山？王屋还是太行？

【这混小子越说越离谱了，老子信了你的邪！话本看多了吧】

来，给哥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我差点没让他的话给呛死，这一脚都迈进阎王殿了合着他老人家还蒙在鼓里？！】

弟弟，说真的！你死了都不冤……
可能这事在你眼里也算不上大事……就守令图丢了……
你还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学会的金文和西夏文的？

【毕竟你是个连诗经都不会背的……渣】

你师傅教的？他为什么教你这些？

【他的话听起来很是敷衍，笑容淡了些。即便是应天书院也不曾有教授西夏文与金文的夫子，这不是轻而易举可以学到的】

不必了，你要是存心蒙我我也分不出来

【挑了一筷子面条细嚼慢咽与他的狼吞虎咽对比鲜明。我撩了他一眼：】

你怎么成天想着当我师傅？

【前几天说要教我功夫，今天又说教我西夏文：】

怎么的？为了下次去大牢好做伴是吗？

【我满脸大写的“？”不知道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那你也是弟弟！

【我对天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对着他实在很难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孔】

你就不怕你老爹看见我就不想要你了？

我看你是皮痒！

【我冲着他背影吼了一句，半个饭堂都拢了回声幸好这时候人不多。果然是欠揍的混球】

【还剩了小半碗面也没心思吃了，本来是担心他进了一遭大狱会不会落下心理阴影，这么一看我有心理阴影他都不能有】

没心没肺的混账犊子！



——结了——

【三月才刚过半，天并没有多热，只是火炉多了些衬得热了些。既他怕热，便避到角落靠窗的位置，顺手支了半扇窗子】

不如就吃那个瓦罐炖鸡

【我手指头往那一排的火炉子上指。说起来，这是从越州那边传过来的吃法，取了土鸡与火腿同炖，不加水只放些老姜和黄酒，虽然清淡却别有一番滋味】

【应天书院属国子监，南地来的学子不少也是照顾他们的口味吧，点了一份瓦罐炖鸡后又下了两三个冷热的小菜，只是一则：书院是无酒的】

怎么，流觞瞧着不像是缺银子的……

【半是打趣半是试探，末了则说道：】

放心，总不会因一顿饭就把你卖了

【上菜的同时撤了残茶沏了一壶上好的明前：】

尝尝看……

【虽说只是书院的饭堂，师傅的手艺却是不逊于京里头的饭庄酒楼的，皆因山长是个老饕。“百珍”不及，三五样总还是有的】

流觞若是手头不便，我这里到还有些散碎的银两

【闻言执著的手一顿落了筷子便想着去摸腰上的钱袋子。我家境在京中撑得起小康，手上也有些体己。他言谈不俗衣着说不上华贵却也精致，只当是出门在外手头一时不便，但也没往深里头想】

【再说若真是骗子，三五十的银子也不至于放在心里头，郁结难捱】

书院内是不许饮酒的，便是夫子也一样

喏，拿去应应急

【钱袋中约莫有二十余两的散碎银子，落在桌上也称得上“掷地有声”。钱袋子是天青色的上面绣着一节墨绿的竹枝，针脚细密扎实，看得出刺绣的人极是用心】

那岂不闻：朋友有同财之义？

【笑着驳了一句即止，一如彼此间的情谊也不过是浅尝辄止】

原来如此……

我是京城人士，父亲在工部任职

【我不是什么江湖人士，但我对江湖算不得陌生，毕竟绯儿师从昆嵛派】

说起来，我有一位表亲师从昆嵛派，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这个门派

【席间间或三言两语并不十分热络，饭食倒是吃的很快与他的行止出乎意表，很有几分气势，让我有些意外】

【待撤去残羹捧着茶盏方有了闲谈的兴致，闻及昆嵛派的名头他显得惊讶一场，我暗自心惊。我对江湖门派无甚了解，绯儿口中的所谓“江湖第一”于我无非镜花水月，如今见他这般才生出点意思】

你……没事吧？

【他散了一头青丝这才惊觉是她非他，本是女娇娥那举止神态到也不那么违和了。我本想上前搀扶的，如今却只能不尴不尬的问候一声：】

我那位拜师昆嵛派的表妹名唤严绯，不知你是否知晓

【末了只说了这一句权做缓解尴尬之语：】

她年纪小，大约是师妹吧


——结束——

【也不知道那梁元白——就是观津新来的借读生——是不是有雏鸟情结，镇日里拿着题目寻我作答】

【《孔子》、《荀子》、《礼记》《诸子百家》也就罢了，就算我自己也是囫囵吞枣，终归还是能输出个子丑寅卯，只是这《柳三娘传》又是个什么？】

【我捏了捏了鼻梁只觉得心累，齐大头在一旁打岔：你就是脾气太好，他们一个两个才会觉得你好欺负，换我……说着便握起拳头】

换你怎样？去去去，自己那摊子还没理顺

【我轰走了齐大头，又翻了两页《柳三娘传》虽说是风月本，还有几分趣味】

【午间被梁元白拉到百珍风味楼用饭，既然有人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再说这几日我教的也是尽心，收点学费也不过分：】

要个烩三丝、再来个溜肉段、牛肉羹……主食就要梅花包子

喏这个还给你

【点完了菜，《柳三娘传》往桌上一扔，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口】

说不好，毕竟富贵迷人眼。若是那滔天的富贵触手可得，说不准陈子御就变成崔子御

【我抿茶瞧他翻看《柳三娘传》，说的真真假假。那崔书生也不是一开始就忘恩负义的，只不过终究抵不过对富贵惑人】

【当然，话本子里肯定是要突出柳三娘子高洁如皓月般的品行，便是流落风尘也茕茕孤立，方是艳而不俗，媚而不欲。否则就流于庸俗了】

大约就是个梅花包子吧

【恰此时饭菜陆续上来，那梅花包子白白胖胖的甚是喜人，我加了一个放入碟中，指着包子对他说道】

【十四五确实到了慕少艾的年纪了。不过说来柳三娘大约就是薛妙音之流了】

【我用筷子拨开一只包子，加了醋和蒜泥，一口下去滋味十足：】

你少吃一口肘子，你的话我就全都应承了

【我瞟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撇，无赖惯来都是这么耍的，不过却没再说什么，如他所言专心吃饭】

【吃了有九分饱才落筷，舀了半碗牛肉羹溜缝】

不必了，我吃饱了！倒是你……

【不腻吗？一只酱肘子所剩无几，青蔬倒是剩了泰半。半大小子爱吃肉我也不例外，只是似他这般只吃肉不吃菜的……嗯，还有个齐大头，貌似韩琦也不怎么爱吃……】

【我眯了眯眼，加了一筷子青菜给他，笑的满脸纯良：】

解腻！

【他这话倒是让我惊讶了。先不说“君子远庖厨”，虽然他不张扬，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出身不凡。若是真如他所言“手艺精湛”的话，也必然是因为“爱吃”】

好啊，等你一展身手

【我欣然应允。他瞧着不算胖倒是着实能吃，只不过除了我给夹的那一筷子青菜之外在没往青菜盘子里伸筷子：】

瞧不出你还挺能吃

【我这厢说着，转脸又坏心眼的塞了几筷子青菜给他。也不知道他是真吃饱了还是被我这几筷子青菜给恶心到了，我憋着笑：】

不急，等两息再走不迟

【刚咽了饭就消食不利于养生】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