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场景】中鼎路（商业广场）

“先生——先生？”

【导购小姐叫我的时候，我正在给客户回讯息。她喊了几次，才抬头有些迷茫地看去，确认是叫我，拎着几个纸袋离开沙发上男同胞的队列，走到试衣通道前。】

怎么了？

“刚5号间的女士在叫您。”

什么事？

【她衣品很好，买东西一向都自己做主，我则安心做个拎包工具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叫我来试衣通道。】

“说是拉链有点问题，不习惯陌生人，想叫您去帮忙。”

【女导购礼貌地笑笑。】

【看着不时有女士走出的通道，又垂眼打量了一下手上的袋子。】

我可以进去吗？

【又确认了一下，毕竟是不太方便的场合。女导购贴心地接过我手上的纸袋放在旁边的台子上，侧身让开路。】

“没关系的，您的物品我帮您看管，5号间别走错了就好。”

【点头致谢，侧身进入通道。温和的光从头顶洒下，我觅着绒布帘上的标号走到5号试衣间。】

天星，要我帮你吗？

【有人在看？我有些警惕地环顾四周，毕竟是女装专区，通道有店员监管，如果不是顾客专门要求，男士不能入内，即便入内也不能久留。应该还蛮安全的。】

【她有些羞赧地背过身解裙子，柔软的布料随着拉链解开就沿着光洁的肌肤水流般滑下，她左支右绌地扯提着，竭力保持优雅，我却插着口袋从后方欣赏女孩腰肢扭动间半遮半泄的春光。要不是她一脸认真，我真会以为她想在试衣间做一次。】

【套上试穿的裙子，她吃力地别着手忙活，拉链卡在半途不上不下。闻言噗嗤笑了，一手扯住拉链，一手捏着顶端，利落地帮忙拉上，嘴里不忘悄声撩拨。】

也许是揉大了。

【试衣间里的镜子实在挨得太近，不好看全身，朝外面示意了一下。】

出来看看吧。

【随着她勾动的手指，我一脸色授魂与地跟进去。摘下挂在一旁的抹胸裙打算帮她换上，入手却异样地滑腻，换手捧着，张开掌心是一片粘腻薄亮的黄白，不需要凑近就闻到那股特殊的腥味。】

艹。

【罕见地吐了脏字，脸色阴沉下来。刚才看她脱裙子，光欣赏身材，没注意别的。此刻手上的裙子被我抱成一团抓着，也分不清源头在哪，转头看着隔板上，果然丝丝缕缕也沾了不少。】

【把裙子当成了抹布，用力揉擦着手，明明干净了也仍然觉得指间缠绕着令人作呕的湿滑。随手抛在地上，牵了她往外走。】

先穿这件吧，我们付款去。

【虚握着方向盘，目光穿过挡风玻璃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算了，应该不是蓄意的。

【这种案例新闻上报道过不少，行为特点突出一个难以自控，就是因为无法抑制内心的欲望才会干出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那些人通常生活困窘，积蓄的欲望无处发泄，依靠本能行事，这样的人做事绝不会周密考虑，全都是凭借性冲动犯罪。】

我们今天走了蛮多地方，真说不准在哪遇到的杂种。

【不会是试衣间里，就那么点空间，我们出来了也是站在通道上，又是女装店，不太可能有男人在里面。也许是影院？】

【我思索着收回目光，却看到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希望掌心的温度能给她些安全感。果然还是个孩子啊。把她的手递到唇边吻了一下，露出笑容。】

别害怕了。

【一味安慰没什么用，于是又用了点沟通上的小技巧。】

我们以后不来这边就好了。最近谨慎一点，想我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开车去学校接你。

【空洞的劝解永远不如落于现实的行动措施来得有效，虽然我并不认为能起什么作用——毕竟只是个猥琐的意外，但只要能让她安心一些，也算聊胜于无。】

【今晚她要回家，发动车子载她到了别墅区，照例目送她进了安防严密的小区才驱车回到公寓。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有些潮湿的头发散乱着，我又举起右手挡住顶灯的光，在背光的阴影中反复观察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天的情景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她说感觉有人在看，随后我们就在裙子上发现了那摊令人作呕的痕迹，这未免太巧了。以往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的，但既然没有证据，也许只是不经意间的细节令她产生了潜在的危机感，这才叫了我过去。】

【如果当时我没过去——】

【我摇了摇头，甩开这个糟糕的想法，但一个推测在心里越来越坚定——那人也许就在试衣间，就在……我们身边！】

【恶寒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头顶，我像个溺水者一样猛地坐起，紧张地咬着指甲。思绪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我接起电话，那头是我妈有些哽咽的声音。】

“儿子，赶紧回来一趟吧，你姥爷不行了。”

【鼻子一酸。姥爷一直重病在床，大学时我还经常去看他，工作后特别是今年已经不怎么回去见他了。虽然早有准备，但生死离别还是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妈你别急，我买今晚的高铁票回去。

【撂下电话跟老板请了假，简单收了两件衣服背在包里就出了门。出租车上用手机订了票，给她发去简短的讯息，没有看回复就熄了屏幕放在一旁，望着窗外车水马龙，不由唏嘘万物春秋自有定数。】

姥爷不行了，回去几天。不用担心我，回来找你。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