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2016年,杨雪进入河西区派出所的第一年,争当尊师重道好同志。
第一季故事里有提到她有一段失恋,那就从这件私事讲起。
参加工作前后,小年轻还是有着一段自以为“我们相爱了”的感情。不过主要是异地恋,温馨时刻莫过于中午或晚间某时段,彼此在手机上互动腻歪的环节,那时候春风会化雨丝,吹冷风也有轻轻的甜味。处理感情,杨雪自以为直球,对待喜欢的事物坦白、真挚。这一任异地恋男友,大概从高二开始追她,在对方制造的各种偶遇意外面前,杨雪一直讷讷的纳闷他是不是和她过不去,直到考上不同的大学,对方在毕业之际展开了真切而详实的告白,杨雪愣是沉默了一个暑假后,才慢吞吞的与人家确立关系。此人作为铁证证明了“直球”是杨雪人生中的一个悖论,用两人分手时候男友对杨雪讲的话来说,和她相处没有什么味道,清汤寡水没激情。
当时警校毕业,杨雪确实没有去男友所在的省会城市工作,而是选择回到自己家所在的城市。事实如此,彼此相隔距离太远,聚少离多,相处像网恋,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在杨雪同志的脑子里居然都不是事儿。起初,当得知对方劈腿时,她一时间短路,愤怒失常是自然的,过后大概了解到她或许才是对方固定感情生活之外的调剂品,再劈也劈不到她头上来,倏地整个人变冷静许多,哦,那句“清汤寡水”说得也对,这些年手机屏幕前为对方展露过的灿烂笑容全都被狗吃了。
时值初春,雪化以后,冰冰凉的城市行道上比较泥泞,满树洁白的玉兰正值盛放。清晨,街巷出的早摊儿锅灶掀开阵阵雾汽,人间烟火中走过,日子过得平实可亲。杨雪打小就挺怕冷的,从初冬开始便将自己裹得厚厚的,一副生怕冻死的样子,加之身材比较瘦小,碰见有人路上打招呼,她亦摇着臃肿的手套回应,围巾后一双大眼睛还扑楞扑楞的,显得憨态可掬。平时加班如同家常便饭,好在她住的小区离单位很近,通常步行就能到岗,途中习惯买几个包子拎到单位吃,她食量浅,而多出来的包子会主动分给二楼办公室的蒙奇奇。有这点儿私心挺正常,毕竟这段时间带她最多的人就是蒙齐,尊师重道是刻在骨子里最传统的美德!
片警工作没有荧幕大片中的惊心动魄,没有那么多亡命之徒可交火。他们时刻肩负着维护社会治安秩序的职责,社区街道的突发情况倒是应接不暇,如果出现故意伤人、盗窃案、打架斗殴、卖淫嫖娼、吸毒这些案件性质已经够恶劣了,锁定嫌疑人之前需要大量时间蹲点、群众走访,逮到人了吧,还得配合市局取证、审讯。整个月派出所每天都在出警,杨雪同志更是抓住机会拿起警棍,跟着前辈们一起前往嫌疑人可能出现的工业园区展开搜索,抓捕嫌疑人的现场则是在蒙奇奇指挥的另一个点,蒙奇奇的矫健身手她不是没亲眼见过,上次在KFC吃饭,杨雪举着鸡翅还没啃下去,眨眼之间,蒙奇奇已迅速卸下歹徒手持的刀具,而这次的抓捕行动中蒙奇奇又建新功。反正今天上午市里大会上,省局市局领导发表讲话中屡次强调河西区基层工作先进模范蒙奇同志事迹,向来对开会没兴趣的杨雪听得是津津有味。回到所里,发挥自己专长的时间到了,杨雪很有激情的洋洋洒洒撰写完整篇案情报告,核对清楚每张证物照片和附件编号,利落发送完邮件,抬头一瞧办公室里没剩几人了,大家好不容易喘口气,大案结束是真的精疲力尽。
实习阶段,没有什么表现欲的杨雪,话倒是不少,合群起来从善如流,观察力不辜负留在警校的成绩记录,所以派出所的整个环境熟悉下来,对待蒙奇奇,就像小动物洞察到哪里自己比较有安全感,本能地一直往那儿跑得勤快——
于是有了她哭嚎失恋,蒙奇奇无奈拎着她请唱K,又带她去吃饭的一幕。
下班点儿,高架桥上灯火如滚如流,一湾江滩霓虹璀璨又模糊。杨雪穿得厚,但天生一副小骨架,把她塞进副驾驶位置一点儿也不见占地方,刚哭过的眼肿着,间或和开车的蒙奇奇聊天,两颗核桃似的眼眸若有所思的注意到放在方向盘上的那双手,比她的手要宽大许多,十根手指匀称有茧,指节很长,没戴戒指,无明显的戒痕,这一点与传闻契合——目前他是单身状态。当然还不止这些,有好几个相关的重要问题在她脑海按逻辑顺序排列,例如他是否有某方面难言的隐疾?是否喜欢的是同性而不是异性?当然,作为成熟男性的蒙奇奇,应该不讨厌女性,不然在肢体语言上会表现出条件反射性回避,刑侦学知识告诉杨雪,细节永远不会骗人。
晚上这顿饭在蒙奇奇的安排下,吃得是相当的开心和满意,从而对工作以外的蒙奇奇有了更新更深入的了解,杨雪同志因窃喜几乎忘记失恋那回事。今晚多亏了蒙奇奇的发小,热心的“周爷爷”为她提供重要线索,“周爷爷”做饭好吃,与杨雪同志很是投缘,吃饭的时候就属这两人话多,旁若无人般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无一例外是在吃蒙奇奇的瓜,最后逼得蒙奇奇忍无可忍的跑出去抽烟了。
至于回来的途中,望向蒙奇奇看过来的双眼,对视良久,杨雪满意地偏着脑袋,笑眯眯的接住他抛过来的一句句问话,逐一回答。整月的忙碌,蒙奇奇的眼窝有些凹陷泛青,绝不妨碍他一头精神的短发根根英挺。杨雪观察入微,内心开始慢慢琢磨自己领导的个性,以及对他的外貌进行了细致评价,并得出一个重要结论:他是个好男人,刚硬外表下藏着一颗柔暖的心,长得还行。这个“还行”用词主观在于杨雪既往审视异性外貌有一套严谨理论,首先她从花季到现在的审美偏好是瘦削白净的男性,是呀,她前男友就属于此款长相,不过现在内心正膈应着,没什么好感可言;其次,她总在力学的角度对身上有肌肉且身材结实的男性有所抗拒,可能是她个子小所持有的偏见,笼统定义为“还行”意味着已经够帅气值了;最后,从结论上评判,蒙奇奇虽然不是她幻想直球追求的那款男性,但她绝对双手赞成蒙奇奇本人客观存在的魅力。
所以,蒙奇奇应该还不知情,过两天他要见的相亲对象正是杨雪的表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