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滩

【攥着那枚玉看了又看，这一路辛苦到底是有回报了，虽然对于这个表亲并没有什么记忆，但总归是亲情割舍不断，这般听他说着，却是越来越觉得相似。可不知他这些年过的如何，虽是生在这里，但并不代表辽人会真心接纳。何况看他今日模样……莫不是已经到了非要当掉玉佩不可的地步了？抬头看着他，略有些不忍。】

是我，我就是衣衣，小时候你给我买的糖人我还没吃就都化了。

你为什么要卖掉玉佩？你……

你家在哪里？

【犹豫了半天也没问出口他现在到底好不好，心里一阵难过，不知他是否成家生子，只想赶快去看一看。从石头上站起来去拉他，顺便把玉佩塞回他手里。】

我找了你好久，你带我去你家好不好？

我还没见过祖母呢。

【顺着力道站起身】

果然是你，长大了啊

【听人问起玉佩，面上不禁一阵尴尬。可母亲的病实在等不得了，就算药品齐全，也不知能不能熬到过年。本就是心病，怎么调养的好，如今见到亲人，也算是圆了她的心愿】

你祖母她，也很想你们。随我来吧。

【带人归家】

-----------------------------结-----------------------------

【从那祭祀台走出来，重重包围下竟没有受到多少阻拦，许是一切早有预谋，而接应她的人又只手通天，单从她手里的地图就能看得出，托命的那个人，位高权重。所幸她不属于这大辽任何一派，故而他用的放心，也总归万事滴水不漏，只是她身后肩胛骨似乎受了震伤，那大帽子，当真有几分本事。】

【一路马上颠簸，虽肩骨错错，关节如同有刀在磨，好在她这样也是惯了，又坚持沿着没有人烟的地方走，总算找了个有水的地方，一手抓着马鞍翻身下地，撕开衣摆浸了些水，衣袍解开，粘着血的中衣附在伤处，被抓伤的地方有些泛黑，面具下柳眉轻皱，大辽虽不是什么善人善水的地方，一个将军总不至修炼旁门邪术，取了药敷上，忽然间听到几声呼吸，细微不可察，若有似无的声响，似是故意要让人听到。】

阁下若是来寻仇，不必躲躲藏藏，我虽受了伤，应该还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是君子，就出来见面。

繁华尽处，山林花涧，正是伏月的夜里。夏木萋萋，薄薄的雾瘴自葱木间氤氲，似雪做的芙蕖如采了月色，是从未见过的美景。偶有夏虫嘶鸣，呼吸间不禁起了倦意，正欲在荷香馥郁处小憩，却兀地被凉凉的人声惊扰回神。眉心蹙起不解的神色，分花拂柳地自林子里踏出，冷月白光下，一双墨色的瞳仁正映出她解衣渍水的身姿。面具后的杏眸眼波流转，眸中的神色半是警惕半是疲惫，显得尤为冷淡】
片刻的静默里，视线大多是在她面具上停留。想她出言便道寻仇，便可料这江湖中人恩怨错杂，而自己则是万万不愿去理会这闲事的，也就不再多问，并她方才所说，皆一笑置之。向那人走近两步，微微俯身，视线寻着她手掌护着的位置看去，目及那大片殷虹的血渍，高大的身影不禁一顿，面上的神情全部隐没在俯身的长影里，眸色深沉似海，居高临下地静静看进她眼底，低磁的嗓音缓缓道】
这样的伤，也能将马骑到这里？
眼中神色一暗，不等她回应，直接把人捞入怀中，将她困在一臂之间，好让她借力依靠。似能感受到怀中人吃痛的挣扎，却小心避开伤处，身法利落地将她衣料挑开，一双清冷的眸子仔细探看着伤口。半晌，微微皱眉】
这伤口里有毒，不可单以药敷……
凉风习来，夹杂着芙蕖的幽香，似还藏有她衣襟内的冷香，格外醒神。也正是这时，才恍然想起，方才听得那凉如珠玉的人声，依稀是个女子。搭着她散衫的手不稳地一晃，这才生生将本应出口的后半句话咽入喉中。两下无言】

【话刚落，花叶轻打的声音，随一人脚步声徐徐而至。抬头看他走过来，拢好外袍。在马上颠簸一路，全部心神专注于外物，风声渐紧，凭记忆寻到这来，下了马，周遭谧色稍安，方才觉得肩头痛楚自几处指痕剜过的地方传来，一波紧似一波，季末将至，龙甲丹的效力，也快要压制不住了。】

【于是她听着那人问话，听出几分笑意，语声微扬，略盖住因失血疲惫而透出的哑。】

如果不是这里有林有水，且没有人来，我还能走更远。

你……

【刚要开口同他说，他不该到这来，被他展臂带过，左肩一提，拉扯关节磨合，肩骨震动连同血肉一滞，呼吸颤了几颤，闷哼一声，伸手抓住他衣襟。】

不过被抓了一下，没那么大惊小怪。

喂，男女有别，你不知道么？

【自她站在佛狱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开始向往第七天的生活，而今南北踏过，才只走了半途，怎就伤在这大辽，如此狼狈。倚在他身侧暂缓了痛感，五指松开他衣襟，手肘撑在他胸前借力站直，拉住肩头下滑的衣袍，仍旧是不习惯有人在侧，拉开他手臂，抬头道。】

放手。

周围的雾瘴正一寸一寸愈聚愈浓，大片芙蕖的轮廓氤氲在湖心，翠色树影自身后招摇，莹莹一潭湖水映着这天地间的色彩，焕起泱泱粼辉。正在这似梦非梦的林溪处，更将她故作轻松的声音听得真切。鼻翼间呼入她衣衫下凉凉的血浓，微垂眸，望住她那张被面具遮盖的面容，将复杂的神思隐在眼底。也任人从自己怀抱逃出，视线随她长影不稳地几晃，亦不接她话头，却走近她一步，云淡风轻地将手递给她。皱了皱眉，嗓音沉沉地】
这世间能有哪个女子，能如你一般逞强。
这边话音还没落，向她伸去的手毫无征兆地捉了人左腕，手臂乘势一个回收，强硬的力道丝毫不容那人反抗。广袖翻腾间，便将人再度捉来自己身边。眼中神色一紧，已快速握住她的肩胛，空出一手扣住她的头护在颈窝，未等她做出反映，骨头闷声一响，眉宇间的深结却渐渐淡开。怎能不知这接骨之痛好比钢刀刮骨，指腹安抚般自她刚接好的肩胛上缓缓滑落。良久，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唇角带起悠悠的笑意，抬手屈指，不疾不徐地挑起她精致的下颚，一双深眸看入她自藏风情的眼中，冷如细雪的声音才悠悠答了她方才的话】
放手？偏不。

【原来在别人眼中，这些都是逞强。可她一次又一次看见生杀在她眼前，死，或者活，她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重。也因此她不依靠，不妥协。人之于本性了解地太少，所以她对极限上了瘾，每次痛过之后仿佛新生，似乎又再活过一次。】

【可是眼前人身上虽没有她熟悉的萧杀之气，却每一举动都透出危险，左肩有些麻痒，似是真个有什么异毒在发作。她日夜依靠龙甲丹活下去，却一直畏惧。佛狱的手段向来狠厉直接，当他们不再有能力站在那个位置的时候，无疑会被清理地一干二净。故而在他伸出手的时候，本能地向后缩，却没有躲过那一抓，随他施力，刚才缓了痛楚的断骨猛地一错，甚至听见细微的声响，在他接骨那一瞬痛感直钻入天顶，紧咬下唇抵住，却仍是喊出了声。右手紧抓住他左肩，整个人在那余痛中颤抖，冷汗湿了半面。】

你………只要我还留下半条命，今天的账，一定会全部，讨回来。

你记住。

【胸肺抽紧，直感受到每一呼吸都带动关节骨间撕扯的痛。直到他手指搭上下颚，才恍觉满脸冷汗几乎把面具黏在脸上，她何曾，如此过。】

【明眸上挑看向他半讽半笑的神情，没有开口。右手一横蓄起真气一掌劈出，直向他颈侧去，失去倚靠略有些站不稳，但机会难得，后退半步蹬地借力拔刀，上身转过半圆送出刀口，自下而上砍向他胸腹，左肩沉而不动，这一刀已使不出七分力，她只想反击，不计代价后果，为这由人操控的压迫感，从来不是领受者。】

茫茫夜色里，似也连时间也一道静止。孤鸟几扇翅膀，自雾瘴里匆匆掠过，莹莹一潭浅湖边，那姑娘的面具完美地遮盖着她面容上的一切情绪。月白的中衣衬着她眼波里锋利的美貌，长衫上的血渍似乍开的红莲，盛开在冰天雪地间，美的直教人心疼。却是这样好看的一个女子，这样的重伤之下迢迢驭马而行，这样接骨之痛也偏要忍到最后一刻肯爆发。自她唇齿间溢出的痛处突兀地划破天际，眉心一紧，局促地将她在怀中护得更紧了些。簇拥着暧昧的距离，那强烈的疼痛却清晰地从她手握的地方一点点晕开，似连自己的心也被揭起痛意，反射性地将眉心蹙得更深。停在她下颚的手指微微一滞，微凉的指尖将她面具挑开一角，却终于还是止住了动作。视线略显迟疑地看住她左肩，抬手抚落散在她肩头的青丝，修长的手指隔着布料，一寸寸抚着那伤处，只觉指尖的触感愈加发热，心知这伤再耽搁不得，旋身间已将人打横着抱起，两步走至树下，再小心翼翼将人放稳在矮石上，侧身坐其身后。整个动作连贯利落，自然得体，甚至连“男女有别”一词，也教人没得空闲去想。手旁簇起一小团火焰，搭着一柄银晃晃的短匕，在火苗上方徐徐烤着】
方才，失礼了。
姑娘若是还想要这半条手臂，那这毒便是非清不可的。
火团适时地发出一声爆裂，话音一顿，继而接着道】
那这衣服，便自己脱了罢

【本来是专捡着没人的地方走，她忍了一路的颠簸疲惫，仍是遇着了生人。一向自以为不可一世，可处处受制于他，却不得不听从。受伤引起的危机感愈加激发她潜意识自保的本能，然而在他面前却似都没了用处。】

【便是这样靠在他怀中，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是否放下了几分戒心，自她四岁起记忆就停止在大辽的雪地里，从此再不回头看曾经垂髫韶色锦光里，她也是名门之后。他手指滑过肩骨的触觉无意中安抚了痛感，心中有一丝希望他能懂生死判和龙甲丹，而她抗拒不过不甘心。本以为他会动气转身就走，却不成想他只是转了个身，仍是坚持要救她。】

【他怀中热力散开，随他手臂贴着后心传到身上，抬头对上他眼，墨瞳中看不出悲喜，是她不懂的。坐在石头上微有些凉，抬眼看见他几缕发丝从眼前掠过，晃了几晃，转到身后去。偏是那月色有些亮，树影下斑驳着碎银，又是碍眼。】

【左右不过是一身伤，还不想死在这里。只是奇怪那大帽子是否真个催动了她体内的药力，生了异变。抬手解了衣衫，皎白中衣上血色染了半面。右手掀起衣襟从肩头脱下，顺势将背上青丝勾到胸前，转头看向左肩泛黑红肿的一层皮肉，皱了皱眉，开口问他。】

你知道生死判么？

——————————封之。

-------------非礼勿视 承平二年 冬---------------

【黑幕降落，驱散落日的余晖将繁星点缀在天空中，错落有致的星辰宛若一条银带横亘在夜空，冬日寒夜栖宿在五彩滩南岸边，幸而还未下雪，河面结冰折射出凛凛的光，对岸是山峦叠嶂，耸立的山丘上残存着积雪，星星点点分散，靠着篝火坐下，温暖的火焰让人也暖和起来】

【披紧身上的狐裘，塞外真的好冷，即使是扬州绵长冬天的湿冷也未必抵得过这里入冬的一阵寒风，亦如刀子刮在脸上，扬州的柳树在此处仅能存活两年，很快就会折倒在寒风之中，在荒原赤壁上挺立的胡杨木，才能扎根千年】

【离家三载，从东往西，一路上所见所闻远比待在山庄的要多，不再是说书人口中虚无的文字，相反切实去体会，她也就在这期间不断长大】

【望着篝火，目光不由凝止，火苗在眼底跃动，不知在想些甚么，等到四年时刀剑就会举行名剑大会，十年一度的盛事，那时她是在外漂泊，又或是已回去】

【须臾，回神过来，唇瓣微微一抿，眼眸一低，随即往身旁并肩而坐的人身上靠去，蓦然低语道】

大辽的冬天真冷，我们明天去找处暖和的地方吧

大辽五彩滩。


遇寒夜，放眼望烟霞俱冷，万物语结，唯有星子横陈，构列行款淡荡人间。


宿于此处，可说是有山在门，云月当户，若非凉风加身，积雪盈眉，便能称得上仙地幽处，闲庭晏然。


拾了干柴入篝火，蒸腾间暖意更甚，将身侧人搂紧怀中，垂首替她拢了加身大氅，轻笑道：“好，明日定要寻个有屋顶的地儿。”


说罢，扣了她的手塞入衣襟之中，抬眼恰见着一月挂壁，拂照山河，便又揶揄开口：“今宵月为烛，明夜月当户，咱们便也铺张一回。”

【聆言，抿唇一笑，眉眼弯弯，五彩滩上虽是异美生辉，却未有他描述这般动人，到底所处环境恶劣远不比在扬州时那般养尊处优，衣食无忧，侧眸相对，那掌心触及温热多少解去体寒的苦楚，眸中深意不明，墨睫微闪，方敛去，缓缓言道】

难为你陪我风餐露宿，却还能说出如此悠哉的话来

【半年前大辽境中相遇，原以为他是来带无瑕回山庄的，相见时也有提起回庄一事，但被她婉言相拒，便自此跟在她身后，也算孤单一路上的陪伴，时至今日，心潮涌动已非一日之功，却止步当前，深怕多问一句便要悬崖勒马，左右为难......】

【半响，左右思付之下，道出一句】

承平四年便是名剑大会，你可曾想过回去？

“难为？”低笑数声，凑近人耳畔，语带缱绻，音色蔼然，“与你一同，哪处都是好的。”
此一生，从未有志在九霄，亦无豪情煞丘壑，本以为碌碌消闲日，定一隅安一世。而今得她入怀，怎可不谢上天之慨慷。


思量间，她之言语入耳，若一石激浪。
半年前在大辽得遇，本欲带她回庄，她既不愿便也未曾勉强。只与她作伴，遍赏花月吊谷寻幽，而今此事再提，心境自是不同往日。


执其手相扣，扬眸远眺，满目皆旷然，揶揄道：“江某自小便离庄远行，这名剑大会错过不知多少年，既已有错，不若将错就错。”
垂眸又笑：“再者名剑大会少了我们的八小姐，便也称不得盛事，不去也罢。”

【一点即通，当即知晓他话中之意，一时眉黛曼卷舒开，唇瓣微启而扬，眼前寒天凛风也似化成绕指柔，仿若春水通身灌入，像一缕香火自心中缭绕冒起，手指回扣，渐渐握紧】

【至此仍有些不敢相信，却是欣悦难抑，一声轻笑自齿间溢出，不免挪瑜】

我只当你这是把自己许给我，自此我去哪里你便跟我去哪里，万不可失信于女子呐？！

【双眸微亮，凝目注视着他闻言后的变化，火焰之光忽明忽暗出现在他脸上，人心鼓噪跳动亦如火苗雀跃，霎那间想起许多，却都如一阵风穿耳即离，转身去抓一丝都留不住，只知这股风中似乎合着乐声，在内心深处不断勾拨撩动】

火光情深，独照夜色，知她向来不以一字轻许。
眼下言语落耳，又感掌中力，只觉胸中风波乍起，情势相履。


低眉瞌目将人搂紧，垂了脖颈附她耳畔：“相携不悔，余生便请八小姐多多指教。”
唇畔游离，参差摩挲间，喃喃低语：“有你在怀，何必秋月新柳，松梢流云。”

【那一声游离低喃，不免让人愈发深陷其怀抱之中无法自拔，侧首低眉半阖眸，唇角笑意绵软余道情深，恍然只觉心中落定，溅起尘埃又尽数蛰伏收敛，在丛中竟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茱蕊】

【想起彼时初相遇那句——‘我家中排行第八，所以……你来日可称我一声——八小姐’】

【今日又再次他口中听闻，只当他仍记得那时，依旧靠在他怀中，眸光看向无处夜色，抿一笑后启言】

也罢也罢，看在你不辞辛劳来寻我，又态度恳切，我便好好待你

[这是五彩滩最美的一处，我用数以万计的黄金建造了金屋，汉人有金屋藏娇，我将于此心为她，唯她，但到底寻不得，却寻来了她的女儿，一个如珍如珠的女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或许，除了她，亦只有这个女人可以来这里吧，我不胜多想，只是想给她多一点，再多一点，只要她想要的，但凡是天上的星星亦或者月亮，我都要想尽办法予以她，只为她欢愉的一笑，弯弯月牙的美眸和银铃般的笑，可以和远远的那个回眸红衣重合，满我心想，亦得欢]

[琉璃尊，夜光杯，她有着王妃所有的待遇，却被我藏在这里，并不是不能娶汉人为妃，而是不想她被皇室中的尔虞我诈所尘，我予她满满的保护和快乐]

[金屋之外是一座小小的城池，亦有她的小城民，瓜果飘香的一片乐土，人们在这里如世外桃源一般，虽只有百十口人，亦如一家人一般，夜不闭户，她拥有着所有人的崇拜和朝拜，所有人都深知，只有她的存在，才有这般洋溢的存在]

[这里有田，有地，有山有水，有辽国最美丽的舞姬和乐人，有我的半壁，而我，如一个归人一般，总会在疲惫的时候，归航于此，寻找真实的释放]

[一马，一人，不带任何仆从，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轻轻的躺在她的身边，温柔的将其裹在怀中，深嗅她的发香，久久不语]

【玄清大师的一句指引，我一路往北，去寻此生未了的红尘】

【走走停停六七月，冬日褪去的越发迟了，却原来是我赶着冬季的步子跨过山河流川，踏过苍茫草原，人们的衣裳变了几变，当是另一个国度。当无所求，当无所依，双脚踏在何处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或许只因大师那句话，便全然不用思考的，离了故土也无知无觉】

【越来越多的陌生，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口音，日月星芒成了唯一熟识的，不知今夕何夕。直到遇到他……他打马扬尘而来，带着夕阳下层层镶度的金光，如话本子里普度众生的神，遮挡住眼前原本蔚蓝的天空，以一抹霸道的黑，占据所有空间】

【就这么停止了步伐，生命中最最深处不知何时有什么在萌芽，在生长，越来越快。他不是神，却令人无法忽略，他是人，却令人难以忘却。这是个有着漆黑眸子的男人，黑得像没有星月的夜晚，半点光亮也看不到，我想取天上星子照亮他双眸，以驱散那里面隐隐散发的令人畏惧的东西，他却总能以一个温暖的怀抱悄无声息化解一切】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如巨兽般吞噬着所有意志，终究是无法挣脱，丁点可能都没有】

【我依旧听不太懂这里的语言，却能在众人眼中看得出崇敬，那样单纯纯净，一丝不染的眼神，与他，相差太大。总想在他睡着的时候静静看着，仿佛看得久了，便能看得出什么，那种灵魂深处抓不住的熟悉感。再或者，指腹在半空悄悄描摹着他眉眼，如一个初学写字的孩子，颤颤的探索，又停不下】

【我知她在看我，亦如当年那个眼神，极致的温柔，长长的羽睫会在不知不觉中忽闪，那细微的小风都能透过鼻息，沁人心脾，她的一颦一笑像极了她的母亲，举手投足之间的柔媚总让人在不经意间就会迷失】

【我捉上她的手，缓缓睁开了眼睛，大掌抚上她如云的秀发，她美的像幅画一般，我不禁喃喃】

可有想过嫁我？

【这是从心里发出的声音，是对她，还是对她，我亦不分明，只是这般的月明，这般的美好，总能让我心神俱宁，天地似这片净土般安静，我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