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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叶子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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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独韵] 红尘活动【古风犹存】《晴雪夜》——狄戎&叶子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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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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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1 00:11:0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狄戎 于 2015-2-9 18:12 编辑

秦城

【怀中的人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但还是坚持着清晰的吐出了那几个字。】

“有事也不要哭。”

【纵使这些年见惯了生死,然而此时浑身已被冷汗湿透,道长依旧是那副置身事外的神情,仿佛腰上深刺入骨的伤在别人身上一般。听他清晰话语,才从惊慌迷怔中醒过神来,又慌忙低头抹了一把脸。】

嗯……我只是害怕,怕你一睡不醒……

【与他断断续续说了几句就见他眸光再度涣散,明明倦极,却还记得言语安抚。话音未落,那人第一次主动靠到肩头就此睡去。原本一腿撑地本想站起来,此刻也不敢动了,只能这么半蹲着守在一旁,抱着怀中的人,只觉此时间的心情着实复杂难言,既担忧心疼,又心花怒放。】

【已经踹到歪斜的庙门又被人一脚破开时正看着道长发呆,破门而入的正是与几名黑裳的万花侠士一同过来的主帅曹雪阳,抱着道长生生挨了她开山碎石般力道的掌掴,情急之下只口齿不清的说先救道长,任由后面跟进的万花侠士从怀中接过昏睡的道长,怀中骤然一轻,一直半跪维持的姿势顿时脱力,一屁股坐回地面,冷不防被人当胸一脚踢倒在地,胸骨仿佛裂开一般,若是往常,只消用臂铠一挡便可卸去力道,然此时自觉悔愧,便受了这一脚爆踢,在地上看着道长的伤口被一一清洗包扎,捂着被踹得连呼吸都疼的胸口缓了良久才从地上站起来,想走过去,又怕惹那认识小道长的万花姑娘生气,只能远远站着,望着。】

【运送伤者的牛车停在庙外,得主帅作保才得以跟在牛车后头同回万花谷驻地。驻地并不大,时逢疫灾,若没被大事召唤,平日里的万花医师们总在村落中游走佘药,仅有的几间草庐也都空着。道长依旧没醒,被主帅与万花姑娘合力抬下,安放在屋里的矮脚病榻上,只在榻旁陪坐了一会,两人便一同起身——主帅要回长安听听眼线收回的消息,谷之岚要去远山中采几味解毒的草药。皆有要事在身,临到头,只能将照顾道长的任务放回我手。】

【目送两人离开,门一关,脚一软就坐倒在地,双手掩面静了一阵,回身爬到榻边,俯下身去凑到道长的脸颊旁——那人安静的躺卧在榻上,因失血,脸色白的吓人,屏息侧过头去,听见他微弱的喘息时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又趴了一阵,撑起身的时候视线飞快往他腰上扫过。】

【道袍虽然凌乱不堪,但万花的包扎手法很是细致精巧,加上反折回来的毡毯,把道长的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抬眼看着在梦中蹙眉的道长,笑了笑。】

道长睡着的样子,在下可是已经见了两次了。

【——无人作答。自己干笑几声,坐回榻边时心中突然想到,既然睡相都看过两次了,索性把这副身子也看个两次?一念瞬息,回过神便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君子不趁人之危——如是在心里念叨三次之后,暂时心平气和的闭上了眼,而后,开始扒道长的道袍。】

【稳了心神,手贴着卧榻摸过去,碰到道长的腰,再向上,拉开盖住他身子的毡毯,首先把松结了个扣的衣带拽开,自己的腿从他身上跨过去跪在榻上,一手抄起来他的身子,把吸饱了血的沉重道袍从背后褪了丢到一边,又去褪他的下裳。一应动作尽皆闭着眼自观内心,一声不吭的埋身动作着,血腥味铺面而来,黏腻的触感让人脑内一空,然而抱起那紧实的腰身时,一股暗香浮动鼻翼,让自己的心口砰砰跳的厉害。】

【将干净的衣服拉回,结好腰带固定,深喘一口气之后才睁开眼睛。——换下去的道袍被血泡透了,暗红色的布料就蜿蜒在道长身旁,脚边就是这一汪血色,到这时才发觉自己是一条腿跪着,另外一只脚跨在道长另一侧,双手撑在卧榻上,俯身在道长上面。】

【阳光从窗棂照进屋,把一些微弱的暖意渡给道长,也许是止血散起了效用,虽然道长的面色依旧苍白,但嘴唇上终于是有了一抹颜色。就这样垂首俯视着他,目光顺着他俊秀的眉眼描摹,骤然间的,那些被用力摒弃的杂念就都回来了。要做什么?突然就没了下一步的计划。这一刻,我开始期盼着门外来自于万花侠士的马蹄声,又极度希望他们不要回来。】

【用尽了所有心力思考一阵之后,终于离开卧榻站直,低咳几声,卸去胸甲坐到了一旁的地上,再度捂住了脸。不能多想,不敢多想……正扭着头自言自语,耳边却传来道长梦呓般的低语,一怔之后忙放下手探身过去想听清楚,道长的手却划了一下,被他反手抓住了我胸前的衣服,察觉到他手上力道,不敢与他较劲,便整个身子都歪倒在卧榻上,那人浑然不觉的在胸口蹭了蹭,又在肩窝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扎进去,继续昏睡。这一番磨蹭只觉血已冲到喉咙口,无名火起,烧的脑内一片轰然,唯一清明的念头却是明明有妄念交缠,对方却是如自己一般的男儿。这喜欢,肯定是不对,可无法回头。】

【道长虽然看上去温和静雅,那一身不凡的武功和坚不易折的品行,让人无法将他视作可被自己这被邪火烧灼的凶狼能追逐到口的猎物。——所以,只有他不知晓的这一刻便好。】

【这决心一下,在半空中空握满手寒凉的双手终于落了下来,抚在道长肩头。许是伤口剧痛难忍,道长攥紧衣服的手指节泛白,既担心他身上伤口又怕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再度加重伤势,便侧着身,把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握在掌心中,展平,又收回手来抚平他拧着的眉头时,停住了。】

【前一夜他面色如水的讲诉身世时,还能感受到在他波澜不惊的平静之下滔天袭来的悲愤怒意,而此时,那些绝望和惨烈都消失了,这一张脸上剩下的,是真切的疲惫和哀伤。手指在这张不再掩饰的面庞之上踟蹰着游走许久,终于在一个顿点中落下,落在道长微启的双唇上。明明是柔软的,从指端传来的却是针刺般的痛。似乎从指端蔓延到心上,让人在兀然在痴迷中醒悟过来,极缓极深又极轻的喘一口气,飞速的收回手,掩饰一般扭过脸望向别处。】

【这时间,鼻端又嗅到了一股黯淡的香气。大雨倾盆的初见时,是这香气安抚下被愧恨淹没的自己;自责求罚时,是这香气暖如春风静谧包容一切的责打;相背对敌时,是这香气从容圆融如月华溶影周全默契。有些失神的垂下头去,张开了手——握枪的茧子和交错的伤痕让这十指看上去沧桑不堪,虎口处马缰勒出的印记触目惊心,但在食指的指端,似乎留着什么温存的柔软。】

【在熏风暗涌的夜幕之中,便是用这根手指将自己的名字烙印在他的掌心。理智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望着身下人的脸,仿佛被勾去了魂魄一般,伏下身去。气息交缠,近到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肌肤上的暖意时,咫尺之隔,手却像不受控制似的,生生阻挡在中间。熟悉的,沧桑粗糙的手,看着面前的手,不由愣怔恍惚一瞬,然后,微闭了双目,在离那人唇边不到半寸的地方生生止住了动作——满目痴迷难掩,望着身下人安静的面庞良久,悬停半空的手指极轻的抚过那人唇边,之后,贪婪的吻住自己刚刚碰过他嘴唇的手指。】

【……道长。】

【小道长,在下不求你能容我这内心的邪念,只希望你那一卦算错,这盛世绵长。】

========第二幕·完========


若我战死,勿埋我骨;汝心之内,容我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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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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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1 22:32:0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幕========

秦城

【年难留,时易损,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千里奔赴,昼夜疾行,纵使尽力加快速度,抵达纯阳宫山门时已然到了十六日。原本每一年也只期盼着这一日与道长的短暂相聚,然而心中藏了事,每每回想起临行时收到的消息便难掩愁意,与道长山巅对枰落子时总是不自觉走神。本也没打算在道长面前掩饰情绪,得他体贴借月色正好之名停棋告休。】

【同登高处,苍山负雪,天地澄明,月华如霜照彻山河。魁身静立,疏朗眉目沉稳端肃再不复三年前的轻狂肆意,侧目看了身侧的道长半晌,看着他峨冠广袖,博带当风似要就此踏月随风而去,一刹恍惚,手不受控制的伸出去将飞扬的发带攥入掌心,发带随风卷住手指,视线极缓极慢的从道长脸上细细扫过,突兀的想起三年前相识相交的情景,胸臆中有情绪涌动翻覆,心底又有什么东西开始叫嚣,每一次相聚之后又分离的三百多个日夜里,每一次黑夜里无法自控的妄念中,凭着那些反复翻看的回忆,总会无端的生出一种迫切的渴盼。】

【——在下会守着这有你的天下,替你爱这山河壮阔,你且去修你的仙……直到某一天回望这滚滚红尘,观这人间百态时,会想起在下,如若那时能因此对这世间多一份爱意……你会不会想,世上万般凄苦,但所幸有个秦城在,实在是太好了呢?】

【一年又一年,这个问题总是反反复复在心中沉浮,却又一次次压下,至如今,盛世将倾,天下将乱,卦象应验,终究忍不住放任自己,深吸一口气,仿若当年。】

道长,你看这山河壮阔,心中可有一丝欢喜?
若我战死,勿埋我骨;汝心之内,容我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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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叶子洛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1 23:00:32 | 只看该作者
清彦

【年华如电势不回头。】

【自那一日回山之后,无暇下去对高剑师兄解释自己腰上这伤是怎么来的。而性子,反比过往更加沉默。不只是因为下山之后所遇之事让这颗原本可以稍稍平静的心变得不再平静,更因为借这些事,心中那一丝怨毒的情绪终还是压抑不住了。所以宁可封闭自己,也不想再去耽搁他人。】

【不过,偶对清风朗月之时,脑海中却忽然会跳出一句话。】

——守护这方山河是在下的职责,而这片山河之中,也包括道长,在下喜欢……在下喜欢这乾坤朗朗,如有一日道长肯来驻地做客,在下会带您看遍这山河壮阔……

【纯阳宫的千年孤雪,却似乎都消不了那一抹难掩的暖意。默默地抬起袖,捂住心口。此刻情绪,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知道约定好的等待,自己已坚守了三年。】

【三年,足够改变多少人与事了?自己不知道,只知道在这浩大的天地间,同有一人,正与自己一样,面对着这清风朗月,山川江河。想到此,素日里那些不平的情绪,也慢慢的平复下来了。】

【第四年,他来了,却不是在八月十五,而是迟了一日。】

【同样的夜,同样的雪。一局棋,一双人。拈子之时神情犹是淡然,却还是看得出对局者落子时的那一瞬迟疑。今日的他,倒是不同往年了。如此想着,又落了一子。】

【一子再落,棋风却不似往日凌厉。执子的手终究在棋篓中停下了,举目看他,却见眉宇间忧愁深深,完全不像往日开朗不拘的天策将领。】

【也罢,这一局就先这样吧。】

【如此想着,出言邀他先去赏月散心。却不想他一言允诺。二人因此登山。】

【月皎洁,山风却不似往日冽,足踏千年孤雪,缓步上了山巅。抬首,凝视着那轮银盘良久,忽听他道】

道长,你看这山河壮阔,心中可有一丝欢喜?

【微怔,却不想他是如何心思。视线微垂,遥望清冷月下,远山如黛。】

何来欢喜,这天地不曾爱过我,我又为何要为它欢喜?

【言赅,意冷,声淡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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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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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1 23:46:0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狄戎 于 2015-1-12 18:51 编辑

秦城

【依旧熟悉的沉静,往日清润的声音不知是因为这话题还是因为纯阳宫的千年深雪才显得冷冽如霜。问出口的话语虽未抱太大期望,到底还是有所期待,然那回答出口,面上还是不由自主的挂上些许沮丧失落。纵然这几年磨砺了性子,于道长面前依旧会不自觉的露出几分深藏的本性,沮丧失落也只瞬息而已,随即朗声大笑,慨放豪纵,长笑声中坦然道。】

无妨,当年既然说过我来替你爱,便会一直爱下去。

【言罢一顿,一叹。】

可惜在下或许没有多少时间来代替道长爱这江山了……这几年陆陆续续收集到不少消息,前些日子曹将军得到确切消息,安禄山有屯兵之意……

【思及此处,锋眉一皱,心绪也烦乱几分,面色沉肃。】

天策府虽有消息,但没有实证,安贼如今又是圣上与贵妃面前的红人,无凭无证,实在无法奏禀圣上。天策府也无计可施。……再有一个月天策驻防的军营就要和神策换防了,现在我们还能监督一下安禄山,若当真让他手上的神策军来驻防……后果不堪设想!

【收回手,厉目寒锐,虽不掩忧愁,薄唇一抿,倨挺的下颌扬了扬。】

如今由在下驻防,消息压下,神策军目前尚未收到换防的消息,能拖多久拖多久,若能在这段时间收集到安贼的证据……
若我战死,勿埋我骨;汝心之内,容我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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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叶子洛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2 19:09:13 | 只看该作者
清彦

无妨,当年既然说过我来替你爱,便会一直爱下去。

【听见这话,目光微移,看向一旁与自己并肩而立的人,启唇似是欲言,半响又化无声。只是沉默且孤僻地移了眼,又望天际明月。】

【不知怎地,心中竟有一丝跳动。这感觉来的毫无头绪,却偏偏又让自己心惊。仿佛是为了他接下来的话做了准备。】

【果不其然,自己的静默并没有阻止他的续言。】

可惜在下或许没有多少时间来代替道长爱这江山了……这几年陆陆续续收集到不少消息,前些日子曹将军得到确切消息,安禄山有屯兵之意……

天策府虽有消息,但没有实证,安贼如今又是圣上与贵妃面前的红人,无凭无证,实在无法奏禀圣上。天策府也无计可施。……再有一个月天策驻防的军营就要和神策换防了,现在我们还能监督一下安禄山,若当真让他手上的神策军来驻防……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由在下驻防,消息压下,神策军目前尚未收到换防的消息,能拖多久拖多久,若能在这段时间收集到安贼的证据……


【虽说纯阳子不理俗世只需静心修仙,但听到此事之时。心中还是一惊,却不想看似开朗不拘的天策将领,心中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若按照他所说的去做,此事不管成不成功,他都是必死的下场。】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件事?】

【食指轻颤一下,随后手紧握成拳,强自压下心头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像以往一样平静漠然。】

将军。

【见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微抬眼,望向月下一身盔甲如霜一般的人。】

你为何,要将此事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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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渔 + 5 + 5 路过撒一撒,果然是刷屏党=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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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2 21:24:28 | 只看该作者
秦城

【下定抗旨的决心时就已做好必死的准备,这打算谁都不曾诉说,然而如今月华如水下,许是终究被影响了心境,竟忍不住在道长面前全盘托出。扪心自问,却辨不出心中到底是何种感受。】

【微阖眸,夜风倒卷,衣袍烈烈,五指一张虚握一手风雪,闻声侧首,目色沉凝,片刻便朗朗一笑,一如当年的赤诚执烈。】

道长,你我相交多年,是为棋友,更是……知己。

【心中几多话语意欲倾覆而出,然而四目相对时,看着道长眼中的沉静漠然,终究还是将那心念吞下,换了别的说辞。】

既是知交如己,在下又岂能欺瞒自己,自当与道长坦承真心!

【——知交如己,坦承真心……原以为亲自将这段痴妄之情下定结论时会极尽艰难,而此时除了满心涩然沉重,看着那人多年未变的静眸时竟觉几分释然庆幸。】

【所幸未曾明言,所幸你心意寡淡,无爱无欲,所幸这天地兴亡生死繁荣俱不在你的喜乐之中。如此……也好。】

道长,在下当年在军旗下立誓时便有了觉悟,天策府的儿郎生来便是与山河同在的,马革裹尸死于边野已是最好的结局,更多的是只余一副残甲一抔黄土。能这般肆意的比兄弟们多活了几年,已是秦城的幸运……我只是,原以为此生会走的轻松,此刻却发觉,真要赴死了,心中竟还记挂着一些事情……

【心神一松,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放下,面上笑意又盛几分,却背转了身,踏上夜雪覆盖的山石,山风凛冽呼号,红袍银铠映月而耀,猿臂一展似拥万里河山。】

我乃国之利刃,早已将这七尺之躯托身山河……但一想到再没有臂膀可以拥住这轮月色,再无手可触碰棋子,不能再与道长秉烛手谈……方明白道长当年所言,心若软弱,纵铁甲难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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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叶子洛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2 22:05:00 | 只看该作者
清彦

我乃国之利刃,早已将这七尺之躯托身山河……但一想到再没有臂膀可以拥住这轮月色,再无手可触碰棋子,不能再与道长秉烛手谈……方明白道长当年所言,心若软弱,纵铁甲难护。

【一言一句,犹如利刃,深深凿入冰封的心中,使冰封龟裂,冰层瓦解。受到的震撼,又怎是三言两语能够形容?】

【顺着人的视线看向山下,唯见如霜月色下,朗朗乾坤,清风月明。】

【先前自己困于罪臣之子身份多年,心中抑郁难解,怨毒颇深。如今经他这一言震撼,方知在这浩大的天地间,有比自己,比身份,比情感重要的东西。那种东西,名为——责任。】

【或许,这就是当年为何自己愿说出为他仗剑镇山河的原因吧?】

……

【轻轻地吐出气,紧握的手亦慢慢松开。抬起手,有点点晶萤顺着月色清风飘然而下,落在指上,瞬间消融殆尽。】

【是……纯阳雪。】

【凝视着指尖那一抹湿润良久,忽然,明白了他言语中隐忍,也明白了他为何向自己提起此事。】

【一瞬,心意已定。】

将军……

【转过头,凝视着身后那一道背影。突然,轻轻一笑】

若将军化身社稷山河,贫道便舍了仙途,将这副肉身归于尘土。到时候江山以枰星月落子,誓与将军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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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6 22:26:04 | 只看该作者

秦城

【闻声回首,一笑动容,平静淡然的话语入耳激得心潮起伏,自三年前一点一滴凝聚起来,巍峨岿然如泰岳又暗自深藏的感情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树欲静……风不止啊。】

【天心月明,控制不住伸出去的手最终只搭在他肩上,拂开落雪如絮。】

【短暂相聚之后又是长久别离,而有了道长的誓约之后,心喜得此情谊,虽心忧安禄山,亦开始迫切希望这盛世依旧能安稳下去。】

【自纯阳宫回到北地之后将换防的消息压下,依旧驻守原地,只想尽自己所能将时间拖得更久一点,不过半旬之后在收到曹将军传来的神策大军赶来的消息时竟在营外遇到寻来的道长,惊喜欢悦之余心知此时北地时局紧张并不安全,难以分心他故,是以只容道长在营中休息一晚便将人赶回纯阳宫。】

【若说值此动荡之际哪里最安全,十之有九会说到纯阳宫。一心只想让他回到最安全的地方去,纵使听他直言已斩断尘念,心中苦闷亦只咬牙转身避而不答,直到他失落离去才缓缓松开紧咬的牙关,吐出一嘴铁锈味儿。】

【北地早寒,风雪肆虐,边民多苦难,原还想着许能借这个理由将换防一事再拖上一拖,神策军将领却是持旨而来,随即不容分辨便被羁押起来,大雪方停就被马不停蹄地押解回长安。】

[发帖际遇]: 肖嵘帮助开封府抓获一名盗贼被公示表扬,此项被天字捌捌陆录入文兴十一载社会新闻卷,并参与了年终见义勇为奖评选,纹银+2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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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叶子洛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6 22:51:3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叶子洛 于 2015-2-7 12:36 编辑

清彦

【本是相交,却不想第二日竟从于睿师叔那里得到他以战功换来自己清白身世的消息。捧着那一堆房产地契时,心略茫然。自己所怨的、所憎恨的,他明明白白看在眼中,回报却是不动声色。于睿师叔说自己可以选择放弃纯阳子的身份下山,重新做一名贵族。话虽如此说,但多年心障因此而解,那些有的没的,对自己来说其实也不重要了。因而将房产地契皆交予纯阳宫,再次拜下,只为求一次下山机会,向一早便离去的人说声谢谢。此后自己便永留纯阳,再不涉世。】

【祁进师叔虽疑,却抵不过于睿师叔妙言。半旬之后,自己终于得到机会下山。一路北行,来到军营。得见了多时未见的将军后,却不想他竟只留自己一夜,便让自己离去。声冷言绝,完全不似那日清风朗月之时一同手谈之人,虽疑惑,但自己并非草包,只得挥袖离去。】

【只是路行一半时,忽闻神策军集结,押送抗旨天策回京。念头一转,瞬间明白他之声冷言绝不过是虚伪做戏。不敢迟疑,快马加鞭赶回纯阳宫。跪求祁进师叔返还自己文书。】

“你真要离开纯阳宫?”

恳请师叔返还文书。

【一叩首,声声恳求。却是从未见过的低头。此举过,便闻耳旁怒声忽转笑】

“很好,那你就断了右臂经脉,废了紫霞功。我自会将文书与你。”

【本以为会受酷刑,却不想竟是废了功体。凝望石板良久,忽然一抬手,一剑上手。便要废去功体。只是剑光刚起,却被人一剑挑飞。愕然望向主座之人,却听他怒道】

“你一不为功名,二不为利禄。为何要脱离门派?!难道是受不住清修苦寒?!”


【闻言入耳,咬唇半响不语。随后又叩首下去,额头贴着石板,却是不愿再起。】

(不能说,若说了,不单单会害了将军,更会害了他人。)

【阖目良久,忽感肩头一痛。下意识起身一观,却见肩头血流不止。】

“滚!纯阳宫中,从此再也没有你这号人!”

【看着丢到面前的文书,不顾伤势,伸手拿起。随之再叩首,起身离去。】

【一人独行,漫天纯阳雪很快便掩去肩上血腥。只是刚至山脚,却见一道熟悉人影缓步上前。驻足一观,却是于睿师叔。】

【听她解释一番后,才明白刚刚一切不过是一场做戏。自己的武功也还在。只是她忽一声长叹,却是不语。转首看她,却听她道】

“清彦,此行,你要前去哪了?”

【抬首,凝望漫天飞雪良久。感觉到雪花在额上融化的后,语气忽而坚定起来。】

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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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4-15 02:45:0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狄戎 于 2015-4-18 21:26 编辑

秦城

【被一路押解回长安,羁押数日,按理来说消息应当已传到天策府,然而从回到长安开始便始终无人来见,更兼与众位兄弟分开羁押,不知他们情况如何,心中很是焦灼,身陷牢狱便如断去手脚,别无他法,只能强行按捺心事,本就少得可怜的耐性几乎要磨尽时终于等到皇令。】

“秦将军,你抗旨忤逆,圣上仁慈,只将你杖责八十军棍,将军可要好好反省才是。”

【当日既然下了抗旨的决定便没想过还能留着脑袋,如今随那宫人被押往御前得他提前相告仅只八十军棍,尚且留得一命,心知定然是有人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暗自松了一口气,到得御前,天阶之下见了余下数十位兄弟,心头大定,笔挺跪于阶下。】

【步伐轻缓,有人立于面前,掀起的眼帘只瞅到对方胸口便再度垂下,——杨国忠。这个在天策府一应情报中反复出现的……佞臣!轻嗤一声也不言语,直到他俯身看来,话语中不掩遗憾。】

“真可惜……陛下太过仁慈,舍不得杀了你,竟然只是让你那些兄弟来替你抗旨的罪……秦城,秦小将军,十二条人命抵你八十军棍,好好体会吧。”

【轻言慢语如惊雷轰然,骇然抬头果见众位兄弟被一一押下,心神大乱。】

【我想过自己一力承担罪责,死而无悔。也想过或许会与众位兄弟同赴黄泉,唯独不曾想到抗旨的罪责会全数由他人承担,而我——苟活。】

【紧咬的牙关已然麻木,膝行于天阶之下,折腰叩头,朗目通红,扬声高呼,字句泣血,声声泪下。】

陛下!抗旨一事乃秦城令下,众位将士皆是听令行事,绝无抗旨忤逆之心,秦城愿一力承担,一死谢罪!北地苦寒,乃边防重地,安禄山拥兵自重,虎视眈眈,狼牙犯上,民生苦厄……

“天阶之下岂容你胡言!尔等还不速速行刑!”

【话未尽便被人捂了口舌拖离天阶,棍棒加身,皮开肉绽却难抵心中痛悔憾恨,喉口一甜,将血气咽下,戾目赤红狠狠盯住站立一旁监看行刑的杨国忠。】

“虽然不能当着李承恩的面将你处死,不过能借机除去几个小卒也聊胜于无,本官还得好好谢谢清彦道长,若不是他,也难抓到李承恩的把柄,更不可能断了你左膀右臂,那清彦道长果真少年英才,心怀家国!”

【——清彦。】

【若说之前只是痛悔自己过于狂妄害死自己的兄弟,而这个心心念念的名字从杨国忠口中说出来时更是惊怒交加。纵然是死,也不曾想到那个自己小心翼翼放在心上唯恐亵渎的人会将这些攸关生死的事情告知于杨国忠!这个认知让人五内俱焚,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所有思绪都被道长占据,不记得是如何出宫,不记得是如何回的天策府,不记得是如何提着长枪走过这段路,直到眼里再度映出道长清逸高洁的身姿。】

【——我爱他啊,那些不可言说不敢言说的心情,那些只会对他倾诉的话语,那些因他而生的守候,秦城甘之如饴,从无后悔。却不知这暗藏于心的晦涩感情要付出鲜血淋漓的代价,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声色狂癫。】

清彦,清彦!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痛怒难言,神色狰狞扭曲。提枪便刺,恨不能生啖血肉,长枪意欲穿过他胸膛时手却不受控制的转了方向,刺入他左肩,血色刺眼,痛恨之中却横生更大的绝望。】

【盛怒怨恨之下竟依旧不舍取他性命,如此无能!踉跄着收回长枪,倒退数步,凄惶大笑数声,狼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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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叶子洛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4-16 00:21:3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叶子洛 于 2015-10-19 18:50 编辑

清彦

【虽是欲去长安,却不想于睿师叔也要一同前往。先是一怔,随后便明白了师叔此意为何,也明白了师叔早已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此行,身为天下三智之一的于睿师叔正是要保我入宫。一时之间,心中不知是何情绪,感叹万千是,欢喜腾跃也有。最终终化一声叹息,将从将军那知道的消息,一一告诉了师叔。】

【师叔知晓后,面色犹是淡然,也许是因为常年在边塞一带,让她早已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我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将自己隐藏着的身份——武氏后裔之事告诉了师叔,纵然心中不愿,也还是对师叔透露出,我的母亲,正是当朝红人杨国忠的情人。凭靠这身份、这关系,我也许就能直达天听,让圣上知晓安禄山之野心。】

【师叔并没有觉得我这个计划幼稚,反而是若有所思地思考了一阵,旋即指出了杨国忠并不可信。我心亦是知晓此,只是事已至此,我已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只得选择这一条路。师叔无奈,只得点头,随我一同下了山,快马入了长安城。】

【以文书为凭,又借师叔与我之身份,我终得入杨府,却无暇去看顾我之母亲。而是将将军的事情告诉了杨国忠。如果我能知晓我告知杨国忠此事后的后果,我觉得我宁死也不会说出口,可是时光从来不会倒流,该说的,终究还是说了。】

“如此……老夫知晓了,清彦道长在此稍后,老夫马上就进宫禀告皇上。”

【沉默了一会儿,终还是对着那满朝皆唾弃的人一稽首】

清彦多谢杨大人。

【虽是言称多谢,但为了保险,我还是决定与杨国忠一同入宫。在宫中见到圣上之上,却不想杨国忠当庭翻供,指责天策府李承恩带兵不利。天子盛怒之下却没有惩罚李承恩,而是……要将将军斩首!愕然注视杨国忠与李承恩交锋,一番唇枪舌剑后,终还是以十二条人命换取了将军之命。心下已觉不对,却又无力挽回。】

【未曾牵马,浑浑噩噩出了宫,在大街上走走停停,也不知到了哪,良久抬起头看着长安城的天空。】

(将军……将军……若你知晓造成这一切的人是我,你会如何看我?纵然窥得天机又如何,我才是那个最愚笨的人,笨到根本就看不懂这人世间的险恶用心!)

【身后的人群突然喧闹起来,下意识回过头去,却恰好对上了人群中一抹带血的身影。一愣,是他?还未快步上前询问他的情况,他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拎着长枪的身影,是曾铭记在心中的画面。但这一刻,他血迹满身,煞气满满地走了过来。看见了我之后,突然大笑】

清彦,清彦!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话音刚落,一杆长枪便已刺来,我却没有闪避,而是怔怔地看着他癫狂的面容。直至那一杆枪插入本就带伤的左肩,闷哼一声,好不容易稳住下身形,努力不让自己跌坐在地。但肩上伤口却瞬间裂开,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甩枪离去,我捂着肩头,沉默且安静地注视着地面上细小的颗粒。良久,突然笑了一声】

呵……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跌坐在地,却未曾去看四周来往的人惊诧的眼神。而己身,向来爱惜整洁,如今一身道袍大半被血染红,何其狼狈,却无暇顾忌。微微发红的眼拗直直看着这蓝天白云,看着这楼台宫阙,看着这所谓的盛世江山。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去来。】

(盛世衰落,朝中险恶,门派弃徒,还有那个痛到发恨的眼神……)

【缓缓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指缝间落下阳光,却暖不了早已冷寂的心。】

(我还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忽而握拳,不顾肩上伤势,费力起身。】

(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就……用这条命……做自己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清彦。”

【忽闻人声,抬目望去,呆了呆,却是于睿师叔。】

师……叔?

【言涩语微,却难解心中情绪。】

【师叔缓步走到跟前,看着我。】

“你,就这么想死吗?”

【想死?原来自己是想死的么?我愣愣地看着师叔,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想死,那你可愿为国、为这个大唐,出生入死一次?”

【出生入死么……低下头,看着自己带血的手掌,良久,突然笑起来。】

清彦愿意。

【将军,你问我有没有心,如果我真没有心就好了。这样的话,心就不会痛了。】

【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那这一条命,索性也弃了吧。】


—— 第三幕 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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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4-20 03:35:5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狄戎 于 2015-4-20 21:22 编辑

——第四幕——


秦城

【得主帅作保,以养伤为由滞留长安,直到战报传入天策府才从那种癫狂又浑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区区一个月而已,安禄山果然起兵叛国,各地战火迭起。这是第一次如此清醒的意识到,盛世已尽。】

【战乱爆发之后,主将李承恩将军奉召入宫护驾,总教头杨宁与主帅曹雪阳镇守洛阳,冷天锋与朱剑秋两人镇守西南,镇军大将军秦颐岩与兵马使徐长海镇守潼关,长安的防御交与神策。作为待罪之身,我似乎被所有人遗忘在了天策府,数次请命都被驳回,直到天宝十四年秋,随着东都洛阳失守的消息一同传入长安的还有杨教头与曹将军寡不敌众,力战而亡的噩耗,而此刻敌强我弱,狼牙叛军已逼近潼关,不过十几日的时间,噩耗再传。】

【——玄宗与杨国忠为尽快平定战事,急令镇守潼关的徐长海与秦颐岩迅速出击,二人无奈率领全体天策将士出击,敌众我寡乃至……全军覆没。徐秦二人万箭穿心而死,潼关失守。】

【这是一段被血色和痛苦蒙蔽的时光,漫长而锥心。终于等到叛军逼近长安,陛下败走巴蜀避祸,下令承恩将军带着天策府余下军士同赴成都,圣驾离去,长安城不可能留下一座空城给叛党长驱直入追击圣驾的机会,因而阻断敌军的任务便落在了天策府的待罪之人身上。消息传到天策府时,我很平静,平静之余还有一种诡异的期待,天策府的儿郎,生来便是归属于战场的。】

【叛军来得很快,连绵日久的战事已然拖垮七秀坊和藏剑,一贯以散人身份游离于庙堂之外的万花也因为力阻敌兵侵蚀国土而惨遭围剿。大军围城,与我一同留下的归属于主帅曹雪阳傲血阵下的兄弟与万花余部都被孤立在城中,长安已是孤城一座。】

【纵然地势险要,熟知城关要道与周遭环境,但敌人势众,此仗本就毫无胜算,只为圣驾逃出生天,到后来只能以命换命,以众人死战来强行拖延时间。敌军攻势猛烈,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正战事紧要时却传来御座在马嵬坡前停驻的消息,满目血色晃得人心焦灼。】

“报!将军,护送御座的大军在马嵬坡逼宫!”

【一句话震得肝胆俱裂,目染赤色,覆满尘沙血迹的脸上掩不住怒气勃发,一脚踹翻桌案,阔步出门直上城头,目所及处,秋暮沉沉,四野皆可见黑蒙蒙的人影,红黑两色旌旗招展相对,细雨纷飞扑不灭战场之上熊熊火光,残沙如血,残躯断戟森然,满目疮痍。心中沉痛怒恨,滋味纷杂难言,城中人员已然经不起消耗,握拳捶在垛口,眼看着下方黑压压的敌军叛党,又想到马嵬坡前被逼宫的圣驾,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心头忍不住的绝望。】

“将军……”

传令下去,速速整理行装,除却重伤无法行走的兵士,其余人等即刻从后城门离开赶赴马嵬坡,以护圣驾!

【城破在即,圣驾不前,别无他法,只愿孤身迎战,死守城门,无关计策成败,被安排留下来阻断敌军的时候起,我便明白,秦城在上皇眼中不过是一枚拖延敌军的弃子而已。最差,也不过是殉了我爱的这片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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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叶子洛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4-20 20:40:2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叶子洛 于 2015-4-20 21:34 编辑

清彦

【自那一日后,于睿师叔便带我回了纯阳宫,虽说是要让上官师叔治我身上的伤,但实际上,在上官师叔为我医治完后,师门里所有人都不再管我了,包括祁进师叔,对我这个重返纯阳宫的弟子,他竟也是淡然以对。】

【我时常会去论剑峰坐坐,不只是因为那里安静,更因为那里有着华山之上最纯洁的纯阳雪。也许是因为太安静了,在遥望漫天飞雪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时常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像郁清公主一样,从这悬崖边跳下去,那我的一生是不是就会这样结束了?当脚都踏在虚空上时,我又突然收了回来。不因为什么,只因我还有一些未曾完成的事情。】

【我不会想到,我的这一举动,竟被师妹发现了。师妹算是在这段所有人都不曾管我的时间里,和我最亲近的人。我看着那张素净的脸,那是不同与世俗中的女子淡漠。可这样淡漠的人,却从太极广场跟我跟到论剑峰,然后把我从悬崖边拉回来。】

【我一开始很奇怪师妹为什么只顾看着我,却不想从她口中知晓了,她与我上山的日子,只差了一个时辰。为了这一个时辰的缘分,慢慢地,呆在论剑峰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纵然未有言语交谈,但,有她在身侧,哪怕只是看着漫天飞雪,我的心竟平静了下来,不再去想那些问题了。】

【纯阳宫中的岁月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流逝过去,我本以为我会这么平静的过完这一年,却不想,一个消息犹如闪电一般传入了纯阳宫中——圣驾被逼离长安城,在马嵬坡被逼宫。顷刻间,这些往日只在深山之中修行、高高在上的清修士们瞬间哗然。圣驾被逼宫,这个盛世,终究还是将尽了,而天下,也已乱了。】

【纯阳六子第一时间在纯阳宫中议事,而我,这个被师门遗弃的人,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如何拯救圣驾,而是……】

【将军,他可好?】

【此念一出,我就知晓,我是忘不了将军了。哪怕将军曾一枪重伤与我,哪怕在我与他之间有着重重误会,我也知晓,那个名字早已刻在了心上,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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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4-20 21:25:36 | 只看该作者
秦城

【安排人离开之后,连着几日都是秋雨淋漓,城池内外血水雨水交融,兵困马乏,连日不休的抗战早已疲惫不堪,黑夜与白昼都变得格外漫长,这日从夜半便开始雷声轰鸣,到天色大亮时更是豪雨倾盆,大雨噼啪砸得人面皮生疼,纵然百般不舍这地方被叛党占据,但是自己知晓自己的状态,每一次出战都可能是最后一次。纵马出城时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恢弘的城池,勉力振了精神横枪迎上围困上来的杂兵,四周呼杀人声渐沸,心无挂碍,便能拼着一腔孤勇鏖战到力竭。】

尽诛宵小……天策义……

【满目赤红,红袍黏腻尽湿透,再分不清是鲜血还是雨水,箭羽破空,一刹迟缓而已就被射下马来,咬牙侧翻而起单膝跪地横枪在上挡了劈砍砸上的兵器,受伤的左肩让手臂有些脱力,大雨砸得双目难睁,内力将竭,心法滞涩,胸膛起伏,咬牙将被压下的长枪往上推举掀开敌兵,面色凶悍,低叱一声,长枪一抖,直身之际,枪尖上挑取走一条狗命。足尖挑起倒下的旌旗,一手持枪一手挥杆,内力没了,还有研习多年的枪法在,挥戈饮血,不死不休。】

长枪……独守……大唐魂!

【我不甘心也不舍就此死去,而更难堪的是,在这样的时刻,我竟然想到了道长。——我想他,临死之前,我这样迫切的,渴求的,狼狈的,想要见他。在我听信佞臣之语,盛怒之下重伤他之后,竟然还可耻的想要求得他的原谅。】

……清彦……

【思维一时恍惚,足下一个踉跄,撑着旗杆跪倒在地,影影绰绰有厮杀呐喊入耳,周遭围拢过来的声音也是纷繁杂乱毫无章法,是有援军到了?想要睁眼看个分明,然而迷蒙雨幕中,早已乏力的身体已经沉重到眼帘都难以掀开,思绪渐渐沉寂再不分明,只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扶起推回什么地方,耳畔有人低语,清渺含笑的声音是自己身心渴望的熟悉刻骨。】

“将军到底棋差一招……吾辈才是弃子。”

【话语未尽就消失在淅沥的雨幕之中,察觉到被放下时,终于挣扎着极尽辛苦与疲惫的睁开眼,浑浑噩噩的隔着雨幕从脚步传来的方向望过去,视线模糊不清,只隐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挺立在面前,正从外将城门关闭。】

【清彦?清彦。是他来救我了?……攒足力气挣扎着向那身影爬过去,努力良久,终究因为体力不支,伸出去的手方搭上城门,便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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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叶子洛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4-20 23:00:5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叶子洛 于 2015-4-28 16:51 编辑

清彦

【我知道,师叔一定会来找我的,不只是为了纯阳宫的责任,更为了这天下的芸芸众生。所以我在等,我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在一个深夜里,我等到了于睿师叔。在她的身后,跟着十来个与我一样装束的弟子,我甚至在他们中间看见了一直紧紧看着我的师妹。】

【我沉默地看着她,甚至没有去看于睿师叔,她也沉默地看着我。正当我以为时间就会这么悠悠而过时,却见于睿师叔抬袖一扬,将一物抛来。我下意识一接,抬手一看,这是……祁进师叔的佩剑?】

“清彦,属于你的责任到了,走吧。”

【我听见她这么说,声音淡漠的像是终年不会化的纯阳雪。我沉默了一会儿,抬手一礼。】

是。

【直至下了山,我才知晓战争到底有多么残酷。尸骸遍野、血漫江山都不足以形容这样的残酷。可笑的是,当世统治者居然还沉醉在旁人所设下的甜美梦想中,梦想着这还是他的盛世江山,还是属于他的天下。我知晓这样的想法是忤逆,可是这也无法阻止我对那所谓的‘圣驾’的嗤笑,即便,我们这一行是要去救那位圣驾的 。】

【甩掉了一队狼牙兵,一行人本欲朝马嵬坡而去。却不想在半途遇到了一队伤残的万花弟子,从他们口中得知,七秀坊与藏剑山庄已被这场战役硬生生拖垮。而万花谷也因为援助天策府被安禄山所率领的军队所围剿,一时之间,长安城内只剩下了断后的天策府,与些许万花弟子。】

【于睿师叔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最终她淡淡地扫了我们一行人一眼,率着我们换了方向,朝长安城而去。只是这一去,我们势必会遇上安禄山的主力部队……我侧眸看了身侧的师妹一眼,却见素日淡漠的她,对着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至此,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是我们前往支援天策府了。】

【因为……我们,都是被放弃的人啊。】

【苍天似是有眼,一场秋雨在此刻落了下来。】

【顾不得已经被打湿的衣衫,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大雨倾盆前赶到的长安城前。这里再也不是繁华巍峨的上庭宫阙,灰暗的天色下,只见流矢满天,朝早已伤痕累累的长安攻去。而始终都在攻城的狼牙兵似是注意到了我们,密密麻麻的阵列中分出一小队,朝我们攻来。】

【所有人都很默契地下了马,抬袖抽剑,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接下来,便是无尽的杀戮。我不知道自己杀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战了多久,只知道在大雨中,在流矢下,我们慢慢地靠近长安城,而身侧的师兄弟们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离城门还有数尺的时候,师妹也倒下了。】
【我回头望去,却见绵绵雨幕中,被流矢击中的她对着我,露出一个清晰可见的笑容。见我望来,她的口轻轻地动了动,明明有雨,我却看懂了那是什么意思。】

【她在说——不悔。】

【不悔么?她之不悔,我可不悔?】

【队伍中因为这场厮杀裂开了一个小缝,我扭头冲进去,明明下着雨,我却感觉到脸上有暖暖的液体和着雨水流下,是血,还是雨?早已分不清了。】

【将近城门的时候,耳侧,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彦……”


【下意识回头望去,却见一道染上了血色、已明显不支的身影正被狼牙军围攻。那是……将军!】

【足踏蹑云,快速朝那道身影冲去。在一刀即将砍上他背脊的时候,抬剑一挡,虎口被震的发麻。旋即一回身,将早已半跪在地的人护在身后。没有回头,我偏偏就知道那个人一直在我的身后。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我闭上眼,忍下流泪的冲动。】

【再睁眼,环顾四周,一队纯阳弟子已只剩下我一人。我看着围攻上来的狼牙兵,一瞬间,有些恍惚。】

【初识之时……也下了一场大雨啊,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

【抬首,冷眸注视着即将靠近的狼牙军。默运内力,刹那间,以身为点,扩散至周围八尺的气场护住己方两人,此镇山河,可以阻挡敌军一时。而后转身,将半跪的人扶起,沉默且平静的,注视着那张早已刻入心中的面容。】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这么多年了,足够了。】

【身子一颤,一道流矢恰好击中背部,却是不闻不问。良久,突然轻轻一笑。】

将军到底棋差一着,吾辈……才是弃子啊。

【臂一用力,硬生生将怀中人推离出去。目送着他的身影进入城门后,不顾伤势在身,旋即回身,冷眸注视着围攻上来的狼牙军。】

【山河已舍,得见君安。纵以命换命,吾心,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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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30 02:15:59 | 只看该作者
秦城

【在明灭模糊的光线里睁开眼的时候,神智不清,思绪杂乱,来不及分辨周遭环境便被耳边传来的惊喜叫喊吵得深深皱起眉。】

“醒了醒了!将军醒了!!…”

【皱起的眉梢将左脸牵得生疼,忍不住轻“嘶”一声之后,神智才真正清醒过来,脱力瘫软的手脚搁置在粗糙的木板上只感觉到隐约的痛楚,更多的是无知无觉的麻木,然而这一切感觉都抵不过一个更清楚的认知。——我活着。】

【随着这个认知一起苏醒的还有另一个更紧迫的,呼之欲出的名字,然而这二字在唇齿间咀嚼翻覆后,我看着身边因我醒来而一脸欣喜的小番兵,想到倒下前那个不知是痴妄还是真实的身影,问出口的却不是他。】

…战况如何。

“俺…末将从后城门赶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贼人退兵,听…听说是万花谷的侠士们用机关逼退的…”

【听着他逐渐流畅的话语,正忍不住想问问是否有纯阳宫的道长们,却被帐外由远及近的两个满是怜悯惋惜的女声引去注意力。】

“纯阳宫不是直接去成都了?他们怎么会来长安呀…”

“听说都是纯阳宫的精英弟子呢,就这样全军覆没了…”

【纯阳宫三字入耳,如惊雷裂空,其后的全军覆没更是让人锥心刺骨,原本瘫软脱力的手脚兀然腾起一股力来,一把拨开坐在边上的小番兵,踉跄翻身下来,不等站稳便急惶惶地冲出帐。】

【曾经繁华的帝都长安,孤城破败,满目疮痍,高大残缺的城墙下,血色染红一片片蓝白袍角,这本该是世间最清幽最洁净的色彩,与血相合,灼痛人眼,抑不住热泪满眶。雨后腥风迎面,恍惚竟似有熟悉的芝兰幽香徐徐抚来,所有勉力压制的理智与情感都在这仿如臆测的香气中崩溃。】

清彦…!

【短促痛呼之后急急住口,疾奔过去疯狂推开那些整理尸体盖上裹尸布的万花弟子,一具具掀开,寻找,确认。数十具尸体并不算多,这些年军旅征伐死去的兄弟都比这里躺着的多,仅仅只是掀开这些盖着的白布,于我来说,竟比当年亲手为死去的兄弟收敛尸骨来得更为艰难,掀开前的惶恐,否认后的庆幸,看到下一具尸首时的紧张无措,以及鼻端混合血腥味的,来自道长身上的幽幽暗香将我本就混乱的思绪逼得一片混沌,直到最后一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迟疑良久才颤抖着伸出手扯住白布一角,咬紧牙关猛然掀开,看清那带血面容的瞬间,一直吊在心头的那口气猛地松开。】

【他不在。】

【提于心口的气劲一松,整个人再度脱力坠入黑暗。人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在转移出长安的路上,万花弟子用来暂时休整的农院里,我又遇到了纯阳宫的道士们,依稀还是当年在长安见过的那些人,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细细看过去,并没有我期待的,心心念念的那张面孔。我当年因误会重伤清彦,心中到底抱愧,有心想询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纠结许久才辗转拜托万花的侠士前来搭话,方能借机问询。】

清彦…

“清彦自被你重伤后就断了凡念,决意修仙,此生此世都不会再下华山,从此与尘世再无瓜葛。”

【祁进冷硬不耐的声音将我不曾问完的话语毫不客气的打断,纵然他神色极为不善,我却万分感激他这番话语,只是断了凡念不再下山罢了,比起我有朝一日在战场上看到他的尸体,他不曾参战,已让我欣喜若狂。然而想到当时孤守长安时隐约看到的熟悉身影,想来…终究是我濒死之时太过思念而生的痴妄念头。心喜之余,更难忍悲伤痛悔,悔我听信奸佞伤他至深,否则…那曾于纯阳雪顶,凝霜月华下说出誓与将军同在的人…何至于弃俗入道。】

【后来的几年,我依旧会策马在八月十五之夜来到纯阳宫,带着些渺茫的希望,总会想,自己此次有没有见到他的可能,但每每行至山下,必然有狂风骤起,吹落嶙峋万仞危巅积雪,风刀霜雾拥山断路,再难前行。如是数年,世人皆传纯阳宫晴雪夜乃天下难得一见的奇美景致,我却只能年年驻马山脚,无奈欣赏朗月下的银雪飘飞…】

——正文暂结·待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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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11-30 02:16:3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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