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关

【小跑几步追上他，在他身前站定，微微仰脸看着他】

你几时回来？！

【人还未走，便问归期。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要出门，像小时候那样踏青赏花，钓鱼不好么，抬手用手背将眼睛胡乱一抹，微微哽咽着】

我要很多珠花很多胭脂很多手帕子，总之要很多很多你要快些带回来给我！！

【眼泪有些不听话，眼角灼热，薄晚的风一吹就变得寒凉，循环反复。】

[见她几步奔至身前，而未言两句，泪水已决堤]

傻丫头，又不是不回来。最晚冬至，年前总会回来。

[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谑道]

可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不漂亮，北冥哥哥可就不喜欢，不给你带东西了。

[依旧待她如幼妹般哄着。]

骗人！你去岁说立冬就回来，大寒桃花都开得绚败了才见人影！

【鼓着脸控诉道】

【温热的手拭过面容，愈发觉得这顷刻的温暖如地上的尘沙，风起时随风起，风去时也消弭散尽，可风是捉不住的，这温情就停留不得。】

【慌忙止了泪】

北冥哥哥，我不哭，你要时时记得我在家等着你啊。

呃……

[被噎得一窒，随之而来的是哭笑不得]

（何时大寒竟有桃花绽放了？）

[但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且不说女孩儿脸皮薄，其语重点也不在这。]

好。自然记得的。今年保证早些回来，可好？

[冬日里，她总是喜爱堆雪人，今年许还赶得回陪她看看雪。]

好好好。

【忙不迭点头应了，脸上复现了些笑意】

北冥哥哥，你去吧，我瞧着你走

【得了许诺便生了满心的欢欣之意，将离愁别绪淡了许多。】

我送了你即刻就回家了。

好。

早些回去，一路小心。

[也知自己再停留下去，她今晚是回不去了，索性转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嗯，我晓得的。

【安声应了，目送他一骑绝尘，衣袂如展翅的鹰。】

【垂了垂首，弯唇一瞬有些怅然若失，又觉往后的日子因有要等待归来的人而心生希冀。月渐高挂，我亦归家。】

——————结——————

——死亡戏——

【明年夏至唐决便满二十，已是弱冠之龄。对于商道略有涉猎，今日唐家堡接了一比单子，对方要求于二月二十日前必须送达，奈何唐家堡今年生意火爆，一时竟抽不出人来派送。唐决自告奋勇，跃跃欲试，毕竟除了两年前只身前往过广州游玩，还尚未去过北方——大漠黄沙，孤雁落日，那是与南边完全不同的风景。】

【唐父虽有所担心，但一路尚有经验丰富的镖师同行，能让唐决见见世面日后接手商道也不为一件好事。决定之后，便将打造的暗器、机关等货物整理装箱，只待明日上路。】

【一路北行，沿途风光转变，月余后，便觉春风凛烈，竟堪比严冬，甚至偶有絮雪飘飞，乍暖还寒。西北风光果然不同于南方的斯文秀气，它如同战场上身披铠甲的女中豪杰，英姿飒爽，长枪一震，独守大宋魂。】

【然而行镖之路漫长而枯燥，时间久了，便也对此失去了兴趣，浑浑噩噩跟着镖队终于抵达目的，手续一切办妥后，又开始了返程的长征。】

啊——原来走商这么无聊啊。。。

【垂头丧气的坐在骆驼上，看着漫漫无边的黄沙，少年男子哀叹一声，早知如此，他还不如跟着唐缺跑跑沿海，走卖私盐来的有趣。】

【午后阳光火热，和晨夜温差相差太大，唐决没精打采的打着瞌睡，却忽然听商队前马鸣嘶嘶，一时间整个队伍变得乱糟糟起来，他赶紧睁开眼朝前一看，却发现不知何处来了一群怪异打扮的汉子。】

【他们口中嚷着异族言语，看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唐决知道他们遇到了马贼。】

少爷，我们把他们拦住，你赶快跑，不要回头！

【眼看那群大汉开始持刀砍人，镖头一声大喝，手中长剑刺中一名马贼胸口，背对着唐决大声叫道】

快跑！

【唐决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当下面色惨白，一嘞缰绳，骆驼超一旁包围圈缺口冲去，然而骆驼本不善于奔跑，身后追赶而来的马贼眼看便要追上。唐决一咬牙，手腕一抬，腕上精巧箭弩嗖得射了出去。】

啊！

【一名马贼中箭坠马，而其余人则继续追杀，很快便将男子团团围住，挥刀便砍了骆驼长蹄。骆驼哀鸣，跌倒在地，而因为惯性唐决亦从驼峰坠下，在沙中滚了几圈才定住身形。他本不善武，被众围攻，却凭手中弓弩尚能一抗。】

【似乎见识到了机关巧妙，众匪不敢轻易靠近，车水战中，已有两名大汉受伤，而唐决箭弩却已用完。众匪对视一眼，横刀而上，唐决勉力闪躲，负隅顽抗。但时间一长，身上便已伤痕累累，血流一地。】

（可恶。。竟然。。。竟然就要死在这了。。。）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头顶的烈日，身上的伤痛，若非那苦苦支撑的意志，只怕他早已身首异处。太阳耀斑在眼前一晃，双眼一黑，身子慢了一瞬，一柄长刃便透体而过，寒冷，如同冰块流进了血液，将全身冻结。】

。。。

【鲜血顺着嘴角，伤口肆无忌惮的流淌着，全身仿佛被抽走了力气，膝下一软，他扑到在地。头顶是那些人听不懂的言语，他赶紧到有人将他身子翻了过来，四处搜摸着，接着颈中一空，有人将他的玉坠拽了出去，甚至，连手腕上的机关弩也一并夺走。】

【黑暗，带走了疼痛，也带走 了光明，他微弱的喘息着，喉中血沫堵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翎儿。。。傻。。傻缺。。。

（对不起。。。看来，我是回不去了。。。）

【好不甘心啊，明明是第一次走商，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甘心。。。不甘心啊。。。】

【沉重的双眸缓缓合上，呼吸越来越轻，身下黄沙早已吸足了血液，呈现出一片诡异的暗红。】

【死亡，来临。】

——承平三年三月十日  唐决 重伤不治 亡——

承平六年六月

[ 头顶骄阳，晃得人眼儿都花，衣袖抹上面去，不算好的布料都嫌刮得脸疼。不太高的身量在这一行人中颇为显眼，一身打短有模有样，但是唇红齿白的漂亮样看着就不像了。]

[ 伤的伤、乏的乏，若非有人相助，只怕不交代在这里，也肯定是折损惨重的。我就说，出门要看黄历吧，偏还不信，这不就遇见劫匪了。]

[ 本姑娘掐指一算，今日忌出行、宜交友。]

[ 所以在众人找地方暂时安顿整修之后，就溜到另一行人身边，就他，刚刚险些被人砍了一刀的时候，是他一剑看起来轻轻松松的把那刀子挑开的。]

[ 挡他去路，不及他高，但就是这么仰着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盯着他看。]

【在那种情况下，昆嵛的教诲不允我们不出手，所以也就顺手拔刀相初了，左不过也是仗着人多。】

【乌合之众来的快，散的也快，汗都没浸透衬衣，便已经被人围住道谢了。】

【盛情难却，而且一打听又是同路，再有也怕是那帮贼人卷土重来，所以各种因素综合下来，也就变成了现在这番光景，我们师兄弟充当了商队的镖头。】

你..干嘛

【眼前这个小矮子虽然穿着男儿装，但却一眼看出来是个丫头片子，是男是女这种事，绝骗不过我。】

[ 这年纪还不懂什么害臊不害臊的，当然，就算以后懂了，可能对官小太岁来说，都不是事儿。所以当下是认认真真的把人打量了一通，就差没扒着他的脑袋，把多少根头发数一遍了。]

[ 这么看着，还以为会是个装大人老成的，没想到一开口就露馅儿，乐得笑了。]

你猜~  [ 拖长了尾音，索性又往前一步。]  你怕我？

【她往前一步，自己本能的往后退一大步，本来刚才的距离已经让自己感到不舒服。】

怕..我凭什么怕你！

【许是觉得自己底气并不足，故而提直了胸膛，把长剑横在胸前。扬眉道】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一个小矮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你不怕我，你退什么呀。

[ 尤嫌不够的，也跟着他后退的步子，往前了一步，想伸手去捉他的衣袖，才懒得和他玩他退我进的游戏。一双白嫩的小手伸到一半儿，就见他把剑比划了出来。]

[ 没错，就是之前救了我的那一把，顿时眼睛都放光了，要去捉他衣袖的手，瞬间就改了方向，去摸他的剑，想说能不能借我看看呀，就听着他后头的话。]

[ 生来娇小，便就是同龄女孩子中都会稍显矮了些，故而熟悉自己的都知道，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说我矮，这一下就炸了毛，伸手就压上他的那柄剑，又没出鞘，我才不怕。]

你说什么呢！ [ 逼了好几步，直到他退到墙根，一手叉腰，嘴里话噼里啪啦的就往外蹦。] 说谁小矮子呢，我矮我碍着你啦，我矮我吃你家大米啦，你高你去顶梁啊！你才矮，你上辈子矮，这辈子矮，下辈子也矮！

【生生被她逼入到墙根，退无可退，夏日里背阴的砖墙上，自带着一股凉气，再加上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一百响的小挂鞭一样的语速，让我从脚底一直到头顶冒了凉气。】

你...你要作甚！

【若是男子，这时节早就让自己拎着脖领子扔出丈远了，可现在偏生是个丫头，还是厉害的主儿。】

你抓我剑作甚，放开。

【故意压低的声儿，让自己看起来吓人些，想着吓跑了她也就算了，日后躲的远远的。】

[ 炸毛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手叉腰胸脯都挺了，仰着头，声一句赛过一句的响，人也越凑越近，一排白牙磨了磨，恨不得上嘴咬。]

本姑——
本少爷就想让你看看，矮怎么了，矮也比你强。

[ 压在他剑上的手，先是随着他的话，动作由按改成抓，意图想要从他手里把剑抢过来，但是拉了拉，发现他劲儿好大，纹丝不动的，一看就抢不过来。]

你让我放我就放，我多没面子啊。

[ 话是如此，小手方向一改，就往他身后的墙上撑去，另一手也从自己腰上拿下来，想要撑着另一边的墙，但是他站着的姿势有点偏，加上……嗯，手又短，有点够不着那墙。]

[ 脑门儿在他身上撞了两下，囔出声来。]  你能不能站站好啊，你在家里不被靠墙罚站的吗，贴墙贴墙！！！！

【我是不是被占了便宜，在她撞在我胸口第二下的时候，我脑海里删过这样一个疑问，然后，还没开品，她又倒打一钯。】

你.....

【忽然伸出手按在她高高扬起的额头上，心里想着她是不是刚才惊吓过度，导致精神有点恍惚，才做出这么多我不能理解的事情，然而...】

没有啊。

【咂了咂嘴抽回了手，不放心的还在自己脑门上摸了摸，比我还凉些。】

小姑娘

【不客气的戳穿她的乔装，她自己刚刚都要说漏了，当我没听见么。】

你知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边说，边拿剑柄抵在她裸露出来的大脑门上，稍稍使了点劲。】

[ 被他伸手按在脑门上，就再近不了一步，“敌”我悬殊，便伸手要去打开他的手。]

什么有没有的，你抽手！

[ “小姑娘”三个字入耳，也浑没有紧张，或是被揭穿后的窘迫，原本我瞧着自己不像男孩子，不过跟在队伍里方便些罢了。]

[ 听到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拧了一下眉，烦他用剑抵着我，自发往旁边站了一下，反正往后退是不存在的。]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这么酸腐。[ 皱一皱眉。] 难道不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 噫一声，就听着张叔那边喊我的祖宗小太岁，又连声同那行人说什么见笑见笑。]

那是这种不拘法！

【这话是小声嘟囔的，打着她听见有人喊她回头的当口，到不是不敢当着她面说，只是说了又引来她一大通，论口舌，我是争不过她的，莫说我，我想是凤姐也争不过她，她可真能说。】

这位江湖儿女，麻烦借个过。

【嘴上说着是借过，根本就是硬挤过去的，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三步两步的就跑回到师兄边上，师兄随口问了一句，我也就随口嘿嘿了两声，也没说她是女的，更没说旁的。】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