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客栈（所有者：洛无迟）

百花楼在京城也小有名气，陈设用具自不用说，单说跑堂茶童亦是个个技艺上佳，眼色活络，心思灵巧。


估摸着茶将凉水将尽，轻声细作的来添水换茶，又另换了两碟点心，终是把那“春日宴”撤了去。


一碟子云片，冰肌雪骨的卧在草青的瓷碟里，隔着壶嘴袅雾映着他衣衫，倒似那云烟里孤舟，萧索里一点活气儿，也抖擞。



世间怕的是病好医命难求，其实不知，无心最难医。任你金石灵药，若一心向死，也是枉然。



要的便是他“情何以堪”。豪侠高士最不怕的就是人负己，最难释的就是己负人。无端糟蹋己这一番心血，他定是不肯的。捏着他这性子，才吊得他命。


捻了他杯盏，倒去残茶，重续新茗，往他跟前推去几分。眼神盯紧他，笑的从容：“不堪就当帮我试药好了，左右都是好药，吃不死人。”


捡了颗芸豆卷，对着窗透金辉在指间转了转，沾满了阳光，放嘴里含化了。


我这次出去还得了条好消息，与你有关的，猜猜。”

【新盏入手温热，杯中茶只有七分满，倒是像极了他的性格，看似不拘，实则有一副懂得他人的玲珑心肠。】

【端盏再饮，入口茶香倒是对得起他花下的银子。正在心中小家子气计算着这每一次会面会花他多少银子时，放盏看他，却见他目光紧盯，那样子倒让自己有种被抓个正着的感觉。】

不堪就当帮我试药好了，左右都是好药，吃不死人。

【语调轻松惬意，听起来像是在谈笑，可这句话中隐藏着的认真，自己又怎会不明白。也去了和他据理力争的心，反正争完之后，也不会有胜负。倒不如来吃杯茶，心平气和谈一谈，也不会浪费时间。】


我这次出去还得了条好消息，与你有关的，猜猜。

【闻他后言，却是一怔。与自己有关？心念电转，已有想出了与自己有关的数条可能，却又被一一推翻。思来想去，能与如今的韩青辰有关的事，还真是少之又少。总不可能是韩青主那辈子的事吧？到最后，还是摇头笑言】

我还真是猜不出。

矮脚几不甚新，日光斜泛进来，把半个几面染的像抹了一层油，把细细金沙从梨木里萃浮起，指触生暖。

码着湿巾子的托盘放的靠里了，距日光还远，抻臂取了，细细擦着指头上芸豆卷的酥油。巾子水润湿凉，离得鼻端近了，一阵阵茶叶香若有似无。他在猜想，这厢倒得空把个香味细细辨了，原是茉莉掺了龙井。

他自然是猜不出，便是自己听到这消息，初时亦是不信的。不管不顾的闯了拾音阁，把个谢老二从他榻上娇娘怀里拽出来问了再三，直烦的那厮要拔剑，才扯了他案上龙井茶宣落墨成笺，急煞煞要叫青辰来。这回倒当真不是为了药，他伤病多年，若单是为了药，真不急了这一时。

那一日抑不住即惊又喜，行动如厉风，如今人在案前坐，偏又生了闲心。执盏斜靠了椅背，好整以暇看他思索不出的眉心里疑惑眸渊里茫然。这神情倒如多年前泉边石台斗棋时一般未变。

思旧时，伤今情，又不忍他劳神了。探身近几，笑盯人面，出语清缓：“我只说是韩兄的一件旧物得了下落。”

没察觉紧握茶盏的掌心里沁出冷汗，担心着他听后心思里波折扰了病身。不知他是喜是急是哀是恨是空无，待藏着不知会于他，又知那物于他之重，思量着或可救命。到底是救命还是伤身，且赌一赌罢，凭的是私心里还有一分信他强不屈命。

【思来想去，终还是没能想出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引得他一封信留在拾音阁，又让拾音阁转交自己。想的也费神，索性摇摇头，又将那残茶端起，抿了一口。至于什么仪表姿态就先一边去吧。】

【他坐在椅中倒是好整以暇的模样，而自己，这些年也算是修身养性了。若要耗着，自己还真有这个功夫能和他耗。只是脑海中不知怎么地，想到了以前。若是以前，自己到底会不会和他耗了？想到最后，忍不住低笑一声，到引得人看了一眼。抿抿唇，挑眉回望。】

【似是挑衅，却又非是挑衅。他探身过来，眸似星辰面如朗月，就这么望着自己。】

我只说是韩兄的一件旧物得了下落。

【旧物二字入耳，引得人又是一怔。】

（旧物？）

【目光微移，恰巧看见身侧屏风上那一朵莲花含苞待放。仿佛心神牵引，脑海中突然冒出几月之前遇见的那件事。】

（难道是——？！）

【看着他的面上已多几分愕然，仿佛猜出了是什么东西。见他眼中坚定更甚，极缓、极缓的将放在嘴中的那两字念出。】

少……师？
【说不出惊喜，也说不出其他。这个答案仿佛早已刻在心中，只待时机来到，便能水到渠成。】

三指捏了玉瓷盏，饮一口寒石上流泉，压一压名剑挑起心中澎湃。盏离口一寸，尚不落案，肘支几擎身，注目只看他眸底微波。

此物于他自是贵重非常，说到旧物自然是它。名剑“少师”因韩青辰为名剑，名剑客韩青辰因“少师”为名剑客。“少师”与青辰孰为孰因，谁是谁果，已无从究。至如今，“少师”流落无寻，青辰隐迹无宗，皆化传奇。世间常有胜败，即便一朝战败，“少师”依旧是名剑，青辰依旧是传奇。有人惜青辰，必有人赏名剑。

“少师”二字出于他口，如温茶入腹，似夕阳缓移，不见激流击石，未有晴空骤雨。微微点头，暗赞其这些年修性理心，功夫卓然，方才悬心已放下一半。

“正是。”

答了这句，又着目盯了其片刻，终是偏首避开那淡到毫无活气的面容。

覆窗之纱薄如烟，遮不住楼外残阳似怒，金辉泛红，燃了一天云霞，全都落入峻水河，泼了天水一幕的熊熊火起。人活在世，怕来怕去还活个什么意思！

蓦然压眉，回首凝视尚在沉吟中那人，不再等他心思转结，不期望其陡燃斗志。眸光尚含灼霞之烈，声调沉过压水重云，：“你只说，还念着它不曾？还想与它相伴与否？”

【少师，少师，那是个刻在心中的名字，那是个刻在骨上的名字。曾以为是它因韩青辰懂了江湖，可到最后，却是韩青辰因它懂了江湖。】

【东海一战，少师失落，只余承影。自己又何尝没有心心念念过那有可能沉入海中的剑？而全州一见少师时，自己这才发现，少师的纹理，少师的剑柄，是那么的清晰。但到最后，一阖目，还是决定放下。】

【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那自己的信念，又是什么？】

你只说，还念着它不曾？还想与它相伴与否

【问题略显突然，却又正好切中自己的心。举目看他，唯见一袭红霞为他之衣衫染上艳色。静默许久，直至旁人以为都不会开口了。才缓缓道】

若是如今，只怕会辜负它。

【是对自己伤病的默认，亦是一名剑客遗憾的坦然。】

“你！……”

正要怒其不争，掀眉举目间又见其苍白脸色，神采滞涩。生生咽下后续之言，满心只余哀其不幸。聚眉垂目，指腹只磨着杯缘，似要把那蔓延的玉兰瓣擦去一般。

英雄豪情，纵一败纵伤身，不至气灭。昔日韩青辰，佐承影佩少师，何曾出口“怕”字？何曾言说“辜负”？！便是己，也在其剑影下护得性命，只有人负他。叹一声如此侠士，却是如此造化，怎教人不惜，怎怪人为其焦急！

眉未展，抬目又看定对面人。天下最让人痛惜：美人迟暮，英雄气短。只如何也不会信青辰会是这般人！昔日寻不得“少师”也罢了，如今得了下落，定不信他能置若罔闻弃之不顾。不过是一时虑己伤病，屈了“少师”风华而已。

他可自怜，己却不能怜他。一分的同情怜悯都是对他自尊的侮辱，韩青辰不需要。江北原也不会这般对他。朋友之谊，自有可为。

“青辰，何言' 辜负' ?' 少师' 本就是你的，不是韩青辰的'少师' 便不再是'少师' 。我虽非江湖人，也知晓剑客于剑，剑与剑客，其中情感堪为知己，甚而同命。虽你如今无法再令其一展荣光，但你忍心看其落入旁人之手，为别人不知将昔日你之同伴驱使成何等模样？这岂非也是种'辜负'？这岂非也是名剑的屈辱？”

【他之目光使人无法沉默，但自己又是沉默不语。但纵是不语，但自己怎会听不出他语气中的焦急，又怎会不明白他提起此事的原因。】

【五指收紧，似是想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到最后，还是枉然。】

【少师……少师……】

【微微侧首，霞光也顺着视线落到跟前。桌上那两盘点心，除了刚开始被他动过，便放在那里做摆设了。】

【伸手欲拿盏，但指尖触到盏身时，又突然收回。】

【最终还是转过头，看向那一直望着自己、等着自己的朋友。微微一笑】

北原之意，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么？谁又知道了。袖中承影尚是微凉，而此刻心中，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原来，放下这件事，是这么难。】

日头偏落了，大把的赤辉带着余温涌进窗来，袅袅茶烟被阳光染了，如百帘丝幔浮起，朦朦胧胧，把两人一几，一壶两盏，全数兜进去，裹着红尘不觉韶光逝，挥笔只描少年意，抚弦唱，人常在，俱长安——似一镜虚幻。

紫檀屏风上的丝绣瀚海融了金光，好似活了一般，波光粼粼，潮起潮落，鱼龙腾跃。龙戏腾云，鱼跃龙门，安知其意？谓其何求？青辰，你知的是己心还是我意？

肘支几案，斜倾了身，半合目，举盏慢饮，口中只言一个“好”字。你既意定，我只待你便是。

日光敷面，合眸展笑。并四指，击案做歌，高高低低，顿顿扬扬，吟一曲《俱长安》，贺少师得归青辰，庆青辰复佩少师。

“青辰，只要你要，北原便为你取来。人生似绽，不过刹那。负与不负，得与未得，谁能言明，唯心耳。”

=================结===============

===建元六年 秋===

【六年入京寻大王哥哥，与庞姐姐开封湖一遇，得她府上照顾，几日住得很是舒心。因为她府邸里的护院长得极像一位故人，所以整日没事就蹲在那里盯护院看，结果那护院终于憋不住去告状了，形容极其憋闷，担心他终究想不开，于是便提前与庞姐姐告辞，但是临行前也没把真实缘由告诉那护院。】

【头上披着个花布想是能挡秋风，背着小花包袱走在大街上，贴身揣着个胭脂盒，记起来便拿出来摆在手上看，开心的牟足劲朝脸上抹，直到自己觉得够了，拿小镜子照一照，面颊红得活像两盏柿子灯。蓦然记得胖洛的脸蛋，高兴极了。想着等找完大王哥哥，便再回去探望一下胖洛好了。其实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只是想回去给捏捏他的脸，便心满意足咯。】

【天降暗色，傍晚的京城，还是这般美，华灯挑在高楼上，明晃晃的，似乎盖过了天边半路头角的星辰。有一阵香风擦身而来，以为是哪一家小姐姐，抬脸望去，是个高出自己整个头的姐姐，斗笠盖着半个脸，看不清楚长相。笑呵呵的朝他努了努嘴】你好啊...姐姐~【此人步伐蓦然一空，险些栽倒在地，回眸吓得朝后退上两步，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那端飘过来”丑丫头，胡说八道，我是爷们，你别过来，不然爷今日可没心情了..."】

【拉了拉花布头巾，不是刻意跟着，正好是要投栈的地方就在他走的这条路上，可是无巧不成书，他也住这家客栈。在掌柜的那里登记好，要了一壶酒，几碟菜先去填饱肚子，倒是坐着听几人闲话，说近来京城闹了一桩采花大盗案，其人特意选客栈投宿的女子下手，已然好几人受害。】

【时近中秋，街道两旁挑起各式花灯，沿街的店铺也是妆点一新。大街之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家中的小姐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迎风十里都是闻到脂粉的香气】

阿嚏……

【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连着打了十来个喷嚏了。这香气实在太呛了些】

不是说京里在闹采花贼，这些太太小姐不在家里好好呆着，瞎跑什么……

【方叔卸了我一眼，嗤笑】

你懂什么……那采花贼扬言只找最美的女人下手……之前的几个受害者也皆是容貌清丽之辈，虽然际遇堪舆，但不能否认皆可称为绝色……

【方叔说了一大堆我还是没弄懂这其中的奥妙。方叔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浓重的鄙视与恨铁不成钢，白玉折扇砸在头上】

朽木！都说了那采花贼只抓最美的女人……这哪个女人不想要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听了这话惊得连下巴都掉了，半晌合不上嘴，再瞅瞅满大街神情兴奋的女人】

女人……

【还是难以理解的生物。身边一阵香风拂过，身材高挑的女子袅娜而至。错身时发现她真的很高，约莫比自己还要高些。而且他身上的香气也很特别，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很是甜腻。直盯着人的背影看，方叔在一旁打趣】

怎么看上了人家了……

【赶紧摇头】

就是觉得她个子很高……方叔你有没有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很特别

【方叔笑的很有深意】

那是产自西域的迷迭香……这人不简单……

【转头拐进一旁的小酒馆】

诶……方叔等等我

【面前那扇窗大开，夜色不经意就扑了进来，隔壁高楼挑一盏兔子灯，极中心意。很是用心的望着它，手中捏着小酒杯，嘴唇抿着杯沿儿，无聊的笑了一下，将酒水一点点喝进嘴里，来中原不久学会喝点酒，低头再抬头，看灯影摇晃一世秋风。酒劲上了脸，更是红，笑意添在两颊，隔年在他乡遇月圆，年岁十六无家可归。】

【有香味隐约在周遭，很是熟悉，转头顾之左右，不见踪自何方，但是起身，跌几步去撞在一个人身上，噗通，跌在地上吃痛一回。揪着人家的袖子，勉强站直身体，约莫小醉醒了大半来，看见的人确实认识，脸蛋上的颜色不知是脸色红还是胭脂红。心情很是激动，手捧向他脸，开心的喊道】胖洛啊我逮着你了！

【身后一聘婷女子亦来投栈，其领了房间的号牌，恰是与刚刚自己领的那个牌相邻，但是是客栈的最后一间房。才看见方叔叔也在，竟然把他给忘记了，高兴的喊】方叔叔好，方叔叔我是满满【将手中的号牌给他们二人看】没关系，我有房间，你们跟我睡就好，我睡地上，你们睡床上就是。【扯着胖洛手臂，往桌那侧拖】没人跟我吃饭，好没劲，快来啊

【一姑娘带着些微的熏醉之意，撞进我怀里。这是飞来艳福，伸手将女子扶住女子的手臂】

姑娘……

【这一看可不要紧，这是哪个妖精出山了，两颊之上一边一坨红彤彤的那是什么？
“没事”俩字卡在喉咙里愣没说出来，手一抖就将人搡了出去。这人到好像的没有感觉似的，攀着我的袖子自己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不许叫我胖洛！

【反射性的回了句嘴，才惊觉不对。仔仔细细的瞧了半天才认出这是前几日买胭脂的小姑娘。都说化妆是门学问，这话还真是不假，方叔那双妙手能将一个姿色一般的花城绝世美女，到她这竟把自己往残里整。她倒是高兴地叽喳个没完，姑娘我跟你真不熟！】

【又闻到那股迷迭香的味道，和方叔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方叔懒着小丫头往二楼房间走，一边走一边说】

方叔保准帮你化的美美的

【我则坐在大堂里等着俩人，约莫小半个时辰，方叔带着焕然一新的满满出来，惊艳满堂。手肘顶顶方叔的腰眼】

这京城不太平，虽说原来的扮相伤眼，但是安全，这……

【方叔倒是满不在乎】

不是有你吗？再说……

（她出不出事与我何干？）

【相推之际左右皆成恍惚情景，眼里若见人清晰便是专注。小风推窗，外面星云几经遮掩明灭夜，灯火在远方转了八方，不知在哪处停摆。眼睛眨过，透着屋内的明光，不知是哪里明亮在眼里，嘴里振振有词，不依不饶的表达对他的亲切】

胖洛，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见了第二回，很熟了，不喊胖洛喊什么...你喊我阿满，扯平啦啊

【笑着这么说，他仿佛还是在别扭的认生。不过啊，还是方叔叔好，对我很是和气，但对于方叔叔的来龙去脉，我的脑子不够想。只是叔叔带我玩，便是乐意，回头对着被搁置在大堂的胖洛做了个鬼脸。】

【方叔叔在房间里跟我说玩变脸的游戏，兴奋的等着叔叔帮我换一张脸，待叔叔说好的时候，睁开了双眼，镜子旁边摆着一盆文心兰，花姿绰约，当烛火照明亮的时候，镜光后折出几重景象。转过身来，抬起头望着方叔叔，自己一脸呆回不过神，糊里糊涂的把花摘来喂进嘴一咬，手中镯子叮铃响了声。】

叔叔，我怎在镜子里看见我奶奶了.....

【跟着叔叔去大堂找胖洛，这么好玩的游戏他玩不到，跑出来要他眼红。待看见胖洛，扯着嗓子对他呼喊】胖洛我变成我奶奶了，你快看啊！！！【连吼带蹦往他身边去，请方叔叔坐着先等饭菜来。刚刚酒喝多了想去茅厕，本来想喊胖洛一同去，可是想到他要跟我抢茅厕，谁先谁后成了一个极大的问题，便不声不响的扭身朝后院走。】

【为何一个客栈从大堂到茅厕，都是这么香，领略京城的茅厕是香的，这是一个极其气愤的发现。吐蕃不是没有茅厕，只不过公主用的谁都进不去，但也不至于是香的...嫉妒人家的茅厕牢骚甚重。可是总觉今夜风有些凉，梧桐影月霜薄撒，淡淡影，淡淡去，只是这香味愈浓时候，四周漆黑不见灯，方才明亮的业以黑暗。手摸到弟弟送给我的一把刀，抱在怀里壮胆，莫名时候，被人捉住了手腕，尖声大叫起来】啊啊啊...

【她一口一个胖洛叫得欢实，听得我着实心烦，索性也就不理她】

【方叔给她换了新妆容，她喜不自禁拿着个小镜子照个没完，嘴里还叨念着奶奶。叼着酒杯朝她撇嘴】

再照也是个丑、丫、头

【其实这话说的亏心，这丫头底子不错，自己不作妖，活脱的美人胚子】

【她不声不响往外走，看了方叔一眼，他不作声色的笑了下，并不理会，自古喝酒吃菜】

老狐狸！

【我暗暗磨牙，不甘不愿的跟着起身，丫头走的极慢，见什么都新奇，就连茅厕都没放过。空气中飘过一丝迷迭香气，极淡。心中一凛，朝着香气的源头寻去，逆风而上，香气越来越浓郁。古树之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包，香气就是从这散发出来的】

中计了

【这时候客栈方向传来尖叫，暗道一声不好，凌空踏虚，足不沾尘，飞掠回去】

【地上躺着一个，丫头蹲在他身边抽鼻子，双手紧握着匕首，方叔站在不远处挥着手里的折扇】

蠢蛋

【被方叔骂的灰溜溜，也不敢回嘴，只得拿地上躺的人撒气】

【方在大堂时候，胖洛见我依旧喊丑丫头，真想把他嘴上的酒杯全塞进他嘴里面，要他说我丑。不过好女不跟臭小子斗，谁让方叔叔对我这么好。气没处撒，出门便把小镜子扔了，再捡回来。】

【暗里走了许久，手被捉住的时候，把少殇弟弟的那把匕首拿出来，不知如何是好，香气环绕周身。身体被扭转过去的时候，大约不知怎了，只闻头顶上有人闷闷哼了一声，此人像堵墙一样不稳妥的倒过去，待这黑影倒地，惊奇的看着手中的匕首完好，刀刃并没有出鞘，直觉里以为是自己把人捅死了，害怕的蹲在地上缩着肩抽着气，不敢哭，更不敢靠近去看清楚那黑影的脸。】

【只是胖洛忽的跑过来，而方叔叔怎么也在，还骂他蠢蛋，便一样跟着】蠢蛋...你不能跑快点嘛【站起身来，两眼冒着金星，手抖着，委屈的呜呜咽咽不知所措】我...我杀人了呀【无意识的一口咬在他的肩上，这样眼泪才好顺利的流下来，把匕首抱紧在怀里，哭得无声，因为嘴还是牢牢的咬着胖洛。】

诶……疼……疼

【那丫头抽着鼻子，想哭不敢哭，一脸的委屈。方叔站在原地摇着扇子抬头望月，一副与我不相干的样子】

你属狗的啊……

【刚凑想去想要劝他两句，这丫头一下扑过来，照着我肩头就是一口。很快肩头就被眼泪打湿，见她这幅样子倒也不好苛责。手轻轻拍着她后背】

别哭了……人没死……本来就丑，这下更难看了

【她不相信，抽抽噎噎的，睁着一双泪泡，方叔摸出一个瓷瓶在那贼口鼻处熏了熏，那贼哎哟一声醒了过来】

这人怎么处理？送官府吗？

【地上那一团在那里睡着，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这样死了。伤心的咬住胖洛的肩膀，使劲得咬住，心里有多害怕，嘴里的劲就有多大。】

【胖洛说的话听起来格外不顺耳，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还有口水什么的都在他的衣服上，觉得嘴下面的布料湿湿的松开口的时候还淌了几滴在上面。不信的瞄着胖洛，撇撇嘴巴】没死啊...

【方叔叔在，心意很是安全，往叔叔身边跑了几步，揉揉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叔叔，躲到他的身后一脸不高兴的对着胖洛，愤愤的朝他喊道】你说我丑，我就不跟你玩了！

【至于地上已经开始扭动的人，气不打一处来，藏好弟弟的匕首在怀里，扭头看准茅厕的位置，不嫌臭烘烘的味道，跑去把未满的粪桶抱了过来，朝那地上的人浇过去。臭气熏天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哼！

【见贼子醒了过来，那丫头也不害怕了，抱起一旁的粪桶就往人身上浇】

（娘咧！）

【惊得我一蹦三尺远，生怕溅到一星半点。方叔也被这丫头的非人之举惊得瞠目结成。我与方叔对视一眼，各自竖起了大指】

（这丫头也忒不讲究了！）

这……怎么弄啊！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掩住口鼻也挡不住这臭气】

你送他去官府？

【我瞄了那人一眼，摇头如抖筛。方叔横了我一眼，鄙视之意尽显】

便宜你了……你别过来！

【那丫头蹦蹦跳跳往我这边跑，吓得我掉头就往外窜。开玩笑，她那裙摆上还沾着粪汤呢】



------------结----------------

————建元六年。秋————

【带着光彪回到客栈，直接去了房间找到无心和赵叔】

无心，赵叔，这是我的结拜兄……妹，义妹

【想了想好像龙光彪这是名字实在不像是女孩子，所以也没有说】

我们是去年冬天时在扬州认识的，没想到隔了一年不到，竟在开封重逢

【脸上全是重逢后的喜悦】

他就像我亲……妹妹一样

【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光彪现在是姑娘，是姑娘，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