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竹海

【那女子忽然伸手摸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分明软玉在怀，是个男人都该忍不住要做点什么，可白衣男子却感觉脊背一凉，好像大冬天裸着上身在雪地里闲逛。】

【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两个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脑袋拉开一段距离，冷冷一哼。】

这么主动的女人，非奸即浪。

【说到这，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然翻身坐起，面上有些不自然。】

【似乎从遇到伊戈尔和殷良开始后，他就对眼前所见的男男女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排斥。侧眸瞥了一眼那女子，视线在其喉间来回扫视，修长白皙，并没有突出的喉结。】

（真的是个女人？难道是从妓院跑出来的？）

这么主动的女人，非奸即浪。

【皓腕被制，亦是不恼，好整以暇的任由他他打量，眸中几分水莹，不满的嘟嘴抱怨道】

轻点，会痛的。

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的目光早已将他目的泄露，只是这副身子，就别说是别人，就连自己都会常常晃神，那老妖怪的药物，还真是不简单啊。动了动他手中的手腕嫣然笑道】

看够了吗？

确定的话，是不是可以放手了？

还是......需要我褪尽衣衫，给你看个仔细？

【说着垂眸，便用空着的那只手去解自己的腰带，仿佛是真的要脱光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紧张？嘁——

【他哼了一声，那女子骨骼纤细，一颦一笑也无不透露着赤裸裸的勾引，和醉江楼那群女人倒也没有什么不同。】

还是......需要我褪尽衣衫，给你看个仔细？

【在陆凰权面前宽衣解带的女人不少，但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是第一个，他扣住女子手腕的劲忽然加大了几分，有所试探。不过转念想起这人和自己素不相识，或许今日一见便相忘江湖，费那么多精神干嘛？】

【松了手，白衣人拍了拍衣摆站起身。】

要脱你自己脱吧，我可没空陪你玩。

要脱你自己脱吧，我可没空陪你玩。

【闻言收手，本就是只是作势给他看的，自然不会真的动手，见他起身，不由得挑眉反问道】

不紧张你急着跑什么？

【抬手支起下颚，就那般似笑非笑的凝视着他，这个人的呼吸不稳，似乎伤的不轻呢？】

既然来了，何必那么急着走呢？

至于我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

【原本打算不再纠缠下去，却在转身的一瞬听到她口中问题，陆凰权刚要跨出去的步子却迈不动了。】

【他转过身，剑眉微皱，却将那女子再度从头到脚扫了一圈。】

【面容精致俊俏，身材玲珑有致，看外表的确是十足尤物。虽然轻佻放浪，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问题，然而她却说了一句话——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

【陆凰权自始至终，根本没有提过她的性别，可为何她自己却要这般疑问呢？】

【黑眸微眯，陆凰权觉得自己好像又碰到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他一声哂笑，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慢慢朝着身后倒退。】

我不管是你男是女，还是不男不女，现在，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陆凰权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围在他身边的，他碰到的，都是一群“人妖？”在这样下去，他迟早对人没有了兴趣。。。】

【一切都是从林凤笑那个变态开始的，明明是男人却扭捏的像个女人，原本以为只有他一个另类，谁知下了九华山，却接二连三的碰到，这他妈的到底撞了什么邪啊！】

我不管是你男是女，还是不男不女，现在，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闻言不由轻嗤一声重新抱头仰躺了回去，口中不屑的轻声道】

原来天上掉下来的美人，也不过如此……

【本以为如此美景，遇到的会是个放荡不羁，不拘小节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蓝天白云依旧，只是却再也没有了那份心情，猛的翻身跃起，亦是不在看他，径自踏着满山青茶，绝尘而去。】

【陆凰权显然已经无法理解这个世间所谓的皮囊表象了，看来离家出走并没有放松身心，调节情绪的作用。】

【还是趁早离开的好，这么想着，白衣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林海。】

===结===

——————承平二年  秋——————


【炎夏虽去，暑气未消。在这天南之地便是入了深秋也觉察不出丝毫凉爽。不知不觉已经在广南生活了三年，武三叹骑着马穿过茶山竹海回想以往一幕一幕，恍然如梦，竟不知时光如梭。当年自己一个终日为了报仇复国昆嵛记名弟子，如今已然是名动天下的冥教武尊。是以命运蹉跎，你却想不到未来将是如何。】


【月桑小腹隆起，日日冀盼幼子早日出现人间。只是她双目已毁，目不视物，日后即便孩子出生却也看不到一丝容貌，每想至此她均心中伤感。武三叹劝慰娇妻却也是日日尽力，若不根治月桑双目，心结也是无从解开。这一日他闻听端州隐居一奇异怪人，医术高明，武三叹得知此消息，连忙备马，慕名而至，便是花多大的代价也要将这位神医请出山。】


【行至半路，暑气难耐，解下马鞍上悬挂的水囊张口喝水。虽不冰凉，却也甘甜可口，登时也精神了几分。正想休整一下继续赶路却不想前方有一道红影闪过，惹人耳目。武三叹一惊，漫绿之中一抹鲜红甚是扎眼，只不过自己心神不能，经历不够集中一时竟没看清是什么。驱马赶上，倒要好好看看方才到底是什么古怪神奇。】

【明明已是秋天，却丝毫没有凉意清暑。奔跑过后额上尽是汗珠，直接用手抹去，忽略了手心的黑泥，这样一擦，整个脸都黑了】

【靠在树上，偷偷向后望去，没有了人影，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屁股生疼，却抵不住腹中如火烧一样的饥饿】

【咬咬牙，扶着树干想要站起，没有一丝力气，只得干坐着，仰头看向天空】

【饿的受不了，跑到山下人户中偷吃的，没想到被发现，被村民追着打，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觉得还不如让村名打死算了】

【休息够了，想起东边有猎户做的陷阱，想着去碰碰运气，如果有山鸡或者其他什么掉进去都好啊】

【才起身，远处嘻嘻索索的声音，怕村名追来，撒开步子想要跑远】

【驱马上前，只见一红衣女孩赤脚狂奔。看她身高不过四尺，显然是尚未成年的稚女。如她这般年纪行乞之人也不在少数，只是不知为何竟如此狼狈不堪，衣服异常，到似是山间鬼魅一般。武三叹不知为何竟对她有了几分兴趣，双腿一点马镫，轻轻越起，好似一只大鸟张开双翼凌空飞起，再一起落就站在女孩面前。】

【转过身来，这才打量她的容貌。小姑娘长的到是精巧细致，细眉如黛，琼鼻高挺，虽说满是灰尘垢面却丝毫不掩饰她一个美人胚子的容颜。】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跑？

【武三叹温言问答，他猜出幼女必是身世凄惨，还是不忍打听想女孩是如何悲惨家境。虽日间也见过不少之人，今日却难免对这个女孩起了兴趣。】

啊！

【从天而降的人挡了去路，跑的太快停不下脚步，想要绕开却不慎摔了一跤】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见我就跑）

【不顾疼痛，赶紧从地上爬起，离了他有几步远。身穿锦衣，腰挂宝剑，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他眼中探究之意也让人无法无视】

荒山野岭，突然出现一个人当然害怕

【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往后挪着步子】

【差异】


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有什么可怕的？

【这人话真多，懒得理他，撇撇嘴，捡起掉在地上的铃铛便准备离开。】

“快，那丫头就在前面!”

“嘿嘿，先把猎狗放出去，看她的两条腿快，还是四条腿的狗快。”

“还是村长聪明，那死丫头躲进林子里已经三天了，没吃的没喝的， 谅她也跑不动了，今天定能捉到她给我大哥报仇。”

【杂沓脚步声中还有二叔的声音，那样熟悉，那样陌生，恍惚似乎那个慈爱温和得二叔只是我的错觉。】

“秀秀，今天乖不乖咧？来，让二叔抱抱，一会去二叔家吃饭好不好啊”

二叔，二叔，秀秀还要飞飞，你带秀秀飞飞秀秀跟你回家吃饭

“好咧，只要秀秀去二叔家吃饭，怎么飞飞都可以”

【爹娘死了，二叔也变了，呵呵，一夕之间自己也变成了杀害爹娘的凶手，在山林里的这几天，殷莠想明白了很多事，她本想去找二叔求助，可现在，她唯一的希望也破灭，她痴痴站着原地，任凭那些人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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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山竹海，新开的医馆。

这一年大概是承平三年，这年头，江湖上人人好武，小小的广南皆有高手。彼时早早从了医，下山时顿觉这世间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此番自编槿为篱，结茅为亭，心想着，师傅但赐了一身医术，日后把脉玩去，饿不死。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竹海里的风景怡人依旧，行人稀疏依旧。这日午后，将沏了一壶闲茶放去凉亭，无客登门倒也清净，却是低头叹息，四方人迹罕至，也忒清净。

山风缱绻，止而又生，四壁有袅袅药香萦缕，每到思绪回路，手边的茶便凉过一遭。

竹径远处隐隐有路过碎叶的细响，寻声飘去了一眼，一双眸子潋滟晴光。垂首敛目，左手似不经意地笼过另手，撑在颚下，神情极其悠闲。

“姑娘，打哪儿来，又上哪儿去呀？”

清朗俊雅的声音慢悠悠响起，故作一派高深地拖长了话尾。将手边的茶端起来，仔细摩了摩杯缘。

“你既然路过我处，坐吧，坐吧。坐好了听药师我讲个故事给你。从前有座山，山下有个屋，屋里有个佳公子，会看病来会抓药，没错就是我。”

说完便执起茶杯，豪饮而毕，吐出一长串的寂寞——哎，可算逮着个人。

【山风清杳伴竹香，夏意渐浓，山峦处处是碧翠欲滴。莫寒离家两月，虽隔上几日便有传书，一个人到底没了精神。早晨贪眠至日上三竿，才用了膳便又倚在小厅的竹榻上歇午觉。】

【醒时揉着眼细想，这两月可是哪里不对？】

【浣雪端水来盥洗，弯腰照见盆里的影，脸好像圆了。蹙着眉寻思一晌，近日总觉饿，饭菜端上桌了又道没胃口，为这管家恨不得将家里厨子换了个遍，难道是成婚以后被他养得太好，生出了娇气？】

【静幽幽的午后斜阳暖暖，再在屋里待下去怕是又要歪在桌上睡了。索性家里没人管束，由得我自在下山溜达。】

【也不惊动浣雪，一人出了不开道信步闲走，不多远便是青葱竹海。足下踩着枯叶发出微响，有些小心翼翼，有些似曾相识。那年可有个穿青衫的大城主在这儿演了好一出“英雄救美”，山风轻拂，耳边是当时哒哒的马蹄。凭着记忆寻去，吊着我的粗竹又是哪棵来着。】

【听见问询声顿住步，苍苍碧色里，每一片竹叶都承着光影随风飘摇。那小亭里一人一影，静时宛如谪仙。闻他道是能抓药会看病，唇微抿，眼底两分笑意透着清朗，心里像是忽的有了猜测。入亭，敛裙在那谪仙对面落座，揽袖露出半截细腕搁在药枕上，坦坦落落】

有劳先生替我看看。

正所谓，声喧乱世中，色静竹林里。她腰身绰约，携春风而步幽径，柳为态，月如神。婉顺入座时，笑痕酥春林，眼波漾涟漪，纵一番春景清明，却是为她陪衬。

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她朱唇轻启，一句话恍若点醒梦中人。我兀自干笑两声，已是正襟危坐，一面点头应和，一面将广袖收敛，并三指这边厢探她脉迹，提气收腹，便要发挥医术。

起初不知她眼中神采是为何，此时脉象一切，心中顿时明朗大片。

“诶呀，诶呀呀！姑娘你……”

话至此处，无端噎住，言下意味叫人摸不出个所以然来，唯一双笑意深邃的眼睛，弯起了一对儿欲语还休的滋味。也是平日里闷得紧了，逮着个人就想多聊几句，知道她名花有主，便将夸姑娘姿色不凡的那套贯口收了起来，挑其中一句正直诚恳的，接茬开口。

“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陪我喝盏茶如何？”

手势一转，自案台下翻出新一只茶盏，将将执起添茶小砂壶，动作一滞，又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自说自话地把茶具推去一旁。心思泛在脸上，满是认真。

“咦……对了，你不宜喝茶。”

留她闲侃的心意不改，这便从药箱底层掏出几颗大补用的红枣。差点儿连人参也一并掏给她，寻思到深山老林里啃参的画风太丧心病狂，才打消了念头。

衣袖一翻，小泥炉温起一壶水，捡起根树枝挑了挑火势，头也没抬。

“陪我吃俩枣儿吧，你好甜口还是酸口？别，别急回答。我就这么一问，枣儿只有甜的和特甜的。姑娘，请吧？”

[心有揣测不过一念，眼里明色未及淡褪，腕间已覆上三指，大夫手劲温厚教人心安。见去了顽色定神诊来，一静几乎不闻风声，唯脉跳突突的愈加分明。快而滑，是也不是呢......]

[我一心牵于此，不防他惊呼出声略吓了一跳，却听眼前的人两句带过话头笑嘻嘻打起了哈哈。许是关心则乱，素日听来便可分明的话儿此刻竟是一时不及反应。他翻袖提盏是自如洒落，却忽的一滞一推。不忍垂首而笑，山里的谪仙可是一个人闷得紧，说话这样有趣。听闻茶不宜饮，心下一动几是脱口]

你，你当真？

[莫寒归期未知，我一人遇见这样大的事终究不安。心有五分猜测，添上他的反应是九成，仍旧期盼一句肯允。]

[却见不待回答，大夫翻箱倒柜的往药箱里寻摸起什么。红泥小火炉咕噜噜滚着开水，水雾一迷蒙蒸软了心思，处处都是轻柔蒙昧。小盘里几粒圆滚滚的枣儿透红饱满，拈起一颗。枣子，好意头呢]

唔，不够辣。

青竹与雨后的悠香氤氲，天边几朵云，桌前坐着她，我侧身 撑头，从一手换去另一手。坐听竹林风声，淡看水雾朦胧， 指尖叩案头，待言而又止，将言而未语，兜兜转转一轮回， 方才弯眸瞧她。

“自然当真。”

我凑过身去，两肘支在桌上，眼底笑意温柔，满是祝福。

“我看姑娘的心血调和，脉象平稳，想必怀孕一事，早有预 料了罢。回去后该吃吃，该睡睡，胎象好得很。”

正说着，听闻她那厢动静，顺手丢进盘几瓣生姜，表示这是 辣的，可以吃吃看。而后眼角闲闲飘去她身后，掂量不过半 刻，还是将疑虑脱口。

“姑娘，你家夫君呢？”

【枣甜浸润，温水饮下腹中生暖，心绪亦随之舒展。大夫道是当真，欢喜间不觉抚上小腹，平坦如故却是与往日不同了。这里有个小小的孩子，是我与他的宝贝。却也不知是男孩女孩，能不能晓得此刻我欢喜若狂。】

【虽早有预料，当真确认仍有些意料之外。自前年机关城一役伤愈后并不及仔细调理，年余来流离在外，每苏佪诊脉时都一副咬牙切齿，不想这孩子却来得安稳。】

【清风徐徐，林间疏密交错的竹叶仿佛水洗过的翠绿，承着阳光剔透碧色，就如此刻满心澄澈的欢悦，一丝杂念也无。想他千里相隔，心意定然相通无碍，多日担忧不觉松淡许多，我腹中有了他的骨血，他怎会不平安归来】

我夫君是行商之人。前些日子去浮梁买茶，大约再有半月便可回来了。

【捻起一瓣姜送入口中，辣劲儿自胃里热到脸上，伴着喜意将人烧了个透。他曾几次与我玩笑说起要为他生个大胖小子，想来对孩子充满期许，不知归来之日晓得了此事又会是如何反应。念及此，便接着道】

他还不知我......

啊对了，先生瞧我可需开几副安胎药吗？

【低眉赧然一笑，却也不藏隐初为人母的温柔怜惜，不知要怎样才是对腹中这小家伙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