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珠沉|——原创

剧目名称：碎玉珠沉
参与人员：宋凝芝   梅长歆
剧中角色：梅长歆饰崔窈    宋凝芝饰褚佳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一场百合，俩个软妹子，谁先引诱谁，发生在清朝，两小无猜，青梅青梅，家道中落，终成眷属，共赴黄泉。

感谢阿祖提供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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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日迟迟，碧空流云一时偏移，微风里浸着暖意，拂来人面酥酥麻麻使人不禁随之波动而心怀舒畅，身旁萦绕着沁人地清香，细嗅略微泛甜，却不腻，是如梨花娇嫩花芯地气息，盛开时采摘下来制成花露，便会愈发香浓，取来一星半点溶化在水里，经水化开，悠悠晕开，数日不散】

【举扇遮挡着日头，檀柄坠下红穗子，丝丝缕缕拂在微弯的眉眼上，隔帘看那厢背身而坐的佳儿，持着石榴扇悄无声息地绕步走到她身后，离得越近，佳儿身上那股甜香就越发清晰浓烈】

【来了一会儿，都不见她理我，还是为几日前的事气恼吗？可我也是无心之过，不当心毁了那幅画，我自觉有些不值，结识总角，数年情分，难道比不过外人送的画，何必同我置气】

【也已莺时，轻薄春裳替换厚重对襟，看她今日穿着浅橘底折枝辛夷花的交领长袄，衬着秀颈莹润透粉亦是赏心悦目，再动人也抵不过愈发沉闷氛围，于是弯身在她】

怎么不理我？是不是还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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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日暖风和，可说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屋子里头点了香，清甜别致，不像那些浓重的香料，点上一小会儿就熏的头疼】

【前几日新得了一幅画，欢欢喜喜的拉着窈儿同赏，谁知她那么不小心，竟生生毁了那画。相识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跟她生气，然而气不过几天也就淡了，还是吩咐下人去她府上把她接来。窈儿的额娘去的早，他阿玛后娶的夫人再好相与，到底比不上亲额娘，阖府上下连个真心疼她的人都不好找，我如何忍心让她长久待在那样的地方】

【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却不想让她知道，弄坏了我的画，总得哄哄我才行。是而明知她来了也不理她，就这么静静坐着，只等她来同我说话。果然窈儿是耐不住性子的，没多一会儿便弯身凑过来，横她一眼，口中轻哼一声，把头转开不去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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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她一声轻哼连带身子一扭，更加不理睬我，霎时心中有些发慌，面上戚戚，又是紧张又是无措，若是旁人敢如此对待，我也不是好性儿的人，可对上佳儿只罢俯小作低，就像黄莺抓了鹞子脚，一下子就捏准我的命门，偏让我连抱怨自己的地都没有，论到底——不过‘心甘情愿’罢了】

【几步又走到佳儿跟前，弯身折腰，眼巴巴瞅着她，声轻讨好道】

好佳儿，别不理我好嘛……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犯了！

【仰首看着佳儿的小脸儿，有些恍惚起来继而想起幼年时，佳儿长得并非如今清丽可人的模样，而是脸颊圆圆，身量小小比我还矮半头，一笑起来如观音座下的娃娃，十分讨喜，似乎在十岁之后，就如抽高地柳芽，一朝焕发新颜，如今的她更像豆蔻初梢头，让人想要捧在掌心细心呵护】

【似乎……我一向对她岁岁年年中每处微末都记忆犹新，怪不得爹爹说我才像是佳儿的亲姐，府中夫人生得那些孩子，我也只是礼数尽到，其余亲近再未给予，血脉不同，何必求我待他们如亲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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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无事时，就多是窈儿迁就我，眼下也能耐着性子仔细哄我，我还没什么可不乐意的了。又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得懂得适可而止，若真因为这样的小事伤了多年情分，到时伤心的可是我了。伸手把窈儿拉到身边坐下，却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可说好了再没有下次的，不然我可真不理你了

【早上哥哥让人送了点心过来，说是城里一家点心铺子新出的，好像是用什么花做的，又好看又好吃。我才一看到就想着要留给窈儿，让丫头先收着，闹了这一会儿有些好奇那点心的味道，赶紧让人端了来，满脸期待的看着窈儿】

这是我哥哥早上刚让人送过来的，窈儿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从小便是这样，哥哥看到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带到我跟前，我一得了什么又想找窈儿分享。额娘说我对那些表姐堂妹的可没有这么好，这也不能怪我，她们一见面不是比头上的珠花就是比身上的料子，小小年纪一点意思都没有，哪有我的窈儿漂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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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口是心非、面冷心软的丫头，又怎会舍得不理我，若说当年京城的府宅，可相与的姑娘小姐不在少数，偏我俩一见如故，从小便好的跟一人儿，大清朝已历经几代，满汉之分不像太祖在世那般对立矛盾，佳儿是在旗的满人，我是出身书香门第的汉人，但我俩也丝毫不介意，粲颜一笑，一并在她身边挨着坐下】

【瞧她献宝般让人端来一碟糕点，于是拿过一块掰作两半，递给她一半后就吃下另一半，香软甜糯的滋味在口齿间回荡，想来应是用当令的鲜花酱活在皮里，所以吃起来格外浓郁】

味道确实不错——

【忽然想起一事，招来卷碧将她抱着的锦匣放在桌上，颇有神秘意味，方才解锁扣从里面取出一套嵌松石翠片十二连扇海棠禽兔图，匠人反复敲打至薄如纸，透如光的竹片，兔没海棠丛，鸟居树梢头，敷色活泼，浓淡之间，一派初春柔软疏松之质】

我爹爹门下学生从江南回京述职，带来的稀罕儿礼物，我见到所以要来，咱俩一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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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会忍不住庆幸我和窈儿生的晚，若是不幸生在前明，一个在关内一个在关外，哪里会有今日这样的姐妹情谊。接过她递来的半块点心吃下，果然哥哥最知道我的喜好，这点心正是我最喜欢的口感味道，香甜软糯还带着花的香气，唇齿留芳】

【小半杯清茶入口，卷碧捧了锦匣过来，看着窈儿一脸神秘的解开锁扣取出里面的东西，挨过去跟她一起欣赏。父兄书房里的稀罕物件我也见了不少，竟一个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套，画功更好的做工没有这个精细，做工精细的又比不上它的心思，前些日子得的那副画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当真是个好东西，你阿玛的学生也是用了心的，我可得让我哥也帮我留意着，看看我阿玛的学生能不能也有这样肯用心的

【多看了几眼就赶紧让卷碧收好，看着锁扣被扣上了才放心】

看一看就行了，这样精巧的物件，稍微有点损伤都比把我那画撕碎了更让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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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一番赞赏之后又让卷碧赶紧将东西锁好，不由笑弧愈深，让卷碧将锦匣留在桌上，将匣子推到佳儿跟前，看佳儿不解我此举，解释道】

这幅《海棠禽兔图》是我送你的，我不是毁了你的画，便拿这东西补偿你，而且你素来不是豢养雀鸟，我又属兔，这幅画不正是你我之间的情谊？！

【画再精妙绝伦不过是死物，价值几何从不过心，我知晓这幅画能讨来是父亲是对逝去娘亲能存有情意，有时想这份情意又能多久，等到府中那些异母儿女长大，爹爹的心便会偏，可想世间男儿大多薄情寡幸！即原配故去又娶新人，但为世人非议不得不惺惺作态怀念元妻，可转眼流连忘返继妻，我看在眼中只觉分外晦恶！】

【这十二连扇画放在父亲手中，倒是玷污，不如送给佳儿，佳儿还会因为是我的东西还妥善爱护，记得我的心意，如此也不心疼，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面容殷切，眼尾微垂，善良无害】

我借花献佛，博你一笑，只是希望你以后别不理我，这样我会心疼的……

【佳儿不理我那几日，也不知日子是如何过来，明明同往昔一般春和景丽的暖春，可心底郁郁寡欢，往日我只同她好，话也只和她说，一旦不理睬，却发现连交心的人都找不到，真不知是说我心痴，还是她心狠】

【到底——是我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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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楞看着她又把盒子推回来，待她解释之后心里一喜，同时又有些顾虑。彼此互赠礼物是常有的事，可这回是别人孝敬给她阿玛的东西，她就这么转赠给我，不知道会不会惹她府里什么人不高兴。狠狠心没有去碰那盒子，依着心里的想法如实对窈儿道】

毕竟是你阿玛的东西，送给我真的可以吗？

【窗外廊下的鸟儿欢快地叫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事，隐隐还能听到那么一点扑棱翅膀的声音。窈儿握着我的手一番表白，我再违心推诿似乎太过矫情，让侍女把东西好好收着。放开窈儿的手又拈起一块点心来吃，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凑到窈儿耳边嘻嘻笑】

现在就知道把好东西往我这儿送，我看不如将来你嫁到我家来，正好我哥还没说亲。以后我们俩还能多在一块，省得接来接去的折腾你，我保证再不同你生气，更不会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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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佳儿虽然推拒但终手下，心中也如化开的蜜一般甜，阳春三月日，一年初始之节，我不禁希冀今后年年岁岁，朝朝日日，当如今天我和她共坐西窗下，可饮一盏茶，可食一块糕，她待我不变，而我亦是】

【突然见她凑到耳根前，嘻嘻笑着说让我将来嫁给她哥哥，初闻心下一凉，侧眸看她依旧是神采飞扬地娇俏，咬下唇推托道】

这事……你家哥哥恐怕看不上我，我也配不上他，你别胡说！

【我对婚嫁之事一向无心，又心念着佳儿，再有父亲前车之鉴，实在不想和陌生男子扯上关系，心知佳儿也许是为我好，但她也许不明白我心中早已对男子敬而远之，娘亲为忘恩负义的父亲赔上一条命，香消玉殒，有时我不禁想如果娘亲当初并未重病缠绵病榻，如今又是如何一幅景象，或许我依旧会承欢爹娘膝下，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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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有满汉不通婚这样的事情，可如今紫禁城里都有了汉妃娘娘，民间只要呈报户部，应该就没什么事了。窈儿咬唇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听她推托也只当是女儿家羞赧害臊，抱着她的胳膊取笑】

别说什么配不配的，我哥又那么疼我，他肯定也愿意给我娶个对我好的嫂子回来

【窗外的鸟鸣声乍听起来清脆悦耳，听多了又觉得聒噪，嘟了嘟嘴不太开心，拉着窈儿的手起身往外走】

我们不在这听鸟叫了，府里的杏花前两天开了，我带你去瞧瞧

【穿过屋外长廊便到了杏树下，风吹来带下杏花朵朵落在发间，沾染满头杏花香】

————第一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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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兮东风，为我吹行云使西来 -------------------------

【十四岁冬，青竹挂琼枝，水滴凝冰，北方寒风参杂着凛冽气势，恍若以风为刀可割伤肌肤，我拥着厚衣走在廊中，长廊檐上积着尺深的雪，昨夜又是一场大雪，掩盖住地上的血痕，将一切深埋在洁雪下，不知可以撑几时，待到雪融冰化，那血会随着雪水流遍庭院角落，我似乎嗅到潜藏在雪中的腥气】

【昨天父亲被刑部带走，那时他目光坦然，镇定自若，全然不似是囚犯，而依旧是衣冠楚楚的侍郎大人，夫人因为一场风波惊惶而小产流掉腹中的孩子，如此也罢，至少那孩子不用来世间受苦走一遭，再度轮回投胎到显赫门第，因为他的父亲关进刑部大牢，他的长姐心若冰霜从不跟异母弟妹亲近】

【我望着院中的寒梅，白茫茫世界中独一株赤色，傲然挺立，凌然盛开，目光游弋，这一年中父亲越来越贪婪，他的学生向他送来源源不断珍奇，他悉数收下，那些珍宝散发的色泽是勾引人心沦陷的源泉，越陷越深，迟早会被告发，果不其然在冬日初临时，御史状告，如临大祸，皇上顾念，迟几日才让捉拿，也是此时，昨日书房中】

‘父亲，这大概是女儿今生最后一次唤你，父亲是非对错，我心知，若父亲日后赴死，到阴间时且走慢些，也许……我不日就到’

‘窈儿！你……！’

【那日说完后即离开，当踏出屋时，我依稀听见内里端坐着的人发出隐隐的哭泣声，而我却早已眼前模糊，跌跌撞撞地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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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杏花开时我还拉着窈儿去赏花，如今府里红梅开的正好，却没人有那个心思去观赏。听说入冬那会儿有御史上书参窈儿的父亲收受贿赂，由此案又牵连出数位朝中官员，阿玛也在其中。昨日阿玛下朝回家愈发神思不宁，好像是说崔侍郎已经入狱，而圣上有意彻查朝中贪墨之事】

【阿玛不过是有所牵连，尚未定罪，府中已经是一片愁云惨雾，梅花开的再艳也带不来一丝生气。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个时候阿玛一定不许我接窈儿过府，只能以上香为名出门，到庙里走了个过场便匆匆去往崔府，没敢走正门，把马车停在附近的巷子里，自己下车从侧门进府去找窈儿】

【看到窈儿的时候她正站在院子里看着一树红梅，踩着雪走到她身边，张口轻唤】

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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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煌煌天地无尽苍茫，京城初雪，乔扮登场的是一出殃及朝中数名官吏的贪墨大案，官生贪念，祸国殃民之理，我懂可我却无法阻拦，又能如何，是舍弃一条命用血去告诫父亲，还是让他坐以待毙，待律法定夺，最终被拉到菜市口，刽子手手起刀落，百姓无一不喝彩叫好】

【当我听到那声略带软糯地声音，知晓是她来了，未尝不是种慰藉，她踩着雪走近，原来物是人非的时间尚有那经久不变甜香仍萦绕在旁，抬手指着一株红梅，音色低缓】

这株梅花是我三岁时父亲与娘亲共植下的，之后娘亲便去世，我四岁启蒙时他教我念得第一首诗是《项脊轩志》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我那时不懂，待我明白时这株梅树已与我齐高，后来这梅树变成我心中禁地，任何人都不得触碰，连父亲也不允许，十岁时父亲迎娶继夫人，夫人喜欢梅花想折去一枝，我拿着马鞭险些抽到她，之后她便再也不敢来这里

外祖母说我痴，为何要同父亲不合，可我就是讨厌他，即教我念《项脊轩志》为何转眼要娶她人！他养我十余年，从未尽孝，无以为报，也只有当他走后，以命去抵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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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雪下的又大又急，入睡前连半个雪粒子都没看见，今晨醒来时地上就积了厚厚一层。这一路踏雪而来，连个看门引路的下人都没有，不知是我挑的路原就少有人走，还是崔府里已经没人能安心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我很少来崔府，平时与窈儿相见都是让人把她接过去，毕竟如今的女主人和窈儿没什么血缘关系，我若常来难免尴尬。顺着窈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树红梅孤零零地开在白雪里，艳而冷清。崔府的事我知道的不多，相伴多年并不知道窈儿还藏着这样的心思，她偶尔也会有一丝对已故额娘的思念，但却不曾表现过半分对阿玛的恨意。如今听她说起这些，一字一句都敲在我心上，下意识去握她的手，被她最后一句话吓得不轻】

窈儿…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家里虽然也有姨娘侍妾，可阿玛额娘恩爱和睦，十几年都没红过脸。窈儿的苦我看得到，却感受不来，更不知道怎么安慰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长辈的事，我没办法去评判对错，可说句难听的，你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还心心念念想着你额娘的人了。若连你都去了，还有谁能记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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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流转，命数到的没到的，无常变化，他们都会走，是血脉至亲，却独遗留下我一人，单薄寡淡地活在世上，不知该言洒脱，还是我内心凉薄至此，从头至尾我心心念的娘亲也早已离世，有时冷眼旁观着新夫人和父亲之间举案齐眉，以及那些异母弟妹时，他们到底是一家人，而我却是外人……】

【冰凉的手被佳儿握住，那分眷恋地温热，一瞬间我好似再度活过来，听着她在我耳边说，然后转身拥住她，埋首在她肩上，声音苦涩】

他们都走了，不日也许我也会被连带抓进大牢，到那时，你莫忘了我

【到头来独占心底头一份的是她，却也是这颗充盈悲戚沧桑的心，残存世间仍牵挂念怀的人】

【莫忘我，他们都可以将我遗忘，唯独佳儿不允许，我们一起长大，我待她好，捧在心上去疼，她若忘了我，便真如挖心割肉一般，这条命也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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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明年我和窈儿就都满十五岁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父母一定舍不得我远嫁，定是要留在京里的。窈儿若是能嫁给我哥，那我们俩就还能在一处，不必分开了。然而眼下这光景，怕是没人能惦记我俩的婚事了】

【抬起手回抱住窈儿，自觉此刻天地间我是她唯一的依靠，从前都是她迁就我哄我开心，如今我也能做她的支撑了】

你阿玛虽有罪，可未必会累及家人，说不定圣上能网开一面呢…

【贪墨之事每朝每代都会有，轻惩重责似乎都在圣上一念之间，有的人填补了空缺便被放过，有的人却是要把命都陪进去。窈儿的阿玛已经下狱，怕不是填补亏空就能轻易解决的了，至于我的阿玛…想起近日里府中的景况，凄苦一笑】

其实我阿玛也不是完全干净的，没准下一个被查的就是我家了，我们要是被关在一处，就不会有谁忘了谁这样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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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即如此，那咱俩就一块做伴，也好过一人苦熬

【多少心底安慰些，世上太多也许，太多未尽之言，未表之情，如果能少些，大抵世上不圆满之事与不甘心之人也会少些，迟疑犹豫，断送多少良辰美景奈何天，又成就多少阴晴圆缺的诗篇】

【我却怕一人苦熬太累，拖上她陪着我，是自私，可偏学不会大度，学不会放手，非得一道溺毙沉在海子里，再修来世】

【仰首看着灰蒙的天际，苍鸦寒鹭飞临，不详的预兆，约莫过不了几日就有官兵登门捉人，知晓犯官子女会被流放关外宁古塔，听闻山海关外大雪封天，极寒之地，原来从小娇养长大的自己，最终会是如此下场，确是从未预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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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在一处这样的话并不完全是为了安慰窈儿，事实如此，不然家里也不会这样紧张。若是让阿玛知道他最疼爱的女儿背着他说这样的话，一定会很生气吧】

【如春时那般安稳的日子怕是再不会有，眼睛看向红梅，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次和窈儿以前看花。下次再相见，或许是在牢狱，或许是在流放关外的路上，无论何种境地，都不会有闲情赏花看景。甘苦与共，才对得起一起长大的情谊】

【天色阴沉，人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出来太久，再不回去额娘就该担心了。又抱了抱窈儿，有些不放心把她留在这里，可又不能带回家去，只能再多嘱咐几句】

一切未定，窈儿你可要好好的，等我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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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发阴沉，似乎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迫切到哪怕一丝微小细缝都会撕开呼啸，这株梅花怕是撑不过今晚，如此也好，其实它应该在娘亲去世时就该一道葬去，干干净净的来，便在洁净的雪中死去】

【任是世上再想留住的，大概都不随人愿，强迫又如何，留得住一时，留不住一世】

【听着佳儿的嘱咐，不禁抿唇笑了笑，也只有她在这般艰难困苦的境地里，守着一颗初心，留在当年那时她跌跌绊绊来牵我手，不让我离开时的模样儿】

我等你，你莫急

【亦如那时我答她，让她走慢些，莫摔倒，伸手牵住她的手，与她说‘明日我会再来’，而她甜憨笑着，我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