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泉

【倒是明白了她一个姑娘为何能如此胆大，原来也并非独自一人，兴许不过是离开了队伍，自己透透气罢了，不过黄帝城毕竟还是自己的地盘，倒也不觉得行商一队人能翻天去，也并不介意。】

无妨，也一同来罢。黄帝城虽不大，容下一支商队还是绰绰。

【淡笑之后，朝这姑娘点头，向天空吹了一声哨，飞来一只白隼，落在手上，将隼足下挂的小竹竹哨递给她面前的姑娘。】

若来做客，吹两声，小隼会给你们带路的。

【她接过了那只竹哨，也不做作，便点了点头】

那我回去跟他们说一声。

【再顿了一顿】

多谢你了。

-结-

——承平二年·春——

【燕北的春，也是寒冷的，那风不如江南的温柔轻缓，只比冬时稍好了那么几分，却也是冷冽的。惊涛跟在男子身旁，瑟缩着脖颈，这风太冷，吹得人眼睛都疼。男子原是说着，不再轻易回这燕北了，可前几日却带了他只上了北端，一路无休。】

【而此刻，他坐在石边上，视线落于黄帝泉口。接到了消息，他放下了手边所有的事情，墨眸微阖，抬手按压着眉角，有血管跳动。】

“公子，咱们这是在干啥？”

等人。【淡一声，他在等俆少阁将那姑娘带来，疲于奔波，此刻他话语中也难掩着一丝倦意。】

【云姝早已习惯独自一人的日子，她也几乎遗忘了曾经有人相伴是什么样的感受，除了羊圈里最后剩下的那只羊羔在提醒着她过去不是梦境，周遭的一切却都已是物是人非】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还活着，在她知道为数不多的学识里蝼蚁偷生大约是记得最牢的了】

【也庆幸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说的真切，这天下总还是有好人的，例如收养自己的爷爷，例如医治自己并教授她医理的辛大夫】

【靠着辨识采集草药糊口，日子拮据却也能饱腹，怕也再无其他烦心忧心之事了，除了偶尔会在梦里追逐那远去的背影】

【这日亦是采了药材去辛大夫那会儿换钱，还未走到自己那孤零零的小院就远远看到一人鬼祟的在篱笆外张望】

【她顿了顿本就缓慢的步子，继而抽出腰带上绑着的匕首若无其事的走回自己的院子，近到对方看到自己并露出一抹笑意她却越发警惕】

【脑海里浮现的是不知何处听来的各种人贩子骗子偷儿的故事，握着匕首的手越发收紧，手心也微微潮湿】

“请问可是云家娘子”

【对方一开口云姝就停下了脚步，默默环顾了一下四周摇摇头】

不是

【不知道是否是初次说谎，声音竟有些干涩，对方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沉默少顷见人拱手一揖】

“在下姓俆是洛公子的朋友，来此接娘子去黄帝城，洛公子正在那儿等着娘子”

【闻此言云姝心中疑云更深，脑中飞快思忖一番，最后依旧是淡淡摇头】

不认识

【她能明显看出对方的无奈，却垂眼掩去自己眼中的悸动，不知是喜是悲】

【直到对方拿出一副画像，直白的点出自己的身份，抿着唇再无话反驳，这才点头承认了自己就是云姝】

【一番推托后被对方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堵住了嘴，这回换了自己无奈，只能简单收拾了包袱抱着最后那一只羊羔出发，顺便还去辛大夫那儿说了一声，总之就是想方设法的拖延】

【可怎么拖也终归是离黄帝城越发接近，这会儿可不就站在了城门下】

【其实他并非那胸怀鸿鹄之志的人，否则也不能活到现在。九年前那一场祸事，洛府上下满门抄斩，可独独留下他这一条性命。他衣衫褴褛，腕间铁链束缚，一步一步踩着皇城天子脚下的泥土离开时，便觉疲惫。权利斗争，泥沼深陷，能从其中挣脱，便不欲再入。】


【也曾有人问过他，是否想过光复门楣，洗去洛府一身的罪孽。那时是他月下独酌，身旁站着一个人，已不记得那是谁，也记不清他那时是如何回答。大抵是敷衍了事罢。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沉默消极的，边塞燕北苦寒之地，比那樊笼之中区别多少呢？】


【他是不需要伏那流放苦役的，每日在那石笼之中，一盏孤灯，一卷旧书，便能夜尽天明。】


【由远及近的声音，他早是听见了的。可那背景挺直了在那处，深浅不一的步声，锤在心口落下的也是深浅不一的痕迹。长叹一声气，掌了膝头起身，转身望着那城门方向来的人。】


【不过一年的时间。承平元年的春天他离开了这个地方，四季须臾弹指间，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那人是有些变化的，也有些没变的。娇小的身影刺痛了眼，负手身后，紧攥了袖角指节苍白。】


【徐少阁牵着马匹跟在身后，看见男子回身的一瞬间便颔首示意，惊涛愣在原地眼中尽是惊诧，微张口却没个声响。】


【几步往前，他来到少女的面前，微微垂首，居高临下望着那张小脸，她怀中还抱着只小羊羔，唇角还是捎了一丝笑。猝不及防将人拦腰拥在怀中，抬手接过徐少阁手中的缰绳翻身马上。长喝一声策了马往旁的深林而去。】


【她是没说话的，他也不知道少女心中在想些什么，策马长驱不知多久，终是缓了步，此时已是身处深林，四下寂静。】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骨节分明的指攀上她的后脑，微微俯首凑近在她颊边，呼出的气息温热几分沉着。】


徐少阁说你不想来见我。【这话是笃定的，可音色温和并没有气恼。他等不及少女回答，轻叹一声，抱着她下了马。纵然这一年过去，少女仍旧是从前那副娇小的模样，她太小了，他有时也有一种错觉，若他稍用力些，她就会碎在他怀中。】


【他的动作总是极轻的，只因为怜惜她。抱着少女，还有她怀中那只小羊羔，向林中更深处迈出几步。】为什么不想来见我？

【说是不想见他，可当城头一映入眼底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在周围搜寻，因为自己的腿脚不便，那姓徐的男子又碍着男女之嫌并放弃了骑马的念头】

【为怕错过那人的身影，云姝还悄悄伸手扯了扯马鬃，意图让马儿走的慢些，直到过了城门口也不见对方勒马停步，心里的那一丝期盼又变成了疑惑，可咬了咬唇却并未问出口】

【幽州城她也算是来的勤的，但只限于边境那辛大夫的医馆和几个小摊贩处，随着街道上房屋越变越陌生，疑惑不断加深并转为担忧，这才想起洛岑到燕山来是戴罪之身，即便不服苦役也依旧是犯人】

【这天下大赦，他得了自由，保不准遇到犯事之前的仇家，兴许是知道他在此地和自己熟稔，故而挟持自己以作威胁？】

【胡思乱想间突而自嘲一笑，他当初走的那般爽快，一路都未曾回头，怎的自己如今还以为他待自己不同】

【云姝面上的表情一变再变脚步也越来越慢，渐渐和那在前头牵马领路之人拉开距离，只他并未察觉，而她此刻亦是只想如何脱身，头颅越垂越低，心想着以自己的脚力能不能逃走，或者是大声呼救？】

【这般想着，前头的人何时停下她都未察，差点一头撞上他的背脊，疑惑抬头自他身侧眺远目光，那一路念来的人便直挺挺的站在跟前，除了身上不再是那囚衣和分别时并没什么两样】

【她抱着小羊羔的手紧了紧，牙关也不由咬了起来，因身高的差异不得不仰头看他，却又觉得很没面子，正错开目光腰上便是一紧，不及防的撞入他怀中，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不知怎么便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惊呼被她死死的用牙咬在唇间，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瞬间变得苍白，从未骑过马的云姝只能死挺着背脊，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又惊又怒却生生未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马儿缓缓停下脚步，被风吹乱的发丝贴在面颊上，才恍惚回过神来，最先反应的是怀里的小羊是否安好，也似乎是借此避开和对方接触】

【可他从不会顾及其他，明明是他先离开的，却还这般义正言辞的质问自己，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面颊上，平白添了几分暧昧，被风吹得冰冷的面颊悄悄恢复了温度，她有些恼怒自己轻易被带起的情绪，假意拂开发丝抬手隔开两人的距离】

【又是不给自己反应的机会，身子一轻就被他抱下了马，却并未如她所想那般被放下地，自己的重量加上怀里的小羊对洛岑而言好像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团棉花，轻而易举就抱着自己走向了密林之中】

【等他再开口，步子已经停下，也终于给了她开口的机会，却是答非所问】

我这一年的功夫跟着辛大夫学了不少知识，有这么一句话说的挺好，我却不解其意

这句话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她话音将将落下，只是一声轻叹，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此刻便是说了再多，也只能引着少女对他更多了几分抵触。俯首在她额间轻吻一下，将她拥在怀中更紧了一些，来到一块巨石旁，扫袍坐下，将她扣紧不允挣脱。】


看来辛大夫教了你不少。


【他并未去承那一言，只是抬手轻抚在她发间。一下，两下，三下。他能感到少女在怀中轻颤的，目光落在她腿间，眸色又是暗了几分。他知道的，其实离开燕北这一年，他大部分的势力仍旧留在燕北，每月都有传书送来。他总看着的。】


【当初他离开时，只余了一人留话给她，缘是他不周全的。他素来不给自己太多时间，而离开时亦是仓促了些。就连这一次回来，也是极仓促的。】


【辛大夫是他身边的老人，月前传书一封，他看了那白纸黑字，便抛却身边所有事务赶了回来。】


【缘是不多说的，又将少女揽着紧了些。】你怎么带着这只小羊羔来的？准备养在身边么

【听他避重就轻的话，云姝不经递了个白眼过去，心中设想了他可能予以的几种回答，千言万语也已是编排妥当，却不想只这么轻飘飘一句，倒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有力无处发徒增烦躁】

【加之他将自己拥抱着坐在他腿上，亲密无间的距离让她周身都觉得不舒坦，虽只是时隔一年，但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跟着爷爷只知道放羊的小孩子了】

【突来的变故让她彷徨无措，所以她失去了健全的身躯，而以此也让她一夜成长，加上辛大夫和其他相亲的援助，她才知道了许多爷爷不曾教导的事情，最基本的便是男女有别】

【故而此刻如坐针毡，再加上他抚在发间的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指尖时不时扫过面颊或耳畔，让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

【但她还在生气，气对方的我行我素，来也无声去也无声，全凭他做主，难道自己是那牧羊的猎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么想着更是不满，扭动也变成了挣扎，却又是被他收紧手臂勒的骨头都疼了】

我什么都没了，只有这只羊，当然要养在身边

【听他提到手里的小羊，云姝一把抱紧并将脸埋在了羊的颈脖之间，闷声回答】

【她却是一直在挣扎的，他微微松了松，好叫她不要挣得将自己不舒服。听着她半是赌气的那一句话，一只手轻轻抚在她头顶，然后是那小羊羔的背脊，然后，抚在了她的腿上。他眸中闪过一丝疼惜，呼吸沉缓猛然一滞，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轻声这一句。这丛林幽深，这一句说了出来，却只剩下了一片寂静。他还记得他离开之前，这孩子眼中总是带着笑的，可她现在却连看他一眼都是抗拒。】


【云姝还太小了，他认得她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女娃，几年过去了，她长大了，可还是那孩子心性。他却是在等的，他不急，他可以等。可是他今日却觉得自己错了，当初应该将她带在身边。】


【即便云老先生不答应，他也该将她带走的。】


【云姝将一张小脸埋在小羊羔身上，而他紧紧圈着这娇小的身躯。低声再开口一言】云姝，你还有我，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察觉到勒在腰上的手臂放松了些，又动了动却发现依旧无法挣脱，只是不在锢的自己难受，便也是放弃了挣扎】

【一声对不起嗫嚅耳畔，原本该是仔细辨认才可听清，在云姝耳中却如钟鼓雷鸣，直憾心头，身躯僵了僵复又绵软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因他的离开而觉得难过，因他擅作主张而气愤，更不知为何会因他的道歉而觉得酸楚，只是此刻眼睛酸酸的，鼻子也是酸酸的，比爷爷去世时更叫她难受】

骗子

【她的脸依旧埋在羊毛之中，小羊今日格外的乖巧，被抱了这么久都没有挣脱，只是在被抱紧时蹬了蹬腿，尔后又在洛岑的掌下乖顺起来】

【她听了他的话，想了半天只单单憋出了这么两个字，但已是不再抗拒他的怀抱】

辛大夫说你和我们不一样，具体却不肯说，而卖地瓜的王大婶说你肯定是回家娶了媳妇儿，所以才走的那么急

我不知道媳妇儿是什么，但王大婶说她肯定不会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她，可是这样一来你就会为难，王大婶说好姑娘不能叫别人为难，所以我不要跟你走

【他一下一下轻拍着少女的背，听着她缓慢的说着，却不再挣扎。她没说完一句，他便会轻轻地应一声。直到她说完，他眸中蕴着笑意。】

因为我是开封人，你和辛大夫都是燕北这一带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买地瓜的王大婶都是瞎说的，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回家娶媳妇儿了，我的小媳妇儿现在正在我怀里待着的。

【这句话说完，他揉了揉少女的发顶，嗓音中夹带着一丝笑意】难不成咱们云姝还会讨厌自个儿？

【他是哄着她的，小姑娘不愿意让他为难，他如何能叫自己不去疼惜云姝，如何再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抽身离去。他等了许久了，如今还是得等，可他不会将她一人留着了。】

【将她锁在身边才是最好的。】

【轻声一笑，他伸手去碰了碰她的脸颊，那声音中仍旧是蕴着笑的，却是认真的】现在你肯不肯跟我走了？

【他解释的话云姝隐隐觉得和辛大夫说的是不同的，但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哪儿有问题，竟还觉得很有道理】

【微微侧头从羊毛间露出脸来，发红的眼睛终于落在了对方脸上，那熟悉的笑颜不止再在梦中，心便觉得踏实了下来】

【而关于媳妇儿这个话题她尚知之甚少，知道是会和他相伴一生的人，这会儿听他只说自己是他媳妇儿便想到能与他一直一直在一起也就没有反驳】

【再说自己讨厌自己，当然是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随后又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唔……那你可不许再扔下我了

【她龃龉而言，待人道出承诺后方露笑颜，略转身伸手环上他的颈脖，埋首其中，眷恋的蹭着他的面颊】

【微风飒飒，恰是时光静好】

=====结

问鬼

三年夏

【好湖好水好风光啊，这几日都在那黄帝城的缘故，就是因为这里地方不大，来往热闹，而且靠近水源，也不收费。】

【乐呵呵的走到泉下，洗洗手洗洗脚，一把扒光了上衣，跳进水里。】

【这天气热得很，可是这里的水特别凉快，也不知道这里附近一马平川的哪儿来水源。】

【不对，虽然是一马平川，道下曲折可是行入眺望天明开阔，黄帝城相传是古帝遗址，岂不是潜龙在渊，此处是风水不错。】

哈哈哈哈。

【由此觉得自己望气之术似乎精进了一些，不由得心生愉悦。】

【杨柳依依，泉水透亮，阳光洒在清澈的河水里，仿佛镀了一层金。立于泉边梳理着自回昆嵛后的诸事，冷不防的被一道粗犷笑声惊了神。】

【循声探去，却看一男子三下五除二好不利落的扒光了上衣就往水里跳，额头忍不住划下三排黑线，转身欲离开，猛然瞧见男子面容，一怔之后不由默道，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

啧，我当是谁呢，青天白日的就如此豪放……没成想是神棍你啊！几年不见，怎么你还是如此的……放任不羁。

【近些年都在这里混迹，塞外民风淳朴，也信仰良多，信心有神佛鬼魔，他就有生意，两腮胡子自带一轮青，头埋在水里搓了搓脸，再瞥了隔壁经过那丫头一眼。】

喂喂喂丫头，什么是放任，哥明明是淳朴心性。

【以为是哪个受过自己神算恩惠来感激的姑娘，这再看一看，却是早些年落魄遇见那个懵姑娘。】

哎呀是你这个二愣子，喂，你找到亲人了吗？

不过你这么懵，大概没找上，找哥诉苦来了？

【听到他的称呼，心中不由暗骂了句，脸上却是摆出一副笑意盈盈】

怎么？见到故人，不高兴吗？

【曾有一诺，若来日真寻得姐姐，再见之时必然会再请他下一次馆子，不过现在嘛，看他这样，似乎也并不差自己这一顿饭？眉眼微挑，眸底闪过一丝揶揄】

说起来，你不躲在那黄帝城下继续给人算命，跑来这里是想得道升天吗？

问鬼

【听了这话，自然是不服气的，续而一下子从水中站了起来，袒露的胸膛之下肌理明晰，是时常锻炼的结果，在日光射在身上水珠泛起淡淡光泽。背着光看这一丫头，眉疏清朗，又不像是抱怨来的。】

这大白天的，谁知道来洗个澡都要被你打扰。

在这儿干看着做什么？我看你一路风尘仆仆，不若下来一同洗洗？

【说着向她招招手，颇有些玩味。】

等人呢。

【见他倏尔从水中站立，裸露在外的肌肤被自己看了个真切，由是一怔，随即略带嫌弃的皱眉摇了摇头，转身掠上一杆高枝半卧半倚的靠着，一派气定神闲的盯着他】

诶？谁又成想大白天的竟有人豪放到如此地步，也不事先探探周围是否有人便就径自扒衣入河——神棍，不得不说，每次我遇着你，你都能再一次令我大开眼界

【听到她说大开眼界，更是朗然笑出声来，漠北的儿女豪情，男子多半不在乎赤裸上身，女子们也不忌讳，反正这地方日头和夜里冷热差得多了，白天粗布麻衣都嫌热，夜里可得披袍子才够暖。】


大开眼界吧，没见过我这般精壮的男子？？

小姑娘要见识的东西可多着啊。

【罢了也不在水中晃悠，迈起大步伐就往她身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