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雾山

杨芜
山间小道崎岖难行，好在有人领路，行走间不甚困难。
颔首应下他的话，看那位名唤时晴的姑娘灵巧穿梭林间，赞赏道。

“时晴姐姐轻功很好嘛。”

于昆嵛学武数载，因身体原因不能学较高深武学，好在轻功还算不错，素日与各山来往不甚辛苦。

师姐与东方各自采药，不识药材未去插手，看了看四周景象，杂草丛生无甚稀奇，但见前方有一株茶花，朵朵大开红的艳丽，很是好看，按耐不住前去欲采一朵带回，耳闻周遭似有深浅不一的脚步声，警惕心起，提步要撤，转身周围已多了五六位陌生大汉，皆目露凶光面色狰狞，口中嚷着。

［就说这地儿会有人来，还是个小娘们！看着可以卖个好价钱！］

心中惊惧，握紧了手中匕首，不敢轻举妄动，有意扬大了声，强作镇静。

“我师姐就在那边，她很厉害的，不想挨打劝你们赶紧逃罢！”

东方药
【红绳系藤上，不教人参逃窜，握住人参小心翼翼剪下，拭去尘土，观之不过掌心大小，却将成人形，不由粲然一笑。】
【“我师姐就在那边，她很厉害的，不想挨打劝你们赶紧逃罢！”】
【“师妹——”】
【将人参放入药筐，耳畔忽闻惊声，前后相和，心头暗道不妙，倏然回身看去，不远处黑影幢幢，刀光闪烁。】
  “快雪，去寻时晴。”
【“那先生你....”】
  “快去。”
【快雪虽有犹豫，但仍领命而去，己观望四周，以周遭树丛为屏，三两步绕至那黑影身后，淫语秽言充耳，平添恶寒，目锁其脑后，自腰间摸出三根银针，抖腕甩出，倏倏风动齐袭，正中最外三人耳后百会，应声倒地，暂解危机。】
【“什么人？！”】
【恶汉发觉异变，猛地转身，己身当下暴露，余下二人亮刀左右劈来，足跟朝后一踢，滑身急退，反抓月影笔凌空一点，直戳右人腕间神门，折身并指再点其腰穴，制住行动，独留一人孤掌难鸣，不敢再上前】
【“小子，你等着！”】
【待那人仓皇逃走，方回身望向二位女子，上前询道】
  “二位姑娘可有受伤？”

杨芜
自幼长于圣泉峰，长于师父羽翼下，得师兄师姐相护周全，从未受过一点伤害，更未遭遇过今日情形——几名凶徒将小小的自己团团围住，退无可退，随身佩剑也并未带着，只盼刚刚那句话师姐他们得以听见。

掌心浸出了冷汗，正想法子如何应对，倏忽倒地三人，原是东方大夫及时赶到，不待师姐出手，贼人已然被他制服。

忙上前看他有无碍，得见并未受伤松了口气。

“多谢东方大哥了，好在你们及时赶到，此番算是有惊无险。”

望着逃离而去的那人方向，不免担忧，柳眉紧蹙道。

“我们快些离罢，只怕那些人会纠缠不休，到时更加麻烦了。”

东方药
【随人目光同望，锁眉一点首，虽不知贼人从何处来，忆起前话，揣测同伙应在附近，当下还是脱身为上，道】
  “也好。”
【走回原处将药筐拾起，检点一二，快雪也将时晴寻回，询人一句】
  “二位姑娘要采的药可都好了？”
【正欲起行，身后忽传一声断喝，随之四面八方皆起兵刃击鸣，威煞迫人】
【“他们在这儿——”】
【后撤一步，退至两位女子身旁相护，时晴挥拳攻上，己亦将近身者一一击退，然来者愈发多，武功虽是不强，却多如牛毛，双拳难敌四手，渐弱下风】

杨芜
弯身帮他二人拾起药草，看师姐摇了摇头。
［还有一株没采到，今日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话方落，四面八方倏忽涌人不断，围成一圈，困在当中，穿着打扮皆于先前几人类似，暗叹其速度之快，看来实在不好应付。
未有犹豫亦与东方几人一同出招迎上歹人，师姐武功在我之上，愈战愈勇已打趴数人。
腹部挨人一脚，闷哼一声，下盘不稳向后退去，右臂被一人抓住，挣扎欲脱身，下意识呼救。
“师姐——救我！”

东方药
【闻得呼救，倏地回身望去，见杨姑娘被人擒下，不及多想，与另一女子追上，堵住去路，内力倾于素折笔锋，连封那人三处大穴，将人救回，一把推向快雪，喝命道】
  “先带人走——”
【“素折笔...你是东方药！兄弟们抓住他！”】
【敌中忽有一人指己大喊，将火力尽引，眨眼间两人已被团团围住，堵个水泄不通，再看时晴动作迟缓，早已力竭。】

杨芜
捂着小腹痛的一阵头晕眼花，得快雪搀扶堪堪才可稳住身形，眼见师姐三人已被贼人团团围住，正愤力一博生路，欲再攻向前忽闻师姐高声喝道。
［快走！］
身侧快雪受主之命，小臂被她扣紧，直直向山下拉去，渐渐地看不见师姐与东方的身影。

结

文兴二年 冬

崔瑶
【近陵雾山时已是正午，浓雾褪去，露出奇峰山色，众鸟高飞尽，雪覆山万里。因着平日少买新衣，便是休沐，也穿得身绯色锦袍，鱼纹缠绕肩背，张牙舞爪，好不威风，至于旁人眼光，看多了也就不甚在意。】
【皂靴碾山泥，未缚步伐，反如履平地，但也刻意比往常慢了些，让后头的两人刚好跟上。】
【肘抵树干停步回身，看了眼落在后头的两人，打趣一句，故意吓她道】
  “旁人都惧皇城司，你这姑娘倒好，偏生往我这儿来凑，就不怕么？”

杨芜
再一次立在陵雾山脚下，山势连绵依旧，满目银妆，正午的阳光也动不得这漫天的雪色，景是好景，只不过没了初次到来的心境。
两趟来回奔走，加之内心焦灼，凛冽寒风下，此刻已然气喘的厉害，面色白如纸张，双唇略微泛紫，看起来像是受冻的不轻。
不愿耽搁时间，撑着身体勉力而行。自然感觉的到前方人刻意慢了脚步，内心感激，看着她那一身官服，眉目之间自带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令人不由得生出一份敬佩。
“怕，自然是怕的，但杨芜更怕他们会有生命危险。”
扶着粗枝猛喘几口，缓了几缓勾唇道。
“且今日一见，阿瑶为人亲善……”
未待说罢，喉中不适咳了起来。
“…倒教人…咳…咳咳…怕不起来了。”

崔瑶
【“崔大人若是脱下这身官服，说是皇城司的也没人信。”】
【快雪素来碎嘴，冷瞥一眼，弯身拾起地上松果朝他嘴边弹去，耳边适时响起惨叫，笑弯了眉。咳嗽声入耳止了玩闹，将注意重新落于人身，看出端倪，神色蒙上一层凝重。】
【可惜自己不是东方药，治不了病。】
【三两下解开系带，走至她面前，哗地展开锦袍披于身上，细细拢好，又捶了快雪肩头一拳，命令道】
  “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还不赶紧把人背着？”
【回首忽有异处闯入视线，快步上前，拨开碍事草丛，果见薄雪上覆着道不深不浅的脚印，指腹一抹泥迹，对搓靠近鼻下轻嗅，一股恶臭扑杀，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搓了搓鼻，兀自道】
  “看来这鼻子还得再练练...”
【起身沿那处脚印再寻蛛丝马迹，并与人言】
  “东方一向谨慎，必定会留下些线索，我们先找找看。”

杨芜
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慌张摸出襟内白玉瓷瓶，倒出了两颗服下，用量多出平素的一倍，希望后面能多撑一会。
还未平复下来，暖意覆身，原是她将自己的锦袍解下予我，得见她双目之内的担忧与关怀。
稍稍怔神，还是缓缓吐出二字。
“谢谢——”
趴在男子背后着实有些羞臊，然自己这副虚弱模样着实是个拖累，师姐与东方那边还等着去救命，便老老实实的由他背着。
“快雪大哥说的实是没错的。”
打量她一身装束，忆起早前与她在应天书院所见的一面，只不过，当时她还是男装。
“杨芜与阿瑶初见之时，也未想到阿瑶会是皇城司的，并不像他人所言那般不近人情。”
话音方落，瞧见她的异样，视线追过去看，颔首。
“嗯，或许我师姐亦会留下些什么线索。”
又道。
“怎么了？方才这泥泞有何不妥？”

崔瑶
【闻言一时没忍着笑出声，似叹还叹道】
  “那是你俩运气好，遇着了皇城司最好说话的我，要换成陆定权试试？或是个乔芒裴昭都够你们吃一壶的。”
【拨开草丛果见第二个脚印，再往上，第三、第四、五、六乃至一连串的脚印皆现眼前，脚印交叠纷杂，少说也有一二十人，行的却不匆忙，而印子有深有浅，轻功路数也非同一道。】
【还有这气味...既腥又臭，像是烂鱼，又像是腐肉，那群人总不可能是卖鱼卖肉的小贩吧？】
【低头一路沿那脚印去，三指一勾，示意他们跟上。】
  “先前应该是猜错了，东方那风流债行迹向来低调的很，没这么张扬。”
  “那到底是什么人.....太乙、朝廷、还有昆嵛....”
  “除非他们不知道另一个人是昆嵛，或是不知道东方药是太乙....不可能，这太荒唐了...”
  “连脚步都不掩，什么来历会如此大胆？”
【自言自语了一路，设想出一个又一个的可能，又否决了所有，而这张乌鸦嘴才刚说完，脚步便瞬间凭空消失，气得打了自己一巴掌，骂道】
  “让你嘴贱！”

杨芜
颇为认真的答她。
“当真是运气极好的，能遇到阿瑶这般好的人儿。”
歇息了片刻，呼吸畅顺许多，从快雪背上重返地面，蹲下身仔细去看那脚印，指间勾一块污泥凑近鼻尖嗅来，腐臭味熏的人几欲干呕。
“这味道……好像阴沟里的烂泥巴。”
跟在她身后盯着这些脚印，不多时却消失不见，倏闻［啪］地一声脆响，忙抓住她的手。
“这是做甚，我们再好好找找可有其他线索。”
“依我师姐的聪慧，不会不留一丝线索的。”
复在周遭细细探来，得见一片绿叶之上留有奇怪的粉末，赶忙凑近捻起来闻，惊喜地唤她过来。
“就是这个！早前我师姐与我瞧过药末，也是这个味道，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
果不其然，在相隔丈外低矮草叶之上亦有此物。
“我们多找一找。”

崔瑶
【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大咧咧道】
  “没事儿，不疼，打打反而长记性，下回不能这么乌鸦嘴！”
【四下再寻线索，这次，杨芜倒比自己快。】
【依靠天生目力，很快发现周遭的粉末，沿痕迹一路往前，行至个山洞外，再无粉末踪影。山洞外，有两三人守卫，看似平凡无奇，但那几人身体各有缺陷，一为独耳、一为独眼，还有个缺了只手。】
【这里是...糟了...！】
  “别出声，快跟我走。”
【在那三人发觉之前，一把捂住杨芜口鼻，防她尖叫出声，对快雪使了个神色，三人逐步无声后退，十来步后转身便跑，直至瞧不见那地方才歇脚作罢。】
【重重靠在树干上，掌心拍额，已是语无伦次。】
  “你们怎么会惹上他们的...”
【生于开封，长于市井，但那个地方，是即使在街巷赌场等地混得风生水起、无法无天的崔瑶亦不敢轻易沾惹的地方。】

杨芜
三人一同去寻痕迹，很快便摸索至一处洞外，放眼望去，守门几人身形有异，逐个看去，缺眼缺耳又少腿，大汉面容可怖似凶煞一般。
心底怕的紧几欲叫出但心知此刻决不能暴露，方要抬手捂上自己口唇，阿瑶却先一步伸手过来，随着她齐齐向后撤去。
与她并列避在树后，胸腔上下剧烈起伏，心下疑惑，顺了顺气方问。
“他们……是什么人？很可怕吗？”
复歪头朝那方位看了一眼，她这般反应，恐那群人不是一般的毛贼，面露忧容叹了一口气。
“不清楚啊，可能是时运不济——”

崔瑶
  “若单独拎出来，他们不过是开封城的一个乞丐、一个贩夫、一个酒鬼，但这许许多多一样的人合起来，便成了世上最阴暗、最不能惹的地方。”
【眸色晦暗深沉，记忆似追溯到从前还未进皇城司的日子，若是在当年，自己尚能拼个脸面进去要人，但如今的身份，那里俨然成了不能涉足的禁地。】
【“那先生他....”】
【快雪听罢更是急了眼，挥了挥手教他不必焦虑，道】
  “现下这情况我们三个去了也是送死，先回去从长计议。”

杨芜
闻她解释了这一番，心下有了几分了解，那看来皇城司也不能轻易招惹他们，只好先与他二人原路返回，另想他法。
结

文兴三年

[自女儿国一行，转眼数年过去，几年之间，他再无那人踪迹，虽不再是独身一人，却是每每想起经年岁月，心中难免无限惆怅]

[夜行夜行，夜间行路走得多了，偶尔抬头望向天空的月，恍惚之间，似乎回到幼时，又回到从前]

啊！说道约定此处，怎么还未到？果然还是应该一起携行才是。

[一身红衣刺目的男子，在月下来回徘徊，说出的话打破了宁静的夜，也破坏了那金发碧眼应有的美好]

【我到陵雾山脚时，天已经黑了，固然不是胆小的性子，究竟是在郊外，步子不由的加快，生怕再慢一点，到家时天都要亮起来了。】

嚯——

【一抬眼，刺眼的红色映入眼帘，虽不是七月半，这荒郊野外的，忽然瞧见这样的情形，也免不了吓一跳。一手捂着胸口，往后退开半步，随时就要跑路】你，是人，是鬼啊？！

程闪闪 发表于 2019-11-28 11:38
【我到陵雾山脚时，天已经黑了，固然不是胆小的性子，究竟是在郊外，步子不由的加快，生怕再慢一点，到家时 ...

[左右惆怅等人中，倒是没有注意有脚步声传来。突然一声惊呼，倒也是让他吓了一跳，不禁向后一蹦，略微挑眉不屑道]

鬼有影子吗？

[说完方才注意来人，瞧那模样，约莫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小丫头面色纯良，确实是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想到自己这月光之下的一袭红衣，金发男子不由得内心对这小丫头生出几分怜惜]

这么晚了，你一个小丫头走山路，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