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涧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轻声依应几句，只是笑。她说的小月亮只怕也是同样的年少明丽，当真能解这其中惆怅？]

[周围静得很，偶有乐起，各自赏花。也依然有目光扫来，只不过渐渐少了妒意，多了欣赏]

[小狸玩得累，趴在她怀里打盹，我又有些不乐意，伸手捋着长尾轻轻浅浅的拽]

[落花深，渐掩襟……]

------------------结----------------

【自从那道观里出来，下了山还好，可绕来绕去就不知到了哪里。太阳已经在慢慢往下落，却是越来越乱。肚子也好饿，突然有点想念山上的清汤。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天黑之前找不到客栈了，揉了揉额角，明明问路的时候是对的，可是走着走着就不知到了哪里，黄昏归家的时候，连野兔都跑着赶回去，偏偏又远远看见一伙土匪，似乎在商量着怎么分赃。揪着包袱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慢慢往后退，身后一只野猫从树上窜了下来，从肩头嗖地跳过去，被它一吓叫出声来，那伙土匪齐齐转头，目光暧昧不明，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打的过，于是抱紧包袱就掉头跑。】

【本来就不知道路，这么瞎跑也是连命都不要了。总好过被他们抓住，说不定是个黑窟窟以后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臭丫头你别跑，乖乖跟爷回去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心想你全家都是香的辣的，我要回家！沿着树丛密集的地方跑，叶片锋利割在身上是十分的疼，可身后的声响越来越大，更是不敢回头。忽然觉得眼前的山很熟悉，一时又顾不得，只能凭感觉走。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什么神仙路过啊，好累已经跑不动了。】

山中四月芳菲时，满目深红爱浅红。
幽处涧深，绿处幽影，自带芬香一段，水脉纵横，清波如鸿，仍是钟毓灵秀。

闲赋斋，拖了竹椅院中摇，观云海天马，行龙虎之步，舒卷自有意，不由心生艳羡。
人生于世，大千世界视为一诃子，荆棘遍野处有之，莲花满途处亦有之，世间者，卒然临之不惊，无故加之不乱者，鲜有之，终是难逃执念一物。

遥想昔情旧事，永隔天人，血肉之躯归泡影，红梅落素雪，片片皆惊心，而今春色已开，纷呈姿彩，万物皆自新，唯已独困他日景。

川恋各林峦， 鸟鸣春云映带，冗心渐淡。暖阳洒了身，便处融融意，难免几分昏昏欲睡。
风初静，人也定，正欲坠入梦中景，耳畔忽起了纷乱踏叶声，心自生疑，离了竹椅，于斋前张望。

浅绿衣裙，带秋波一转，跳了眼帘而来，这不是前几日下山的牧荷衣姑娘，怎么的面色如此诡怪？
正欲启声相迎，方见人身后乌泱一片，持刀夹械，咋咋呼呼，拢了眉峰心生不快，虽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为今看来，还是闭了蓬门寂寞一点好。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早已不知道跑去了哪，抬头却看见个人影，仍旧是素袍点墨，山水一身的样子，刚还在想着神仙哥哥，一抬头就看见他，立刻往他身后躲。】

【偷偷探出头看他神色，这么严肃，不像是之前自己闯到他门前时的样子，温和平静，隐隐感觉到他并不喜欢这些莽匪，平白污了这一山的烟色。】

【在他身后又躲远了些，只能听见那领头的土匪说着什么，踮起脚看不见他样子。】

臭丫头你出来，撞破兄弟们的好事还想跑，今天爷爷就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你才臭丫头你全家臭丫头，坏事做尽走路撞到鬼，居然还怪我。

【有人在一旁胆子自然大了些，没想到那些人听了便冲上来，扯了扯他衣袖，有些心虚。】

公子……

都说月隐尘笼，江山暝时，在这青山林中易遇鬼，怪状奇形吟哦啼。

未想着白日青天明昼景，也能碰上这魑魅魍魉一坨坨，堪堪摧了这秀峰之巅万浓滴翠将好景。

狭瞳微眯，从容调转视线，将来匪尽数纳入眼中，营营蝇声盖了莺啼燕语，聒噪人耳，面上未呈，心内又添了几分嫌恶意。

衣袖儿忽得一坠，侧眸观之，小姑娘低鬟敛眉，满面郁郁，暂敛了不快，扬唇相与一笑，低声安抚道：”无事，莫怕，你去屋内将我之佩剑取来。“

目送人进了内斋，方才甩袖迎步而上，兴致颇有几分盎然：“诸位好汉如此来势，用来对付一个小姑娘，传出去岂非让人耻笑？”

“少他妈废话，把臭丫头给老子交出来，不然爷爷我一跺脚，你这山头都得抖三抖！”

“山峦之怒么，也挺有趣。”调笑之言未落，扬指间金戈交鸣，寒芒一点疾若闪电，直击领头山匪手中九环大刀，清脆入耳间刀刃应声而断。

【杏目从一个土匪身上转到另一个，狼皮坎肩，蛇纹长鞭乱七八糟的挂在身上，有的还带着尺长的疤，粗黑恐怖，相比之下江公子简直是神一样的姿仪。不自觉松了抓在他袖子上的手，怕自己一路跑过来的汗脏了他的衣服。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沾上他们的野气的。】

【听了他的话，虽然不愿意，但也点点头跑进屋里，小心地取出佩剑捧在怀里，还没出门就听到一声脆响，赶忙跑出去生怕那些人冲撞了他。这一看之下发现一截断刀躺在地上，那土匪咧着嘴不敢近他半分，才明白他说的取佩剑不过是想让我离开战圈，至于武器，他根本不需要。】

【于是乖乖站在后面看着，忽然见一个矮瘦灵活的小个子举着短剑绕到他身后，挺剑便刺。也顾不得手上的剑是有鞘没鞘，抓着剑就冲出去。抖腕一送甩出剑鞘，从侧面打飞了那短剑。心里七上八下地跳，举着剑往前冲了两步。】

公子小心！！！

老人常言，相由心生，业由已造。
今日之前尚无感，此时此刻倒是悟得清楚明了。


丑且脏，脏且乱，乱且吵，当真是集天下之糟粕于一身。
在此等清净真乐地，污了诵云篇，脏了披蕊芨，及此，恨不能把那宝殿香鼎扣人脑门上以杵相击才得解气。
心内虽泛波涛，面上仍是定得春风只一笑，见得刀刃齐腰而断，小鬼为已威所摄，个个胆怯，一时闭了口，止了形，方觉畅快。


竹扉开阖，侧眸之，小姑娘抱剑而出，面上担忧未加掩饰，正欲宽慰她几句。
忽得身侧风起，寒光已顾，未得出手，小姑娘送了剑鞘斜刺而出，利落阻了杀意。
复又执剑峰冲于前，颇具一夫当关之势，当得一句女中豪杰。


轻托其执剑之手，扣皓腕，将人手中剑锋易于己，温雅笑道：“女娃儿家的十指芊芊，何能执此凶煞之物。”点眸以示无恙，嘱咐道:”退至我身后。“
语罢，睥睨乌合一众，目光点定方才偷袭之人：”手目俱足，却行如此勾当，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剜你一目，去你一臂，让你深感天道不公，人道之险，方得恶念存心，好好的当一辈子山贼，你觉得如何？“

【多冲的这两步仅仅是因为之前的一步冲的过了头，又不想在这些人面前丢脸才故意摆出来的架势，其实握剑的手早已泛起一层汗，以前在山上师兄师傅宠着，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这会抬头看他温润笑意，又是安心了些，却比方才更紧张了。不知怎么的剑就到了他手中，那长指执剑，全然一股肃杀气，又跟那山上时不同。站在他身后，绾起来的发髻也不过只到他肩头而已，那白衣清举，迷在眼前，似乎已忘了周遭那些土匪的模样。】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这就改，这就改！

我上有老下有小，做山贼是被逼的啊！！！

【听了他这话扁扁嘴，这么俗的理由，亏他还做了这么久的山贼，竟然没点长进。】

你是被逼的，也不容易，那……剜了你的眼睛，不是正好更容易吓唬村民嘛，尤其是到了晚上，不但能吓别人，还能吓自己，哈。

话既毕，作势便要祭剑而出。
委地小贼早已抖如糠筛，求饶之语更是不绝，当下厌弃于面不掩。


堂堂七尺男儿生世间，行此不齿勾当，下惭父母心，上愧天地意，何得颜面道此言。
薄凉沁骨，轻蔑点一笑：”人生各有厄会，会道自有八千，当日既有选择，就何该想到终有一日，必当自食苦果。“


把剑临风，神情本欲凝重，却被女娃儿一句逗开颜，不免点头附和：“说的极是。在下还曾听说，在遥远西方众水汇集处，有海磅礴如苍，其上驶有海盗船，船上小贼便是各个独眼，替你去了这一目，不仅可吓人，还为你提供了二次就业的机会，可谓一举两得。”


迈步拉近二人距离，居高临下，以剑点其眉心：”说吧，左眼？“语气一顿，剑稍离，”还是，右眼？“
感知身侧一众山贼又欲揭竿，身未动，语意似冰：“若有人也想过来陪他，在下，求之不得。”

【看着那群土匪狼狈的样子有点得意，想不到这神仙一样的公子如此厉害，师傅说过，正邪只在一念之间，想想他们平时欺负村民，恃强凌弱，做的可谓是最低贱的营生，村民耕耘土地，土匪耕耘村民。想到他们随意凌虐最为弱势的群体，只觉得剜一只眼太便宜他了。但……怎么惩罚他们都不过分，却不能由眼前人来施为，不希望他被杀气玷污，或者是沾上任何恶劣的东西。凑过去拉了拉他握剑的衣袖，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轻声道。】

公子，这种人如果让你来教训，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你的剑嘛，应该拿来养着，每天清洁三次都不够，这种人的血，可是带着很多人的怨气呢，怨气积多了……可是会招来恶灵索～命～的～

【有意把尾音拖的长长地来吓他，也不管他信不信，抬头冲人一笑。】

我们走吧。

天地历劫，况人乎。
人有万形百态，尔等却偏偏要作那暗处恶鬼，为祸一方百姓，及此怒意更盛。

长眸冷对，袖尾忽一坠，侧眸只见月眉星眼，灼灼其华，未沾尘世念，听她一句恶灵索命，尾音拖长更显俏皮。
心中如烛朗照，山贼虽该无赦，却不能污了道门清净，便配合拢眉：“说的极是，若是被恶鬼缠上，少不得每日焚香绘符，甚是麻烦。”展眉一笑，“多谢姑娘提点。”
语罢，挽剑入鞘，收杀势：“便留你一目，待他日再取，滚。”
得此一句，魑魅魍魉直道多谢饶命，瞬息间摸爬滚打出了眼界。

甩袖转身，半阙流霞已笼斋，笑与她道：“看来今日姑娘又得随我去观中委屈一晚。”
引她入了山道，循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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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夏==============

【夏日炎炎，抵不住烈日的炙烤，撑了把油纸伞遮阴，稍解暑气。在山里兜兜转转没找到出口，不禁汗颜，方才来时竟忘了看路，这回倒好，进退两难，只好一通乱走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了。】

【只顾寻路，身已入了幽深的山涧，贪得一时阴凉直入涧中，已是另一番天地。耳听着流水潺潺，恍如天籁，打定主意一探究竟，一路向南行去。】

怎么...没有尽头的吗？

【一时却被眼前大好风光吸引，山峰石骨裸露，流水潺潺向南，穿过挺拔的树丛，一路远去。背手立定观片刻，眯神闻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客串-迦罗>

桃花涧中，桃花一舞盛放，夏日炎炎。一纸红伞，一袭红裙曳曳，孤影独立，斜望青天。
山中路窄，蜿蜒崎岖，一方盛景。前行几步，一步往，洞庭开，桃雨纷纷，一方静谧。步轻移，足卷风，一起一落，芳菲瑛瑛。

“呵，我还道是此处唯我一人，不想已有人捷足先登”

一语扬，音清冽。步缓缓，笑意几分。
桃花涧的美景也是出了名的，其实也有不少人来此观瞻。只这盛夏之际，人迹罕见。偶有一人，也属意料之外。

【身后轻慢脚步声渐近，香味也愈发清晰，睁了眼恰听得那一句话，女子的柔音在四下逸散。】

“呵，我还道是此处唯我一人，不想已有人捷足先登”


【回身一顾，红衣似血顷刻占据视线，夺人目光，唇角牵出笑意，温声絮语。】

在下迷途偶入此地，窥得此等美景亦是不枉此行。姑娘是何时到的，可能劳烦姑娘为在下指明迷途？不胜感激。

【红衣红伞，正与桃红相映衬，人面桃花相映红也当之无愧，不过盛夏之际鲜少有人远行至此观景，除去迷路的可能，这姑娘好兴致。】

<客串-迦罗>

“我？不过比你稍晚了一步。”

本为晨露而来，奈何她脚程如此，浮生偷得半日闲，待回去之后定叫师父好一番修整。素手一抬，轻托一枝粉黛入指间，绰绰影影。山涧清幽，流水潺潺，侧目寻那山涧溪水而观。

“喏，你顺着那水流往下，走上半个时辰，便能望见一处桃花村”

如此，轻一笑。

“不过这桃花涧中，美景难得，停留观赏一番，也是不错。”

【举伞过头，五指握伞柄恰恰挡住日光投下一片阴影，专注听着女子回音，笑说。】

在下是无意间寻得此地，姑娘好兴致。其实观景哪有早晚，全凭心境，在下心不诚，自然晚姑娘一步。

【顺着人视线望去，山涧溪水缓缓流淌，总算有了方向，不过...桃花村？】

桃花村？嗯...姑娘可知哪条路可去昆嵛？

【抬目望了望四周景象，桃花盛开，花瓣随风飘来，抬手恰好落在掌心，耳听得溪水作曲咚咚响，会心一笑，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轻负？】

姑娘说的极是，此番美景不可多得，定当驻足观景，作画留念。

<客串-迦罗>

“昆嵛？我不知道，等你去了那村子问问，就知道了。”

移步，指尖勾一缕水露落于丹蔻，一点水雾化开，几分淡香。所谓香气沁人大抵便是这样。
止步，收了纸伞于身侧，眸微侧。

“你会画画？倒瞧不出个书生样”

文人墨客，倒不定是书生才能舞文弄墨，着手便是一副山水花鸟。
不过一句打趣。

【察觉人动作，点头含笑应下，桃花村...想来人如其名，想必这村也如其名，是个雅致的地方。】

好吧，如此还是要多谢姑娘指路，否则在下怕是要在这度上几日了。

【日头已不如方才烈，周遭的桃花林更是添了些阴凉，见人姑娘家收了伞，也不扭捏，一道收了油纸伞拿在手中，目测通往桃花村的路径，虽是林荫小道，却也乐得凉快。】

平日里练练手，也不敢夸大，仅仅会而不精通。在下是习武之人，并非书生，也是学不来文人墨客的模样，叫姑娘见笑了。

多谢姑娘指路，在下告辞了，趁着太阳未落，要早些回山交了任务。

【颔首示意，向着桃花村方向，缓步慢行，桃花时不时落下，淡淡清香钻入鼻间，面带笑意不语。】

<客串-迦罗>

“也看不出，你是个习武之人。还以为，是个什么富家公子迷了路”

确实不像，她记得，那昆嵛山上，多为清修，这小公子模样，实在看不出是个清修的道士。
不过她似乎管得太多了。

同是颔首，一笑之。

“若要回去，还不赶早，莫要等到天黑了。”

“也看不出，你是个习武之人。还以为，是个什么富家公子迷了路”

【耳后传来这么一句话，富家公子么...也算是吧，不过都是往事罢了，岂容我多想。立定回首顾人，眉眼盈笑只顾说道。】

富家公子啊....姑娘高抬在下了，我这衣裳装扮，又岂能比得上。不过姑娘这说，在下倒是隐藏得很成功吧。

【再听后半句已是释然，“嗯”了一声，回身离去，只余声音飘散在空中。】

黄昏伴斜阳，桃花衬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