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春

【窗外之景很容易一眼尽览，其实看景呢倒不是真好看，只是大哥双眼瞅着的那处，便就也想看到眼里头去。似懂又非懂的听进大哥讲的话，目光涣散开去光影刹那模糊，且听闻过窗细微的风吟】

风景走过都在背后带不走，阿满的眼睛没有天宽阔【手指捏个形状划过眼前作个圈，盖在自己的眉头上，无奈无心的比划着】看了就忘了，为景醉了大抵就会睡觉。【手放下来，低低一笑】做梦倒是美，阿满昨天就梦了好梦，梦见大哥把老虎吃了。

【说着吃着菜，嚼着吃的，孩子就是这样，好吃了便就容易忘记所担忧的，或者刚刚说了什么想不通的话。吃了好些口，真的是饿了，嘴也不抹，包着半口菜说道】阿满去过...【笑着把菜咽下去，眼睛定定的盯着杯子里的酒水】不记得了【拍拍脑袋表示自己脑是空的，眨眼，眼里泛着全是期待】大哥带阿满玩，阿满好开心，不回吐蕃，哪里都是好。

呵呵，不是老虎把大哥吃了？

[笑得爽朗，仰头酒尽]

不如一会去桃花涧，花开得正好

[路过的，忘了，也是好。不回吐蕃就好？目光深了下，抬手给她擦着嘴边]

还是先到白马集给你挑一匹马，以后走走停停的方便

[再单纯的人也有一段故事，即不想回头便不须回头]

-------------------结--------------------

===建元六年春===

【月明依稀照脚下，山路蜿蜒，人间无声胜有声。深夜在蓬莱春后的山林里，足下林叶陈年已积厚，裙下步伐踩过轻浮，为人为鬼魅无有区别。】

【重山夜色中，他可已入眠。心有所属，此忧已病症多年，唤他一声师弟一尘，他年，这一句肺腑都是痛。梦有念锦之影，蓬莱春前，夜半斜风细雨，她将痴心寄明月，沟渠深而坎坷。生死终究有一别，落花水流春尽头，人生见他比月远，人死则同月色眠。】

【在空无里现身，知阿拂就在身后跟着，常步行去，并不想点破她的举动。至废墟之前，蓦然侧眸，只是袖上微动，拂过身后一阵风，叠过斑驳树影，转瞬不见。】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抬首看天，唯见一轮银盘悬于中天。垂首看地，夜幕下山道崎岖蜿蜒。】

【摸了摸肩上的行囊，今日到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怕是又得在外露宿一宿。只是……】

【走了几步，树上突然有鸦惊起，呱呱朝南飞去。】

【眉头一跳，要不是知道这是在昆仑派的山脚下，还以为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了。至于那个字，呸呸呸，绝对不能说出口。】

【拢了拢肩上行囊，又朝前走几步，直至视线中出现一小屋，如获大赦一般，快步朝那一处跑去。】

谢天谢地，还以为今晚真得露宿荒郊野外了。

【直至来到屋前，也不嫌弃这屋子已有半边塌陷，抬头就可看见月光，直接入了屋内。】

【静夜月色溢云端，衣袂逆风，施轻功退身树影间，枝叶动静柔软交错，影动是人为，以长风当掩。足踩过古树粗干，数步之下混淆踪迹，难为阿拂抱琴在月下疾追，直到见她放弃折返大路，悻悻然的归去，适才能够放心。】

【近有弟子发现山下蓬莱春后，林深之处有篝火焚烧的痕迹，不止一处，疑歹人在昆嵛伺机作祟。入夜好独自察探，不必惊动掌门。若有阿拂一直跟着，必定不能专心。袖里的琉璃桃花扣握在手心，眸光顿然一紧，若是佛狱之人在眼前，定是手刃不留情。】

【再是回身，隐约有人影在月下穿过，行踪在此林中，意欲何为尚不知晓。一路于林上悄无声息的紧追其后，废墟处的老树上布满青苔，经年潮生分外湿滑，扶上攀满树的青葛藤，以足抵树借力，由树顶降下，杳然跃过残垣，先那人一步入屋中。身坐破窗下，与之正面相逢，暗影中声声肃凉】

何人入我门，竟是这么随意。

【因心急赶路，因而也没察觉到身后已有人跟随。此时此刻一心一意只想快些寻个露宿的地方，过了这一夜，哪怕去的地方是个破屋也没问题。】

【只是前脚刚一踏入屋内，突然，全身紧绷，抬首眸中闪过一丝愕然。另外一只脚站在门槛外，也不知是进好还是不进好。】

（怎么会？！）

【常年在外磨练的敏锐感觉已能感觉到这栋屋内已有其他人抢先一步。但刚刚……自己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入内。此情此景，倒是让人有种对方是在故意提醒自己此处有人的感觉。此念头刚起，就听闻——】

何人入我门，竟是这么随意。

【微眯眼，另一只脚踏入屋内，站直身子。微侧首，眼角余光可见那月色照不到的地方，有人坐着。再闻刚刚声音，似是女声，心下已有考量。】

【转过身，弃了稽首，拱手一礼】

晚辈赶路至深夜，本想寻个地落脚，却不料寻到的地方已有主人。此乃晚辈之过，若前辈不喜，晚辈即可退出。

【管他到底男女，先唤前辈再说。】

【是有明月在头顶，它在云端从来是它，阴晴往往在乎人来选。乏有光线的地方，身边只有黑暗无边的寂静，暗中度的浮生原是这样。废屋实是当年念锦的居所，她出生在佛狱将殒命在昆嵛。】

【听言不似邪教的狂妄亦不见人上前交手，前有青辰那可怜的孩子曾居在此，难免觉察今夜心是颇为敏感。黑暗里叹了口气，山风过窗，撩过窗纸上，物旧依然在原位，可人已非当年。萧条景中抬手引燃废案之上的旧烛台，放下火折，一点明灯侧，昏黄将黑暗抹去半阙，清晰眼前的是何人。】

【灯火下桌案上的积尘又见厚，容颜朝向门处，眼看过去是一位年轻的道长。将手中的桃花扣重新收回袖中，失望些，转身向屋中一偶走去，话说给身后的人听】

夜路辛苦，道长留下一宿也无妨。

老身不过是是屋主人的故人，并非主人，请随意。

【屋外天色一派黑漆，深林栖着的夜鸟时不时在空寂中怪哑的鸣上几声，将破窗下明亮之处留给来人，自则又走向了暗处，直到影子也被黑暗遮盖。】

【一言之后，便倚门而立，原地静候。】

【似是听出了自己并无恶意，那位前辈起了身，走到眼角可见的那处桌案前，火光一闪，半室生亮。借着光，才看清站立在不远处的是一位女子。】

夜路辛苦，道长留下一宿也无妨。

老身不过是是屋主人的故人，并非主人，请随意。

【一屋之内，唯余一烛为光明。灯火明灭中，看不清那位前辈的面貌。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步走了进去。来到那桌案旁，将身上的包袱放下。然后借着微弱火光，抬袖看了看身上的道袍，见无什么异样后才放下手。看了那隐于黑暗中的人一眼，似想开口，却又无言。】

【有时候，不该有的好奇心还是别有了。】

【灯芯旧，结出灯花，光明只在他处。手抚袖襟，一时无言，侧首望灯火，手心又握住那颗琉璃扣，摊平掌心，借着昏暗里的浅浅的明亮，它的流光在眼波里闪烁。】

【黯淡的影像在旧壁上铺开来，聆听着山林的故去，怎敢去闭眸，梦魇正缠心。天边云走散得干净，注意到小道士安静的在那边坐着，语气柔和，与方才的凌厉两样】小道长为何还不休息，可是老身在此处添扰。

【移步出黑暗，翻袖将将屋内曾安置在几处的残烛点亮，刹那这废墟一室内阴暗全扫，眼见他的行囊，再观他人风尘仆仆】入夜走山林，你师父可否告诫你夜行当小心，百鬼你收得，但人你未必压得住。

小道长为何还不休息，可是老身在此处添扰。

【听见此言，抬首看向前方，唯见一道身影隐于阴暗中，神情看不分明。怔了怔，最后还是摇摇头】

并非，晚辈只是在想……

【说到此，又止住话头。想？想什么，难道要说自己在奇怪前辈您是什么时候来的么？思及此处，抬手弾了弾衣上不存在的灰尘，毫无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想一些事情罢了，夜深了，适合思考。

【说到最后，还笑了笑】

至于晚辈，前辈还请放心，晚辈不是那种自不量力的人。若是鬼收得，人压不得的话，抽身而退也是一个好选择。

【观其表情面庞上极是质朴，是个拘谨的孩子，眉头蹙后，但出一笑。三清的弟子，入世不染尘浊，出世仙风道骨。他年纪尚轻，不是老成，眉宇里却端然自成一副态度。】

日夜不可颠倒，夜间阴气重，万物归于眠，并非参道的好时辰。

【步临他前，并未落座，破窗起风，将旁侧的旧木板挪过，遮挡住风口。侧步伸袖去，手中一簪将油灯里的灯芯挑正，回袖侧身在对案，正颜相看，称呼里的“小”字已去掉】

不知道长师承何门何派，日后是一心从武还是一心向道。

这世道之道，依道长看，是武胜于道，还是道能制于武之上？

日夜不可颠倒，夜间阴气重，万物归于眠，并非参道的好时辰。

【依旧是略显散漫坐姿，也幸得自己坐在的这一块地方有大半隐于阴暗中，因而也不用担心前辈是否会见怪。】

【听闻此言，眉峰一动，却是未曾想到前辈竟会照顾自己这一介晚辈，看来先前以为这位前辈不喜近人的结论要推翻了。】

【思及此处，对其微微颌首】

谢晚辈关心，晚辈晓得。

【直到见前辈起身前来，才稍稍起身，算是相迎。随后又坐下，看着灯芯挑动灯花一爆，影子在面上摇曳，让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不知道长师承何门何派，日后是一心从武还是一心向道。

【听闻此言，微微垂首，态度谦虚，眉眼淡然】

晚辈的师出，比不得这附近的武林正宗昆仑派。不过是扬州一道观的弟子罢了。

至于前辈所言的向武还是向道……

【顿了顿，微微一笑，却是反问。】

敢问前辈，这两者可有区别？

【落座案前，袖压于案上微带力，灯前万万尘埃起，飘渺沉浮明光中】

道长可见眼前尘埃，不知它从哪处来，不知它将去何处，于天地里，它几时生几时灭，此为尘埃之道，天地辽阔生息不断，盖知万物皆有道，而道长参悟的会是天地，还是尘埃呢。

【触指在空里，似摸到尘埃，可终在手中是空，顿袖相看他一笑】可是空？【再抚桌案，手上沾有一层尘埃】可是不空？【颔首与他轻轻的点眸】所以，老身以为道是天地，武在天地方圆里，道所存处，便是有用武之地。

【目掠过门处缝隙透露的夜色，是否蛰伏着魔教之人未知】重武而无道者必将为道所灭。【眼中所见的魔教，便是如此，其教众不乏武功出众之人，但所存之道违逆天地正道，必是要覆灭的。】【眼前的孩子出于正道，亦同为习武之人，本意想听他论道，三清里可有新解。】

【她之言语虽然是轻淡，但却使原本带笑的人，慢慢收敛笑容，神情变得肃穆】

【可是空，可是不空？】

【微微阖目，脑海中旋转着这几个字。似是在深思，吾道为何？】

【一沉思，耳旁的声响便慢慢嘈杂起来。坐在屋内，亦可听见窗外细微虫鸣。沉默的人，摇曳的灯影，幸得是荒林野外，若此景被旅人看见，只怕会吓的他魂飞九天。】

【沉默许久后，终还是开口】

晚辈所思，与前辈却是不同。

【感觉到前辈微微转动眼眸，抬首，看着面前的灯台。】

晚辈以为，道，乃是自己的选择。

人都是很固执的，尤其要在选择走哪条路时，更是半点不能强求。

前辈所言，无道不武，然选择重武一途，又岂不是自己的道？

【微微侧首，看向前辈】

做下了选择，那道，就注定了。

【认真听他一言一语，林风几过，仿是见他如翠竹上自在而生的朝露，聆听里，露水透过气象万千是晨曦。眉目平和，向来，道为何物，生灭是缘亦能自主，是以人各自有路，由他一番话里明了他之道。】

年轻所幸，无论将道归何处，只要余生不悔便好。

【可叹，年纪里不似老道拘泥保守，态度不虚，胸有成竹，天大地大他也便是走的潇洒。思及自身，若归于往年，再年轻一回，若选，依旧是会有今日。今生所欠的，便是欠了。今生所托付的，所求的并非有果，他只安好便就好。同活在一个天地里，天涯咫尺已不再会有分别。】

【夜更深，室内潮气，将火折留于桌案上，不多言他，唯是与他道别】老身还有要事，不便久留，道长请歇。【踏出废墟之境，旋即影散林中，葛藤坠叶二三，归夜色宁静。】

【一番话后，虽无畏惧，但有前辈在前，仍是有些拘谨。】

【垂目，只听前辈道】

年轻所幸，无论将道归何处，只要余生不悔便好。

【话语轻柔，却带着感叹的意味。微抬眼，也不知这位前辈忆起了什么，最后终是无言。】

【一段时间的静默，只余灯花噼爆的声音响起。转首，取了一根枯枝挑了挑那灯芯。刚放下枯枝，就见前辈起身，将火折放下。】

老身还有要事，不便久留，道长请歇。

【正欲开口，便见前辈数步踏出了屋内，再有枯叶飞旋，人影已消失无踪。愣了愣，到最后摇首一叹。】

【屋外银月高悬，屋内虽只有一灯，光明却还算充足。随手拿来桌上火折，掂量了一下。今夜虽长，但有此地，也可度过。】

======结======

===建元六年 春===

【与灵芝在月老祠别过，归昆嵛一路心是匆匆，离桃花峰的第三日清晨，破夜色携一身晨露至蓬莱春。记得长苏这孩子素来爱来这里，便要人准备了酒菜安置在食盒之内。】

【提着食盒步在这一路，偶遇门中弟子经过，也不再回避去，慈和回笑。足下的路过，一生走过数遍，唯是今日才注意周遭景色，山中红粉花开花散，清风擦过两袖，不知花随风向何方。数年的时光在桃花峰度过，这一遭下山两日，刻意想忘却的，总是日渐清晰。】

【路过山脚的废墟处，看穿多年，见念锦的影子，心事依旧怀伤，随是折身不向那处。回避过去，在一处山泉前滞步，应是自天镜泉滚滚而下的泉水，掬一捧水，手心的泉水漏过指缝。静中觉察周遭，未作处置，侧目而待。】

【蔷薇蔓，木笔书空，棣萼韡韡。离开荆湖路后她便独自一人前往河北路，那夜之后岑寂应该死了吧，可自己并未觉得快乐，毕竟他是自己的最爱也是最恨的人，初春仍透着一丝寒意，不由紧了紧狐裘继续赶路】

【此番至河北路为的是能拜入昆崙门下，路上未作停留，爹爹在世时鲜少与自己谈及江湖之事，偶尔也只听他说过昆崙一派，岑寂怕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此决心，曾经，都是我看着他练剑，在他眼里自己对练武一向兴趣缺缺】

【虽到了河北路却不知如何走，见前面有人便上前问道】

--请问昆崙派怎么走

【指缝沾着的水渐渐蒸干到虚空，好似，双手从没有触摸过天镜泉的水，心底亦未惦念圣泉峰上的人，一生写在纸上不过几行字，墨痕淡忘。】

【依动静回眸间，见到年轻女子自林中走来。近几日来，眼前偶会失明光，这一刻双目生了雾障，见女子的身形模糊，心有挂碍常年不得开解，便这样的混淆了岁月，以为那是念锦。眼眸瞬浸湿了泪水，多少日与夜，宛若当初。】

【怔在无明中，片刻视线随泪落而清晰，看清楚了眼前的姑娘，虽是落过泪，容色恢复平常。听闻她在打探去昆嵛的路，衣着亦非门中弟子，与她点了点首】自此处上山便是。

【其实让她沿路向上而去，山门处的弟子定会拦住问明来历。然她容貌虽与念锦不一样，气质却不知哪一处很是贴合，投缘在此，不禁动声问她】姑娘年纪轻轻，自哪里来，昆嵛可是有你要寻的人？

【回忆里，念锦寻来的时候，唤着姐姐，波澜平静的一生，此后走向了别处。袖于风翩然身后，泉里飞溅的水珠，几滴几零落。】

【原来此处上山便是昆崙派，抬头见对方眼眸湿润似乎流泪过，可既然两人未曾相识也不好多问，虽是初次见面却透着一股亲切感，这是爹爹过世后从未有的】

【岑寂已经死了，还记得自己抱着他愈来愈冷的身子唤他寂哥哥，他的死有一半是自己造成的，这些已成为过往只能放在心里，三年的时间为了报仇没有一刻做过自己，现在是时候了】

--没有，我从荆湖路来，想拜入昆崙门下



PS：表吐槽我，每段刻骨铭心的故事都有一个狗血的初遇，太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