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朝阳殿

【待掌门授了子弟门规，复而赘言几许，略略走神，又瞧了此时掌门神色，并无异常，而寻日训话，倒也规遵，若此人不是掌门，又看不出任何异样。】

【那沉壁崖之下的人，又会是何许人也？】

【此时看了一眼大师兄，又发现他老神在在，且是礼罢，众人又云说纷纷，恢复一派繁荣。】

=结=

承平三年  初夏

【晨曦初露时，已踏入昆嵛山的地界，马不停蹄行了大半月的路程，如今此行目的就在眼前，遥望山门碑石——昆嵛二字赫然清晰，这就是中原人所谓的名门正派么，一路行来，所见确实比广南富饶繁华，只不过富山清水养出来的人嘛，看起来总缺了点挺拔之气，大抵是悠哉游哉，养尊处优惯了】

【本要直接驾马而上，一路上鲜少开口的那位却突然阻拦，睇过一眼，他策马缓至身旁】

昆嵛派乃中原大派，其门宗正气，又以剑法名震天下，我等初来乍到，此行切不可激进。

【待他不紧不慢的说完，面色不温不火的看其一眼，拍马穿过山门，一路思索，方才所言不无道理，毕竟冥教从未踏足中原，更未与之交过手，此行确实充满着未知，需三思而行】

【山风阵阵吹乱心绪，此时心头记挂的倒不是温翘以教主之尊令自己务必带回武尊的命令，而是无梦楼里那抹凭栏而望归的倩影，兜兜转转终成眷侣，本意就此将前尘放下，安心过着平凡的日子。只是天不遂人愿，阎王出关后本该一整冥教旧风，好在此前临阵倒戈，将黑后除之后快，只当功过相抵，免于追究，有些念头也只能偃旗息鼓，加之阎王早年一直看重温翘，如今由他继位是理所应当，放宽心思也别有一番滋味】

【谈不上心悦诚服，只是不再执着，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他便是“不请自来”，言及武尊被昆嵛所俘，虽然一向与中原素无交集，但如今被俘的是冥教堂堂武尊，若是放任不理，未免有失脸面，况他刚刚继位，需要万众归心，武尊明面上与我等和睦，背地里也少不得存了异心，此番若是救回，只当让他领了这恩情，日后总有用得上的】

【那日并未给温翘准确的答复，毕竟此刻心里有牵绊，只想此后闲云野鹤，但小陌却为自己收拾了行装让自己安心的启程。几番纠结之下，还是等出发之日才动身，随行队伍以莫商为首，多少有些诧异，尽管与他不和但还是以大局为重，一路上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行至半山，已经可见朱门楹联，一众人下马拾阶而上，随行弟子原地待命，以礼相待欲进入拜会，却被拒绝，本要动手硬闯，想起那人说的话，只好暂时按兵不动，再次礼让遣其一去通传并表明来意，得到的回复却是此为他门内事务，外界不得干涉，三番四次以礼待之却被拒之门外，估摸着守卫之人也看出来者不善，只言速速离去】

【眸光一敛，反手将他二人握剑之手扣住，山风渐强，气氛骤变，青衫横眉冷对，一手紧扣两人手腕，抬腿便是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其中一人倒地之时反应迅速，起身慌忙前去禀告，懒得追他，捞起一旁掉落的剑，顾自踏进大门】

【没走出几步，果然看到不少“救兵”，面对自己这位“不速之客”，这阵势还算体面，四周被团团围住，气氛登时紧张，此行目的不在此，所以不愿多有耽搁，提剑而上，周围一众摆开剑阵，细看之下只觉昆嵛到底是以剑法独步天下，剑阵果然精妙，然这些初出茅庐的弟子根基未稳，剑阵此时威力有限，青衫旋身而上，脚下众剑重叠，足踏群剑，再翻身落定，挥剑而向，但只以剑身击打其腿部，此时若血溅当场，只怕让事情更为复杂】

【两人倒地之后剑阵自然有了缺口，身处其中泰然不惊，剩余三人自然也不轻易屈服，互相牵引剑势走狂，旋剑如风，一剑挡其三剑之力，掌亦运力，击散三人牵引，四人分立开来，山风乍起，卷带几片青叶，轻尘泛起波澜，挽剑直向中间那人，剑锋交汇，再辅掌一击，身后两人迅速赶来，反手以剑身挡住双剑，转身之际再以剑身击向其腿部，顺势旋身一脚，两人亦应声摔下，青衫挺立，冷睇四下，继续朝前走去】

【方才被掌力击开的那人以随时迎击的架势往后退去，不由冷哼一声，长剑飞出，他以剑挡之，再抬头青衫逼近眼前，飞身一脚，身影便也弹开，掌抵剑柄，聚力将剑打出，只听清脆一声，剑身斜向钉入地面】

【抬眼一看——朝阳殿，殿上亦有一人影伫足，不改气定神闲，衣袂飘洒之间，正气横溢。只觉周围风云倒涌，气氛一时凝滞，两人隔剑而望，剑身印出两人的傲然威凛，负手直立，冷傲睥睨】

原来所谓正派，是如此深谙待客之道。

[春册大典的尾声赶在了春末夏初，炎暑将至，雷雨频频，一场大雨刚过，连绵的山峰被雨水润泽后的葱郁初见夏意，磅礴生机下的昆嵛始终开山迎客，宗门大派的根基自这棣州山脉延宕数里，放眼江湖之大，沃土之广，皆我昆嵛道门，大势天下]

[也许是这世道平静太久，自聂人仇一役至今，昆嵛养息数年已然恢复元气，于是这麻烦也就接踵而至，昔日昆嵛武姓弟子叛门枉顾门规投身魔教，并曾招来朝廷搜捕缉拿，个中详情按下不说，竟于不久前敢只身出现在昆嵛山，本想不动声色将他擒下，却还是没躲过冥教的耳目]

[彼时收到弟子来报，冥教已携众人行至山门下，算算时日，恐怕武三叹被擒不久这消息就已飞到了广南路]

开门即是客，只是我昆嵛山的大门也不是等闲之人能随便进的，派些弟子下去“相迎”，莫失礼数

[屈毫落下尾勾，始终不曾抬头，座下弟子应声而去，方才缓缓正身，台案宣纸上洋洋洒洒并一对联—“五月扬春物华天宝，九州盛古人杰地灵”]

[上联并非我所做，少林玄苦大师极擅书法丹青，他即兴而做执意要我接联，我本擅写行楷，但为与他草书相得益彰便落笔改为行草，临其几分书意却仍显大气不足]

“好，好一个人杰地灵，贤侄这一手妙笔生花倒得万掌门几分真传啊”

大师珠玉在前，晚辈又岂敢班门弄斧，实再是献丑了

[搁笔，笑意微抬，一如常态的面上温熙如顾，似乎并不曾受方才消息的影响]

“呵呵，这一幅对联用在昆嵛山倒是再合适不过，只是这大喜的日子若是见了血光恐怕不好….”

[他慈眉善目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忧色，想来刚才吩咐下去的那番话必是逃不过他的法眼，出家人自以慈悲为怀，仍是一笑而对]

若他们肯知难而退我必不会多加为难，但仍是执迷不悟…

[顿觑]

大师，昆嵛百年根基如今又值山门大开，若任由人欺辱，如何还能在新进弟子与武林同宗面前抬起头

[话头将顿，外面就隐隐传来打斗声，即使还隔着些距离，但仍是逃不过我二人耳力，一记冷笑攀唇，润眸之下的寒霜一闪即逝，提步便朝殿外走去]

看来这一遭是避不过了，大师可先回避

[堪堪走到殿门外迎面就飞来一道寒光，脚步将止，长剑斜没入地，剑身微晃，视线顺抬，入目青衫俊拓，桀骜据狂]

[握上那剑柄使力一拽，放在手中微微端详，并无太大损坏适才抬眸相觑，语淡淡]

昆嵛山的剑，也不是拿来对付自己人的

[提剑，你不配]

[面上仍是从容之色，温目逐犀]

昆嵛待客首以为客，但若以阁下为客，实再怕被武林同宗耻笑，在下此前便已遣弟子告之，奈何贵派实再不知进退轻重，未经允许擅闯我昆嵛地界

所以该是我问，即不待，何以闯，莫不是强盗匪类、

[勾起的唇角讽意昭揭]

【白影踏尘而立，将剑拔起，语气波澜不惊，“昆嵛的剑，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言下之意昭然若揭，我本是正派眼中的“邪教”既无正气又如何用这正气的剑，只不过方才一试，昆嵛所谓的剑法超群不过尔尔，这般不衬手的兵刃，难怪都学艺不精，唇边轻笑，却是冷眉一眼】

【他面色从容，目光却是锐利，言之凿凿皆是他昆嵛如何其身以正，我等邪魔歪道实难登其大雅之堂，说到底仍是正邪不两立，何谓正，何谓邪，若说烧杀掳掠，心狠手辣，这些个正派置身江湖就能说自己从未沾染过鲜血，只不过是他们自以为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身处江湖，腥风血雨，正邪是在一念之间，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打着正派旗号胡作非为，还不如这邪魔歪道来得光明磊落】

武尊乃我教中人，无故被俘，冥教与昆嵛素无交集，如今囚困我教武尊，莫不是无的放矢么？

【口舌之争多说无益，一言既出，冷眸相向】

今日一行，只为带回武尊。

【冥教从未踏足中原，若非今日上山多番被阻，实不愿强行硬闯，只不过这些正派虚礼繁冗，自诩正义，遑论商谈，与其多言也只会落下话柄，总将正邪不两立挂在嘴边，两不相沾便各自为政，一旦牵扯必定穷追猛打以彰正义】

【武尊一事，牵涉两派体面，此次一行只为将人带回，而非将事态扩大，如今看来，带走武尊定要历经一番波折，回想下随行队伍，想必温翘也作了最坏的打算才如此安排】

【两人持续对立，空气中暗潮涌动，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战火骤燃。风乍起，连卷衣袂，一时肃静犹如静湖平无波澜，唯听似有若无的风吟，谱回澜成奏，雨后的山雾薄如轻纱，弥漫开来，二人皆是神色自若，斗心斗志 ，探彼虚实，漫宇不绝，一笑动风云，覆手翻天地】

入我昆嵛者，需尊师重道，惩恶扬善，“侠”字一生

武三叹身为昆嵛弟子罔顾门规投身魔教，有辱师命，此其罪一；而胆大妄为，行刺当朝皇亲，牵连昆嵛受搜山之罪，此其罪二，两罪并重，惩字已难平其咎，如此，阁下还敢说是无故被俘，无的放矢么？

[字字珠玑，容不得他半点置喙，他冥教不懂江湖规矩不要紧，我可以教到他懂，省得他那一番话传出去还以为昆嵛势大欺人]

[唇续无温]

冥教的确与昆嵛无甚瓜葛，但武三叹先是我昆嵛弟子，再是你冥教武尊，你视他位高权重，我亦视他为叛门弟子，重罪难逃

今日我也不妨把话摞这，想带他走，可以，问过我手中的剑

[始终平静的语气却已将杀意蕴藏，袖摆下垂，剑尖点地，手掌翻转，剑芒迎光而凛，一招起剑式随着掌中蓄力只待卧龙苏醒，盘遨九天]

高僧苦性

【大悲寺收到昆嵛的邀帖，是在有些烦恼，若是换做十年前，倒不会是这个情形了。只是如今住持掌门上了年纪，九十多岁的老僧上昆嵛山路途遥远，不适合，慧堂长老倒是七十不够，只是从来没有下过灵山……师兄们数来数去，推搪一番，到底这任务是落到自己身上。】

【僧家苦字辈，法号苦性，参苦禅，修苦行，月前得邀得至昆嵛参典，这种苦差本来不是落在贫僧身上，只是僧家苦字辈，法号苦性，参苦禅……】

【修行苦，贫僧参苦禅六十年，戒法、戒体、戒行、戒相……行前仍是十分忐忑，后方丈问了因由。】

“贫僧论不如人，武不如人，悟性不如人，怕给大悲寺丢人……”

“去罢，苦性，人皆有拙，大拙大智。阿弥陀佛，众望所归，到底是你的造化。”

【也罢，那昆嵛山离大悲寺这般远的路，怕也是能有所增见，历来高僧苦修万里，方见心性。也是历练。】

【贫僧行路近月余，一路可谓艰难重重，化缘若吃吃得好，可日行近百里，若是吃不好，仅可数十里，苦修之道，莫不如是。】

【终一日晌午，终见昆嵛山脚。淡黄的布衣已然变成乌漆漆，还有几块磨破的口，是方才借用山下大娘的旧衣裳补的口，好好的僧袍终究在苦性手上成了白家布，这昆嵛山下倒是不热闹，不是说武道宗门吗……】

【怀着疑问一路上山，终于在那入门的通天大道看了些热闹，正想着往大殿上去，却被一个山中弟子拦住了，将自己在布囊里头最妥帖的一封请柬递给一位昆嵛山的弟子，却被告知这大典已经结束了……心上颇为失望，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回倒是大大的错了，方丈交给我这么大个任务，还盼着能见到少林弟子互相讨学一番，这一回，真无法交代了。】

“僧家见笑了，本想带僧家上殿拜会掌门，不曾料到今日邪教的人上了山，掌门怕是无法招待外客了。”

【且听下，暗暗摇头，复而敛眸，垂目，呼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我大悲寺立于正道千年，是头一回见这等事，贫僧无法坐视不理。

【遂是将那请柬给予那弟子手上，躬身念了一句我佛慈悲，遂一步一个脚印，顺着那条前往通天大殿的天梯行去。这般一路行上，许是道话之人功力雄浑，倒也是听清了上面二人的对话，一个道的堂而皇之，一个义正言辞，乍听是各有各道理，实乃又是一派胡言。贫僧修行六十年，倒也没真切体会过这武林盛世，江湖风气，唉。此时见那二人剑拔弩张，看似老迈的步伐嗖然而上，就立在那二子之间。】

【顿了顿，有些邋遢的和尚此时面带笑容，双手合十在怀，道是】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苦性，见过两位施主。

【空旷的大殿之上，两人仍在僵持不下，寥寥数语实不愿多费唇舌，奈何这正派人士皆是巧舌如簧，长篇大论，字字句句都是铿锵有力】

【听他将武三叹的罪责一一列举出来，所谓罪一，罔顾门规投身魔教，到底还是离不开正邪不两立；再说行刺皇帝，听闻武三叹乃武家后人，昔年武后以女子之躯担起江山之责，尽管个中些许曲直难辨，但这万里河山这太平盛世自然也有武氏一族的功劳，行刺一事哪朝哪代没有过，因被连累就要将罪责推于其一人身上，未免也难当“侠”字】

【好一番慷慨陈词，但无心听取，只等他那句“想带他走，可以，问过我手中的剑”，已感受到他波澜不惊之下腾升的杀意，剑势已起，抿唇冷哼一声】

呵，既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

【袖中的神哭小斧滑落掌中，掌力催动，飞速盘旋，寒芒渐渐变成银色的圆弧，宛如满月在握，袖袍因掌力翻飞，刀光烈烈，仿佛随时就会飞旋而出，如新月般划破宁静 】

【二人皆是蓄势待发，剑拔弩张之态，莫名的寂静悄然蔓延，杀气弥漫似无转圜之余地 ，渐冷的山风凛凛，轻雾散去，二人之间的冲突一触即发，登时却发现不知何时二人之间多了道身影，仔细一看，竟是个和尚，面容和善，想必是来息事宁人的】

【神哭小斧仍在手中盘桓，发出阵阵低吟，似按耐不住冲突的兴奋，身影冷野拔城，眸光淡漠生寒，冷睇着一切，这和尚能如此淡然立于我二人之间不动声色，着实不简单】

[他袖中一物落掌还不及细看便迅速化为旋转的低吟，如罡风拂面，冷意森然，偏又将心底那处激战之欲挑起，我于昆嵛数十载所战门派无数，邪教也好，魔道也罢，今日便让我看看你冥教究竟有多少能耐，竟能让那武三叹甘愿臣服]

[他意为攻，足下沉腰滑步亦为守，鞋尖移动方寸却突地被一声打断，目光挑望，僧衣褴褛，面容邋遢，却教眼中不敢有丝毫轻视之意]

[将他所道名讳粗粗从脑中滤过，继而了然，眼中带了几分恭敬之色，声道]

原来是大悲寺苦性大师，在下通天峰首座萧逸之，未能远迎，还请大师见谅

[在报出姓名时不动声色的扫了青衫一眼，此前二人交锋皆未道出名姓，不是没想到而是没必要，此番初见高僧，江湖礼数却不能忘，心下顿时又生了几分好奇，眼前这桀骜不逊者身份]

[将剑势稍收，剑仍在手未行虚礼，只因对青衫戒备未减，不过我想即使以在场二人之力恐怕也未必是这位大师的对手]

[大悲寺于江湖中的声望不比昆嵛少，寺中高僧以苦修行，以阐论武，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无论是佛道还是武学都是一脉相承，渊远流长，若非不喜江湖纷争，真要排资论辈起来这武林正首的位置还远轮不到昆嵛来坐]

[此次大典盛请各路豪杰，自然也没忘给大悲寺送去一份函帖，只是迟迟不见人来，本已将此事忘在脑后倒不想这高僧的出场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他欲以菩提之心化解江湖恩怨，那也看我二人是否心如明镜，惹了这世俗尘埃，去之何易]

高僧苦性

【大悲寺苦行僧，百年前曾闻名江湖，倒也不是因为苦行，而是苦字辈出了一位还俗的师兄，苦智法师。二十年前曾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余不赘述，而这个后果，也是引起江湖人向大悲寺求救，苦字辈派了师兄苦心下山，将苦智制伏，可惜这个一伏，却让当叫苦智命丧黄泉，苦心也因此破戒，之后隐于江湖之外。】

【自后大悲寺名声于江湖中大振，可是方丈却觉得这不是好兆头，下令闭关清修，自后大悲寺的僧人只懂苦修，悟禅，亦甚少远游。】

【苦性知道自己默默无闻，有的不过是一个苦字辈的名声，于是十分谦逊。】

贫僧无能，不敢当大师。萧首座……

【道了话，一鞠拜会，再而转身看向另一人。】

这位大侠。

【续一顿，脖子上挂着的念珠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手上，手捻檀珠，告了几声禅定，再而道是】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出家人持五戒，不杀生，不见杀生。

【若佛子，以慈心故，行放生业，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我生生无不从之受生，故六道众生，皆是我父母，而杀而食者，即杀我父母，亦杀我故身。】

我佛以救生离杀生，还望二位施主能日行一善。

【一话说得不紧不慢，心平气和，且听此时四周静谧，倒也只剩下苦性的声音在悠幽回荡。灰白的眉目微垂，眼内俱是清明，道后又鞠一躬。】

贫僧不才，方才听到二位施主所言，是有些话想说。

【本是刀剑对决之时，不想被另一不速之客打断，虽衣着污浊褴褛，不修边幅，却是一副慈眉善目亲和之态，立于二人之间，与世无争，淡泊致远，的确是位高僧】

【又听得他与殿上之人的寒暄，方知高僧是出自大悲寺，而殿上之人乃是昆嵛通天峰的首座萧逸之，呵呵，初来乍到竟是碰上这么个“人物”也不虚此行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半晌，和尚突然转向自己，见他手中慢慢拨弄着念珠，面上仍是平和，言几句谒语，“不杀生，不见杀生……我佛以救生离杀生，还望二位施主能日行一善”，原本此行就只想带回武尊，奈何正邪殊途，定要势不两立】

【偌大的殿上，和尚的声音更似古寺中悠悠回响的钟声，荡涤开来，到底是悟佛参禅之人，又是得道高僧，面对这等场面还能拈花一笑，神情自若，看来他今日定是要平息这场争端】

【殿上之人剑势稍减却仍警惕，和尚欲言又止，似乎在等待二人的答复，眸光仍然犀利，但袖袍翻转，一手负于背后，手中飞刀却在袖中盘桓戒备，负手而立，并不言语，等着和尚的后话】

[见他攻势有所收敛便也将剑收回臂侧，对着苦性一点头，道]

大师请讲

[客串和尚]

[一脸高深莫测,故意顿了顿话,待年轻人开口,才满意一笑.]

你不想放人,你又想要人,这如何是好?

不如听贫僧的,你们比武吧,你山上弟子这么多,就出五个.那个山下的,你们弟子也不少,你也上来5个.

五局三胜,赢家做主,如何?

【老和尚一言倒是甚合心意，此行本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五局三胜想必是最两全的方法了】

【将手中的飞刀收拢回袖，似乎是表示赞同他的提议】

[乍听到他的提议却是愣住，原以为他会想办法化解这一纷争，却不料选了个折中的办法“以暴制暴”，一扫青衫但见他神色亦是默许，蹙眉之下亦是有所权衡，本来是不用跟魔教讲什么江湖规矩，但既然苦性大师开了口，驳了他面子也是不合适，更何况若是在这里打起来吃亏的也是昆嵛，便也点头应道]

就依大师所言，比武论输赢

[目光缓缓移到青衫，眼底深芒闪过]

若是你们赢了，武三叹可以带走，但若输了….人留下，且冥教永不可踏入昆嵛地界

苦性高僧

【既然年轻人都各自退让了一步，那么接下来自然会皆大欢喜了。】

贫僧厚颜，就遂二位施主一同上殿，当个座上客罢。

【复而一鞠躬，起手作请势。】

[见他没有反对自也不会再行为难，对大师一点头道]

此番也请大师做个见证

[回了他一个请势，便与他一同拾阶而上，至于身后人，比武场上见真章吧]

苦性高僧


【高声念了一句佛号，低眸朝儿子做了点头礼，便大摇大摆上朝阳殿。】

【手上念珠轮了两轮，叹到这江湖岁月催人老，这趟出门看来是不虚此行。】

【不虚此行啊，回头得跟方丈好好说道，他老人家错过一出好戏囖。】

-结-

————承平三年。秋————

【答应姐姐为她炼药，自然不会懈怠，寻了大半月的药材，总算找得七七八八，今日便上了紫云峰，可在炼丹房外却吃了个闭门羹，负责炼丹房的师弟竟不在，只剩铁将军把门，寻遍了紫云峰都无果，便又转向其它峰】

（究竟去了哪里）

【走到朝阳殿外，看到一穿着白色昆嵛弟子服饰的女子】

（好脸生，似乎未见过）

这位师侄，打扰一下，可有见到紫云峰的秦师叔？

【脸上是一贯温和的浅笑】

【早起练过剑后看到有位师姐急匆匆的跑过来通知说，让新入门的弟子马上到朝阳殿开紧急会议，也顾不得别的事情急忙跑去】

【边走边想这刚入门一个月有余会有什么大事这么着急，不会是要开比武大会吧，只顾着想事情没未意识到要撞到人，若不是她说了一句话马上就要撞到了】

【看她笑容温和向我打听一个人，入门时间这么短除了飞龙峰还没有还得及去其他的峰，神色有些着急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不敢多耽误就赶快回了她的话】

回师叔：弟子刚入门还未见过秦师叔

（原来是刚入门，怪不得面生）

无碍，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看她方才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

看你着急火燎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若是门中出了大事，自己断然不能懵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