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山城

场景介绍：城墙依立花山筑成，拥有七座山峰，皆为城池的一部分，军事要冲，易守难攻。

========建元四年 春分==========


【明日便是约战之期。】
【不肯受加藤殿的照拂，执意做个浪人。忠直不受是吗？不过是诱惑不够大罢了。】
【于武士，以蜻蛉切为注，我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不动心。果然。】
【自柳川的良清寺祭拜过母亲，不知不觉已到了立花山城的城郭之下。十七弦琴奏出的春之海幽幽而来，望向耸立于绝壁之上的城，和四围于笼罩的春霞中窥见的山樱，这便是故土。】
【抚过青石叠成的城垛，低语】母亲，我会证明的，“西国无双”不过如此。

客串：由布桐生

【我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时候与她重逢。有些人是注定不会平庸的，如道雪殿下，或是訚千代殿下。同她恍然也有十余年未见了吧，但我毫不怀疑她的身份，只因为那一张像极了‘筑前白梅’的，光照院殿的脸。】
【时有清音，渡海穿云，乐伎弹奏的正是夫人生前最爱的曲子。我比雪乃大五岁，所以见过许多她不曾参与的画面，比如身着唐绫和服的殿下在庭院中的樱树下擎扇舞蹈，她的双手并不是只堪挥动大薙刀与胁差。】
【可惜的是，雪乃不知道。】
雪乃回来了。
【从茵褥上起身，抹平袍间的折纹，笑道】
不会再离开了吧？立花山城是你的家，即便荣光不复，也总能护你安然无虞。

【驻足于屋敷的小径前，久久不敢迈步。】
【忽觉指尖微微一沉。一只五色的羽鸟拍打着翅羽，试探着轻轻停落。引诱着将它捧在手里，用指尖轻抚摸它脑后翘起的长羽，轻易地得到雀鸟亲昵的回应。】
【这样单纯而毫无防备，只要稍微稍微用力就会死掉了吧？死掉的话，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吧？】
【身后响起的人声惊飞了掌中的雀鸟，稍微失落的看了一眼，回身，笑道】桐生。
【家？没有军神立花的立花山城算什么家？】
【并不想再纠缠于这个话题，故意道】我去过良清寺了。劳烦惟信照顾，打理得真好。
【不顾如桐生这般男子在场踢踏着木屐在水石庭边的廊前随意坐下】我以为你知道。我以蜻蛉切为注邀战西国无双的事，就在他亲手立的“日神之山”的碑前。【笑】这一次六所神社还会不会给他带来胜利呢？
【明明从不曾再此生活，而目力所及之处，水、木、沙、石，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觉熟悉极了，仿佛尚不及窥见时，便已在心间刻下了怀恋的因。】
【良久，低语道】我能信的人不多，镇秀不在，就拜托你吧。不要多想，只是做最坏的打算。
【又道】我不肯继名，已惹恼了师父，不好在再惹他用意。明日六所神社一战，午前若我回不来了，你就将我洒进玄界滩罢。不要打搅母亲和师父。

【白纸扇骨攥入掌心，看向她的目光却仍然柔和而悲悯。自然是听说过这件事的，心中还留有那一刻的震惊与忧虑，所以才以这样一支乐曲等她——前路嵯峨，不若就停在这里吧。】
【她坐在廊下，小小的身影完全掩在花影里，脸上分明是未脱的稚气，却偏偏吐出如斯冷酷的话来。我读唐人的诗文礼仪长大，同时却又是由布家的幺子，这二者有太多矛盾，常常令我也无法参悟其间，唯能知晓的是，承受这些的，不该是她。】
你若想重振立花一族，将蜻蛉切呈与陛下便是，为何要以身犯险？

你总是这样。就不能学学镇秀，不要总是反驳我。
待我赢了，自会将这镀满胜利荣光的蜻蛉切呈与大友殿的。
【说着起身去捉紫阳盛放的枝条，雪白的洛袜直接踩在庭间五彩的卵石上，抬手将折下一簇粉紫的花别在鬓边，回眸一笑】好看吗？
【十七弦琴与尺八互答，行舟于茫茫的春之海，矶岸已远，白樱落尽，松涛希声，水雾隐去一切的行迹。】
【纵使前途惘惘，总好过进退无路。】真好听，可惜我学不会。

“好看吗？”
【她浅笑，湛湛的眸里藏了银浦碧波。日华融丽，庭院清幽，花在她鬓边，她在画里，如果说这光景同十年前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眼底那一抹异乎寻常的执拗了吧。】
【暮去朝来淘不住，遂令东海变桑田。我明知留不得，却又总是心生妄念。】
【当真，是妄念吗？】
好看。
【移步到她身前，展开折扇，为她遮去穹顶晃耀的天光。】
新阴流的刀法那样难，雪乃也学会了不是吗？用放下刀的力量去擘弦，并没有那么难。
【微风拂过，本该携着笃耨香的气息，我却仿佛从中嗅到一丝腥甜。该是错觉吧？有些迟疑，却还是问】
雪乃。。去见过出云医师了吗？

【一声燕啼惊破春之海的曲调，叉尾海燕如流矢般划过天穹，拨开纸扇闻声望去，却只看住一抹灰蓝色堪堪的影在云中远去。】
【低喃】可放下刀的立花就不是立花了啊……
【鬓边的紫阳花跌落在脚边，脆弱的花瓣委顿地散落】好可惜。【说着便俯身去拾那簇花，温柔地拢住，轻轻掸去尘土。手中的紫阳不再花团锦簇的一边染上了一抹诡异的苔痕，新绿中透出古怪的殷红。是脚掌被尖利的石子划破而洇开的血。】不过，这样其实更好看些。
【然而一切情致，终是被“名医”二字毁了干净。】
【不耐地】我很好。师父总是操太多心。
【心头的火苗悄无声息地复活，贪婪地吞噬着观感。痛觉愈模糊，知觉就愈敏锐，几能听到花开，看到气流。】
【什么出云、镜泉，什么名医、法师，我都不需要！】
【骄傲而笃定地】这是天赋。是神留给立花、留给我的礼物！

【立花自然永远都是立花，正如雪乃永远都是雪乃，正待反驳，顺着她的目光垂向地面时，眉心却深深折起。薄唇轻抿，俯身抱起她，回转几步，将人放置于庑廊间的茵褥上。吩咐侍女】
取素绢和清水来。
【跪于砂石之上，袍角沾染尘土也毫不在意，褪去她脚上白襪，被正中那一抹殷红刺得更加烦躁。】
胡闹！
【还是第一次这样不假辞色地同她说话，扬起头，目色灼灼向她。】
你感知不到疼痛，这能算什么礼物？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径有什么可称道的？立花家的荣光又何须你与生父操戈来证明？

【低吼】他只是立花氏的养婿！可而今世人提起祇园狩立花，却只知“西国无双”而不知“雷神”！
【断掌的左手带着暴怒的气势打在身下的柚木地板上】我容忍他，不是忘了，而是自知力弱。自晓事起，十数年如一日勤习不辍，为的就是有一日斩西国无双于马下。你如今却要我因一个外人的血缘再继续容忍下去吗？！
【再克制不住脾气，口不择言道】惟信真是太放纵你了。宋人的书，知彼尚可，你却听信了那些用以蒙骗下等人的东西。
【垂首跪在一边女中，手捧水罐，在这压抑的气氛中，紧缩身体，恨不能就此消失在主人的视野之中。战栗而缩瑟模样，活像是猎人箭下愚蠢的白兔，箭未离弦就把自己吓死过去了。】
不会痛，才不会分心。两军对垒，谁的心先乱了，谁就输了。
【躲开桐生的触碰，劈手夺了绘满十草纹的美浓烧水罐，满不在乎地将流水倾倒在沾满砂石和苔丝的伤口上。血水自绷直的脚尖滴落，在白色石英砂砾间汇成一滩浑浊的颜色。】
【捞起叠得方正的白绢，利齿咬住一角利落地撕开，以打绑腿的方式裹好伤口便起身要往外走。】

【豁然起身，愤怒得几乎失了言语，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背影。】
‘桐生公子。。。’
让她走！自己不愿求生，那便没人能救得了她！
【如她所言，她自幼习武，全凭一己执念，视礼仪人伦入草芥，简单至极，却也能残忍至极。换做他人如此，大约我只会感叹一句‘我沉子浮，鱼鸟各适’而已，可她是光照院殿的女儿，是由布家誓死效忠的少主。拳在袖间攥出筋痕，待平稳气息睁开眼时，正望见一团姹色仍还静静伏在白沙中。】
【虽在人间人不识，与君名作紫阳花。】
【她执着胜负，我执着她安然，都羁身于尘网中，我们之间，究竟又有什么不同。】
【沉叹一声，终于还是沿着她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结—

———承平三年 夏———

【青衣客注定双目失明，自此再无复明希望，江小流变成了他眼睛，他知道若是青衣客一日参不透古画中的秘密一日便不会给他解开黑天之劫。原离中原，漂洋过海，来到这东瀛之地，江小流内心牵挂的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也曾想过一个瞎子如何困的住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可回想起每每发作的黑天之劫便恐惧的瑟瑟发抖。】

【黑天不祥，劫难之苦，人所不能承受。若无青衣客夜夜渡气，江小流恐怕早就咬舌自尽了。】

【日复一日，转眼三月即过。聪明入他已然可以简单和当地人交流，每日他便劈柴打水，浅海打鱼，日子过得也是充实。再加上他本是四体通的体制，手指感悟能力非常人所比，下海捕鱼无往不利，便是在当地也是出了名。渔民出海也愿同他前去，每每同行也能比平日多捕上数十斤，是以在渔民口中“江小流”这个汉人的名讳也是远近闻名。青衣客日日参悟，不去理睬琐事，也任由他逞能，只到每夜子时为他渡气破劫，便也草草了事。久而久之，江小流到是不明白青衣客为何一定要胁迫他前往东瀛。】

【他本乐天一派，不扰便也不想，无聊之事便在当地店铺点一壶烧酒，浅酌淡饮，观看艺妓演出，虽看不出其中门道，却也落得一身轻松。】

【这日，日落西天，夜幕降临，江小流收了渔船照理告知了青衣客便来到承重酒肆，随意招呼几份菜食，饮酒打磨时光。目光游走全店，却见不远处一女子推门入室，相貌虽不如何出众，却莫名吸引了他的目光。】

扶桑海岸的日子是恬静闲淡的，她在这儿等一个人很久了。每日望着海平面上的日出东升，日落西沉，似乎与中原的日子没什么不一样的。这里的黄昏红艳似血，打渔的渔民结束一天的生活，渔船靠岸，吆喝声，喧哗着，熙熙攘攘。她坐在小店的一角，都能听到海岸边上的欢声笑语。


可她一点都没觉得开心。她已经等了很久了，扁络桓似乎不在扶桑国，她问过许多人，没有人见过他。要么是他没有来过，要么就是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但她在这里等候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扶桑国素来衷于鬼神之说，比起中原的道佛两教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管是乡间抑或城池均有神社一说，而神社的巫女则奉为神明的代言人。


她在这里等着那个巫女，已经有一个月了。

【这位女子来此周围人无不敬为神明，好似仙人莅临一般。江小流放下手中酒杯朝人打探，身旁之人唯唯诺诺不敢多言，依稀方知这位女子正是此处的巫女。与其说为巫女倒不如中原人称谓圣女更为悦耳。此女子名为天神逝者，救济凡人，替人医病卜卦，解读天机。这般神圣身份自来备受凡人拥戴。】

【原本还带有三分兴致的江小流听了此人不过是神棍巫婆，登时没了欲望。横扫诸位热忱眼神，眼中尽显不屑，举杯浅酌，好似不曾得见这位女子一般。】

【苗人秘术，黑天之劫，世人皆尽不能理解，均被认为是神仙之说，命运之理。若非江小流亲身经历也绝无知道其中奥秘，如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便是让他如何再信什么鬼怪之说？】

呵呵，什么巫女，我看不过是我们中原的卖大力丸的野脚大夫吧。

【他声音本是不大，贵在声音清脆，四下又无人发声，到惹得众人无人不闻。他扶桑语言日尽精进，随口而出却已不是母语汉言。这话一出本是无心之举却登时惹得全场厉目相对，仿佛仇人。巫女见此评论，横目观瞧眼中尽显鄙夷，江小流知后无退路，举起酒杯努嘴示意，倒像是不怕把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