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扇渡

【这金珠子她有一兜，中秋后山院有投壶游戏，寻常人家会用箭，但阿爹不让她沾手这些凶器，便改了规则，她在凭秋湖之前刚赢了一兜子金珠，现在算得上是个小财主，自然是不心疼】

要我说呀，小气的人分明是你才对

【她笑得眉眼弯弯，心情好了不少。这沈天鹤颇有君子风范，她只觉得脸上烧得慌，是舍不得任何人说他不好。】

小姑娘的东西你也想拿走，可不是小气？

【那两包东西闻着便觉得很有食欲，可惜那沈天鹤看了她一眼，又把吃食藏自个儿袖子去了，她有些丧气，早知道等吃了这两东西再说牙疼了，现在沈大哥肯定是不会再给她了】

再说，沈大哥没钱，我有就行啦，我会让他吃好穿好的，犯不着两个人都要有钱

【那道士瞪大了眼睛瞧着她，一时笑得意味深长：“真是好福气啊。”也不知是在说谁有福气】

【她也不再和他们说话，钻船上去】




=======================结=====================

承平十年 夏末

【从昆嵛回来没多久，就有些在山上待不住。正巧沈师叔要出来办事，就跟着顺道一起出来了。】

【他还在城里置办事物，我闲着无聊，就跑去别的地方瞎逛，逛到麾扇渡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有些口渴，就在附近的茶馆坐着喝茶。】

【茶馆老板有自己酿的酒，虽然很馋，但怕喝了散不完酒气，回太乙又要被训斥，所以只能端着茶碗，巴巴的望洋兴叹。】

刘刀疤

[说来也是晦气了，半年前才在棣州站住脚跟，偶尔也能宰些过路的“肥羊”，还以为能带着弟兄们安安稳稳扎债安营了，若是好运呢，还能劫个黄花大闺女做压寨夫人，再生几个大胖小子，继续培养成山贼，好继承山寨。哪知，来一班官府狗牙，功夫倒是蛮不错的，杀得弟兄几个人屁滚尿流的，一路逃到此地，才好不容易喘息一会儿]

[这人嘛，越是安逸之时，越喜欢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带着王二、老赵等六人，打算找处山地隐蔽之处，再重操旧业。是日，打马而过渡口驿站，正是艳阳高照时，哥几个看着也是有些疲倦，遂下马入内]

[让店家上了些卤牛肉和土酒，喝高了便开始侃侃而谈]

老二啊，哥哥我真是怀念在棣州的日子。诶，说到这棣州，你们还记得上次在那什么玄观？好像是吧，让那老道儿摆一道，差点就要错过观里的好收藏，还好老二你机灵，哈哈哈哈！

【这家茶馆就支在江边，一个大棚子，几张桌子。坐的都是南来北往的人，人一多，说话的声音就嘈杂起来，吵得人心烦。】

【摇了摇头，放下几个铜板打算起身去找沈师叔。突然又听到有人隐隐约约说着什么道观，细听着，心下一凌，走过去，站在那几个人面前，问】

你们刚刚说的，是棣州的玄光观么？

【语气略有些质问。但看他们打扮，不似本地人，而且背着金环砍刀，也不像什么好人的样子。】

刘刀疤

而且，那老道儿还挺倔强的嘛，说来——

[正说到兴头的时候，横斜里突然就插出一道声音，侧首睨了对方一眼，看着是文弱书生的模样，只是长相怎么越看越眼熟？]

你是谁？我们哥几个说事情有你什么插嘴的余地，去去去，一边儿去！

[不耐烦地挥挥手，心里正不舒服，哪儿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上来就质问自己，当真是反了道行了，想自己堂堂金环寨寨主，何曾允许这般让人质问的？]

【见他模样心下就几分猜测，本不欲出手，却也没办法不吓一吓他们。心中默念了声罪过，然后用脚猛得一踢桌腿，他们桌上的酒坛子就咕噜一下滚到地上摔碎了。】

【座上立刻有人站了起来要动手，我一掌按在那人肩上将他按坐回去，另一手把背后佩剑带着剑鞘架在另一人脖子上，然后看着说话那人道】

我再问你一遍，你说的可是玄光观？

【这边放动手，茶馆里其他客人就做鸟兽状纷纷逃走，茶馆小二和老板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看样子也是想逃，又抛不下这摊子，只能蹲在后面时不时探出头瞧瞧状况。】

【任谁也没想到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士会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压制了两个人。】

【略微抬了抬下巴】

怎么？还想让我问第三遍么！

刘刀疤

[本以为这弱鸡书生没几两的力气，嘿！没曾想老二刚要站起来却被他止住，想着他能有什么下一步的进展，便按捺住心神。这小子倒得尺进寸了，一把佩剑给架在脖子上。抬手握上佩剑，慢慢给推开。虽然气势很好，但跟自己比，他还差很远]

[见他气势如虹，唇角扬起一丝讥笑道]

怎么着，老子们去的就是玄光观，你小子是那观里的吧？

[握着他的佩剑逐渐用力，而后从座位上站起身，以睥睨之态与之对视道]

那老道儿怕不是你师傅吧？哈哈哈哈哈，你这漏网之鱼今日自己送上门来，你以为大爷还能放过你这活口？

【原本以为去年大旱，官逼民反，所以有些人落草为寇，为生活所迫。是以当时知道师父的事情也没打算去仔细调查，左右我也不可能再杀了对方。如今瞧着却不是那么回事。】

【这几个人显然是做久了江洋大盗的行当，我略施小计也并不在意，甚至还有胆色反攻于我。】

是又如何？！

【听他讥讽之意不以为然，松了压制身边人的手，撤剑后退半步，横在身前】

还不知道是谁放过谁！

【音落，翻转剑身，带着剑鞘以剑尖打向那人胸前膻中穴。】

刘刀疤

[起手格挡那小子的攻势，一把握住那剑鞘一端，运气一拉，夺其剑亦可，或是他不愿放弃佩剑便要连人带剑过来。最终，他还是选择不能放弃佩剑，正好顺势起手一掌拍在他肩头]

小子挺有胆色嘛，大爷依旧是你大爷，这话说的不就是现在这般？

[下一瞬，一个回身抄起背后的金环大刀，向他劈去]

【剑鞘被握，并不打算弃剑，毕竟是叶师叔给的，剑在人在的气势还有。被他带过去，肩上挨了一掌，也不重，却有些意外。】

【这些长年累月在刀锋上过日子的人果然不能轻敌，原本还不想出剑，但眼瞧着如果不出的话.....】

【“锵”的一声，刀剑相碰，擦出火花。双手握剑，论力道两人相差不远，但论凶狠，我不敌他万分之一。是以顷刻，他又抬手出刀，几次变换方位，我都只能以剑抵挡。】

【如此下去，我必败无疑。心中悲戚，越是着急，越想不出办法。】

【此时也不知识谁喊了一句】

“官兵来了。”

【就觉剑上压力一撤，顿时推了过去。】

刘刀疤

[也不只是谁说了句“官兵来了！”，本以为是瞎乱嚷嚷，谁知老二在一旁使眼色，心里一惊，这地头还没站稳，怎么官府的走狗又来了？！]

[无奈之下，收起阔背大刀，指着那小子道]

你给老子等着，要不是今日有官府在，绝对要你小命不可！
弟兄，咱们走！

[说罢，立即往另一边骑马离开]

===结===

================承平九年冬

【腊月寒风凌冽，一袭黑衣骑马匆匆归家，耳边尽是苏尔之言。少爷。。府中来信，陆家满门包括仆妇百余口皆命丧贼人刀口下，无人生还，家中店掌柜传信让主子您速归。陆拾叁面色惨白，夺马而去，昼夜不停一日一夜便到了府门前】

【血腥味，两日的时间未曾散去，曾经热闹的陆家府宅荒无人烟，本是城中心却好似被隔离开来一样，不远处依然有两个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唉，你说陆家这是造的什么孽、

造的什么孽？我看啊，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不会吧，陆家商号的名声还是极好的，也没听说得罪什么仇家啊

【言入耳，及刺耳。陆拾叁顾不得许多，站在录府紧闭的门前，门已被官府贴了封条。伸出手，想推门，却发现手鼓绵软无力，竟是没推开，陆拾叁的面色惨白，微咬牙，闭了闭眸子，推门。吱呀——门开了，扑通——一个紧贴在门口的青衣小厮应声倒地，死了两天，都已经冻得僵了，陆拾叁看了看那面孔，是门卫小冷。抬脚，小心翼翼的避过了小冷的尸体，才真正的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官府把府中所有奴才和主子的尸体排列在院子里，盖着白布，净是占满了整个院子】
不。

【一声嘶哑，声音里带着颤抖，脚部蹒跚人也踉跄疯了似的掀开每个人的白布，直到，在一个中年人旁边停下，我双腿控制不住的颤抖，然后跪下】

爹。

【声音是从腹中破裂而出，悲怆至极。官府的人闻声而至，也值得上前一步道，陆少爷节哀，总得让人先入土为安。】

凶手，是什么人？

大概是江湖上的人，手法稀奇，还没有完全的证据。稍后陆少爷也得去衙门走一遭才行。

【面色苍白的陆拾叁被人扶住，歪了歪手，费了些力气才换来店铺掌柜去安排后事。入土为安第八天，头七刚过，陆拾叁散尽家财，飘然离去】


渡边

草丛里，一人仰躺，身边是散落的酒瓶，嘴里喃喃的喊着，爹，娘。

【家财万管，名利双全，也不过尔尔，现如今我只留阿远，阿青二人于身侧，至于原先府中的丫鬟小厮，一人给了十两黄金，尽数散去；剩下的家财，自己留了一点儿当做私房钱，其他的都交给了子洛，随他想干去都行了。】

【原也无事，随处晃悠，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刚出家的道士，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的，好不自在。】

“爹，娘……”

【哪儿来的声音，约摸是幻听了吧，这寒冬腊月的，谁会没事儿往这儿跑啊。仔细一听，好像真的是有人，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顺着声音走过去，拨开干枯的草丛，呦，还真有一个人，喝得醉醉晕晕的。】

【蹲到他的身边儿，看他的样子，不放心，喊了几声】

小家伙？小家伙？醒醒，这么冷的天，你怎的就在这儿喝多了呢？

【幻影重重里，爹娘的音容样貌何等清晰，拾叁，醒醒。每次夜不归宿之后凌晨归来，不论自己是偷摸的翻墙头走后门都能看到正襟危坐的爹爹拿着棍子等着自己。搞得自己每次都怀疑爹爹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想笑，却发现脸僵了。伸手握住那人的手，咦，比爹爹的手上少了许多老茧】

爹爹，你是放心不下孩儿么，你是舍不得离开孩儿么？爹爹。

【哭声已经喑哑，暗淡无光的声音让人莫名的生出一股悲凉。嘴里喃喃耳语爹娘之名，心中万般不舍，述尔清醒舒尔混沌】

你，是谁？

【醉梦中的他，说着话，虽然不认识这个小友，但是看多了人情世故，从他的只言片语也能辨别出，他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事情，怕是他一生的噩梦了。】

【握着便握着吧，也给他一些温暖，这寒冬腊月的，没有雪，更冷了。】

来，起来。

【没有学过武功，并无多大的力气，但还是用力从背后，把他拖了起来，不至于紧贴着地，那么冷，那么湿。】

我姓唐，你喊我一声唐道长吧。

这寒冬腊月的，你喝多了也就罢了，怎么躺在这儿呢？

你家里人也不担心吗？

【家人，家人，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心中悲鸣难过却也不知为何能对此人产生一点点的依赖和信任之情。然与之他不过萍水相逢，终究是摇摇晃晃的起了身，扶手为礼，躺的时间的久了麻了腿脚，险些跌倒，稳了稳身子，又道】

多谢道长。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陆拾叁拾起压在身下早已被露水浸湿的包裹背在身上】

家中父母已经去世，吾已无家可归。

【自己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呢？不过下一次山，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这遇到了我还好，要是别人指不定做些什么呢。】

【他无家可归，本想着让他到河北去找自己的那处宅子，住上一段时间，先安顿好自己，但是转眼一想，观里不是让我们这几个找徒弟吗，如今只有二哥和六哥有入室弟子，我也不在乎什么入室入门的，这个小友也没了亲人，不去我带回去好好教导，不过却是要问清他发生了什么。】

无家可归？

我有一去处，你可以随我去，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

我才好带你走。

【醉糊涂了的陆拾叁没有那么多顾忌，一时间被人戳了伤心处也顾不得其他。于是乎就这酒水泪水把事情断断续续的说了一遭、】


【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总算是真正能走了、言语中的悲凉没落失了去，多了一丝伤心】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跌跌撞撞的既要离去，多希望此刻能忘了那些前尘往事】

【坐在清冷的风中，听完他的故事，生不出共鸣，却心感悲怆，这孩子，可怜啊可怜啊。】

【这个时候，我想还是什么都不说，让他哭一会儿吧，只怕经历过灭门之痛，他是第一次对着旁人说出这些话，只是又让他痛了一次。】

【望着摇摇晃晃的身影，自己起了身，不紧不慢的追上了他，怕醉酒的他在次倒在地上，上前扶着他。】

你也不要太疯癫了。

随我走吧，先给你找个住处，给你醒醒酒。

【犹记得，前方不远处有个小镇，天黑之前应该能到的。自己虽然也爱喝酒，却从未这般醉过。】

【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况是想醉的人儿呐。陆拾叁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依靠在这人身上，睡的倒也莫名安稳，口中仍是念叨着自家爹娘，喃喃耳语】

【酒醒后，又是何等景象？自是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