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亭

【风吹散了云，阳光也隐隐洒了下来，雨水混杂着青草泥土气息，格外沁人心脾。雨滴压着树枝下沉，偶有鸟雀出巢来，抖落一枝水花。】

【走至亭角收起了伞，迎着碧空望了望，时辰约摸刚好，踏上青石板，正巧他回头，便应答道】

南边。

【跟着他身后走着，虽然不久之后便没有这石板路，雨后的密林路更难走，心情并不阴霾，反而像迎着风的花儿，舒展又惬意。】

------结。------

【躺在摇椅上，闭眼轻晃。鸟鸣风吟，花木争芳。着实是再闲不过的了】

【然，忽就霹雳一声雷，接着噼噼啪啪的雨点子不由分说的就下来。翻个身，继续躺，忽的又跳起】

  哎呀，我的乖孙还在外面呐。 我得去接接她

【咻的跃入雨中，边走边喊】

   乖孙女也，在哪里了唷

【前面那亭子里可不就是乖孙嘛，正要加步上前，咦，有个年轻人也在一边，不如先看看。举着路上扯的荷叶，一步一步溜到更利于观察的地方。啧啧啧，干什么！居然拿馒头收买我乖孙吗！！！呀呀呀，乖孙，你怎么接受了！！！哎呀，不要吃。。。】

【咕咕，舔舔口水，也不知道留给我这个老人家。还是不要出去打扰乖孙，等下她要生气了，再看看】

【那黑炭一般的烤鸡在我脑海中旋转跳跃，不知觉中雨停了，亭中的少年们各自离开】

【醒个神，可惜了两把那烧鸡，待青青走远，快步跟上那年轻人】
  
   喂，少年

【很快便跟那女子分别，遥遥目送她的身影没入密林之中。仍是独自伫立原地，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甚至都没发现何时身后陡然出现的一个声音】

【转头看去，来人是名满头白发苍苍，一身粗麻短褐的老者。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山野村夫的打扮。只是那张红光满面至瞧不出年纪的脸，以及一双紧盯着自己的双目中隐现神光，似乎昭示着他并非寻常的山野村夫】

【一瞬的略微的惊诧，却又很快复原，笑眯眯看着他道】

这位老人家……不知有何贵干呢？

【那人瞬间的细微变化岂能逃过小老人的眼，只感慨太久未入世，不知道现在的后辈们眼力劲儿和控制力已经是这样好了。】

【笑嘻嘻的举着荷叶在他头上点了点，绕着他快快的转上一圈，又凑近到他跟前，为老不尊的道】

  年轻人，我看你骨骼清奇，眉清目秀。。。。。。
  
   且让老朽先一试其他

【话未完，手中荷叶已如软藤一般，欺身而上，朝其面门而去。出到一半，忽的青青的声音响在耳畔，哎，老头在隐居，可不能惹事，回头青青要骂啦】

【伸出左手拍了几拍右手，使劲把它收回来，满脸十分不太诚恳的歉意道】

  哎呀呀，你看我这手，看到美貌的少年，就想那么摸上一摸，看看适合不适合我们家青青。啊哈哈，哈哈哈，

【话锋又一转】

  你刚才跟我们青青干了什么！快快从实给我招来！还有，馒头拿来，老头在那边看了你们半天，饿了。

【自来熟一般，也不管他脸色，就朝他伸手要吃的】

【对这老者一连串怪异的行举仍是含笑以待，双臂好整以暇般抱起，眼角目光却不离那年迈而跳脱的身影，且看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只在刹那间，他举在手中那片毫不起眼的遮雨荷叶，竟奇兀如索般迎面舞来。目中寒光电闪，却又随着他下一刻的悬崖勒马而消失。心中正自不解，接下来听见的话语却更让人惊讶。片刻反应，方眨了眨瞪大的双眼】

难道阁下就是青青姑娘的祖父？

【原来他竟一路跟随，连亭子里发生的事也全看见了。瞧了一眼他伸在跟前的手，哼笑一声，心中只道这老头儿实在有意思。正色道】

在下不过是躲雨的时候偶然遇见了她，再请她吃了东西，除此以外……可是什么也没干呀。

【朝着那密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笑道】

诶，老人家，你孙女方才明明已经赶回家去帮你做饭了，你怎么反倒跟我来讨吃的呢？

【吧唧，抽荷打了一下，佯怒道】

  小子哎，果然不老实。你还想干什么不成，哼！

【青青入世尚浅，天真无暇，与人交往全凭本性。我这老头嘛，当年总是见过风雨的，岂能随意透露身份。之前顾着玩笑，倒是差点儿露了嘴】

  我呀，青青隔壁的老人家，她唤我一声爷爷也是没错的。一个村儿的，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

【她已经往家里去，这我自是知晓的。不过，一个老头儿想耍耍赖的话，那也是满不讲理的】

  这四野无人，老头又走了这样久，还看了你们吃吃喝喝，早饿了。身为年轻人，怎么能不怜老敬老哇！

   

【被他手中的荷叶打得愣了愣，可也毫不气恼，只伸手缓缓摸着头】

【那的确是片再寻常不过的荷叶，并非什么特制的软兵器。脑际早将方才那怪异的武功路数过了一遍，一时之间竟不得头绪。眼前这个自诩村郊老人的老者，端的是名深藏不露的异人，他究竟是何来头？】

【只见他依旧不依不饶嚷着要吃的，心头不禁暗暗好笑。当下便将背上的包袱取下，到他跟前解开，苦笑道】

老人家，我的干粮真的已经吃光了，不信你看看。本来嘛还有两只烤鸡的，只可惜……

【说着无奈耸了耸肩，收起包袱，又朝他笑道】

不然这样好了，晚辈就住在山脚的旅店中，不嫌弃的话由我做东，请你喝一杯，咱们不醉不归！

【丢开荷叶，跟着他的动作，用眼光把他那包裹翻搅了一万遍。呵呵，傻小子，还挺老实的。不过戏还是要做足全套的】

【悻悻的揉揉鼻尖，颇失望道】

  好罢好罢，果然是没了。可怜了这五脏庙哟。

  初相逢，你能慷慨解囊请老儿喝酒，感激不尽。不过，这雨天路滑的，出来时又不曾同家里人讲过，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此番谢过小兄弟啦。先行记下，下次再遇，你我定当浮白，以慰此忘年之交。

【空做举杯之态，遥相敬之】
   

【话音落下，心领神会，笑着亦是与他豪迈作势对饮。而后反是难得神色恭敬，抱拳一礼】

晚辈丁绪，前辈可否告知名讳？

如果有缘……

【也许这老者行事中的几分邪气令人欣赏，又或是那份洒脱堪称我道中人。稍顿，微笑】

晚辈下次定带上两坛好酒前来！

【摆手言笑】

  山野村夫，名姓原不足为外人道也。但你我初见，便能相投，此为有缘。再遇且唤我一声渔樵罢。

  我年轻之时，也曾想沧海逍遥，行遍江湖。如今，闲了钓鱼，需时砍樵，日子也是最惬意了。  

【天低云移，草木静谧。这样好的天气，我应该继续躺在我的摇椅上啦】

   好啦，丁小兄弟。老头儿要先行一步了。你也早些回家，省的家里人挂念。

【寻常山野草莽，何能隐姓埋名，飘然世外？更遑论道出这番言辞】

【此间藏龙卧虎，或许自己要寻的人亦在这山林之中。他可以很远，也可以很近。念及此，心头暗暗涌上一股莫名之感】

前辈……

【方欲出言之时但觉眼前一花，只见老者转过身竟是健步如风，刹那工夫已不见踪影，这去的竟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终是摇头苦笑，看着他消失在远处】



——结——

——承平三年 春


唐亭夜曲，笙歌袅袅。


清酒一壶，琴瑟一曲，旁有提笔作画，赋诗一首。荆湖路的光景总归此般，却与她格格不入，若非常人都说文人墨客所在处便有江湖轶事可以探取，否则她亦不会闲坐此处，坐立不安。

【悠然而立，倚柱而食，耳边是那袅袅清音，不同于家乡小调的自由，却多了几分婉转清丽。】

【听了半晌，蓦然发现比起这种温柔婉转，自己还是更喜欢哪种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或许这便是骨子里的东西吧。】

【淡然看一眼亭中诸人，到是突然失了兴致。】

自广南往荆湖一行，已算是无奈中的办法，她想寻人，却不知从何而起，但凡蛛丝马迹，她却不介意一行便是千山万水。总而天下之大，不可能寻这一生都寻不着一个人的。


只是在这处守着许久，听来的不过是闲碎的事情，想一想便罢，起身便往亭外走去，匆忙之间带落了亭中一则画卷，引来几人不满。


“诶诶，我说你这人，急急忙忙的赶着去死么”

“诶诶，我说你这人，急急忙忙的赶着去死么”

【一声喧哗，疑惑抬眸，到是收了迈出的步伐，亭中人的目光亦是纷纷被其吸引。】

【滚落的卷轴，疑惑回眸的少女，还有那怒目而视的中年男人，只一瞬间，便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生平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恃强凌弱，不由径自朝着中心走去。】

【弯腰捡起了画卷放回桌上，抬眸看向那人出声道】

想来这位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大叔您有何必这么损呢？

她原本不想作出什么风浪，可偏偏有人出言不逊，眸中冷凝盛起几分，正待开口，却见倩影袅袅出声泠泠兮。


弯眸一笑，却端了几分淡漠。


“罢了，原本是我匆忙疏漏，这是刚画的吧。”她从那姑娘手上接过这一幅画，展开，水墨山色浑自天成，的确是一副好画。不过.....她抬手便将那画卷转至桌上烛台，火星攒动，蔓延而上。


“你若欢喜，便再画一副，若不欢喜，我将你与这画卷一般烧成个木炭，如何？”

哪来的野丫头，要你多管闲事。

【一声怒骂，倒也不曾放在心上，手中的画卷被人接了过去，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听那姑娘话中意思，看来，到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默然退至一侧，笑看着那人脸色大变，跑上前去夺画，只是看着模样，今天这事，只怕是无法善了了。】

“你...你....泼妇！”


轻笑一声，她丢下那画卷落在地面，焚烧殆尽，只余残灰，一步迫近，目色森森。


“泼妇？”


轻飘飘的一句话，音色平平，她却伸出手扣其肘臂，扭转身后压至石台。


“今日叫你看一看什么叫做魔头可好？”

【惊呼，怒骂声四起，而那女子似乎只有一身的冰冷，甚至带着隐隐的杀气，那种气息，自己曾在别人的身上见到过。】

【只是，所有的事都于自己无关，而那人也是咎由自取，若是今日是个弱女子，只怕吃亏的，就该是她了。】

臭丫头，你以为老夫是吓大的吗，今天不赔我的画，你休想离开。

来人，还不去给我报官。

“报官？”


她面上的笑似乎更加的温和..却又诡谲。看着面红耳赤的人，怒骂惊呼，指使着旁边的人。她也不再嬉笑，空下那一只手便扼住其喉，用力捏紧。只听得喀喀两声，原本叫嚣的人便没了声气儿。


叹息一声，她松了手，手中的尸体软绵绵的跌落在地，目光再是轻飘飘的扫了亭中一圈。哼笑一声，转身跨出亭外。末了，回头伸出一只手。


“小姑娘，与我一道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