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县

【含笑与他挥了挥手，回身一脚踏进风雪里】

【欢迎再来？后悔怕是无期，浩浩中原，也只有棺材铺那一亩三分地才是我和一一姐的归宿】

结

文兴三年 秋

崔瑶
【这日无事，忽想起当年和林仪轩于城外河抓鱼，心血来潮，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出城买了个鱼篓，故地重游】
【河里游鱼几许，景依旧，人已非】
【搁下鱼篓，挽起裤腿脱了鞋，便打算下水】

杨芜
正值春暖花开，悠闲坐在马背上，阖目感受着暖意洋洋。
耳畔水流潺潺，晃悠间到了一处河边。摸了摸空了的水袋，才觉口干舌燥，抓起水袋下了马，见不远处一人正要下水，下意识反应她要投河，随即大喊一声。
“姑娘，冷静！”
再一细看，她将裤腿卷着，岸边还放了鞋，不像是投河……看背影还有些眼熟。

崔瑶
【“姑娘冷静——”】
【听得喊声顿住动作，但转念想来应不是在叫自己，便也没回头，径直踩入水中，记忆里没过腿肚的河水，如今却只到脚踝。】

杨芜
……
有些尴尬。
几步走近，见水深度不过才到她脚踝罢了，且愈看愈觉得她像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她并不回头，只好试探问她。
“阿瑶？是不是你？”

崔瑶
【河中游鱼左右乱窜，隐约记起，林仪轩曾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那时我不明何意，如今仍是不明。】
【若光阴能倒流，重回年少时光，又该是如何光景？】
【一声“阿瑶”入耳，恍惚间，险以为是故魂归来，惊地一抬头，才知不是故魂，却是故人】
  “杨姑娘？”

杨芜
果真是她。
一别许久，久未踏入京畿之路，再见故人，当初记忆翻涌，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段萌芽便掐灭的感情。
看见她，自然是喜出望外。
当即弯了眼眸。
“是我是我，好久不见。”
她的穿衣风格没有太多的变化，不知寒枝如今还操不操心她的终生大事。
视线移向旁边鱼篓，笑嘻嘻的。
“抓了几条鱼了，需要我帮忙不？”

崔瑶
【去岁年终时，发生了太多的事，陵雾山一役后，先是阿药和杨姑娘先后离去，寒枝哭了好几日，素来热闹的京城，一下似乎安静了许多】
  “好久不见。”
【她回来了，却不知阿药还肯不肯再见我。】
  “还没开始抓呢，你要一同来玩么？”

杨芜
“好啊！”
说着褪了鞋袜，洁白的小脚踏入了水中，冰冰凉凉的，初始时不太适应，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冰啊。”
又往前淌了几步，瞅着水中漂游不定的鱼儿，口中问她。
“最近好吗，京城可有什么事？”

崔瑶
  “诶？会么？你们昆嵛难道没有教内功吗？”
【听人道冷，心中有些奇怪，但又想起杨芜身子不大好，便也了然】
【弯下身细察河中游鱼，眼疾手快地入水一探一提，一条中指宽的鱼便被掐在指间，拼命挣扎】
  “算了，太小，还不够塞牙缝呢。”
【随手丢回河里。】
  “除了阿药走了寒枝哭了好几日外，似乎没啥大事”
【没啥大事才好呢，否则陆大人头疼，我也得头疼。】

杨芜
说到师门……内心惭愧不已。
“我自小体弱多病，武学至今皮毛罢了，也是在愧对师长们。”
她捉鱼的动作熟稔，我这方试了几次手中空空，面上不免赞赏之意。
“阿瑶还是这么厉害。”
闻她道寒枝，想来是挺惦念的，或许此番可以去见一见她。
“是啊，当然是无事才好。”
同她说笑着，时间流逝，望了望天色不早，才与人一道入了城。

结

【文兴四年夏】

【抱着那孩童出了新郑巷，俩人寻了个茶馆坐下，这才好好问起那孩子。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霜漾本以为这孩子估摸是谁家来买肉无意走散的，谁曾想到压根不是！】

【孩子家是京城郊外襄城县的，前日恰逢家中祖母生辰，祖母素来疼爱孙儿，今日又身体欠佳，小孩子就想要给祖母买肉来吃。摸了自己平日偷偷攒下来的十来个铜板，一路兜兜转转竟然真的找到了买肉的地方。可是十来个铜板哪里够肉钱的？！没有钱又找不到回去的路，这才不知怎么抱住了眼前这位唐大人的腿】

【嗐！不只是好事还是不好事啊～伸手弹了一下小孩的额头】

还真有你的啊！挺能跑！

【看着小孩子抱着头吃痛的模样，才回头来问男子的意见。毕竟这孩子是抱着他的腿了，自己不好妄自拿主意】

公子你看……？

本想着赶快回去处理线人的事情，哪里想得到半路上遇到这孩子。好在路途中遇到了上次相识的小姑娘，女孩子处理这种事总是得心应手些。便将这孩子交予她处理，不过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还是跟在姑娘身后，寻了个茶馆落座，一盏清茶入了喉，燥意稍平。

这便听那孩子抽抽搭搭说起自身来历，仔细听了后，也不知该夸还是该赞。置了杯盏于桌，看她照顾那孩子，想了想，转头叫小二过来，上了盘应景的荷叶糕。只希望这小祖宗能消停点，嘴里吃着东西，可别再哭天喊地了。

哪里想得到她转头来问我，眉峰一挑，道：“你想送这孩子回去？只是襄城县离这里可不远，我们一人一双脚估计得走许久。”

【男子说的话在理，襄城县是不远，但是单凭走路只怕是走到天黑都不得够。可是总不能放着这孩子不管吧？！女子皱起了眉头，表现的有些纠结】

话是这么说，可他今儿个毕竟是抱住了唐公子的腿……若是遇上的是什么动了歪心的，还不知会怎样呢！

【蹙着眉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一旁本还在吃着东西的小孩竟是个识的眼色的，登时也不吃了，有些担心的用手揪了揪自己的袖子，眼神可怜兮兮】

【这般幼兽一样无辜又可怜的眼神很是惹人动容，忙给对面的人使着眼色，问到底怎么办，一边还安抚着小家伙】

你放心，这位大哥哥是好人，我们这不是正商量呢吗~

我素来就是这种把话说明白，利害分析透彻的性子。旁人听不听那是她的事，我想说是我的事。如今话出口了，她眉头一皱，似也察觉到麻烦事。摇了摇头，端起刚满的茶盏一饮而尽，结果就听到她那句“这位大哥哥是好人”，一口茶汤险些呛出来。

好、好人？这话说的倒真是令我意想不到，我自认手上也有不少人命，为了陛下为了朝廷干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如今她一句我是好人，竟不知是叹气好还是装作听不到好。思及袖中那线索，早些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早些回返，到时候怕是要回皇城司。

放了茶盏，淡淡一瞥那孩子。

“能跑这么远，也算你厉害。要回去也容易，雇辆马车吧。”

【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那人一眼——永远都一副胸有成竹的稳重样子，怎么今天又是让自己看到了被小孩子拦住无措样，又是险些喷茶的……不过自己这么说有什么奇怪的？就算是皇城司的人，好歹也算是官家的人，总好过遇到人贩子吧】

【男子放了茶盏，听到他后面的话，霜漾给了小孩子一个眼神，那眼神明明再说：看我说的吧，他是好人~然后才看向男子的方向，其实他一人的话骑马带孩子回去是最快的，但是……他不会是怕搞不定吧？想了想问】

嗯马车的确比较快，其实骑马也……

【望着那人的眼神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欲言又止。于是转了一个问题】

那，一起去吗？现在？

之所以不要马车，是因为我着实搞不定这个小孩子。我要孤身带他回去也容易，就怕他半路上闹腾。寻个马车，好歹能让这姑娘与他一并，要是哭闹起来，也有法子。

不过眼下这模样，看来又得让我去跑一趟了，心下暗叹一口气。然后说：“你们随我去城外吧，我记得那里有马车租出的地方。”

也免得一来一回麻烦，便让小二将糕点打包，丢了颗碎银，这才起身出了茶馆，朝着城郊方向走去。大约过了一刻钟，三人一行到了地方。掏出银子租下一辆马车，来到跟前，回头看向他们。

“还不过来？”

【看着那人无奈却还是不曾拒绝的样子，霜漾不由的在背后偷偷笑了一下，看着小孩子看自己要问的样子，忙伸手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拉着那孩子的手跟了上去。一路上这孩子也不哭了，自然不需要抱着，只是牵着自己的手走。三人并行，却是没什么话。于是霜漾闲来无事用眼睛指使那小孩用另一只手去拽男子的袖子，只是这孩子胆怯的很，试了几次都不是太敢】

【其实说起来自己一个人去也不是不行的，只是霜漾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拖拽着这男人一起去。三人一路走到了城郊，那人去办理租车的事宜，自己就带着小孩在一旁等。听到男子的召唤，便带了孩子过去，先将那孩子抱上马车，然后自己也上了去】

【赶车这活儿不是人人都会，租车行一般都会配有马车夫。虽然有时候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是不太好，但是霜漾这一个女孩子家都抛头露面的谈生意呢，也不在乎这些虚礼。马车都是人家租的，总不能让人坐外面吹风吧~但终究不好自己开口，使了个眼色，那小孩便很机灵的趴到了马车的门口叫到】

大哥哥你也快上来吖~

【马车虽然不是太过豪华，但是坐三个人还是很宽敞的。那孩子全程趴在一个窗口眼睛闪闪亮亮的，霜漾坐在对面，看着那孩子的样子，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一家人外出游玩的感觉……想到此，毕竟是女孩儿，还是稍微红了红脸】

皇城司的人人人都会训马，也人人都会骑马。因而驾驭马车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本想着由我自己来驭马，带着他们前往襄城县。那孩子突然唤我一声，下意识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眨巴眨巴眼的诚恳模样。一怔后，复又看向那姑娘，见她也是看着自己。想了想，还是道：“劳驾，送我们去襄城县吧。”

说完这句话，便迈步上前，也不用马凳，跨步上了马车。马车不算豪华，却也足够宽敞。拾了个地方坐下，到底记得男女有别。离她还是有一定距离，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

马车外车夫一甩马鞭，车厢便晃晃悠悠动了起来。朝着襄城县方向而去，车厢内两人沉默不语，本就不爱多惹话题，可想了想，还是问她。

“我看起来像好人吗？”

———— 结 ————

==开==

文兴五年十二月（冬）

【大雪漫漫，师兄飞鸽传书，有箱镖银需要我护送至襄城县，我立即与师兄汇合】

【我瞅了一眼，银锭子铮铮发光，镖师们盖上箱盖，并封好，抬上了马车，放在我的座椅底下】

【我睡在马车里，盖着锦被，摇摇晃晃的驶向襄城县的方向】

【所坐的马车就不小心撞到一棵树上，害得我差点从棉被里掀出来】

【泪痕掀开帘子，看到车夫正在调转马头，问了一声】

怎么回事？

【马夫回头回答，马儿已经绕过树】

没事，刚打了个盹，撞到了一棵树，现在好了。

【泪痕看了眼周围，四面环山，周围有种阴森的感觉，总感觉有种不安，放下帘子，坐回马车里】

【继续将棉被盖在我的身上，让我安稳地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