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湖

【多少人都如此劝过，但自认为，此乃医者初心，断不可弃】

谢过姑娘提醒了

【她这番言辞，看得出她性子并不坏，温言说道】

在下真有急事，下次有缘再见

【抬手作揖，转身离去】

————结————

————建元六年。冬————

【从鸿仙窑出来，想到湖边遇到的那位女子和她所下的毒】

（不知道那些人找到解药了没有）

【想到那女子让他们在街头大骂拂云客，就越发觉得她古灵精怪的】

（难不成我也要去街头上破头大骂吗）

【想了想还是算了，但嘴里还是念叨了一句】

拂云客，不知道是何许人

[ 收到沈望飞鸽传书，看来沈蝉这丫头是玩儿心大了，一时在外闯祸还不想回来！]

[ 幸有先见之明提早启程，许久未曾踏出燕山府地界，一路皆是陌生人景事物。并不觉得新鲜或者世事变化奇特，只有一份事不关己的索然心境。]

[ 费时多日，至永州境内。沈望再传书信说在梁子湖附近，遂便去往此处，次日抵达。湖波泛泛难寻踪迹，沈蝉也已早不知去向，不若先寻沈望，再计较其他。]

[ 略作休憩，寻人问路，是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尚且见他念念有词。]

打扰。不知这位小公子可知，近日这附近可有一位女子，给一帮人下了毒？

【正想着此事，就有人问起，觉得也有些太巧了】

确有此事，不知道阁下是？

（看他的样子，怎么不也会是那姑娘的师弟，难道……）

莫非阁下就是拂云客？

【如果真是，那么可以猜测，他应该是那姑娘和她师弟的师父了】

[ 冬季湖景静寂，并未有许多游人络绎来往。站定同人言说，倒问对了人。]

[ 眉峰一蹙，联系到沈望信中小心翼翼提到的一件事，沈蝉这丫头当真罔顾师门，名声岂可随意拿来顽笑。]

不错，在下即是拂云客。只是，不知公子如何得知？

【自己的猜测没错，谦和笑道】

那日那姑娘下毒之时在下恰好经过，听到姑娘同中毒者说到阁下的名号，这才得知

【自诩事无不可对人言，一一告知】

请恕在下冒昧，其实在下正想寻找那位姑娘口中的师弟，在下是名大夫，也替那些中毒之人把过脉，此毒很是奇特，对此解毒之法，在下心生好奇

【担心是否犯了他人忌讳，连忙解释】

在下无心偷学，只是……

【无论如此，自己想要得知解毒之法确是事实，无需辩解】

如果那小师弟愿意的话，在下很希望能向他求教

[ 当日事由自沈望信中已知七八成，按说沈蝉初至中原并无仇家，只是依照这个徒儿的脾性，捣乱闯祸是免不了。]

[ 听这年轻人讲来并未受那孽徒连累，暂且先将麻烦之事放下。]

孽徒顽劣，让人见笑了。

[ 小师弟……沈望？倒是不知还有这一节。]

那小徒弟确实于医道解毒颇具慧根。难得有缘，让他与你切磋一二自是无碍。

[ 年轻人既有此求教之心，自然不会推却。更何况这两师姐弟往常甚少与外界相较，若说请教，除却对症下药解毒，怕还有得学。]

不过在下初来乍到，尚未与他汇合。

【听他应允，不论是不是场面话，都要言声谢】

阁下原来是第一次来永州

【自己倒是来过几次，还算熟悉】

可惜上次与令徒遇见时未问及其落脚处，不然就能告知阁下了

【不止是落脚点，就连姓名都忘了问，实在是失礼】

在下喻满楼，是名行脚大夫，这几日都会留在永州，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与阁下讨教一番

【那孩童是他的徒弟，若能向他请教，定好过他徒弟】

[ 闻言颌首。]

我已收到小徒儿书信，他就在永州境内，名唤沈望。

[ 纵是深居山中多年，冷眼人情淡漠。今见这年轻人一副好心肠，又热衷于医术，平添几分好感。话间欣慰。]

在下复姓澹台，单名弈。喻公子有心，自然不会推却。

[ 唯独两个徒弟精于毒术医术，自己却无认真钻研之意，大抵这些年略有浏览博闻，说到底纸上谈兵，也不好随意夸大。]

只是论及医理，我不过是闲时收藏许多书册孤本，谈不上指教。待寻得劣徒，倒可取一本西域医录赠与公子，算是同道相交了。

【医书是学医之人的至宝，更何况是那些孤本残卷，能看到一本便是收益非常，听他要赠一本西域医录给自己，自然是激动万分】

不瞒阁下，在下对异地医术神往已久，只是很少有机会能够接触，赠与万万不可，能借在下看上几天，便很满足了

【只是想着能手捧医书，从中看出些新的医理，便抑制不住兴奋】

在下就住在客栈中，若阁下还未找到落脚处，不如同我一起去客栈如何？

[ 拂云山中那些典籍均是从前无心收集，也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多是一时兴致便苦心孤诣。但到了兴趣耗尽之时，就不再珍视，任其放置一隅落满灰尘。医术抑或毒术，当予以真正所需之人，故而在自己看来无甚要紧，却是为两个徒儿特意归置的。]

先寻到我那徒儿，折中之法，你大可抄誊转录一份。

[ 初来乍到确实未曾来得及寻一落脚处，应了他盛情相邀，同往客栈行去。]

——————————————结束——————————————

===开，建元六年冬===

【那日与卫姑娘相识之后，二人约定第二日结伴往永州而去】

【格图欲跟随前往，还是被自己拒绝。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她虽不似诣北那般内里透着铁骨铮铮的女子，却也有一番自己的风骨，让人难忘，若是让图格跟随，自己又怎能好好享受这个寻找真理的过程。不是没有阅人的经验，只是这一次，与以往截然不同】

【牵着马匹等在扬州城楼门外，等待着伊人的出现】

【那日与宋风约好游历江南，回山后收拾了下行装，只告诉二师兄自己将要与朋友出门历练，叫他们勿要担忧，这才下山牵了匹马儿与宋风一同游历，直至永州。】

【宋风不失为一个好旅伴，风趣幽默，既有江南文人的矜雅，又有北地之人的豪爽气，倒是颇对自己胃口。这一路走来，丝毫不觉乏味。】

【下马在路边茶寮歇脚饮了盏茶后，两人才到了梁子湖，冬日两岸拂柳结冰，远远看去，好似一株株水晶树，湖面冰封，景色格外怡人。指了指冰镜似的湖面，偏头向宋风解说道】

这里就是永州著名的梁子湖了

【时逢冬日，湖面冰封十里，又艳阳高照，湖光奕奕倒是可鉴。湖面延伸至东方，群山绵延，映照着冰封棱面，山色曲曲折折，层层渐变，美不胜收】

梁子湖，据说生产王藠，此物可酿造为酸物，夏日开胃最好。不知卫姑娘可曾了解？

【这梁子湖的所在，草本分布，皆实在一手册上所阅，今日一见，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听他言及王藠，首先便是一愣。其实我对植物也是知之甚少，若非时常跟着师兄们去采药，可能对这些只道的更少。】

啊……是啊，听说王藠采回来晾干了研成粉末可治疗胃病、还有化痰的效果

【脑中思索了下王藠的用处才笑着答道】

【看她思索一阵，方支吾解答，不由微微展笑。观其间，鼻翼微张，鼻头小而高耸，山根笔挺，若是以面相分析，这样的女子，头脑精明，但观目前，似乎有些出入。自顾地开怀笑出声，未曾顾及身边女伴的感受，等到注意对方的诧异眼神，这才摸摸鼻头】

忽想起一好玩旧事，姑娘可有心思细听？

【本就有些窘迫，却听宋风自顾大笑，心下不悦，努努嘴不满道】

喂！你笑什么呢？

【他越笑，我面上更是发了烫，不懂草药也是很正常的好吧？至于笑成这样吗？】

忽想起一好玩旧事，姑娘可有心思细听？

【眨了眨眼瞧他，一脸疑惑，听他说起好玩的旧事，不由来了兴致】

什么旧事，说来听听

【方才不经意观望四周，正东方位有一供行人休憩的亭子，便引她而去】

听故事总要消耗不少时辰，宋某不好教姑娘累着，若是累着，便在无人陪宋某游历山水美地了。
那么，宋某的故事要开始了。

【凭栏而立，徐徐道来】

那是宋某还在大辽生活的时候。养母会带着年幼的我一起放羊牧马，幽幽长河，悠悠绿草，那草原的美色，是大自然的恩赐。风吹草低见牛羊，大概是我每天都要经历的，那种随风摇曳的草浪，令人心生向往……

有一次，我趁着阿娘午睡时，偷偷拿着跑马鞭，把马群放出围栏，骑上一匹小马，然后跟着马群们一起在宽广的草原上狂奔，因为太得意，所以从马上摔下，而后在榻上躺了一百天，用你们宋人的话说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哈哈哈……

【朗笑之后便是自言自语】

那一望无际的包容，我想掌握。

【为他引到一处亭中，越发觉得宋风是个体贴人的，不由笑着夸道】

唔，你还挺体贴的嘛～

【入亭落座，托腮聆听宋风讲述他的趣事，茫茫草原、蓝天白云、鲜衣怒马，多么遥远的记忆啊，心绪不禁飘向千里之外的西夏。然而当我听到他最后那句时，愣了一下】

什么？

【听闻她抓住关键，不由笑笑道】

无甚紧要，好了，卫姑娘，我们继续接着游览这山水湖色吧，不要把大好春光都浪费在听故事和讲故事上。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农庄，老汉很会打鱼功夫，他家每天卖出十条鱼，肉质鲜嫩，肥而不腻，姑娘应当有兴趣随在下前往一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