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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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沈放事件后，佛希便以女子身份面人。佛希性情忽变，整日嬉皮笑脸，却重情重义。但还是依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心中烦闷，去到常来的郊区，面对日薄西山，炊烟缭绕，心情好了几分，靠于一参天大树上，扶额，呼！今日一黑衣人找到自己，给了我三千银两和一副美人画，留下一名字——慕云荒。不知为何，心中不舒服的很，甩了甩头】不想了【闭眼小憩。忽然，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猛然睁开眼，忙抑住呼吸。侧耳倾听其脚步，轻而浮，定是习武之人。并未回身去看她，只是瞥到一白色身影，底下忽然传来柔音，蹙眉，无趣，如此快就发现了，难道自己武功真有退步？飞身下树，置其身前，看清她容貌，咦？呵，为何如此眼熟？眸毫无顾忌的打量她，戏谑地挑了挑眉，笑嘻嘻道】呦，姑娘长得真美，不知美人是？

当然，不然，吾如何能救得了你？

【只可惜她这一死，吾倒是寻不到那幕后黑手了，颇有可惜。】

……

【罢了，此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如今，先将这位姑娘送到安全地方才行。】

——————结——————

【似未觉察到他语气间隐隐不耐，开阖间不疾不徐】

本王只是做个假设，你无需太过忧心，今日之势已同水火，再难有回旋余地，皇上这一番冲动，不知寒了多少的宿将之心，届时朝中威名素著、能征惯战之人，再也无多。只怕到时即便想责你不是，也已经于事无补。届时除了本王，还有谁可堪与？

【语声温和，隐然却是几分讥诮】

敬轩借了本王一只手，本王感激得很，这便，送你与妻儿重聚。

【早几个路过茶棚的时候，听人说起城郊乱葬岗那头不太平，平日里头是最爱凑个乱七八糟的热闹的，多方打听仔细了，据说是到了晚上看得到绿油油的火苗到处乱窜】

【想去又纠结到底要是真出了事情要怎么办，毕竟以前老人家也常说，宁可信其有什么的】

【正是踌躇时候，恰好阿珞从眼前晃过，随便扯了个谎，和她说有个游方郎中治嗓子很在行，和她说定了晚上一起去城郊找那郎中】

【入夜黑林，乌鸦枝头嘎嘎叫，挽着阿珞的手从踏进这片黑林开始就没松开过，手里的灯笼被风吹得忽闪忽闪的】

阿珞……额……那个郎中应该就在前面了……

（有点出息，这还没到呢，怕什么呀）

【午后碰见阿姝时，她告诉我城郊来了个游方郎中，治嗓子很是在行，所以她说晚上带我去时，我头点的如同捣蒜一般，虽然并没有报有太大希望，却还不是愿错过任何机会。】

【入夜时分，两人走在郊外黑松林，一阵阵冷风带得树影婆娑，愈加显的阴森。不由得与阿姝靠得更紧，心里安慰自己不要怕，阿姝一定不怕的。】

【今夜月色不朗，只靠着她手里的灯笼，灯笼被风带得忽明忽暗，脚下也是深一脚浅一脚，听她一问，只轻轻拽拽了她袖角，一手伸出拇、小指，坐于另一手掌心上。翻手以食指指着前方。】

（真的在前面么？）

【前面的路阴区区的看的不是特别的清楚，下午那个老伯还和我说的绘声绘色的，说就那颗歪脖子树过去一点的地方，怎么绕了这么一大圈了还看不到】

【身边的人越来越紧张，连带本来就有些犯怵这下被她带的也开始不踏实】

就在前面，我下午特意打听过的，他们说那个老郎中脾气比较怪……

但是我们在这边走了好久了……明明那个老伯是就在附近的……

【拉着她有些泛凉的手继续往前走，秋风瑟瑟，也不知道是这个地方真的太偏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是越走越觉得冷】

阿珞，你冷不冷啊

【听她这么说，也随着她一道左看右看，那有半个人影。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青丝，只挽她挽的更紧，复又走了许久，双脚都走酸了，却又不怕停下来。冷风飕飕，唇瓣不由得发了颤。】

阿珞，你冷不冷啊

【闻她一问，忙点头。拉住她一手拍几下胸部，脸上露害怕神态。食指在她和自己之间来回比划，一手伸拇、小指，由外向内移动，双手指尖相对，搭着房子模样。】

（我好怕，我们回家好不好）

【看她的样子估计再走下去，等回去不是被吓出病来就是被冻出病，但是不到那边又不甘心】

【咬了咬牙，把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忍一下下，我们再往前看一看，要是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正想拉着她继续往前面走几步，就瞧见前头隐隐约约的似乎有绿色的火光晃过，忙揉了揉眼睛，指着那边方向，压低了声音问着身边的阿珞】

阿珞，你看那边……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啊……

【听她这般说，心头一暖。她是为我寻郎中，月黑风高的也甘愿陪我吃这般苦，反到是自己先恐了这些子乌虚有的东西，紧紧了她披在我肩头的外衫，使劲的点了点头，便要随她再走。】

阿珞，你看那边……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啊……

【抬头顺着她说方向，正看见一团绿荧荧的火光，飘忽不定，时绿时蓝。这一看只觉头皮都发了麻，冷汗登时沁湿了亵衣，只拉着阿姝死命摇头，双眸早已是噙满泪水，急得也顾不上比划。】

【握着胳膊的手收的越来越紧，她手心的汗甚至有些湿了衣衫，其实陡然看见那绿油油的时候心里也咯噔了下，但是再看的时候就没那么怕了，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要怕不要怕

【绿油油的光后头似乎还有个灰扑扑的人影，借着月光看得到那边地上晃荡的黑影，不由的啐了一口】

（切，装神弄鬼的）

【捏了几枚铜板出来，灯笼稍微抬高了一些，顺而打出了那几枚铜板，听见那边乒乒乓乓的窸窣声，嘴角更是一抽】

【随后擦了擦阿珞眼眶里泛的泪花】

好了，不哭了，这么不经吓，我们回去吧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稍稍安了自己那颗慌乱心，依着她不敢抬头再看，只觉得她肩头动了动，眼前也亮了几分，这才乍着胆子偷瞄那团绿光的方向，乒乒乓乓的窸窣声入耳时，已是察觉不对。这分明，分明就是有人。】

【知道是人时，冷意也减了几分。阿姝抬手替自己擦眼泪，才觉自己好没出息，脸颊晕上一抹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手指着方才绿光方向，一手食一手食并中指相搭，轻点一下，继而双手伸开，掌心向下，后翻掌向上。双手食指搭成“人”字形。】

（那是什么人？）

【知道那头是些半夜无聊出来瞎晃悠的人，顿时就没了兴趣，眼下是觉得又困又冷，就想回去窝自己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拉着阿珞才要走，谁想到刚刚还吓得哭不停的人，这会居然来了兴致问起那头是什么人】

【摸了摸鼻尖，眼珠儿转悠一圈，倏地，贝齿轻咬了下唇，眉头微蹙，把她拉近了些，贴近她轻声道】

那些啊，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他们啊，最喜欢把姑娘拐了去卖了，尤其啊……是那些弱不禁风的姑娘

【说话时候一直盯着她瞧，就想看看她面色变化】

【将信将疑的附耳上前，却听她说的煞有其事，只唬的混身一个寒颤，满眼惊恐。那树后头瞧也不敢再瞧，拉着阿姝磨头就便走。】

【一路都敢有歇，直到见了王府的风灯，这才脚下一软，若不是拉着阿姝，便要跌在地上。立定喘了好一会，这才一手掌贴于左胸前。双手拇指、食指搭成“心”的形状，朝她甜甜一笑】

（谢谢你阿姝）

【一手翘起拇指，一手拇指与食指叉开，单手轻摆，一手拇、小指伸直，向前移动，然后一顿。】

（虽然没有找到那个郎中）

【右手握拳头，随即并食中二指轻点，一手食、中指并拢，指尖从肩部向下划动，一手掌贴于左胸前。双手拇指、食指搭成“心”的形状。】

（但是，还是谢谢你啊）

【说完便揽着她的臂弯，一路朝府中走去。】

==结==

建元五年·冬

【朔日朝上，依言呈了奏章，无非参那周海越礼逾制，僭于王公，其子执兵无状，淆乱法纪云云。周家固是大势去矣，百舟皆沉，自己这番弹劾在外人看来怕也无由得很。待到散朝时分，莫说师座上司，便是往日同僚看向自己的眼神亦颇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心头正是百味杂陈，自顾不上与众人敷衍，出得大殿，匆匆回府换下朝服，虽是隆冬，内里中单竟被冷汗浸了个通透。一顶小轿侯在角门外，只待自己入内坐定，便一溜烟直往城西行去，而那两名轿夫，竟也都是自家使唤多年的下人。一路既惊且惧，约莫行了大半个时辰方觉落轿，掀帘一瞧，却又是个顶不起眼的农户院中。】

【下了小轿不见有人接引，左右瞧了半晌也无头绪，见那柴扉半掩，吞了吞口水，举步过去抬手推了一把。门分左右，倒是开得干脆利落，却被里面负手背立的身影惊得一阵怔忡。须臾敢怒却不敢言，咬了咬牙，忍气吞声躬身揖道】

下官见过王爷。

【此城郊颇为偏僻，村前村后人烟稀少，偶尔有马车驴车匆匆而过，留下一道淡淡的车辙，低矮的泥墙，一株弯弯曲曲的梅枝叶虬结，枝干干枯，衬霞如火烧般红，更增添几分萧索】

【今日赵易于宫中大发雷霆，一连下了三道旨意，先将周芜打入冷宫，再命官员暂代兵部周海之职，二召周弘速返京中。三道旨意如惊天疾雷，打得周家若风中浮萍，更是在朝局上掀起悍然大波】

【知道这一切迟早会来，只是不知来得如此之快，伸手轻轻一掰，腐烂的梅枝干脆崩落，落地为尘】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此刻来人恰是意料之内，并无讶异，嘴角微微一牵，缓缓转身，只觑来人灰败面色】

【偻背垂首，视线只及他云纹锦靴，请安之语道出，却是久久不闻回话，心下越发没了着落。攒袖揩去额间细汗，半晌，清了清嗓子，沉声又道】

下官今日已遵照王爷吩咐，参劾了周氏父子，不知王爷打算几时信守约定，将下官家小送回？

【往日都道这楚王纨绔不经，乃是赵宋宗室里最无建白的一个，却不料他为了逢迎圣意，竟能使出如此阴损的手段，说到后头，语气已然不豫，心里早将眼前这人痛骂了不下百遍，碍于势比人强，却生生咽回余话。】

【隐隐觉察他愠怒其内，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得似在谈论天气】

敬轩，你这是何意思？令正与令郎此刻正在风景大好之所游山玩水，你何须挂心？

【眼光移到自己手掌，方才掰落枯梅，早已落下点点泥迹印痕，若有所思翻来覆去细细观看，语气温润蕴藉，几不可闻淡淡拢了一抹阴冷意味】

久闻敬轩之辩才字字珠玑，今日方知人言非虚，本王这手不能脏，还有几处为难，想跟敬轩一借。

【我堂堂朝廷命官，自不当受人指委任胁迫，可那日他言下之意，周海擅权在先，中宫失德在后，周家上下分明已成圣人喉中骨鲠，必欲除之后快。】

【他欲行曲意迎合之事，自要有人剑及履及陷阵冲锋 ，却不止为他，竟是为他身后那人。因而纵然妻儿不曾在他手里，若是此事不成，他们君臣固然仍是一团和乐，自己这仕途，却是完了。】

【可怜我一介寒门，既无靠山又无财势，苦心经营十余年方得今日，无端受此牵连，当真如卧针毡。庭诤告落本以为便可置身事外，听其言语周身一震，几乎忘了两人身份，抬眼看去，神色间满是惊急。】

王爷。。。！你，你这是何意？！

【室外朔风忽起，吹得窗纸剌剌作响，对上他那抹从容笑色兀地打了个寒战。复又垂下头，拱了拱手】

下官愚钝，请王爷赐详。

【负了手，目光掠过他垂头弓腰的姿势，周家之党朋，多年来在朝中早已攀枝错节，今日一遭，未必可以根除，贸然强揠，必定击起连环效应，如赵易是龙，周家亦可称虎，龙虎相争，这一滩水越混越好】

自古圣心难测，你今日在朝上弹劾周氏父子，引得皇上恼怒，贬谪周氏族人，此番锋芒已然太盛，日后倘若辽军南下，届时边塞再无可用之人，你想，皇上会如何？

【唇勾残冷，若有深意般道】

在朝为官，最重要的是学会审时度势，如本王记得不错，敬轩是太初年的进士罢？任职也有多年，却一直屈就御史台，依本王看来，并不甚妥。如你时时刻刻可为本王分忧，本王可真是求之不得，可惜、、

【面色腾地涨红，几要张口大骂。】

【审时度势！我何尝不知？！周海政声隆赫，周弘手有兵权，我虽奉职兰台，以纠举百寮为分内，然而胥吏末班无权无势，何必依捕风捉影之说蚍蜉撼树，去惹那周家？若日后辽军南下，边塞无可用之人，皇上欲重用周弘，必先安抚之，而安抚之法，自然便是平反周家今日罪咎。】

【天子当然不能有错，为人臣子，只能令誉在上，责在己。因此，周家重振之日，即也是我大限之期！今日这奏折不呈，则眼下家人遭殃前程无望，呈了，却又伏祸将来，如此左右为难，还不是拜他楚王所赐！？】

【举袖复又拭汗，心念百转，对其后话却又深深不以为然。遑论从前我二人各怀何等心思，时至今日，自然都不容周家再留一息生脉，可就凭他一介闲散亲王，既无封地又无官职，若非钻营媚上，又能允我多少真恩实惠？】

【如此想着，横竖眼前无虞，忌惮之心仿佛被他融融笑意化去几分，不耐渐流于眉目，急念家人安危，只接口道】

王爷过奖，王爷是为陛下分忧，下官亦为陛下分忧，不敢邀功，如今下官只请王爷先行放人，往后之事，来日方长，下官自当鞠躬尽力。

【不及细品他宽慰之语，背心一疼，一股凉意直透前胸，低头看去，却是一截剑锋明晃晃从胸口刺出。瞳孔陡然放大，迎头瞪向身前之人，抬手指他，几乎呲裂眼角。】

你。。。你。。。。！

【‘届时除了本王，还有谁可堪与？’蓦地明白了这话含义，国中无人，朝中无将，他若有备而战，届时自可施为一番，然而其若仅安于王爵，何必狠绝至此？难道他谋划拔锄周氏并非揣和天意，竟是为来日偷天换日肃清前障？此人所图之大，竟是自己梦中亦不敢料想！】

【利刃忽在体内一绞，剧痛钻心，忍不住惨哼一声，再要言语，口中血涌如泉。与妻儿重聚？他竟！！】

【身躯瘫软倒地，仍是满眼恨毒，那副谦和嘴脸，成此生最后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