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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曲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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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枝春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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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发表于 2018-10-11 16:43
站了一对冷cp,资源少的可怜
只能等有空的时候自己产粮惹o(╯□╰)o

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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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2 冷而且羞耻,我就不说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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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四年十月三十日 (冬) 2018-11-19 21:45:47 | 只看该作者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36299583/
给小爱的生日礼物。
=w=剪视频是“繁琐辛苦但会很快乐”的事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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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秋水女神这里转悠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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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2 抓住我糖男神,来了就别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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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五年四月二十五日 (夏) 2019-2-15 06:43:0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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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秋石|苍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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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来偷偷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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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5 + 5 + 2 逮住~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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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到一只秋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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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 5 + 5 + 2 被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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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五年八月十日 (秋) 2019-4-8 21:22:52 | 只看该作者
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不想做事只想做一条咸鱼乱七八糟乱七八糟乱七八糟乱七八糟乱七八糟乱七八糟乱七八糟乱七八糟乱七八糟

赵如琢

= 第一幕 =

[仲春午后,风中遍是晴暖的气息,朱棱红窗外,蓝澄澄的天空明净清澈,如新雨洗过的琉璃翠,煦煦投下轻洁皎白的云影,庭前两株西府海棠正值花期,浮烟如丝,香雪盈尺,轻阴绿叶间彤云叠影,灿若晓天明霞,日影游转廊下,将横斜的海棠花影映上南窗,时有熏风拂过,交杂花底莺啼梁间燕喃扑上帘帷,吹斜沉水篆烟]

“公主,公主——”

[曲肘弯臂坐于书案前,一手搦象牙毫管,一手拄着腮,正藏在堆成小半座山的古籍牍本后,恬然呼呼大睡,繁花织锦的袖幅层叠交复,斜露出小半张脸,珠圆玉润,莹若霰雪,两瓣嫣红欲滴的唇微张,不时砸吧下嘴,飘出几句梦呓,熹微光影打玉珠缝隙流落而入,渗过碧纱垂幔凝成浓郁流金般的颜色,浅浅一抹覆上眉间,眼皮依然紧阖着,全然不见醒转,彩珠探头瞟见此状,叹了口气,亟亟提捻罗裙走至案前,迭声急道]

“公主,官家和外使都已经到射弓场了,您要是再不醒,就要错过小韩将军的英姿啦!”

[梦里有锅香喷喷的大卤汁,鲜香美味,只只健壮肥硕的凤爪浸在锅里,筋肉酥烂,色泽流光,提箸拣了最钟意的那只放入口中,齿间微微一咬,胶弹柔润的质感便在嘴里迸开,丰溢的浓汁四溅,舌尖徐捻,骨肉分离,妙不可言...蒸腾缭绕的香气里横空劈来一团杂音,眉毛蹙拧,便要伸手拍掉,‘小韩将军’四个字却在睡意空蒙的云间绕了几绕,不啻漆金梵音,乌黑辜圆的眼倏张,折射出两道雀跃的光,双手支案遽然站起,亮晶晶盯住彩珠]

真的么!快走快走,来不及了

[瞌睡虫一下飞散,喜悦的微光流漾眸中,便也忽略了彩珠在身后嘟哝的那句“要不是您把先生的胡子揪光了,今日就能光明正大地去,哪用得着奴婢偷偷摸摸去打探...”,提裙掠步跑出书斋,重檐庑殿顶日华蔼蔼,皎皎浮光并清风花香徐然吹来,裙裾迭起细碎波澜的影,折过九曲回廊跑入外苑,秀木长枝柔条相互缀连,在头顶织起碧绿青翠的华盖,心恍若张翼,绣鞋上缀的小金铃随步履轻快摇撞,颤出阵阵清悦动听的声音,杏黄叠纱百褶裙一如这个季节,蓬勃而明丽,招展在宜人春光中,融融晴好]

[片时,射弓场巍巍楼台岿然在目,金瓦红墙气象威严,彩幕珠帘后设御座与朝官女眷帷帐,隐见朱紫绯红,纨扇雉羽蕙风香摇。猫着腰顺廊沿溜下,避过正门驻守的金吾禁卫,转从小路穿树林而上,一眼相中了最偏僻的一处无人小楼阁,带着彩珠蹑手蹑脚躲进去,衣料窸窸窣窣摩挲过,被撩开的珠链轻轻摇晃,在影壁上投下绰约荡漾的影,身形顿时凝滞在原地,待帘光复颤颤泯回一线,提拎到喉咙的一颗心方慢慢归窍...]

[上喘下吁两气难接,前胸起伏迭连,面色却蹦跶得莹洁红润,两丸漆珠灵动明亮。前后游眄,确认此处妥当后与彩珠交递了个眼色,熟练地将头上累丝花钗真珠明珰一股脑摘下,玎玲咣啷塞进她怀中,然后小心翼翼挪到镂花窗前,两手扒着窗沿,从后头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往场中四处张望]


韩铭之

[按制各国遣使来朝,第一日入殿见讫,次日诣御苑射弓,这已是不成文的惯例。与之同时,天廷择选武臣,与来使比试骑射,以扬我天子赫斯之威。此番与辽烽火未休,两军陷入僵持之中,兄长亦负戈戍守,只待天子一声令下,最后一战。大辽此际使人来朝,用意如何,已免不得教人斟酌。]

[汴梁城十数少年,气度逼人,一身能擘日月,赤膊能挽玈弓,我亦忝列其中,奉命于御苑伴射。旛旗烈烈,万骑争驰,御座下氍毺作茵,黄盖掌扇如锦,望之气度恢弘,铺开一场慷慨热烈。辽人为客为先,使弩连中三箭,箭箭射在靶心。而骁骑营费尽心思挑出的菁英良将,仅堪堪追平一箭——]

[春风雍和,吹得左右旗鼓铜锣也气若悬丝,好似教坊司演练歌舞,尽是靡靡之音,开赛前沸腾喧天的气势尽销。我案后整襟危坐,手执金樽,遥遥向御前一敬,仰头满饮而下,随即大步行至正中,撩袍向天子请命。朗道]
臣,愿出列一试

[辽地苦寒,辽人身形高大,天生一副虎躯猿背,而身上窄袍、革靴更如虎添翼,便于骑射,比之我朝繁缛,实在精妙太多。当先卸下顶上发冠,扯开战袍束带,向一旁内官耳语两句,吩咐他取来两条素缎束巾,一条束发,在额间一绕。]

[手中弩箭是辽人的弩,比寻常弓箭重三分,望山、悬刀、钩心均是精铜锻造,其余取自檀木,握在手乌漆发亮,好似经新雪濯过。箭在弩上,百米之外是草靶,辽人那三箭竖在靶心耀武扬威,嘲弄我天朝无人。眉峰轻轻一动,指搭悬刀一扳,弦上箭弹出,“嗖”一声,擦着草靶而过。]

[旁观诸人一哄而笑,其间不禁有辽使,亦有朝中重臣,与我韩家为敌之辈。单膝跪地,向御座之人请罪,只道]
臣无能,向陛下请罪。想是此弩质劣材钝,臣请换良弓一试

[掌中握的这张弓再普通不过,寻常士卒惯用之物,握在手却如握雷霆万钧。欲搭弦擎弓之际,扬眉飒然一笑,取出另一条束巾,折平自顾自覆于两眼之上,在脑后打结。目不识物,面上却一派泰然,耳听身旁风过,侧身持弓,三指扣弦,一箭似流星赶月,仅在瞬息之间。]

[眼上束巾未解,心中却无惧,自知那一箭已射穿草靶,带着靶心上其余三箭,一并落地。含喜一笑,好似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对道]
原来并非我等技不如人,实在是辽国这弩箭,不敌我朝良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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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五年八月十九日 (秋) 2019-4-13 08:47:41 | 只看该作者
有点喜欢刚开的这出

1922年6月

[沪上六月,暑天炎炎晒着垂蔫绿树,明净的夏日天空飘浮着几片白云,柔和得像风一吹便会摇曳起来。校园里薄衫替去春装,百褶裙露出纤细小腿,喇叭袖半遮雪腴酥臂,更爱美些的还会在衣间镶上水钻或亮片圆珠子,每有风过,香气袭人,粉霞缎般的花光被烘成轻霭,软而稠地漫过初夏的晴光]

[文学院的红砖楼矗立在这片沈翠浓绿里,从三楼的红漆窗台往下望,还依稀能看见草熏风暖,杨柳堆烟深处,隐隐约约摇过几片朱裳的影子。楼台近前,松柏树葱葱郁郁的叶尖被晒成了赤金色,挂满日头璀璨的光亮,一阵风拂过,枝叶连翩涌动,那些细碎的光芒也跟着闪烁不定,几颗光点投影在眉梢,莹莹地颤动]

[坐在窗边一手托腮,一手拿着钢笔轻轻叩着脸颊,双目凝注在前面讲台上,不时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笔记注,秀挺的脖颈弯折成柔软弧度,鼻子尖亮莹莹积了点薄汗。今日授课的是汉语言文学界的泰斗郑教授,瘦嶙嶙的个子,两颊青青一片胡碴,颇有前清遗老风度。但见他双手背后,执书缓而踱步,青布褂子飘飞着,胸口银链子连着金怀表,口中半哼半吟似蚊虫环绕,不多时便熏得底下学生个个神思倘恍,几乎要沿着他口中浩浩汤汤襄水曲,遐飞遨游到楚云端了]

[阳光筛进来,也将蝉噪声筛进来,融和教室里催人欲睡的讲课声。掩唇偷偷打了个呵欠,正要撑着眼皮再加几行笺注,右臂忽然被什么东西一弹,雪白一团落到桌前,定睛一看,竟是只摺得活灵活现的纸鹤,伸手拿起来回头一看,便看见沈知书微微的笑脸,并玳瑁眼镜后一记鼓励式的示意,转回身依言将纸鹤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素描的黑白侧脸]

[旁边许小鸾也凑近了来,细长的眼角斜乜着,洋装裙肩膀上的淡赭色花球窸窸窣窣,她嘴里低声念出了画像旁那句“此颂暑祺,顺贺痊安”,随即扑哧挤出一声笑,低声揶揄道“啧啧,沈大画家好生千回百转,看你回来高兴就高兴么,还画幅小像来,生怕你不知道他的心思哦”]

[回赠她一记眼刀,许小鸾噘着嘴又将身子挪回原处,眸光漫漫投落回面前摊开的画像上,也觉得他画得线条流丽,浓淡相宜,脸庞的侧影像远山融化的薄雾,有种松松软软的朦胧。拄着腮看了一会,忽而心念一动,拿起笔在自己画像旁又浅浅勾勒了几笔轮廓,暗影沉光,画纸右边山抹微云,留白处绘就离离一朵棠花,疏枝瘦玉,伶俜风骨,与自己并在一处]

[许小鸾的眼风又扫了来,这次身却没动,只是侧着头疑惑不解地问道“意然,你为什么要在旁边画一朵棠花呀?”]

[像是晦昧的秘密被人看破,脸颊旁浮起两翳微妙的红晕,双手合拢将纸收到桌下,低眉婉睫将游闪的目光掩住,轻声答道]

没什么,我随便画的。

[课不是很长,不一会下课铃便响了,在位上收拾好书本文具,抱着一叠书与许小鸾走出教室,走廊前面忽然传来几声噪乱,不知何故,便和她停下来,隔着挤挤挨挨的人潮踮足,往声源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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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五年九月二十九日 (秋) 2019-5-3 08:14:29 | 只看该作者
这几天陆续看人杀青,被触动的同时手也真是很痒。

我的演绎生涯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青,我想过最打动自己的是白发苍苍的二昭坐在她的宫殿里,垂拱殿的紫帘早就撤下多年,王朝的女人经历了同情、非议、诘难后终于将儿子堂堂正正送上皇位,那时晏郎在大漠黄沙里老去,当年和煦春庭里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年年岁岁换了许多个,二洵,圆圆和瑛瑛早就葬入皇陵,爱与恨被郁郁苍苍的松柏埋葬,哥哥也死了,至死都带着无法自由选择命运的遗憾,有时二昭会去道观看望持盈,两个人在竹篁清风里坐着也不说话,沉默着像是默契的哀悼。长安的枫叶落了一年又一年,禁庭里的光阴流逝得很慢很慢,慢慢的没什么人能再陪伴她,只有古灵精怪的小皇长孙和他姐姐,会兜着奇奇怪怪的玩具来黏着皇祖母,后来小公主也长到十二岁了,亭亭玉立像抽枝的青芽,她托着腮问皇祖母什么是出嫁呀,皇祖母嵌在翠叶金丝里的沉定眸光动了动,依稀露出一点笑意,她在徐徐吹拂的西风中慢慢道:

“我出阁的那年,也就比你大两岁罢,宫里好几月前便派了人来家里教习,花钗和翟衣都重极了,穿上褪下要演练许多遍,身边总跟着泱泱一群人,我那时哪定得住呀,眼珠子时不时就往外瞟,盼着能有个人来陪我解解闷,等啊等啊,到临出阁的那天傍晚,我真就等来了我的哥哥。”

“他从来都是个温柔典雅的人,活的自矜而孤独,我见他来,心里实在欢喜极了,便口不择言将他与你皇爷爷比较,他果然很快便叱责了我的失言,我委屈极了,低着头险些哭出来,你是我的哥哥呀,明天我才做大唐的王妃,今天,这些话我只和你说的,他的神色又和缓了,也有些自责,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只剩下半截的蜡烛,告诉我这是我们的父亲留下的,父亲说兰堂红烛,要在我出嫁的那天点上。

那是我见过最明亮柔和的烛光,在黄昏的余霞里摇摇曳曳,我的哥哥在烛光的另一头和我一样望着,突然就开了口。”

“他说,阿昭,明日,乃至以后都不必害怕。你是崔氏的女儿,是我的妹妹,做新妇也好,做命妇也罢,不会有人比你更好。”

不会有人比你更好。

那以后我在宫里遇见过许多人,他们大多有着相同的面目,用谦恭优美的言辞称赞我身为大唐皇妃的仪度,可是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一个幽暗的黄昏里对着他委屈伤心的小姑娘说,不会有人比你更好。那句话在往后的许多个日夜支撑着我,即便青丝损去,容颜暗改,皱纹爬上我这老太婆的眼角脸颊,我身体里始终有一部分灵魂,永远地留在那一天,留在那个小姑娘那里。

寥落的西风袭来复去,午后镂花空影从纱窗筛进来,小皇孙和姐姐都没听懂祖母话里沉淀的怅惘,他们只知道今天吃了银丝糖,不能教阿耶知道,明天太傅抽背的文章还未温呢,怎么才能装作肚子痛不去呢,明天又明天,烦恼添烦恼,就像曾经的二昭,曾经的晏郎,曾经的宗之,曾经的持盈一样,他们的快乐与烦恼都太过盛大,还远不能体会命运纤细而残忍的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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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浅漓 + 2 来女神这蹲蹲
慕情 + 5 + 5 + 2
公仪四棠 + 2 美人,猜我是哪g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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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被表白,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受宠若惊,最后沉淀的都是感动和欣慰,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谁的白月光启迪,那些倾注过的日日夜夜,热火朝天讨论剧情的深夜小窗,因为写到动情处控制不住流的眼泪,一下子都随着滚滚烟尘扑面而来。总算自己没有辜负自己,也没有辜负喜欢那段人生的大家吧。超感动,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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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莲奚 + 5 + 5 你超级好哒!所有深情以待都不会被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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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十年五月二日 (夏) 2021-8-6 19:37:52 | 只看该作者
青岫
        
        我旷别帝京日久,再度归来时,上野的春风已没过这片都城。

        道旁犹有零星的残雪堆在路边,那是上月京畿大雪的遗迹,青灰的潮润尚不及消融,漻漻地沾上古树虬枝,使那新发的嫩绿也莫名沈着起来。沿街商肆大门紧闭,蒙尘的额匾油漆斑驳,沽酒的旌旗被晚风吹落,倒插在一片枯叶脏雪之中。远望落日平西,满目残朱剩碧,若非瑞光塔上的风铎被青鸟轻洁的翎羽涤荡,拨散来片片清音,我几乎要以为帝京去远,道阻且长,而我尚不曾抵达。

        这一年我游遍上京的残山剩水,想去寻找公子心中的海甸澄清,太平有象。他是天赋异禀的朝华少年,如天边虹日,月中星汉,以至不可见容于凡庸。我仅是他临别时恋恋不舍的一滴涓泪,体悟他半生忧郁,却无从明了他的哀伤源于何处,便只能去找,虔望地找,笨拙地找,日夜不停地找,白鹤远去了,我是他遗留在世间的灵蜕,要替他去望一望未见的山水,无极的江河,将散落的梦的碎片拾起,祈盼着有一日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我是这样殷切地期盼着。

        便越过崇岳莽原,广川密林,也行见野航双棹,孤山断桥。
        便纵睹千岩竞秀,万壑争流,也静沐雪窗萤火,杖藜行歌。

        我在时序一季季的轮转中游走,看疾风吹雪杀花,山月纵驱晚霞,有时竟会在某个山石溪流的转角处,惊异地与公子的记忆重叠。极偶尔的时候,我依稀窥见他梦中的碎片,窥见他拂过画宣的檀青衣袖,削长指间沉凉的竹简,窥见那艮岳的风,金明池畔的月,窥见上京龙马银鞍,朱轩绣帐,窥见他见之所见......那时我孑立在泗水之畔,见滚滚浓烟从支离破碎的山河中涌现,奔腾于摇摇欲灭的烽烟之间,面对这座生养他许久的林园,我如此失声地伫望,终于体悟他何以这般热切,又何以这般悲凉。

        可惜公子当时纯然的心境,已无从追蹑了。

        而午梦千山,窗阴一箭,汴京无上繁华,雍睦春风,终究只留存在逝去的魂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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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十年五月二日 (夏) 2021-8-6 20:01:18 | 只看该作者
方牧也:

“我不要舒适。我要神,我要诗,我要危险。我要自由,我要善良,我要真实的罪孽。”

——改自赫胥黎

[暴雨从午夜时分骤起,及至次日黄昏犹在悲鸣,仿佛从降生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等待这场雨。]

[这种荒谬的错觉宛如死亡的黑氛,弥久不散。当日暮的丧钟十二音飘响,装着momo酱的小棺被抬下石阶,慢慢走向那扇通达山道的铁门,空气变得异常清冷。细雨洒在草坡,苔藓的香气从腐烂的泥底蒸浮,摇荡的树枝如冗长经文,随悼词高声唱响。深山里的秋过于浓厚,以致整幢古楼和人群都被浸泡在这胆秋里,随手一拧,都拧得出发乌的胆汁来。]

“牧也小姐,您真的不亲自去送它最后一程么?噢,可怜的momo酱……”

[柰子与我并立在廊柱的阴影下,这种爱奥尼克柱式的空廊,天然遮风避雨,天然穹丽堂皇,可惜遮不住身边起伏造作的噪音。肘臂蛇滑上一只刻意亲密的手,雪白细腻,软甜黏稠的浓香随之涌来,并一声软哝宽慰缠上耳畔:“它是只勇敢的狗狗,完成了保护你的使命”。两侧青筋在黑发的掩覆后跳了两跳,阴戾的潮涌刺过皮下神经,乌润珠瞳微眯几秒,沉默地将手掌抽出,转头看向她,尔后矜重地,冷淡地,在雨幕里挑勾起淡淡一线唇角]

[——在父亲把实权交给我以前,姑且暂时忍耐这个蠢货。]

不用了。我想我们已经很好地道过别。

[祭奠总用不了太久,当壁炉燃起松脂的温暖,指尖没过厚脊扉页上烫金字体,我在想我的momo酱,我用碎肠和生肉把它养成挑嘴的怪物,让它顷刻间把活人啃得只剩肋骨,没有了它,谁能在雪地里为我画一朵溅血的玫瑰,谁能再为我制造腐烂的甘美?双眸无意识横掠过窗外的群山,黑压压的密林上空昏鸦盘绕,更深更远处,灰蒙阴沉的大海涛声汹涌,拍天大浪绕过海岬,轰然巨响砸上礁石,蹿跃与悬崖平齐,最终化为浑浊的白沫滚滚。]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嘈杂的人声。]


骆殷:

[无尽的黑暗中,一束光从一厘米直径的圆孔外射来,微弱光柱里肆意飞荡着细碎尘埃。裂开的指来回划在眼前木板上发出刺耳声响,有生出的倒刺扎进指缝,疼的那只修长的手微微一缩,然后继续用血肉模糊的指尖自左往右逐一摸过整齐排列的划痕。]

[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已经二十一天了。]

[干枯薄唇微弱翕动,脸上慢慢勾出一抹纯粹而干净的笑,颤抖着将那截指含进嘴里,血腥味在舌尖散开,似乎还有海水咸涩的味道。货船在又一次泼天海浪中被倾斜着抛向浪尖,细瘦突起的脊椎狠狠撞上集装箱内壁,瞬间眼前昏聩的连那束光柱也望不见了。]

[昏死在集装箱里时,似乎在怒号的海浪声里听见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像是一夜狂欢的黑弥撒,深色祭披顷天盖来。陷入一个绝伦的美梦,我看见有人跪在我鞋尖前哭,听见有人厉声嘶吼的咒骂,有锈钝的刀刃割锯骨头的声音,地面上有新鲜血液淌出的一幅画。最终黑暗的赐予者践踏过十字架消失在海平面的尽头,虚无本我化成现实世界里剧痛的肉体,睁开眼睛涣散目光聚焦的一瞬,我看见眼前五彩斑斓的砂石。]

[二十一天,我从英国偷渡回了中国,这一片我出生的故土。]

[木质集装箱被礁石撞烂,倘若在黑暗里凝望,会发现海面上漂浮的几具残尸,最嫩的肉都被木刺剜去,最新鲜的血都温热的饮下喉肠,最后那个女孩,甚至被我养到第二十天才笑着解脱死去。是他们高尚的供给着我的生命,同时也铸造起二十一天精神世界,让我不至于疯掉。]

[瘦骨嶙峋的男人半身赤裸蜷缩在荒寂沙滩,挣扎数次才拖着无力身躯爬起,宽阔的肩微微佝着,在一道道伤痕里隐约能看见紧绷流畅的肌肉线条,摇摇晃晃往那片密林深处走去,不知身在何地,不知前路生死。一双赤足在布满尖锐沙石的路上踩出殷红血迹,马上又被雨水冲走了。无尽的雨从低垂的眼睫滚落,最终沉沉倒地的一瞬,有几束暖黄光柱晃进视野,脚步声临近了,逆着刺眼灯光失神望着那道看不清的影,污秽粘腻的碎发下,深蓝色双瞳纯粹的像是夏季里的泰晤士河。]


方牧也:

[重重又重重,沿着顶楼的橡木楼梯回旋而下,光影稀薄地筛过天花彩绘玻璃窗,漏下的光尘晦昧天色里似碎金的火焰,偶尔几缕在转眸别身时游曳,折过削薄的肩头,光缕投落的侧脸微微闪烁,隐约露出绚丽半廓。楼底相继传来细碎的争执声,“老林子里发现的”、“快咽气了”、“这会儿的浪可比刀子还利,怎么可能……”]

[诸般字句随洞穿的冷风渐入耳廓,眼波动也未动,细瘦精致的手腕微抬,指尖随步履轻抚过扶手柔润的包浆,腕表盘上镶嵌的细小蓝宝月光下幽幽一闪,终是在楼梯尽头站定,烛灯在周围朦胧扑朔,众人视线齐刷刷望来的同时,也让出了中间那块空地。]

[是堆泡在血泊和疮疤里的烂肉。黑发在垂眸时拂过两腮,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投落,平静得像圣象阗寂燃烧。那具支离破碎的人尸就僵伏在客厅中央,模糊的脸上,半面的血迹,混着吊灯摇曳投落的阴影,像尾被海上风暴摧残得奄奄一息的人鱼,拷在漩涡中央无法动弹。强雨仍在肆虐,风浪未曾止息,迷途的水手没有躲过塞壬的歌声,被卷落到这方恬静门庭里来了。]

“大小姐,我们是在老林的口子发现他的,这小子浑身一块好肉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禁海偷渡过来的,竟然横跨了一整片猎区没被狼撕掉。”

[黑色玛丽珍鞋逐渐走近,伴随着急雨轰隆敲打玻璃窗,幽邃的猫眼微微眯起。他趴着的那块波斯毛毯上蜿蜒一片玫瑰色的血迹,狼藉着雨天湿泥与脏黑凌乱的草茎,和尘土混凝成条条污印,在原来洁白的地毯上染出满行深色的黯迹,一直从他的掌边延伸到自己足下。]

那又怎么样

[我不喜欢污迹,更讨厌脏乱,这个人的到来毁了我一张地毯。眸波冷淡地刮过目下垂死的脉搏,露出一副倦怠的神色。]

扔回猎区,还是沉到海底,怎么让一个活人消失,还需要我教你们么?

骆殷:

[除了对杀戮有着天生的钟情,他似乎再没有别的欲望,因此一双眼干净透彻的看不见一丝阴霾。然而一身骨肉在血腥味里浸泡的实在久了,只懒散缓慢的半掀起一双深邃的眸,就像是荒野里盯上猎物的野兽,直勾勾的凝视,袒露无遗的杀意。]

“你会死的。”

[上一次开口说话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以前,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粗粝的石头磨过,还带着些苏格兰以北特有的冷硬腔调,目光沿着那双黑色皮鞋缓缓上移,望着她低垂的双眼,眼底像一片荒芜寂静的湖。]

[在死之前,我还想再杀一个人,不然死的真的很无趣,何况我对美丽的女人从来没有抵抗力。想从那一张精致完美的脸开始动刀,然后是衣领外露出的一小片洁白细腻的肌肤,发甜的血顺着锁骨淌进领口下的深沟,最后在肋骨处刻下一个“L”——这一定会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之一。]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但男人还是撑着地毯摇晃着爬了起来,赤裸的上半身有精瘦肌理挂在嶙峋骨骼上,像是萨莫利的纸上被腐蚀过的油画,五官被血迹模糊成肮脏的一团,鲜血顺着垂下的指尖滚落,往前走了几步,在地毯上留下一条断续的红痕。]

[微佝着宽阔的背俯视眼前女人,深蓝色双瞳专注的一寸寸描摹过这件难得的艺术品,起初是难以自拔的沉迷,然后透露出一种近乎狂热的迷恋,没有丝毫隐藏的展露出贪婪又渴望的目光,缓缓抬起手,甚至能听见断裂的肩胛骨缝里传来的咯吱声,沾了血的指尖慢慢靠近她,难以自持的轻微颤抖,在那精美的面颊处点上一星殷红的血。]

“你是我的。”

[像一个单纯又恶劣的孩童强制占有了突然出现的玩具,自削薄的唇里吐露出某种骄傲又固执的情绪,兴奋到浑身血液都在脉络里沸腾,那双凝视过太多死人的眼已腻烦到波澜不惊,不知隔了多久,才又闪烁着一线真实的欢喜。]


方牧也:

[覆在颊上这只手骨络分明,指触有冰凉的黏腻,血腥气在鼻端丝缕萦绕,眉心微蹙,顺着手臂掀睫望去,头顶的枝型吊灯被洞穿的夜风拨乱,这丛重重叠叠投映的驳影里,我望见一双浓邃而疯狂的眼睛。]

[竟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人。满身血痕站在摇撼风雨里,修身匀称利落,小麦色块垒砌成贲张腹肌,年轻瘦削的一张脸孔上,几划冷峻凿痕,便隆起深黝鼻目、硬朗轮廓,衬着满身血污伤疤,像神话里衣衫褴褛的落魄天神,别有一种形销骨立的英俊。灯烛炙烤着香气在四周蒸腾,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捉见他眼中簇簇跳动的火焰,凌厉的底色被掺上杀欲的红,野蛮因子袒露无遗。]

[Stupid butcher.]

[两个词在脑中浮现,左手随之慢慢地,慢慢地,向脸颊边的这只手覆来,由下而上,游过他手臂青色的血管脉络,粗糙的皮肤纹理,游过开绽的伤疤与淋漓的水汽,最终覆在那只厚重的手掌上,下颌稍扬,浅色瞳底闪过一晕流光,菱唇吐出的轻词蒙着玫瑰血胎的浓郁。]

Well, I doubt that.

[一手将他手抬起,转将十指交握,掌心合吻,浓长睫毛在黑宝石瞳仁上微微翕动,视线肆无忌惮审视。牵着这手缓缓偎近,雪白袜子下蹬着的黑亮皮鞋抵至他赤足尖,剥夺安全距离,暗红制服裙装的手织蕾丝袖缘刮过他脸廓硬骨,最终将指尖没上那痕紧抿的薄唇,猫一样纤细柔美的脊骨微微挺起,下一秒我踮足,将柔软的芬芳印在了那记潦倒的唇上。]

[谁在雨夜波涛里拥近,以一吻将他流放。]

[淅沥雨声打在耳畔肩头,时间好似静止。唇瓣柔柔轻磨,在他干燥破皮的唇上先触到海盐粗粝的质感,闭目加重这个吮吻,仿佛又嗅见雪花清冽锋利的香,皮革与匕首,坐拥骨架与内脏。指尖像幼猫的嫩爪,每蹭过一寸裸露的皮肤,都会以舌尖轻轻吮吸勾缠,吐出的热气在鼻翼间交渡成浑然不分,直至后颈也生出酥骨的麻颤。]

[像有一粒玫瑰色的雪落在两人中间,要齐心以热吻融化,灼烫的沉默随呼吸绵长,隐忍的热息全烘在脸上,丝丝缕缕,牵牵绊绊,连同他的伤口一并享用。鬼雨打在石阶,冷风潮嚣嚣灌涌,裙摆被拂起又翩落,眼睑微动,随之缓睁开乱颤的浓睫,氧气回返人间,紊乱的气息稍定,转而慢慢低头靠近,染上他血液的唇瓣一片鲜红,并句评语飘飘落定。]

你的吻技太差

[唇齿呼出的气流洒在他耳根,光明照不见的角落里,瞳珠不见情欲恐惧,依然幽淡而清明。]

I deserve a better hunter.


骆殷:

[某些特定的时候,我总能想起年幼时那些让我快乐的事情。比如,在橱柜里发现一枚沾了灰却没有发霉的松子蛋糕,比如,当我被允许把烈酒泼在伤口上那令我安心的刺痛,再比如,躲在柜子里时被那个婊子足足踹了十二下才裂开的柜门。]

[我小心翼翼珍藏着这些记忆,却有无数黑暗奔涌着挤进黎明,我知道永夜降临。看吧,在漆黑的穹顶里飘满了死人扭曲的影,这就是我的人间。]

[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心脏躺在两肺与肋骨间,温暖而湿润的跳动着,日夜兼程的乏味节奏,突然被她一只游走的手攥住了,软弱可欺的蜷缩在她掌心,无法抵抗这一秒的掠夺。游弋在我结实臂膀上的指尖软而温热,像一株蔓生植物缠上冷硬岩壁,雨点轻描淡写的收紧五指,心脏就被挤压到窒息。]

[我厌恶任何人的触碰,特别是女人。我像是又感受到有人按压着我的腹腔,兴奋的为我健康的内脏明码标价,十一万美金一颗心脏、十五万的肝、和二十万的肾。我不知这一身被父母打骂的一文不值的身体竟可以卖到这样昂贵的价格。我极致惊恐,又像得到肯定后偷偷的自满。]

[一如此刻,她抚过的肌理之下鲜血在脉络中掀起巨浪,骨骼在十指交握时僵硬成腐朽的老树,她欺身吻上时,我厌恶又兴奋的想杀人,我畏怯又渴望的浑身发抖。她细长指尖划过坦露皮肉的伤口,疼的双目紧闭闷声轻哼,她香软滑腻的舌重重一吮,痛苦的呻吟又拖出难耐的低喘。有力的臂膀一把钳住那纤软腰身用力贴紧,甘心被她优雅从容的操控,被她掠去肺里所剩无几的空气。她冷静的在精妙的时间点里转换,一疼一痒,分秒不差,我愿意在此刻死去。]

[一直到今天,终于又多了一件让我快乐的事情——是被她亲吻着,被她弄疼。]

[二十天的争夺杀戮里一身骨折了一半,丝丝抽着冷风往肋骨隙里灌,氧气极速充盈进大脑的一瞬,一双漂亮的眼里开始昏聩发白,无力睁开望着眼前逐渐模糊的影子,弥漫起湿漉漉的水雾。]

“Then kill me... with my full permission.”

[伶伶一把骨摇摇欲坠的站立,搂着她的腰慢慢将脑袋搁在她肩窝,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稚嫩而疯狂的暴徒,声音闷闷的,在喘。往她身上依了大半重量,呼吸放轻,昏死过去时,逐渐连微弱气息也听不见了。]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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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十年五月二日 (夏) 2021-8-6 20:14:37 | 只看该作者
方牧也:

【同夜·方家别墅·浴室】

[二楼这处浴室毗邻露台,外连一间宽敞主卧,红白松做龙骨料,软面高墙上涡卷花纹,玫瑰与忍冬缠绕一片穹隆。但就着天顶水晶吊灯破碎的光晕细看,就会发现暗秾墙纸上虫蛀的花,轻微剥落的墙体被经年的水雾与香氛熏浸,正散发出一股甜美而腐烂的香味,人坐在里面轻嗅一口,总能联想到某些接近死亡的东西,譬如墓室,譬如虫卵,譬如,一些活色生香的祭品。]

[半身靠在天鹅绒脚凳上,纤细的腰背微微斜蜷,丝绸腰带松松垮垮收束,勒出长颈瓶般优美线条。壁炉里柴火燃出松香,雨势还未歇止,普契尼的女巫之舞演至兴浓高潮,将玻璃窗挞得震颤作响。手边是一厚本倾斜花体葱茏出的十四行诗,垂眸凝看,火光偎着小巧面庞,顶光泼落下一场柔软静谧的小型黄昏,整个人宛如浸泡在一泊蜜里,唯有秋池般的浅瞳是边廓清晰的色块,指覆间或掀过一页纸,细微的脆响转瞬隐没在浪浪雨声之中。]

[晕厥的祭品就躺在几步之遥,金色铜质浴缸盛装荡漾水光,他浑身赤裸躺在里面,肩膀以下泡在温软的间耀着淡金的热水里,肩膀以上浸入浓灰的阴影,晨昏线在脖颈处分割,像高高挑起的一把闸刀,要将罪者身首分斫。另一边,枯枝般垂萎的右手被一圈闪烁着精光的手铐困束,牢牢拴在浴缸天鹅形状的龙头上,双目紧闭,浑身的脏污已被清水一遍遍淘漉干净,只余细缕的血丝,从浸泡得发软的伤口里渗出,薄游在水面,飘飘荡荡。]

[不知过了多久,间壁的挂钟将时间切割成一格一格,斜光里传来水花轻微翻动的声音,蒸气迷离里头也未抬,被水汽柔化的长睫欺进眸底,交搭的双腿依旧搁在脚凳上,手中翻过一页,并清音缓沉]

医生说你最好不要乱动。

[斜漫而来的稠黄灯光折过侧脸,指尖悬停在末页上方,身旁矮桌上,蘸着蜂蜜水的棉签搁在银质汤钵盘里,里面剩余的汁液仅有薄薄一层,顺着银盏掀眸向浴缸望去,少年消瘦的面容将才因摄入糖分恢复血色,却仿佛涸泽的海,令底部岩石般的骨骼轮廓寸寸显露。发尾倾过肩头,眸光瞥掠过他被禁锢住的右手,红润的嘴唇这才如将绽的花苞,朝他挑衅般微微牵开。]

欢迎重回人间,我的小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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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十年五月二日 (夏) 2021-8-6 20:18:04 | 只看该作者
【熹平十六年,东宫回朝,缇骑的呼号自朱雀门外浑响,我立于两极殿前,随朝工王相巍巍穷目,驳岸的杨柳送来振叶的金风,白鹤的啼鸣清越而悠长。那是淮安之乱平定后的春天,昭赫于丹阳下的,是大梁的勇士纵马而驰,染血的长缨与甲叶交撞,璨作一片金晖。东君将日驭辉映,破阵的战歌响遏行云,新催的桃花经风吹落,顷刻便被马蹄碾作浆尘。】
【待鼎沸的欢声都涌至眼前,丹墀下、璇阶前,得胜的首将阔步踏来,长风扶起他的铁甲与袍泽,四下屏息无声,都因那无声的威仪深自缄默,唯我目光朗灼,自蚁聚的群臣列中迈出一步,合拳抱揖,直脊正色,齿关将首末两字咬得极重。】
阿兄。
【明亮而雀然的,正是眉目英锐的少年皇子。】
弟弟来为你祝捷。

【却今绝影飞驰,物华交泰,时序急转至三月过后,于一片参差的“齐王殿下长乐”中迈入李府,玄衣朱绂,缀在兄长后头,华堂里数列交错人影,依稀正齐齐举杯,昌颂这桩崔李缔亲的美满姻缘。身靠椅背,耳闻着东朝与宾客往来寒暄,翻来覆去不过同心翼德,以隆中兴云云,口中一哂,拿起金斛斟酒一杯,仰头饮尽,起身稍一振袖,向亲随漫不经心道】
走吧,随孤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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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十年五月二日 (夏) 2021-8-6 20:58:17 | 只看该作者
民国二十九年 九月

[古巴烟丝烧起春天湿气,辛辣醇香随即渗透五内,丝丝缕缕从鼻翕中散出,喷吐出灰蓝色烟雾弥漫视线。刑讯室内,钨丝灯投落下白炽光影,整齐犹如切割的刃,这影过于亮烈,以致无论是墙角结网吐丝的蜘蛛、沉沉泛光的狰狞索具,还是砖墙上滋生的暗青霉点,都被洪光照耀得无所遁形,仿佛人间浓重的油彩剥落,终于显现出它原本的地狱般底色]

[着一身挺括深黄色军装,缝线笔直的领口处,五粒精光纽扣散开两颗,卷曲的黑发收进帽檐,抵肘臂靠在高背皮椅上,两条腿散漫翘着,吞云吐雾间,胸口竖式徽章并腰侧军刀俱闪着冰冷的光。这是一间被隔离的密室,头顶的窗渗进微薄光源,窗外远近几点灯火明灭无常,森然泛着阴恻的鬼气。倏尔自墙角传来两声铁链裂响,伴着模糊呻吟音节,冷淡的眼皮略掀,自纤长睫羽后漫视那抹苟延残喘的人形,拉拉扯扯开的烟雾里,那两只深深洼在肉里的眼睛,正射出坚锐而令人生厌的凛光]

王会长,

[不甚标准的国语从唇内漫出,烟草熏燎多年的嗓有些沙哑,像打磨的砂纸未经抛光,回响在空荡荡的刑讯室里,平添些阴悚与诡密。从容将烟灰掸落,烟蒂残肢被碾灭在军靴下,直身站起,手插裤袋步步踱离桌边,贴体的军装笔直挺扩,沿脊线勾勒一道强势弧度,军靴与砖地碰撞出的闷响沉缓而清晰,节律分明地一下下叩着紧绷的神经]

我只能说,很遗憾,您辜负了我的诚意。

[雨水滴滴击打在水泥窗台,发出空洞的回响,逼仄光源从旁辟的铁窗挤进,微弱一束折及肩头,脸颊一半被染上淡金,另一半被割裂出层层暗影。高仰下颌在他面前站定,身后是上海阴雨天浓重黏稠的雾气,天空罩满灰白的薄云,浮尸般沉沉堆叠在天际,光明与晦昧的拉锯终告失败,万物仿佛沉入远古洪荒的寂静,唯凄风与冷雨幽幽在耳]

[骤然一声惨叫,撕裂了阗寂压抑的浓雾,与之伴随的是声声狂乱的犬吠,嘶吼着嗜血本性沸反盈天。感觉到足下那滩人形开始抖颤,乱披额上的腻发后露出惊惧扩大的瞳孔,挤出的声似扯乱的棉絮,瞬间拥堵住充血的喉头:“那是……那是……”]

那是您的女儿。

[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慢条斯理把玩着鞘中的短刀,古朴浑凝的光刃照出玫瑰色两瓣唇,眼角自迤逦眼尾收成一线,冷淡而明艳,如一笔浓墨重彩的墨散开氤氲。微微偏刃,刀悠然滑抵至他肋下三寸,捉弄般下下划着轻重不匀的圈,在他“你们对她做了什么”的恐惧质问中微微眯起了眼,饱满的红唇勾挑起漫不经心,又像是介绍什么杰作般,带着不易察觉的夸耀,在那鬼魅般萦绕不休的凄厉声中,语气从容而优美地游吟道]

女子花穴譬如稠蜜,急色的男人喜欢,情报科的恶犬也喜欢。
当然,暴力与淫掠非我所乐见,我只是在令爱的幽穴上涂了一点畜生喜欢的东西,你听——

[顿了一顿,带他静听呜咽风声里,那惨绝的回响渐渐归于低迷。胭红掺杂揉碎在唇角,回望他一双瞳珠变成死鱼眼睛,面上肌肉不住痉挛,上腭骨同下腭骨呷呷发着颤,整副脸孔如初春芽穗抽条蔓叶,舒展开满足的喟叹]

多么美妙的合奏啊。

[十五分钟后,沉重的尸体被两名士兵拖走,在砖石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血轨。在风口点燃一支烟,红光缓慢攀过烟丝,另只手取出真丝巾帕拭去右脸颊沾上的血迹,几滴血珠沿着下颌骨淌落,衬着半面雪白玉曜的肤色,宛若烈焰玫瑰凋零的残瓣,艳丽而又阴瘆。几步迈下刑讯室的台阶,宽大的军装斗篷招展在如墨夜色里,一钩孤独的刃月倒悬在清冷夜空,躬身钻进在外等候的轿车,车门关上的同时向前平声道]

家に帰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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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十一年正月十五日 (春) 2021-12-11 00:05:52 | 只看该作者
不几道要戏什么但还是舍不得这个名字。
可能是因为,当初是用这个名字和江汉相遇的吧。
当时还在读书,真是好傻乎乎的一个我,什么都相信,性格很乐观,有很多很多网络的好朋友,很多时间去发呆,熬夜,写字。
现在过得真的好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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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山 + 1 我建江汉的时候也是学生,每日最大的忧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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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水 发表于 2021-12-11 00:05
不几道要戏什么但还是舍不得这个名字。
可能是因为,当初是用这个名字和江汉相遇的吧。
当时还在读书,真 ...

不几道的时候就把号留着,江汉不清角色,这次改革只是把大家手中多于一个以上的账号暂时回收。不保命也没关系,咱们自拟账号还可以在红尘和水区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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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三十一年·新皇践祚前夕

[纵然风涛险恶,大唐的骁勇儿郎依旧劈波斩浪,自番邦舶来捷报与满船珍异的奇香。盖因新君将登紫极,正旦大朝怠慢不得,那宝船满载的龙涎与乳香浮海东来,甫至长安,便由殿中省接运禁掖,置于帝王的七宝博山炉中,自暝焚香彻晓。蓊郁的浓香在楼阁殿庑间穿游,一重一阙潜行暗度,新朝改元前那些蔽日的暗流、鼓噪的野心、酷烈的谋谟,也由此,被蒙上一层丰饶流艳的表象]
[珍珠蓖缓缓梳过乌发,一支赤金衔珠步摇簪入云鬓,幽邃的凤目微错,花钿流苏便凉凉拂上耳廓,摩挲开一阵细密窣响。冬令日影渐重,薄光稀疏细筛过烟幄软罗,自雕花窗棱折进殿内,在裙幅摆投落满襟月魄,也将窗下那前来通禀的年青内监,照得通身如玉砌雪雕一般]
“奴才请太后娘娘安,娘娘容禀,陛下正在谨文斋与剑南节度使陈方议事,许要耽搁些时辰,陛下请娘娘先往薰风殿,也请诸位叔嫂兄弟不必久候,先行开筵便是。”
[侧眸睇过匍匐在足下的那泊人影,玛瑙珠坠微响,宜笑便扬手示他退下。回颐闭目沉索,纤指轻轻抚着眼角,朱唇顺而浅勾漫出笑意,语声淡淡]
皇帝这不爱热闹的毛病,不知是像了他阿耶,还是像我。
“陛下心系社稷,是大唐之福,亦是娘娘之福。”
[宜笑一壁为我理鬓,一壁温声宽慰,语落似有所感,低声慨道]
“娘娘,您终是苦尽甘来了。”
[随着她的话语缓然睁眸,望进眼前铜镜,檐下的寒风蓦然紧了,刮过树梢枯桠,簌簌又打落许多斑驳月影。约莫是瑞雪覆满彤庭,长枝不堪其重,弯折了一声脆响,月夜下分外明晰。在这兀然掷落的清响中扬颌,瞳眸闪逝过疏光寸缕,眉山目泓间风霜尽皆褪去,只复一句]
苦尽、甘来……
在这长安,从来惟有苦尽,没有甘来。

[雪貂裘罩上梅姿瑰逸的云锦宽袖,怀中捧了平金忍冬纹手炉,步辇行于幽长的宫道上,四阖静谧得只闻簌簌雪落,远望去茫茫深空,漫无边际的雪渐如鹅毛,击打在轿辇四檐上,绵绵如扯絮不绝。月转重檐,冰轮莹然鉴照,将近御苑时,有鸾笙韶乐渡风而来,那鼎沸的欢声迢散到耳际时,已如墨痕转淡,惟余极清冷的几片余音罢了,而琉璃瓦上一如昔时的鸱吻也在静静点明,这已是我命途中吹拂的,不知第几场盛京风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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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十一年三月十八日 (春) 2022-1-11 21:54:39 | 只看该作者
人物:岑意然、邱雨棠、娄绍景
时间:1922年3月
地址:【圣约翰大学——图书馆】
剧情:“起初只是听见路人慌乱的惊叱,余光里有片桀骜黑影斜斜削来,那股仓皇张撞的风扑上脸时,有一刻我清晰屏息,思绪短暂地掐灭。来不及躲闪,劲风劈开波浪,坚硬的铁直直撞入骨节,琉璃般锵然碎裂,整个人霎时如一片不着力的枯叶之蝶,因势被狠狠撞倒,柔嫩的掌心被粗砾的砂石磋磨,破开鲜艳淋漓的血口,血痕怵目惊心一径蜿蜒,直到失力坠翻在路边。”

岑意然:

一九二二年 三月

[抵沪时正值深秋,道路旁树木青黄近凋,只剩零星几痕枯枝,在秋日伶俜的残光里瑟瑟飘摇。坐在电车里向外看,一轮碗口大的夕阳半挂在钟楼高耸的穹顶上,尖锐的檐刺破黄昏淡霭,蟹壳青的底稿沾上朱砂,渗出大片凄艳的血色,霞光缕缕逐云泼溅,天青如敷金彩]

[朦胧光景里看上海,街景都像罩了层珠罗纱,不很分明的样子,却还是勉力睁大疲惫的眼,目光雀跃匆掠过飞逝的街景,有时瞥见黄旧的路牌,有时撞入红绿油光海报上摩登美人的眼,有时能听见埠岸轮船传来清晰的轰鸣,桅杆电线错落交织成网,前前总总,都与红蓼白汀,乌篷船撞散渔火的故乡殊为不同]

[入学半年,主修古典文学,虽是兴之所至,亦有家学渊源,但面对全英授学仍常觉艰涩吃力,便时时与几位交好的同窗泡在图书馆里,流光过隙,窗外新桃递来瘦瘦一枝,不觉已是来年初春。]

[三月的春天多云而晦暗,丝絮般洁白的云岚飘过湛空,晴天缥碧,新凉如洗,图书馆外小池春生,细软的白砂参差缀成小径,拂空的柳浪荡起金碧微波,日光澄明柔静。临窗翻阅一本《聂鲁达诗集》,书页间浅金跃动,浮蔼的倒影缓慢游移过木质桌角,两睫低垂,用秀丽工整的小楷仔细在笔记簿上做好笺注,正欲再翻过一页,馆壁间挂的时钟沉钝敲响十下,猛然带得呼吸一滞——上午十点,英国文学选修课]

[几乎是飞着跑出馆门,如一尾涸辙的鱼冲散人群,一边向行人道歉,一边攒足了劲飞跑。胸腔里一颗心颠得险些跳将出来,黑绸腰带缀起的白裙仓皇摆簌,迎面吹来的风渡乱乌发,汗珠夹杂碎发黏湿在鬓角,却无暇顾及,余光里树荫人影一帧接一帧闪逝,飞快地掠过眼角]


邱雨棠:

[与邱部长斗智斗勇,费尽一番心思才得以留在上海,正是得意之时,故而眼前这所圣约翰大学,瞧来也算赏心悦目。便是眼前老旧陈腐,被凌霄、薜荔爬满墙的思颜堂,啧,还有那帮老学究眼中美轮美奂,实则中不中、洋不洋的怀施堂,姑且都算它别出心裁……送我漂洋过海,去什么弗朗西斯科,真难为他思考的周详。]

[可再引人入胜的风景,看过一年之久,也够教人腻烦。娄绍景那脾性闷声不响,指望他解忧消闷,不如指望百乐门的白玫瑰新编一首曲,新跳一支舞……可那都是大上海纸醉金迷,夜幕后的消遣,晴天白昼想这些事,便是我邱雨棠也觉脸臊。何况这圣约翰被誉为首屈一指的现代高等教会学府,当日是凭真本事自己考进来的,论成绩我也没道理沦落人后。轻狂自负是我邱雨棠,可偶尔某些时候,遇见这年代少数具有真知灼见的人,眼里也会迸发认真的光——]

[阳春三月的风晴暖,引诱人心底那丝蠢蠢欲动,手指一掸,就想做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上海这地界第一次见到欧罗巴运来,被称“自行车”的新鲜玩意儿,是那种人坐车上,两脚踮地,人力推着车轮向前走的老款货,跟老黄牛拉磨原理一样,见过一眼就觉得新奇。心嗤这西洋人想法真怪,两条腿背负全身分量还嫌不够,非得自己给自己再加两轮负担,后来邱部长当生日礼送我一架高级货,才觉出这玩意儿有趣。]

[娄绍景口中说不想试试,可眼神骗不了人,似有似无瞥来的视线,低头一探我就知道他想什么。脚下踩的车轮飞快,轮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张扬,车尾带起的尘埃也嚣张,专冲他娄绍景喷,连他那声“慢点”,也被我肆意毙掉,变成高昂的一声。]
都闪开


娄绍景:

你好,我是娄绍景。
【再次踏入圣约翰,一园秋菊暗香如故。“你好啊~~”我低头,不经意又刻意的视线掠过女子手中的书,她的回答听在我耳里,恰如世间繁花在风过时轻盈曼舞,须臾间凝碧绽媚,满苑失色皆俯拜。“岑意然”,这三个字,就在那天风轻云淡草碧花荣的好日子里,烙进了我心里,宛如神祗】..
【从此微风清爽,洒然明朗。然而有很多事巧合得仿佛天意,似命运落子,从不看棋局是否稳操胜券。】

嘿!这位青年朋友,你给我慢点。
【我一脸厌弃,而“老黄牛”上的邱雨棠身姿端挺,将一辆人力二轮骑得如控缰策马般潇洒,合着是在圣约翰,他踩着“风火轮”耀武扬威似的向莘莘学子彰显他与我经济上的悬殊。马蹄声疾,恢恢长嘶,我恨不能一脚踹了那蹄子】
邱雨....

【盖那超拔出尘的风姿,在柳荫后匆匆一现,我的目光立时被牵引,彷如有芳醇至难以言说的淡淡喜悦萦绕,尚不及回味其中氛围静好,一声响指中邱雨棠的“座驾”恣肆如风,兴风作浪般冲向前去】


岑意然:

[桐间露落,柳下风来,花枝摇曳沙沙婆娑,不知哪幢红砖楼传来唱诗班的歌声,悠扬的颂乐宛若生翅的白鸟,乘风牵起白衫黑裙一角,轻盈剪剪掠动,似浮游在波光间柔曼的蘋草。日晖被交繁的枝桠筛成浅淡几痕,轻而软的覆在肩头,襟口别着的细金镂花胸针被束光照耀,春光里淬成璀璨的一抹,随起伏不定呼吸浅浅地颤动,隔着几重层叠深翠的树影,依稀能瞥见文学院楼绵延的轮廓,却仍是不敢懈劲,抬腕轻拭掉鬓角沁出的汗珠,深匀一口气,便待绕过前方那株悬铃木,跑上林荫主道]

[意外便在那一刻发生。]

[起初只是听见路人慌乱的惊叱,余光里有片桀骜黑影斜斜削来,那股仓皇张撞的风扑上脸时,有一刻我清晰屏息,思绪短暂地掐灭。来不及躲闪,劲风劈开波浪,坚硬的铁直直撞入骨节,琉璃般锵然碎裂,整个人霎时如一片不着力的枯叶之蝶,因势被狠狠撞倒,柔嫩的掌心被粗砾的砂石磋磨,破开鲜艳淋漓的血口,血痕怵目惊心一径蜿蜒,直到失力坠翻在路边]

[翻天覆地倒了下去,空洞的呕吐感不住上涌,疼痛一波又一波燎来,涣散的瞳孔里一切渐渐剥离色彩,带着飘飘缈缈的重影,扭曲成模糊狰狞形状。耳边原本轻柔的风变得黏稠迟滞,半空中合拢成一个漩涡,将自己锁困在中央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艰涩。混沌中听见许多声音从四面聚拢来,落在眼底,搅动蒙蒙的浑影,虚弱面色惨白如纸,身子蜷成细瘦的一团,浸泡在漫漫痛意里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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