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血葬（扬州）

【他疲倦的半阖着眼，忽感觉眉心一暖，缓缓张开眼，正好对上凤娆含情脉脉的目光，听着那与之柔情完全不相符合的霸道、深得他意。他们是姐弟，身上流着一大半相同的血液，性格里的狠戾是流淌于血液中的存在。】

【肩头忽被咬了一口，心底一动，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

我的这颗心啊，是全黑的，你也不怕把你的花儿都养死了。

【嘻笑着，却是直接凑过去亲吻她的脖间细嫩的肌肤，轻轻吮舐，慢慢转重，凝神瞧着白皙肌肤上一个个的红痕、满意的点点头】

【手也没闲，直接解开了对方腰间的衣带，手顺着摸了进去，直到抚摩上对方腰间如凝脂的肌肤，指间的薄茧在那肌肤上滑动，另只手贴上凤娆的胸，轻轻揉捏着，不由凑上去，在其耳畔低声道】

姐姐……真的长大了哦～

【她含笑看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的人，依旧是少年，却也有了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让她移不开目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原先她以为这些话不过是话本里戏文里唬人的说辞，现下却觉得，这话诚不欺人】

那阿玄，可是也长大了呢？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是不加掩饰的欲望。窗外雨声渐大，掩了一室春光】

————结————

——开——

[将老神仙安置妥当，便立即按照湘夫人留下的记号，一路追寻到了扬州——中原称之为“烟花之地”。本以为“烟花”所谓是夜空中，除了星辰之外最闪亮的发光物，不曾想，此烟花非彼烟花，脂粉之中，裙带之间，令凡人流连忘返，沉迷其中]

[自束发以来，便有意识区分圣岛之上与之外的方圆天地。中原百姓，统称“凡人”。只是这样的称谓，是自己与阿蔌的暗号，从不曾在旁人面前提起]

[血葬？看着湘夫人的店铺名字，感觉有些怪异。难道不该迎合这些凡人的喜好，取些诗情画意之称？如此直白，恐怕只有夫人会这样]

[在铺子门外驻足半晌，才在路人怪异的眼光下缓步入内]

[这一路为了避过不必要的麻烦，按照阿蔌的要求，将黑纱斗笠罩着，毕竟这些凡人会恐惧我的异瞳，不方便行事]

【正值傍晚黄昏，陆陆续续有店家开始点灯，而血葬门口的两个灯笼却是终日不灭，这会儿早已亮了起来，鲜红的光将“血葬”二字映得有些诡异】

【迎客的风铃一阵轻响，屏风后随即转出一人，怀里抱着个陶罐，很是宝贝】

还以为你要再过几天才到

【语气熟稔，却忍不住抬眸多看了几眼他的黑纱斗笠，微微蹙眉显然不是很喜欢】

好端端的带什么黑纱，也不怕晦气？

【她知晓缘由，偏偏她就是不喜欢黑色，看着河伯这一身装扮，无论如何觉得不舒服，却是忘了她自己这家店原本就透露着一股子诡异】

坐，想喝什么？花茶？

【入座后指了指旁边的位子，那陶罐也被她放在了一旁，店内有一会儿的安静，陶罐内却穿出窸窸窣窣的细小声响】

[见对方自屏风后现身，怀抱陶罐，双手拥护怀中之物，想必极为宝贝才是。湘夫人喜好种养各色花草，然而她所用之浇灌养护之物却是女子鲜血与其骨肉。思及此，不禁有些寒颤。今次既到了她铺子，且天色已晚，怕是免不了要在此休憩一番]

[只因，两袖清风，来时的盘缠被人摸走。虽有医术与内功傍身，却头一次识得“江湖险恶”]

……湘夫人似乎嫌我脚程太快么？

[听得对方一句语气随意的抱怨，随即摘下斗笠，放在一旁。想着湘夫人同容兄的关系，面色蓦地有些微红，遂侧脸假意轻咳几下]

[见对方斟茶，立即说道]

客随主便。

你来了，我和阿玄总归得收敛些，毕竟这店铺也就这么些地方，比不得岛上那般宽敞

【话是如此却也并非真的嫌弃，只是观察到他面色突然微微泛红，心里又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这话也就故意说得更暧昧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嘛，我从不在意这些，阿玄也不会在意，河伯你也别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

【她其实也没打算起身去后院拿别的茶叶，店铺里常准备的都是当季的花果茶，这会儿也没多看直接倒了一杯递过去，而后又倒了两杯，拿起其中的一杯，掀开陶罐顶盖，倒了进去。罐子里窸窣之声瞬间大了许多，而后又归于平静，她这才笑着将陶罐推到旁边不再理会】

你此行就你一人？那位……现下如何了？

【她出岛颇有些时间，当时走的匆忙也没有打什么招呼，而后书信往来更多的也只是关心阿玄的情况，上头那一位她甚少过问，只是有问她要名贵药材时方才多回复两句差人将药品送去罢了】

这次出来，准备待多久？

不、不会不自在的，夫人和容兄对我都很好。

[跟着阿蔌在一起待久了，自然而然会学着她做些端正的动作。以往在岛上，学人饮茶总习惯一气饮下，却也吃了烫口的亏。好不容易被阿蔌给扭转，耐着性子酌饮，或是细品一番。虽然在自身饮来，茶味皆万般相同，无甚相别]

[但听得湘夫人话中意有所指与容兄的关系，嘴下含着一小口茶差点要被呛出。撇过头，小声咳嗽一番，又才回转。听得夫人提起老神仙，落了茶盏，直言]

我们已在扬州买下一处别院，待阿蔌为他找到可以缝合筋脉，他就要可四处行走。

一直待到‘容器’找到为止。

[九歌之所以存在，为的便是让老神仙重返盛年。只是眼下看来，还需九人互相配合才是。想着老神仙，便不由自主想起来了阿蔌，也不知她何时来宋土]

夫人在此地停驻，可有何发现？

如此吗…

【也许是离开圣墟后日子过得太惬意了，此刻听得他们的安排不免心中有些复杂的感觉。出身，身份，这些并不是她能选择的，原本在圣墟以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可是来到中原这些年，才知道真正的生活是怎样的】

那你们寻找的如何了？

【手抚上陶罐，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陶罐上的纹路，里面的小家伙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又开始窸窸窣窣骚动了起来。她轻轻扣了两下，这才安静下来】

发现吗？有好多好的肥料算不算？

【侧首笑着回答他的话，虽带着些许玩笑意思却也的确是这么个情况。都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一样的土地不一样的人，养出来的花不同，喂养长大的蛊虫也有了变化】

河伯，这里真的有很多不同……你既然来了，不如亲自好好体验下。

那么，现在可要去参观一下，我的后花园，嗯？

那就有劳夫人先行带我。

[湘夫人一贯以人血繁育毒花。彼时，还记得跟着阿簌趁夫人与容兄外出时，偷摸着进入暖房，一探究竟。初初入内，不觉有异，眼前纵列成片园囿，可谓姹紫千红，形态极妍。与阿簌两人，分至左右入内中。园囿深处，见青幽蔷薇，静静绽放。方圆十尺内竟无别样而存，心生好奇，正欲伸手触碰，夫人却在身后出言警示]

[如今，不知是夫人还记得当年糗事，故意为之。抑或是有话要交待一二]

[两人一前一后从前铺旁门进入蜿蜒回廊，行半途，有一拱门雪墙阻在行前。只见夫人对着某处白壁轻轻敲三下，拱门处严丝合缝的金丝楠木门扉缓缓开启。扑面而来，有些腥味混杂在花香中，下意识蹙蹙眉头，随即跟上]

【还记那时她刚取代母亲成为湘夫人不久，河伯和山鬼好奇来她的花园探寻，若不是她刚好回来瞧见及时出声阻止，怕是这两个人的手，都可能废了。她的花，她那时候养的花，就连花瓣都带着毒，可从肌肤入体让人难以察觉】

【沿着回廊缓缓而行，此店虽门面看来不起眼店面不大，内里却仿佛别有洞天，长廊藤架，流水拱桥，俨然一座精心打理布置的庭院】

若是不习惯，你用手捂着鼻子，我不会笑你的

【笑着侧首说了一句便先他一步转入门后庭院，此处说是庭院却更像是一个小花圃，两条阡陌小道十字交错，中间是留出一小块空地，搭了一个略高的台子。她提着裙摆走上去，抬手一指西北角的一从花，对着还在下方的河伯道】

那边是之前你和山鬼看到的，那次可瞧仔细了？要不要今天再好好看一看？

山鬼？夫人可是说老原？

[忘却夫人言语间的调笑，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印象中只依稀记得是与阿簌一道偷偷潜入湘夫人的花房。至于老原，好像自己并没有同他这般做过事情？说完，自顾自地停下脚步，认真思索着。又听得夫人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抬头一看，她已然走上庭院中央一处高台]

[也不管当时同谁一道看过，那青幽色蔷薇确实很吸引自己。那阴郁幽深的花瓣，密密丛丛将鹅黄色花蕊包裹，若是不能仔细看，确实难以发现]

[一步步走上台阶，进入高处，往她所指方向望去，在一片姹紫嫣红中，那熟悉的青幽色独自占据着西北角落，周围寸草不生，谓之险地]

夫人，那花究竟何用？

那花啊……

【随他目光看去，青幽色的蔷薇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显得尤为突兀，似乎破坏了这一片花海的美感。她微微笑着却并不回答，并非不能说，而是她觉得，有些事情啊还是别让河伯知道的好，这位可没她那么狠心】

以后你就知道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说完，伸手一挽他的胳膊，半是拉扯着将人往后院厢房带去】

————结————

文兴三年 冬

陆家镖局走镖，自来遵循祖宗旧例，何处打尖住店，何处登船换马，皆有定数，轻易不得改换。

奈何到了陆小琅父亲这一辈，几位叔伯膝下皆无子女，偌大个陆家老宅里仅有陆小琅一根独苗。

长辈们年纪渐大，底下却无男儿传承家业，一家子人丁凋零，响当当的百年镖局名头下竟似个空壳。

近年来，新兴镖局夺势，有二心的伙计笼络走了老主顾另立山头，加之有过一段雨水不调的时节，行镖沿途的客店酒家纷纷涨价，心里揣着小算盘的陆小琅少不得重新规划食宿花销。

这一程途径扬州，二十余镖客并车马都投宿在副街一家简素的客栈里。这处虽不繁华，好在道路通达，清静整洁，价钱开得公道，老板跑堂也都忠厚老实。

待一应儿都打点妥当，亲自往客栈大门外竖了镖旗，趁着天色尚早，街边小巷里四处溜达，一来好熟悉扬州市井风貌，二来也瞧瞧有无物美价廉的风味小铺，好扩充脑袋里时时更新的扬州行镖地图。

主街小巷边转过一拐角，抬眼便叫铺子前悬挂的两只灯笼给看愣了一瞬：左边一个“血”，右边一个“葬”，平白有股原地放血、就地送葬的阴冷滋味。偏又当街吹来阵萧索冷风，两只灯笼孤伶伶地打了个旋，别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回首望望不远处栖身的客栈，心里有些打鼓。仍旧作街上闲逛模样，走过店门前时朝里好奇一张望。

【自开封回扬州，闭店数月，归来后领着长天秋水好好打扫了一番才收拾完毕，虽总自诩爱花惜花之人，却也是说走便走数月扔着它们自生自灭，一番打扫又清理掉不少枯萎蔫儿了花花草草，丝毫不减惋惜心疼】

【今日乃是归来后开业的头一日，北风萧瑟以致生意冷清得不是一星半点，这时节本也没什么开得艳盛的花品，自然也就没什么人会选择这时候来光顾。店门是大敞开着，但也只是敞开罢了】

【从后院抱着陶罐回到店内，正巧看到一姑娘探头往店内张望，脸上好奇神色明显。大抵是无聊了，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对着长天努了下嘴，长天一脸冷漠得悄然离开，随即突然出现在门前，如鬼魂幽魅一般，再配上那张永远板着的脸……】

这间略微透出古怪的铺子店门倒开得敞亮，向晚的天光灰蒙蒙的，投在木门口，斜斜照出半丈惨淡的店内光景。

隐约瞧见个面容姣美的年轻女子怀抱着数几陶土罐子从后堂进来，尚不待细看，木门板后悄没声儿地亮出个人脸，好端端一张活人面，偏偏板正冷漠，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不妨头被唬地“嗳呀”一声，立稳了脚跟定睛一看，就有些识破他吓人把戏的忿忿，皱皱眉不满道：

“这位小哥，不迎客就算了，你吓我做什么。”

“夫人您又乱吓人，咱们这是花店，您这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不同于长天的刻板寡言，秋水天生就长得一口伶牙俐齿，那张嘴辩论起来能黑的说成白的，这铺子里的生意也多半都是靠她给弹下来的。瞧着长天得了我的授意去吓人，又是无奈又是看不过去】

“姑娘，对不住，他天生就这样，您别往心里去啊……长天，夫人叫你呢，别杵这儿赶紧走，影响我生意！”

【秋水笑意盈盈地前去圆场，把长天给赶了回来】

“姑娘买花吗？是想要盆景呢，还是花苗花籽？又或者是花肥、花盆？”

那冷面郎君身后转出个笑盈盈的爽快姑娘，顺着她热情招揽的劲头走近两步，歪头打量了一圈店内陈设：清净整洁，大多是冬日里应景的傲霜梅枝、松柏盆景，再有些许或雅或俗的陶盆瓷瓶，并各色莳花工具。

当真是家花店。

心里仍旧嘀咕怎么取了这么个不搭边儿的店名，当先朝那姑娘和气回了一笑：

“原来是花店啊。”

脑袋里转过一念，点点头，抬脚跟着她入内逛逛。

四处花架都看过一回，并没有掏钱的打算，一边弯腰去看几个样式可人的小紫陶花盆，沿着来路往店门口走，一边儿若有所思地同人说闲话：

“这几日北风紧得很，吹在脸上连鼻尖都要冻上。盆景娇贵，我怕养不好，结实耐冻，芬芳提神的香草，有没有呀？”

【血葬这名字的确不适合花店，可自个儿这店说是花店也不过是面上用来掩人耳目的，真要追究起来，这名字才是真真的名副其实】

“香草？你要是想要香草，我们掌柜的有自己做的香囊，姑娘不介意的话，不如买点？这可比香草好多了，时间长不用经常更换，还能装饰点缀～”

【这边我还没答应，秋水倒是先给我兜揽介绍起了生意，生怕秋水再说下去不知道又要推销什么其他商品，只得从旁边出来，打断了秋水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秋水，客人要看香草，你去柜里拿些来给姑娘选选吧

姑娘这边亲，我这丫鬟天生话多，吵着姑娘了吧

行镖在外，向来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未免节外生枝，不是熟识店铺里的东西都不敢胡来，更别说是香粉香囊这类容易使人想入非非的玩意了。正打算不露痕迹地推却掉，一旁的妙丽掌柜可巧拦下了这门意图之外的买卖，这便顺顺当当接了口：

“没有没有，做生意就得要像秋水姑娘这样，才能热闹红火嘛。”

手扶着柜台边沿歪头看秋水挑拣香草，间或选了两三样常见的，问明了价钱，就低头打袖子里取钱袋。

“正好我沿途遇到几个铺子里的小姑娘，半年多没见都长个儿了，一会儿送她们几朵香花香草玩，一准儿高兴。”

眼见着桌台上香草堆了小小一簇，忙伸过手去摇了摇。

“啊，也不用多，五六支就足够了。”

开门头一单生意，姑娘给五只的钱就是了

【左右也不是真的为了营生，反正这些香草对于我而言多得是，也并不是多么值钱的物什】

既是送人，少了未免显得寒掺了点，多拿些吧。

秋水，帮姑娘装起来

【随后又聊了两句，送人离开后，这才重新回到屏风后的榻旁，悉心擦拭放着的那些个陶罐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