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离昏 于 2018-1-3 01:07 编辑
殷亦昀
[透过光影对叠捕捉到那双空寂的眼,她封闭在我记忆的最深处,那个眼神我从前见过,在她十六岁那年,白驹过隙不经意的一瞥。]
[方牧也16岁的生日宴上我还扮演着方锦伦身边的莺燕,出挑又骄傲,蔑视众生的眼,犹如金贵的斯里兰卡夜孔雀,我与他携手并肩走过的地方,周旁诞生的全是艳羡。]
[繁夜笙华悄然落幕,一众的面具轻轻揭晓,人们就知道人心这样东西可以掩饰得多堂皇,浅薄的心思有多可笑。他拥有方家近百年的商业帝国,却钟情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得浮现联翩,妄想着自己的妹妹愿意与他两情相悦——生活里可没有电影的罗曼蒂克,方牧也从一个仍在懵懂的年纪里碰到了方锦伦不加掩饰的情愫,对他的厌恶毫不保留的写在脸。]
[两个人都生来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在这个金钱利欲的“上流社会”,不过是一个历经风浪,一个涉世未深罢了。而我在当中扮演的角色,还未如现在这般。我不过是一个饱含野心的中间派,想在方家内部的争端中赢取我的利息。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好坏,这是我跟随方大少爷的第一堂课,而我不过是旁人摆放在他身边的一步耳目罢了。真正改变这个格局的,是方锦伦的揭穿。]
“Ania,你应该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做什么,也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当他毫无表情的抽着烟在车上同我说这句话,红礼服紧贴着我的皮肤,被他烫出了一个焦黑的空洞,空气里甚至还有皮肉烧焦的味道,我皱着眉忍耐了这一份刺痛,并且回敬了他的话。]
“可是我也知道你最想要什么。”
[我在宴会结束以后,让人以方老爷子的名义带走了方牧也。其实细想下来,不过是替方锦伦办事,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妹妹的冷眼,而我自作聪明,不过是恰好实现他的念想。小轿车缓缓开过,左遍的货车下来是方锦伦雇的杀手,而右边反向而行的面包车摇下的侧窗,是蒙住双眼被绑架的方牧也,彼时我将她看作是和方锦伦谈判的条件,根本不曾料想这个姑娘会将自己的筋骨揉碎打入我的体内。]
“左边是我的下场,右边是你妹妹的。你选,还是我选?”
“Ania,你只是螳螂。”
[我以为这是以命搏命的开端,没想到还是看轻了方锦伦。他堂皇的下车,面带微笑,谁也看不清他眼神里藏着什么。他雇来的人毫无顾忌的要置我于死地,玻璃被长棍敲的碎裂,我慌忙的推开车门,仓促间被腿部力道撕裂的长裙裂帛,漂荡破落,这是我最狼狈的时候,也是方牧也噩梦的开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当时他的确有这样的资格。雇佣的杀手都是越南人,卖命杀人赚钱养的家,下手从不犹豫。庆幸我和他以前的女人有些不同,情人都是身清玉贵的娇柔,而我是从头到尾带着伪装靠近他的身边,每日都将自己当作倒计时的炸弹。而当我突破一层层包围,带着一身伤靠近那辆面包车的时候,我看着方锦伦赤身的上背与放牧也褴褛的衣衫,毫不犹豫的将手上的刀刺入他后背,一刀,两刀,三刀——血顺着刀柄流在我手上,也溅上方牧也的身体。]
[我揭开眼罩,第一次看见的是双极亮的杏眼,泪不出眶在昏暗里仍见流光,骤是润泽,头一次与她距离这么近,觉得她双眼极美。只可惜那神光就如即知命尽的灯泡,明光乍现,倏尔黯殆。时间仿佛凝固在那一瞬间,我在她的眼内看不到焦点,那双眼一瞬成了永寂的荒原。] 殷姐姐,地上都是碎玻璃片,我没有鞋子了。 [霍然回神,是一双无辜的杏眼,写着几乎都是烂漫,仿佛方才那一幕嚣张跋扈的主角并不是她本人。我将她凌乱的长发撩在手,拨绕去耳后,旋即脱了外套替她包裹住了双脚。] 我来日本有正事要办,你不该跟来。
[三年前我撒了一个大谎,获取了方家的信任,带着方牧也救命恩人的头衔,此后一帆风顺。而噩梦一样的亏欠感像束缚的大网,我与她愈亲近,越是把我勒得喘不过气。我取过她的烟,随手丢落地,用鞋跟湮灭了,深吸一气,再出声已是温言]
走,跟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