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椿|——原创

剧目名称：大椿
参与人员：金兀术 付云邃
剧中角色：明月 大椿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女诗人，和一棵树的爱情故事

关键词：大椿好帅好帅

——大椿·第一幕——


明月
【荷锄归家之时，金乌西沉，暮临八表。由石佛溪系裙卷裤、摸石穿过，方是霞渡芳草，风起，风落，再经幽然谷撒米喂雀、扶绳过桥，才起霭衔重峦，待得茅舍入目、篱影在前，已是月色如霜，天淡星稀。】
【将锄头归在墙角，背篓放至檐下，摇辘取了清水半盆，月影照入其中，涟漪浮光，摇摇荡荡，半映着一张净白面庞。轻撩冷水，细细涤手濯面，净足洗袜，款款缓缓，似连这琐碎事，都怡然其中、无丝毫倦烦之意。】
【待得泼水院中，转身入屋，便径直到窗边案前，托腮坐下。几缕秀发沾水而湿，贴在娟秀脸庞，衬着温润恬淡的眸色，双足净白，踩在木凳底边，仍滴答滴答淌着水珠。】
【双眸透过敞开木窗，深深望着后院参天大树。那树虬立高耸，茂叶如盖，因此时月色笼罩，夜雾朦胧，又凭空地，叫它染上几分神秘，令人着迷——事实上，自隐居于此的第一日起，就着了迷，因此每每日沉月升，便要痴痴看上许久。】
【倾身铺纸研墨，青袖拂案，柔腕微斜，取狼毫饱蘸墨汁，而后素手高悬，笔尖停在宣纸上方，几个轻颤，几下犹豫，却终究如之前每每那般，无法落下。】

（日升月落，快如眨眼，一呼一吸，一日已过，一觉醒来，悠悠岁月，不知虚过多久，只记得南方睡前曾是一片大泽，如今已是山峦起伏，缓缓摇动树枝，枝叶响动与风和声，引动鸟雀盘桓，目光落处，却见自己脚下有一座房子，非是石头堆垒，却是巧木构建，心中好奇如此之物，如何遮风挡雨。 却又见到窗前之物，似是一个女人，也是面如白贝，腰似蜂鸟，全然不似以前所见，倒也是新奇，莫不是没见过的部族？）人，今夕何夕？ （她之一日，我之一息，一句说尽，怕是她已天明，却也并不着急）

明月
【纵有满腹光玉才思，曾书过桃开三月、草衰霜秋，咏过日隐西山、月入澄江，笔下一时一日，一忽一瞬，皆凝着独韵风流。却每每对着这棵古木，不解它情、不懂它灵，执笔难落，踌躇难决。】
【目光流转，又落到它脚下。那入土庞根边，几日前探土钻出一颗嫩芽，又两日，沐风生叶，绽出骨朵，前日饱饮甘霖，舒展六瓣，原是一株娇媚柔弱的浅粉小花。反而是前些日子茁壮青翠的野草，许是受不得雨打风吹，竟已歪斜了身子，碾入泥土。】
【——日月在它头顶逝去归来，花草在它脚下生息交替，独独是它，仿佛遗落于时光之外，虽有风吹叶落，却似永恒无变。】
【思绪万千，心神渐渺远，似从苍穹深处传来，又如自耳畔心间荡出一句询问，倏地将人扯回。猛一睁目，恍惚去寻那树，却被撒窗而入的日光刺到，下意识伸手去遮，又觉手臂酸麻，腰酸背痛，原来不知何时，便已伏案睡去一夜……】
【推案起身，走两步一回首，不肯让视线久离了那树，直至越过门槛，提裙奔至树下。不住地转身，围住粗大树干来回，仰头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双眼，透着欣喜和惊奇，早已沉入那树影之中】是你吗？

嗯…（本以为自己虽有发问，但凡人未必会注意的到，听人询问，心中欣喜，抖落树叶发声，引得百鸟回唱）是我，我曾被鲲鹏所伤，如今已睡半夏了，不知人间何世，故有所问。 （念及未睡之时，人族尚弱，烛龙与鲲鹏战于此，伤我经脉，故而沉睡，如今半个夏季已过，醒来之时，便鲜有神妖气息，就连这眼前之人，也不同于有巢，遂人那班半人半兽，心思转念之间，知她日短，自己一言便有他一昼，故而不及多想）我见你与他人不同，卓卓自然之姿，见之欢喜…

明月


【日光倾泻，笼树影于中愈显庞大，只觉山川虽巍却不及它亲切，九天虽广却不如它灵动，而晨露凝于叶尖，折射日光，如蚌开珠露，又添了几分活泼。】
【提裙仰头在树下，枝杈树叶间漏点点日色，缀在素衣、脸庞、眸中，枝抖，叶落如雨，撒翠色落于耳际发间。而鸟啾阵阵中，那既厚重如山、又缥缈似云的声传来，漾了潮浪于心尖，颤颤拨动心弦。】可巧，我独居于此，也早忘却了时何世何……
【淡淡语调，透着丝丝软糯甜意。走近树干，侧脸贴上枯皱树皮，葱白细指轻轻抚着，似想要抚平他伤口——书中所载，鲲鹏大过千里，翼若垂云，被它所伤，必定痛极。乌发如水，只以红绸系了小半，随风翩荡于背后、肩旁、脸颊】我只知身处人世，人，主宰一切，以日出为昼，月升为夜，三十日称月，三月为季，四季轮回，又是一年……
【倏地展颜一笑，问道】你呢？你是神？是妖？还是精灵？【忍不住，一股脑将自己在话本中读过的人外之物尽数问出。】

既不知何世，便是世外之人，我非神，非妖，非精灵，可为世外之物。  （两语之间，那人肌肤贴在身上，虽不知对方所思，只觉发梢掠过身上，心尖却是微微发痒，便连天地寂静，念头也变得柔软几分。 话音落时，已是金乌西斜，鸦群捕食而归，山影长斜，摇曳三百余里，天如苍竹，云似素笔，先才涂如叠嶂，转瞬之间便只剩寥寥数笔，是有天神图画么？心有所驰，意有虽思，却又想起那世外之人的话，略一思衬，思绪才至久远之前）人已岁星纪年，星动一刻为一岁，岁星绕天一周为十二岁，绕天五周为一甲子，此为风羲过我处所言，不知如今人厉如此？依此人厉所算，你之八千岁为我之一季，我亦是四季为一年，如今我才满二十岁。

明月


【话音萦绕耳畔心扉，那一字字，渡晨转日昳笼于山袖，揽乌啼斜月辗转层峦，纵是一息一言间时光飞驰，却令人无知无觉，沉迷其中难拔。而暮色斜扫这一方山间小院，落了细弱身躯一片暗黄，亦拖了泼墨般的倒影，融入那树影之中。】
【——听他道“世外之物”，听他言谈星辰纪年，听他细数千万年，如弹指一挥间。】
【唇微颤，仰头上望，眼底不知怎的发热，扑涌而来的苍茫感袭上心头，反复荡着的，是他之一季乃人八千岁，他之一年，是人世三万二千年。从树干处退开，风挟夜凉之意，迎面灌了满怀，令胸腔震荡，心神俱颤。】
【——原来我于他，正如花草于我，只这三两言间，便已消去一夜一昼。】你寂寞吗？
【与话音同时，晶莹一滴泪珠，正从眼中滚落，转瞬，便如断线一般，淌个不停。此刻幡然自悟，原来方才心中苍然，皆是疼惜所触。】我的诗，皆写时光，我知一滴水、一粒沙，亦是漫长…我怕你太过寂寞…

寂寞么？我为你奏上一曲，叫你知我心声。 （他的话回荡在自己心间，也是常常自问之事，自生于开皇劫末，曾听元始天尊讲经度人，一年之间，宇宙归于混沌，洪荒遍地荒芜，三清亦回不可知处，世界唯我而已，又是两年之间，开天辟地之景，虽生鲲鹏应龙之寿物，然他之寿与天齐，于我而言亦非永恒，一声叹气，原野之上便起大风，向北吹去，吹响大地之上每个洞窟孔窍，海眼声沉，虫窟音微，风吹坤舆，似万孔之埙，其悲载于大地也无力，浩汤之风未尽，便又开口而言） 我生之时，开皇末劫，彼世无日月，天自发光，巨兽百丈者多，凡人生三目，生而飞腾，具有神通，十洲之内便存十七族，其形其力各有不同，而一劫之末，万物归虚，莫大神通，尽为草芥，诸天大能，尽离此世，宇宙归为混沌，无天无地无时无空，唯我独存不知岁月，得见造化之初，人，你所立之处，盘古氏在此而生，他托天而长，不日便比我高大，清浊相去不过两年，盘古氏便身死化为万物，洪水淹没大地，女娲匆匆补天，那时我才见的你的同族，房屋与家族建起又消失，如同风吹走树叶一般迅速，你可曾见过风吹沙石成山，云落雨水成湖水的景象么？与我而言，不过寻常变迁，日月亦非永恒，你说我寂寞么…… （话音渐弱，万籁俱寂，抖落一片叶子，托风为他拭去泪水）世外之人，你的泪水因我而落么？于你而言，夜已深了，下次来时，你能为我写首诗吗？

明月


【以山川湖泊为弦，以沧海桑田为谱，悬峰峭崖连断千里为笛，山谷是孔，风掠其中，游走奔荡之间，曲中便是天地造化之外，便是日月星辰之初。他叹声时，飚起四野，却引天地万物相和，瀚海应它掀浪吞百丈，泉溪应它鱼虾跳跃，巉岩应它削石剥土成丘，平原应它土裂地崩为泽，这浩浩荡荡之间便是白云苍狗，陵谷沧桑。】
【从前见田中稷苗拔径、抽叶、结实而后碾碎于尘土，见花草繁盛不过数日便零落成泥，见飞雀栖于檐角月过又南飞，总在遇与别中品尽寂寞滋味，尚有沉迷心伤难以自拔之时。更遑论他永生之中的日月星辰、天地湖海，皆如抽针拔线般在眼前转瞬逝去，沧海成田，山丘成海……】
【身似飘于雾尖云端，怀若尽纳万年沧海，心中洞壑啸音不散，令神思渺渺漾在八表四野，那一瞬，便脱了这肉体凡胎，直至他话音弱时，周遭微风忽近，赤足脚底凉意来袭，一片轻叶拂过面颊，才觉夜已深极，天地静寂，虫鸟走兽亦已入眠。】
【那片叶拭过泪水，飘转而落，手掌伸出接住，合拢于掌心。仰头，眸光似月下清波，蓄柔情如脉脉浅流，晶莹澄亮，凝着翳蔽星月的树影】在你不知之时，我已为你辗转难眠许久，却始终写不出一句……
【唇边漾笑意，声浅气轻，淡淡道】但今日过后，我便知你了……
我等你。


——结——

——大椿·第二幕——

明月

【余霭将散，层霄翳蔽，清风穆穆而至，袭荡在衣裙一角，渡了层层禾香。独坐廊下阶边，足旁石盆盛着清水，盆底沙石晃荡，水中红鲤游曳，倒映着翠若青竹的衣影，和皎似月晖的面庞。】

【斜身半倚在廊柱，怀中抱着一尾七弦瑶琴，琴身色泽古朴，姿形秀雅，偶有风过琴隙，荡出浅若涟漪的轻响。时而吟哼小调，时而仰目远眺，每每，总难自已地，将剔透清盈的目色，辗转落至那庞大繁茂的树影，而后，便出了神。】

【山中清寂，无人伴左右，唯日月交递、草木随眠。自那日与"他"结缘，欣慨交心，便连耕作采菊的兴致也抛下，伏案、冥思、出神，恍恍间，倏忽数日。】

【臂肘撑琴身，白玉般的手掌轻托腮边，发丝泻在柔细肩头，温泉般脉脉的目光，悠悠荡上大树——只见雾霭霞光在枝梢间聚散，清风徐徐，吹动枝叶交叠簌响，远处山峦起伏，拱一方深空。又等了这一日，心知又将失望，徐徐叹了口气，踢了踢垂搭着的双足】安得促膝，说彼平生……树啊树，树啊树……

【随口吟出的小调，悠扬清亮，婉转自然，顺着薄薄暮风，慢悠悠地荡开了去。】

【日升月落，虽然仅仅几次呼吸时间，却竟想起那女子的样貌，许是心中惦念她的诗，所以连时间都仿佛变慢了几分，时间如河，我与她却不在一条河中，“人”的时间又是怎样的呢？心中念头一起便无法止住。】

【清风徐来，太阳才至树梢，随风变化，枝叶飘零一片，按着记忆中男人的模样变化，身长八尺，头发长至脚踝，只是眸子依旧是苍绿之色，眼为心之神，自己不熟变化之道，却无法变得精明，人此世何衣，自己却全然不知，只得变作如她一样的衣裙，只是腰间挂着一个木埙，听着她的歌声，心也温柔起来，山间鸟鸣，太阳变化，都是异常的缓慢清晰】这就是你的时间吗？这样慢的时光才养出你这样温暖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