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山

【听她这么说凑过去屈指敲击山壁，山壁传来瓮声。果然是空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来……

【看她拔出佩剑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佩剑对准石壁，运劲于手臂，大喝一声，青峰剑直入山壁磨至剑柄，拔出佩剑剑身带着些许泥土，摸上去还有湿润感】

果然是空的……

【对准一处用剑挖了起来，间或两人交换休息。也不知多了多长时间，佩剑不堪受力从中折断，她极力掩饰依旧能看出十分难过。我无言以对，只得暗下决心，此次若逃出升天，日后定帮她寻一柄好剑】

【挖进去足有半身长，掌心按在山壁，真气尽出，只听得一声巨响，山石滚落，泥土飞扬，露出一个洞口。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难掩兴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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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七年。春————

【自己的力气毕竟比不上男子，他愿意动手，自己自然不会强撑，将配剑递了给他，看他来回挖掘，在他疲累时交替，往复几次，配剑原本就有些毁损，如今更是承不起如此折腾，从中折断，轻抚剑身，自然是郁结，但也没有难过多久，如今还是先逃出去再说】

【只听轰然一声，经过两人努力，终是看到个洞口，洞口不大，差不多仅供一人前行，两人并行则有些勉强，与他相视一笑】

【幸好身上带了火折子，将断剑收好，把火折子递了一个给他】

【倾身探去洞中幽深，石阶蜿蜒而下不见尽头，前路漫漫隐进一片黑暗之中】

这洞府深幽不知通往何处，只怕这火折子不够用

【这一想法并无过错，这一截火折子不过个把时辰的事，火熄之后只怕会任人宰割。带着她四处寻了不少枯枝绑在一起在撕了一截衣摆绑在顶端点燃】

跟紧

【我在前带路，她紧随其后，深怕洞中鬼魅横行，吩咐她一路谨慎，切不可大意妄为】

【他倒是心细，晓得做些火把来照明，向来没去过什么阴暗的地方，这倒是头一回，发现自己有些怕黑，趁他不注意时，服了颗心疾的药丸，方才从崖上摔下，再加上挖掘的一阵动作，此时的害怕，都让心脏有些承受不住，还是先服了药，免得中途要是晕倒，岂不是给人添麻烦】

【行进一段，洞穴中始终漆黑一片，悄悄拉起他的衣角来安定心神】

我们该不会出不去了吧

【甬道看不到头，总让人有种走不到底的感觉，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嘟囔了一句】

【洞中深邃彷如隐匿黑暗巨兽，火光隐隐不过照亮方寸之地。石阶湿滑布满苔藓，蜿蜒而下，令人生出自投罗网的错觉】

小心脚下

【她悄然抓了衣摆一角，嘴角微微上翘，并不拆穿她小女儿心思，只提醒她注意脚下。石阶深邃，回音杳杳。】

【行行复行行，前路始不知】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下？

【这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亦不知还需多久】

【虽然是有些疲累，但是在这个漆黑的洞窟中坐下休息也需要勇气，索性自己不是一个人】

好

【摸索着靠着山壁坐下，手上还是牵着他的衣角，就生怕突然眼前一晃，他就不见了】

严公子，你说为什么会有人造一条这么长的甬道？

【山壁有些粗糙，明显不是天然形成，甬道里虽看不到光，但脚下还算平坦】

【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里面是季云斋的桂花糕，不多就六块而已】

我猜测这路可能是通往谷底

【思量再三，只有这一想法最为切合实际】

【接过油纸包，还未打开就已经闻到桂花的香味，脑子里立刻被桂花糕填满，迫不及待捻了一块放进嘴里，香甜的味道驱散了所有的恐惧和辛苦】

谷底……会有什么呢

【听他这么一说，倒确实觉得甬道有些下斜，只是坡度不大，不容易发现】

难道会是什么隐世高人，在谷底辟了一块世外桃源

【曾经听说书的说过这么一段，就是有位武功超绝的前辈，在悬崖下隐居】

严公子，你猜会是什么

【不知不觉又吃了一块桂花糕，才想起他还没吃过，忙伸手递了过去，脸上微赧】

谷底……世外桃源

【只怕桃花源不见，魑魅魍魉丛生。虽是这般想着，却不曾宣诸于口，何苦吓她】

说不准还真是

【说笑两句权作安抚，既然回头无望，也只能一路跑到黑】

我不饿，你吃吧

【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早知道就该多带点吃食，想我一代大侠落个饥渴而亡岂不笑掉江湖朋友的大牙】

【算不上很饿，只是偏爱甜食，看到桃花糕，一时没控制住，才吃了两块，把剩下的四块收好】

那我们继续走吧

【如此又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不远处竟有光亮，不觉心中一振】

严公子，看来出路就在前头

【两人加快了些步伐，终是走出了甬道，外面的光亮一下无法承受，用手挡住，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四下张望，果然是到了谷底，但却未见到什么世外高人，只是一片绿意盎然】

不论如何，总算是出来了

【欣然一笑，比起那憋屈的山洞，自然是外面的世界更好】

【休息了约摸半个时辰，复又前行，一路走走停停，不知凡几，正应了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耐性几乎被磨得消失殆尽，石径尽头隐隐有亮光出现，脚下加速紧赶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绿荫蔽日，鸟鸣真真，端的世外桃源，只是不见人际】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程，抬手抓住莫心兰手臂，目光直直看向一处，目之所及坟茔累累，尚有一尸抱剑倚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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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七年。春————

【定睛细看，才发现面前满是参差的坟墓，甚至还有一具尸体，对于尸体，敬畏大于恐惧，毕竟学医多年，难免接触尸体，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只隐约看到他抱着一把剑】

严公子，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看一下

【脚下小心，慢慢靠近那具尸体，未防其是中毒而死，拿出绢帕捂住口鼻】

这尸体应该死了一段时间，应该差不多有月余了

【毕竟不是仵作，只能推断个大概的时间】

小心

【完全不知此处是何所在，又为何有这许多坟茔。虽说天高日白，此时亦觉得阴森可怖，阴风透骨。倒是这莫心兰，不知是年幼无知还是真的不惧鬼神，倒让我有了几分敬佩之意，只得叮嘱她略加小心】

咦？先父何杉、先母季何氏，长兄……

【这一路看发觉这竟是同宗之人，眉头不由紧皱，眉心川字印痕凸显，而尸体所靠之墓碑前坟坑中一具空棺摆放其中。拉住莫心兰，指着死尸东边的坟茔】

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赔上何家满门

【手指指向之处，墓碑上赫然刻着：爱女何灵珊之墓】

【顺着他所指一一看去】

我们该不会误入何家祖坟

【可想想却觉不对，哪里有把祖坟建于如此隐蔽难寻之处的道理】

（除非……）

严公子，我猜，他们是不是被朝廷灭了九族？

【如此便能解释，为何坟墓要放在此处，因为灭九族者，尸身不得入土为安，若被发现，逃不过挖坟曝尸的下场】

爱女何灵珊之墓，为何棺柩是空的

【那尸身是男子，那便不是墓碑上所写的何灵珊，此事还真是扑朔迷离】

【是被朝廷所灭还是江湖仇杀，尚无法得起所论，遂摇摇头】

不好说

【看着空棺沉吟些许】

约是被人救走了，世间父母无不善待子女，倘或有一份余地，断不会让自身血脉慨然赴死

【不知为何说到此间，竟觉眼角酸涩，心中悲痛不已。冥冥之间自有因果循环。深吸一口气，按下心情不提】

即是一副空棺一具尸身不若将其葬下，也使生者安心，死者安身

【不论生前如何，死者为大，自然要入土为安，走至那何灵珊的墓碑前】

何姑娘，不知你是生是死，今日我们借你这一口空棺安葬这位……兄台，希望你不要介意

【同何姑娘打过招呼，便和严公子一起动手将那男尸置于棺木中，再看向方才放在地上的那把剑，即使有些脏污，可也看得出剑上锋芒，定是把好剑】

这位兄台致死仍抱着这把剑，对他来说，这把剑一定很重要

【小心将剑也放进棺木中】

好了，封棺吧

【对着尸身三叩首】

前辈在上，我等误入此地，不忍前辈曝尸荒野，遂移动前辈尸身，前辈英灵勿怪

【两人合力将尸身抬进空棺。取了尸身怀中宝剑，并两指擦过剑身，一缕血线突显。暗自称赞】

确实好剑！

【听她提议将宝剑殉葬不由称道，好胸襟！转手宝剑交付她手】

如此甚好！

【尸身连同宝剑封进棺木，又用土浅买其中。再叩首】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晚】

莫姑娘，天色已晚且找个地方休息下，我去寻些吃食

【看了看天色，确实已经暗沉了下来】

我们……该不会要在野外过夜？

【方才在洞穴中才发现自己怕黑，如果真要露宿在外，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切不可再给严公子添麻烦了）

【勉强撑起个笑容】

好，前面的树林应该有不少枯枝，我去寻些来生火

【不管是取暖照明还是做饭，都离不开火，在离开坟茔一段距离整理了一块空地出来，不怕是一回事，在坟堆里休憩却总是不自在的，而且也怕打扰了先人，生起了火堆】

（不知道严公子会找到些什么吃食）

【不明白她缘何有此一问，此处并无茅屋草舍，再则较之洞穴我倒觉得此处更加好些。密道黑暗倘若遇到事情反而不利。不过她一个女儿家露宿荒野，心中不安我倒也可以理解，愧疚笑笑】

莫姑娘暂且委屈下

【拾了柴禾拢了一堆篝火。吩咐她切莫乱走，自己到前面寻些野果。许是否极泰来，没走多远竟见几只野鸡。天色已晚野鸡目不能视竟连躲都不躲，也不贪多，一手拎了一只】

莫姑娘，看我找到了什么

【看他拎着野鸡，再加上先前在洞穴中难免蹭到些尘土，又埋了棺木沾上泥，不禁失笑，随即又想到自己也是差不多的狼狈，便笑得更厉害了】

可我不会烤鸡

【自己的厨艺仅限于一些小点心，拔毛杀鸡可是从来没有过，偏头看着他】

不知道严公子会不会呢？

【他倒也不计较，迅速地处理了野鸡，不一会儿火堆上就架上了两只鸡，这折腾了半日，早就饿了，再加上野鸡被火烤过之后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肚子忍不住咕咕作响，捂住肚子，脸上红了大片】

（莫心兰，你先前还吃过糕点呢，怎么这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