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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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独韵] |思无邪|——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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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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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目名称:思无邪
参与人员:肖嵘   陆定权
剧中角色:肖嵘饰穆麟,陆定权饰陈则铭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 “英雄!请收我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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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战死,勿埋我骨;汝心之内,容我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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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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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肖嵘 发表于 文兴三年八月十四日 (秋) 2018-4-15 19:10:25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幕——

穆麟

【夏荷初生,盈盈水波映着飞檐斗拱,灯火阑珊,夜风过处,灯影随波漾开,粼粼散落成星河。而娇声软语,鬓影衣香,引人沉醉,正闭目随着席间歌女的小曲打着拍子,冷不丁被人搭上肩。】

“……怎么样呐小表弟,可有看上的?今儿莫怕,你就放心大胆的玩!姑姑那里有哥哥兜着!”

【打着拍子的手一顿,眉头皱了皱才睁眼顺着搭在肩上的胳膊看过去,扫一眼周遭酒酣耳热的诸人,正欲启唇便见了表兄故意挤眉弄眼意有所指,骤然想起此来目的,耳根不由染了薄红。又不愿教表兄看出这无措心思,徒惹他笑话,当即冷哼一声,拂开他的手。】

哼!你都不怕被舅舅打断腿了,小爷有甚好怕的!

【话音方落,听他一击掌,登时就有莺莺燕燕鱼贯而入,分明都是美娇娘,我这心头却陡然一虚。】

【——打小见识了家中女眷的彪悍能干,虽是从小被疼爱宠溺到大,但我其实……不敢在外头乱来的啊!嘴硬下不来台了可咋整……想溜……】

【正坐立难安,粉裙入眼,有浅淡甜香入鼻,抬眼时望见女子娇俏甜美,盈盈而立。勉强维持着不愿在表兄面前丢脸的想法,假装不经意的捂了捂我那发烫的耳朵,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子来,冲她道。】

坐。

【粉衣姑娘依言坐下时,表兄与他那几个朋友一人挑了一个姑娘出门去,美其名曰赏月,临出门了还故意冲我眨眨眼交代了一声才带门出去。】

“表弟,芳时姑娘的萧可是一绝,你可得好好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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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铭

[夏日乏乏,媚阳愈见毒辣,将大地刷过一层湿潮,晚间凉风习习一吹,便是花香月影下,娇娥绮丛中,让那琼杯满酌,艳曲低讴兴捧出的良辰美景]

[只在这喧嚣声外的夜,尚在春末倒寒中残存苟且,呼啸的风灌进衣领袖摆,逼出几分刺骨的冷,除此之外,便是蛰伏暗涌的波动,像是黑暗中的巨兽撑开一隙眼,万物俱寂,只存杀意]

[黑影高跃而起,一条手臂五指如钩,朝着被追之人背心抓去,速度与力量都迅猛绝伦,当下心思快如闪电,虽感劲风逼来,却不回身,就地一滚,避了开去,只是扯动身上未愈合的伤,再起身之时一个跌撞,却是不顾拉扯的疼痛,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几个起伏破林而出,朝着前面那灯火辉煌的所在而去]

[这是城外的护城河,连着一条支干可穿梭入城,此时满天星辰抖落人间,长长的星河甚至一眼望去捕捉不到尽头,河上漂着大大小小的数十艘船舫,俱是那弄月抟风地,远远传来弦乐吟唱声,艳靡又风流]

[使了最后一点内力在轻功上,双脚落在船板上时脱力一软,扶了扶船身才站稳,目光眺到对岸,冷厉一紧,身子一转就消失在了原处]

[通常能包下这种船舫的都是非富即贵身份,我仗他们不敢轻易开罪,便不再择路而逃,身上不下十余处伤,有些暗器淬了毒,虽被暂时压制但也急需运功排出,我没想到他们这么难缠,就如他们没想到我命这么硬,扛到现在还没死]

[这船舫很大,房间也多,选了个偏僻安静的,从窗户口悄悄潜了进去,才发现里面有人,一男一女靠坐着,什么动静也没有,难怪在外面没觉察,借着帷幔将身子挡住角落里,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女的侧脸,容貌娇美,多是艳妓,男的背对我,看不清]

[我知道这船舫还会沿着河流进城,到时候再趁机混出去,所以干脆闭目养神,入定般不闻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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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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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肖嵘 发表于 文兴三年八月十八日 (秋) 2018-4-17 13:16:3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肖嵘 于 2018-4-17 13:21 编辑

穆麟

【原是少年意气,与表兄赌了一口气才来的这风月地,若非他一句——倘若教人知道你这外人传扬“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纨绔世子实则是个不敢近女色的童子鸡……】

【——本世子不要面子的啊!不过是软绵绵的女孩子而已!有甚不好意思的啊!当时同他立了赌约,赴这无边风月。然而此刻,与娇软喷香的女孩子相偎而坐时,才发现我其实高估了自己。就算是个风月女子……小,小爷也不敢随便动手动脚的呀……】

【抿着干涩的唇清了清嗓子,余光瞥见她覆过来的纤纤细指,故作镇定地端起手边不曾动过的酒盏润唇,借以避开她的手。】

……咳,我兄长说你……曲儿唱的不错。先,先唱个小曲儿给爷听听!

【外间靡靡乐声随着夜风隐约入耳,而酒液入喉,鼻端有女儿芬芳之气,熏得我耳廓滚烫,薄红蔓延开来,心头紧张难言。】

“爷想听什么样的曲儿呢?~”

【柔音婉转,骤然附耳而来。登时将我惊得跳起,捂着耳朵,终于肯将目光放在她身上,那眼波脉脉,笑意盈盈。正欲出口的训斥便憋回肚中,红着脸同她拉开距离,退到窗边。】

你,你就在那里……!唱曲儿用得着贴这么紧么!

【一边叮嘱,一边侧身将窗棂支起,得了夜风扑面,荷香徐徐,吹净了酒气熏香才从那紧张情绪里脱离出来,索性倚靠在窗边坐下,手臂支在窗棂上,深吸一口气后,挑眉看向她。】

唱你最拿手的,助助兴。

【夏初的夜风尚且带着几分寒意,将室内积淀的
暧昧靡乱一扫而空,鼻端少了女儿香,呼吸吞吐间竟闻出一抹腥。】

【——似血腥味。】

【可这楼舫之中,只我与她二人相对的室内,怎会有血腥之气?心中疑惑,凝神细嗅,再难抑好奇,遂起身循着味儿缓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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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铭

[昔日兵起哗变,魏帝被迫逼宫败走,携无数异宝取道蜀中,却是中途染疾,临终嘱托其麾下忠臣傅进务将宝物藏匿不入奸人之手,只为有朝一日复朝之用,如今百年光阴逝过,傅家于蜀地扎根延嗣,聚湖而建,后辈尽出精锐之才,于悬崖峭壁上磨出一席之地]

[只是前朝宝藏的传言始终如星火燎原不息,所谓卿本无罪,怀璧其罪,傅家在风雨厮杀中始终憾位不倒,终是引来五大门派联手,鏖战三天三夜血流成河,我赶到聚湖山庄时,只见遍地尸骸,火光冲天]

[我与傅家家主八拜之交,趣味相投,引以为知己,自然是想方设法营救,只是当我找到他时,他早已身负重伤不治,卯足一口气留到最后就是为了将一条长可围腰的丝带交给我,原来当年的傅进精于工墨,将魏帝的宝物藏好之后便亲自绘了藏宝图,后来始终觉得不放心便将藏宝图画在束带上,融于山水笔墨间,若非他亲述,绝难看出其中奥秒,外人看来只当是一副宏伟可观的千里江山图]

[而真正的藏宝处由每代家主口口相传,而这大带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制成,过百年不腐,上面的墨彩也依旧清晰可见,群山层峦,烟波浩渺,引人入胜,那刻由他沾了血的手递过来,暗红的血迹将那天地山川都染成了炼狱]

[傅家被灭门,甚至没留一个活口,这临时组成的五大门派单一放在江湖上都是不好招惹的主,他们不标榜名门正派,行事向来诡异狡诈,只是不触及利益底线,明面上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做下这滔天血案,掀得一番狂风浪雨,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自我得了这藏宝图,就对我紧追不舍,从蜀中追到江陵,此刻江南正是入暑,却在一路追杀中无暇分心赏景]

[只身来聚湖山庄是我个人意愿,并不牵累师门,如今手上有了这藏宝图,怕是更不能回去,而除了五大门派,官府也是虎视眈眈,之前傅家还在不好插手干预前朝遗事,如今藏宝图骤然没了主,自然引得各方宵小觊觎]

[想起傅兄临终前的嘱托,教此物万不能落入奸佞之手,却没告诉我应该如何处置,实再是烫手山芋无可奈何]

[手摸上腰间,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却是突然一睁眼,正对一张晳白俊秀的脸,此刻拧着眉皱鼻轻嗅,脚下步子却是隐隐朝自己藏匿处走来,不由诽腹了句——这家伙属狗的么]

[屏息凝神,正琢磨应对之策,就见旁人影闪动,那美艳女子已是一把将他手臂抱住,整个身子都粘了上去,犹如水蛇般扭个不停]

“如此良辰美景,光听曲有什么意思,何况芳时最拿手的,公子还没领教呢……”

[言语间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沿着他身躯就往下探,目光一怔就移了开,却是扫到那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局促模样让人看着不觉好笑,嘴角便不自知掀了半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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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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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肖嵘 发表于 文兴三年八月二十日 (秋) 2018-4-18 15:22:01 | 只看该作者
穆麟

【步子稳稳落下,离那源头越近气味越是清晰,便不提好奇心,也想弄明白缘由。因着表兄同我的身份,我们此行楼船乃是特意订制,船中护卫更是舅舅麾下专门拨出的精兵良将,便不提这护卫,纵是带来的仆役有所疏忽,今夜人员往来稍有杂乱,也不该出现血腥之气。早前因着女子在侧的紧张已不翼而飞,风过处,室内灯火明灭,垂坠的流苏随着帷幔的动荡轻轻摇曳,也不知是否是月色清浅,红烛昏黄之故,打眼望去,那层层叠叠如烟似雾的纱幔后,好似真的暗藏了一个人影。】

【不由屏住呼吸,步伐微顿,正纠结要不要唤了门外候着的小厮进来,冷不防被人一把抱了手臂,女子胸前浑圆柔软的触感贴着薄薄的夏衫清晰传来,霎时红了一张脸,一时手足无措,她温热气息附耳而来,暧昧甜腻。】

“如此良辰美景,光听曲有什么意思,何况芳时最拿手的,公子还没领教呢……”

【意有所指的话语中,她方才还弹弦拨曲的手已贴着我的胸膛往下探,堪堪到了下腹,便再忍不住将她掀开,这短短片刻,因太过紧张无措,满脸的通红蔓延到脖颈,额头冒出细密汗珠,脑子里也是一团乱,又局促又慌乱,怕她再上前来,着急忙慌地一头扎进纱幔中,不待细看就回身冲她道。】

别,别过来!不然小爷对你不客气!

【明明自己紧张得要死,还惦记着早就丢光了的面子,色厉内荏的威胁她,见她泪盈盈的立在被掀开的地方当真不动了才松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还不忘扯了纱幔过来将自己遮住,然后胡乱扯开衣领,拿袖子当扇子使劲呼扇,边抹了额头的汗珠子,边嘀嘀咕咕。】

……表哥真是瞎说,还女人都是花儿……明明书上说的女人是老虎才没错……

【嘀咕完了又怕自己声音太大让她听到,忙将自己又往层叠的帷幔深处藏了藏,盘着腿坐在地上开始琢磨要怎么以一种不太丢脸的法子出去,还不能让表兄知道这个事儿!】

【——这时候,我竟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怀疑的,帷幔后头可能藏了一个人,一个带着浓重血腥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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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铭

[我原以为接下来会上演一出握雨携云,颠鸾倒凤的戏码,来这勾栏船舫本就为享风流韵事,可不曾料这小子竟直楞楞就闯到自己所藏的角落,当即竖起防备,袖中五指微微蜷起,随时做好应对突发的可能]

[但等了一会儿,那喋喋不休的家伙好像并没发现自己的存在,意识到这之后,崩起的肩膀略有放松,视线透过轻轻拂动的纱帏,仔细扫量了来人,之前打了个照面就觉得他面相不凡,容貌出众,此刻再观他衣着打扮,气质不俗,眉宇间通显贵气,再联系自己所观察到这艘船上的部置,恐怕不是普通富庶子弟,只是这胆量、未免小了点]

[但眼下不是趣味的时候,倘若惊动了这船上的人,恐怕不比之前的围剿轻松,只能想办法离开再作打算,身子往后挪了几步,想不动声色从来时的窗户再跳出去,却一时忘了屋子里还立着另一个人,当那身影也跨入纱幔后时,正好将自己完整的暴露在了她面前,一身狼狈,血污交错,往上一双静若寒潭的眼惊得她张开了檀口就欲叫出声,被我身窜手快一点,登时身子软了下去,不忘托住她的腰搁在一旁,而这到底也惊动了那背对自己的人,与此同时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表弟,芳时姑娘可伺候得你满意?要不要跟表哥取取经呐?”

[像是关心的话,可语气里藏不住的戏谑分明是等着看笑话]

[伸到一半的手随心念急转而改抱其腰,此刻让他昏睡已是不妥,只能将计就计将他紧紧贴在胸口,背靠着墙就像一对亲密交缠的男女]

[他不会武,就算我受了伤要制服他也是轻而易举,横在他腰上的手禁锢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胁,贴着他的耳朵就低声道]

别让他们进来

[但已经晚了,门“吱丫”一声就被人打开,瞥去的余光自帏幔下看到几双走进的靴子,当先一人“咦”了声,疑步在原地,道了句“人呢?”]

[越是危急关头反而越镇定,侧目看了他一眼,便在他一双惊惶失措的目光中压下了头,双唇甫贴就加重了力道,辗转旋磨的同时压迫他发出了声,这还不够,更是趁机橇开了他的嘴,攻城掠地般侵入,此起彼伏的暧昧声自绰绰飞扬的帏帐后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几乎是心照不宣地,自人群中发出低低的狎笑声,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门声又响,余光再去看,已是走了个干净]

[再是怎么玩笑也不能厚脸到中途坏人好事]

[他腰腹和脑后都被我按压着不能动弹,嘴里呜呜咽咽的都是被搅出来的破碎呻吟,一开始只是为了权宜之计,注意力又都在纱帐外,现在屋内一空荡,二人唇舌尚未分,再不容忽视的触感自舌尖抵来,一路窜烫了身子,抖然一个激灵将他放开,才发现憋了这么久差点没把人憋死,眼前一张俊脸通红,薄唇像被润过色般泛着盈光]

[而我大概,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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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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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肖嵘 发表于 文兴三年八月二十三日 (秋) 2018-4-20 00:18:44 | 只看该作者
穆麟

【尚且来不及去责怪这花娘擅自入了帷幔便被紧随其后的一连串事情惊到,忙翻身从地上爬起,入眼处尽是血色,只打眼一瞧就赶紧挪开视线,趁着他安置那花娘子时抹了脚底就想跑。仓促之间,我竟想不起来只要扬声一唤,自有侍卫破门而入,反倒只想着赶紧跑路,才好留下我这金贵的小命,免受伤害。】

【堪堪迈开步子,还不待我钻出帷幔便察觉到那人骤然靠近,正想开口唤人就听到敲门声,心中一喜,便觉表哥这嘲讽欠揍的语气听来,也犹如天籁!】

表……

【将要出口的呼唤断在横亘到腰间的手臂上,突兀又惊悚,更遑论他接下来的动作。抛开一旁的姑娘不提,两个大老爷们靠着墙壁紧密相贴,偏他还附耳过来,悄声一句,语带胁迫钻入耳中,当即让我头皮一炸。】

【小爷我明明是来玩姑娘的!怎么一眨眼就被个大老爷们胁迫了?】

【若是他受制于我也就罢了,偏我与这人此刻姿态,实在有失体统,我有心想弄出点响动好向表哥求助,又深觉抹不开面子,正有些犹豫,就听到从门口传来的声响不止表哥一人,一想到我这样子还不止给一个人看到,眼前一黑。】

【到底还是面子大过天,心中不愿教他们看见我这狼狈模样,目中便带出几分慌乱,开口就想呵斥他们,让人别过来。谁知方开了口,声未出,被冰冷双唇堵了回来,惊骇间抿紧了唇,不管不顾就想挣扎,却遭对方狠狠压制,往昔尚且能得师傅几句夸的三脚猫功夫,在对方手上如蚍蜉撼树,不仅没能夺回自主权,反被迫得启开唇。一番动静,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粗沉,满心愤懑,气得猛咬牙关想报复回去,不意咬到自己,抑不住的痛哼一声,隔着层层纱幔听在旁人耳中,是男人们都心照不宣的趣味。】

【幔帐外的人,只当里头春宵正好,正缱绻时分,结伴而来的人,又结伴而去,室内陡然一静,烛火猛然一亮又暗下去,禁锢在身上的力道骤然一松,双手重获自由的同时毫不犹豫地照着他身上血色浓重的地方狠狠一拳,再懒得维持平日的矜贵傲气,撸了袖子合身扑上,红晕未褪的俊秀脸蛋上怒气勃发,薄唇紧抿,星目狠戾。】

【恨不能将人手刃在此,哪里还有早前在女子面前的害羞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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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铭

[也是自己大意,还没从刚才处境中回过神,所以当他扑过来的时候都没有下意识的挡一挡,胸口不久前才受得伤被狠狠挨了一拳,痛得身子一震,面色霎白得闷哼出声]

[受力往后倒的时候,勉强支撑着脑袋没磕到冰凉的地面,而他整个人都压了过来,才稍微有些恢复的身体又一时间像被四面八方拉扯一样,疼痛噬骨,眼看那拳头又要二次落下,有了防备又怎会再让他得逞,余出两分力撑起身掰过他的手腕就拧到了身后,可我到底小看了在情绪激动时人所能发挥出的潜能,虽没什么深厚的内力但几分蛮力总是有的,所以扯了半天居然也没分出个胜负]

[如此没有风度形象的肉搏交锋让我显得极其狼狈,虽然他也好不到哪去,可至少没受什么内伤的脸上仍是红通通一片,喷了火的眼睛拧着一股不服输的劲,跟刚才那怯弱易欺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本就外强中干,又被他耗去了大半体力,脑子都变得不太清醒,一时间也没想到直接将他劈晕了事,等到终于将他制服的时候二人均是气喘吁吁,他被点了穴躺在地上不能动弹,面上犹是愤懑不已,目光化作利刃削来,恨不得捅穿我几个窟窿,有些颤抖的站起身,胸前一块又被血迹染红,这小子下手真够狠]

[却是怀恨不上,说到底是自己作了愈矩之举,依他的想法怕是杀了我都不为过,不由走到他跟前蹲下了身,略是欠疚的目光与之衔接上]

实为无奈之举,还望阁下见谅,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定当偿还

[嘴上如是说,手上动作也不含糊,利落将他外袍褪下,罩在自己一身血污之上,目光再看他一眼,唇瓣开阖,一句“在下陈….”骤止在屋外突起的喧哗声中,大步跨过窗台随之一跃而出,眨眼就消失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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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肖嵘 发表于 文兴三年八月二十四日 (秋) 2018-4-20 20:12:54 | 只看该作者
穆麟
【一拳到肉犹不解气,合身一扑时他因冲撞的力道倒下,我便整好将他压住,心头一喜,忙趁此大好时机双拳齐上,想借机将他一把拿下。没曾想他人虽虚弱,力气却不见小,手腕又被他制住时拼了一股蛮力挣扎,尚未被制的手也不犹豫,照着他那张脸砸下去。如此一番纠缠,始终不曾如我所愿凭己之力将他拿下,我心中不服,又有些后悔平日里没好好听父亲的话勤奋习武,否则就他这伤重模样,怎可能与我纠缠大半晌!】

【任凭我如何不服不甘,到底还是吃了没有内力武艺不精的亏,蛮力用尽时一时不察被他点了穴道,同那花娘一样的遭遇,被他放置在地,心中怒极怄极。想我堂堂世子,这十几年来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偏我此刻动弹不得不说,这奸诈小人还点了哑穴,使我口不能言,只恨目光不能化成尖刀,否则定要多送他几个窟窿!】

【顶着我仇视的目光,他还厚脸上前,四目相接时看清他眼含歉疚,更兼话语入耳。】

实为无奈之举,还望阁下见谅,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定当偿还

【顿觉他不止奸诈,还虚伪得让人深感恶心。 满腹咒骂无法宣之于口,心中暗骂偿还个屁,小爷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还差你这点人情??但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外袍被他剥走。看他将我外袍罩在身上,想是准备借此遮掩一二,越看越恼,索性闭了眼不去看,只深恨自己没把握住时机,早该唤了护卫进来将他拿下,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

“——噗通”

“噯呀不好!卓少晕倒了!”

【室外喧嚷骤起,正好将他轻飘飘的低语遮得一干二净,待我因那喧哗睁开眼时,眼前已是空荡荡一片,只见轩窗大敞,月华如水流淌,顺着飘飘荡荡的纱幔缓缓淌过我的脸。外间的喧嚣杂乱逐渐止歇,然依旧无人知晓此间事,只余我与那倒霉的花娘各躺一地,无端凄凉。】

【——人生第一次花楼之行,体验真是,糟糕透了。】


——第一幕·结——


[发帖际遇]: 肖嵘炸了一盘小鱼干给路过的猫猫,被天字伍贰零录入文兴十一载猫猫记事本,批注:此乃大善人,小鱼干+1 条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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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转眼三个月飞光流逝,离聚湖山庄发生的血案已然从夏暑挪到秋凉,除了偶尔从茶博士谈古论今的故事中唏嘘这么两句,牵动听客的心肠,又有多少人还会周而复始的记得这让人扼腕叹息的命案,延续了百年的名门世家终究是彻底在历史的舞台上湮灭了踪迹]

[而至于众人牵肠挂肚的前朝藏宝图,最终也由几大正派出面联手,制止了这无休止的厮杀,但凡异宝入世,总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而这次因藏宝图落于千山弟子陈则铭手中,倒是省了以往的死伤无数,因为没人敢跟五大门派对着干,公然抢夺藏宝图,而陈则铭为了不牵累他人楞是没找一个援手,一个人扛下五大门派的追杀,竟能无数次死里逃生,这在近几十年的江湖见闻里算是奇迹了]

[而江湖上最有威望的几大门派合力施压,将藏宝图收了回来,并订下规矩每三年由一个门派掌管,而在此期间若有觊觎者敢来犯,其他诸派定会合力而阻之,如此一来总算平息了风波]

[毕竟这玩意儿毁又毁不得,若想独占那只会落得和聚湖山庄一个下场,眼下除了这么做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何况这背后隐隐还有朝廷的干预,毕竟前朝宝藏谁也不知道数量几何,与其落在那些见不得光的人手里,还不如放在几个正派手上稳妥,毕竟名门正派自翊高洁,总不会监守自盗,落他人话柄,至于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得,那只能再议了]

[几乎所有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于是这本该掀起的大风浪悄无声息的就回归了平静,而剩下唯一值得津津乐道的,无非就是千山派弟子陈则铭以一人之力连挡五大门派,最终还能完整的护下藏宝图,这份能耐和胆魄不是谁都有的,于是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江湖各派也好,街头坊间也好,千山陈则铭的名号可谓是提及最多的,连着千山派都水涨船高,不少人慕名而去想要拜师山门,就算拜不成能瞻仰一番也是好的]

[就在千山派大门接连被踏平的时候,才历此一役,刚缓过气来的当事人却是避开众人眼线,低调的与师父在去往京城的路上]

[时值枫叶正红,清波江上扬帆远目,一点飞鸿影下,即使秋风瑟冷,也能吹出它独有的写意温柔]

[两人两骑并行于水岸边,蹄下不轻不重的步子随着湖风轻轻搅动江面,印出有些支离破碎的倒影,粼粼水光一聚,就拼凑出一张温和又不失气度的脸,一向云轻风淡的眉此刻却隐隐锁出几分愁绪]

师父,照你这么说,那五大门派灭门之事,当真不追究了?

[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他们当真如此狠辣,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每念至此心里都像掖着一把火,随时会烧穿胸膛]

[一句话换来身旁人的侧目,那双饱含沧桑的眼仿佛看尽世态炎凉,同样也轻易能洞穿一个人内心所想,只听一声叹息拂来,幽声过耳]

“那五大门派联手,士气惊人,就连在江湖上享有威望的大派也轻易不敢敌对,若不是我们这边也结合起来同仇敌忾,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下场,他们联手只是为了夺藏宝图,只要失去这个目标,所谓的联盟也就成瓦解成一盘散沙,我们最初目的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流血牺牲,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让步,若再咄咄逼人只怕会适得其反,至于傅家的血债,你要相信天道轮回,总有报应的一天”

[师父所谓的大局,我又岂会不懂,江湖恩怨,官府向来不插手,只是多了一份与傅家家主的羁绊,年少气盛的心胸里贯穿了“侠义”二字,便认为所谓的报应是事在人为,但师命面前不敢违抗,只能将躁动的情绪沉沉压下,以作理解]

“你也别多想了,你能护住傅家世代相传的藏宝图,已是极大的恩情,想必他们在天之灵也无憾了,你看你这一路都愁眉苦脸的,回头去了别人府上教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这半嗔的语气登时把我逗乐了,彻底收了心思只笑道]

师父说得是,徒儿记下了,可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跟宁国侯府这样的望族攀上交情,你可要说清楚了,别回头我说错了话真给你老人家丢脸就不好了

[老人家顿时捋了捋胡须,带着几分追忆的目光望向无垠江面,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就说来话长了….”

[秋风无赘语,缓缓推送着二人朝那愈行愈近的京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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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肖嵘 发表于 文兴三年八月二十八日 (秋) 2018-4-22 15:18:3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肖嵘 于 2018-4-26 19:37 编辑

穆麟

【品花楼之行,我最终还是以一个惨烈的后果作了收尾。在地上凄凉地躺了半夜不算,刚从楼船上头下来还不等我打好掩护偷溜回家便被父亲抓了个正着,连夜就被他打包丢到了兵营,受父亲托付的少将军杨越尽职尽责,一点也不顾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将我训了个灰头土脸,若只是练体也就罢了,扛扛就过去,偏他嘴也毒辣,骂起人来能让人从此怀疑人生。】

“都说穆小世子貌比好女,我看不然,就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德行,比姑娘们差远了。”

“不提长公主殿下,便是穆老夫人当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你看看你。”

“我是发现了,你也就一张脸能看。”

【营中三个月,他真是能每天不重样的嘲讽,想我从前最恨有人拿我的容貌说事,到得后来,也不知是磨厚了脸皮还是已被他打击到麻木,再听他如此类比,我竟已无动于衷。毕竟……我打打不过,骂骂不赢,只能反复安慰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千万别回嘴,不然告到父亲那里,就是三月之后又三月,休想回家了!】

【如是忍耐数月,等我晒脱几层皮终于能回家的时候,已是夏暮秋初,午间的艳阳烈烈,秋老虎尚有几分余威,我顶着一身黑皮进门时,门房的小子差点没认出我来,先去松鹤院拜见了祖母,让她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好好心疼了一番,撩帘出去时刚好同母亲打个照面,我这枯皮翻飞的如碳肌肤将她惊在原地,看她翻着白眼险些一口气吊不上来的样子,我连忙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安慰她,唯恐她气坏身体。】

娘亲娘亲!别急别急!别看我现在黑了些,回头有个十天半月就白回来了!你看我身体现在可强壮了!

【边撸出胳膊给她看我练出来的腱子肉,边笑嘻嘻凑上去握了她的手。】

你儿子现在可厉害了!一拳打倒一头牛!不在话下!

“你尽拿话哄我,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绿竹绿竹,拿本宫的帖去请徐太医过府!”

【里间祖母听到动静来唤,扶着母亲进去时忙冲门边打帘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盼她能赶紧去将父亲请来,也好有个人同我一起分担这双份的关爱心疼。过了盏茶功夫才盼回大丫鬟,借口出恭的机会去问她,言说侯爷早间出府去了尚未回来,不得已只能想办法自救,想这一路风尘仆仆,归家后先拜见长辈,忘了洗净一身尘土,顿觉自己真个机智。】

【同她们道明情况,祖母倒没说什么,反是母亲,先是使了绿竹去取个什么东西让我带回去敷一敷脸,还不等我收拾妥帖,又让人领了徐老太医过来,守在我这院子里等徐老太医开好方子,熬了些个润肤的药膏盯着我涂好,毕竟是拳拳爱子之心,我不好辜负,便如了她的意思。等我按了母亲吩咐笨手笨脚把自己收拾完了,已是斜阳脉脉,方踏出房门就见祥伯候在门口,道父亲安排了大宴,准备接风洗尘。】

欸?父亲知道我今日回来?嘿,还准备宴席,想必数月不见,父亲还是很想念我的啊!

【我以为父亲是知晓我在营中受苦受累,难得父爱泛滥想要犒劳终于肯努力进学的我,心中感动,还特意锦衣澜袍,玉冠金带将自己收拾得格外齐整,待我兴致冲冲到了正堂时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父亲还是那个父亲,和三个月前的那个黑面煞神没什么两样。】

“你在营中三个月就学了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样子?”

“吊儿郎当,不学无术!老子英明一世,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纨绔子!”

【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可比杨越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好听多了,我便不以为意,从墨言端来的果盘里挑挑拣拣拿了个橘子过来,边剥边漫不经心回他。】

可不就是因为我不学无术吊儿郎当才衬的你英明神武嘛……我要是不纨绔不荒唐了,父亲你看我还讨不讨人喜欢。

【此话一出,他那脸色愈发阴沉,他知我意,宁国侯府军功震慑当下,当今又宠信非常,岂不知这番富贵繁华的景象下藏着怎样的暗涌。幸而此时堂内只我与他二人,我作笑谈,转而移了话题,问他今日备宴为何,这话倒是问在点上了。】

“为父挚友来京心中喜悦,遂设大宴相迎。”

挚友?是军中来人?

【按说能与父亲称得上挚友的,我能想到的只有边防驻守的几位老将,谁知父亲一一否定,还得意地卖了个关子,正想追问时祥伯来报,父亲大笑着迎了出去。】

【我心中好奇,便缀在后头跟出去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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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铭

[虽江湖与庙堂向来泾渭分明,但英雄豪杰不问出处,穆家两代为官,为开国功臣之后,拜将封侯,地位超然,又广交绿林豪友,可谓明道暗道都吃得很开,更不提他们的当家主母与当今圣上有姐弟之亲,这样的身世背景,我觉得师父一句“当年旧情”实再是掺了不少水份]

[千山派虽也享负盛名,但远不及衔首正道的三大宗门,此次涉手五大门派的纷争只因牵及本门弟子的安危,不能坐视不理,却倒是最后风头尽收,一时威望堪与三大宗门并齐]

[师父这次带我入京叙旧,一来为避锋芒太露,怕凡事过刚易折,以我目前心性还需沉淀蹉跎,同时也不排除借这机会与宁国侯府攀攀交情,替我铺铺路,多一份助力对我日后在江湖上总是有益无害]

[对于这点,我是心知肚明的,自他从冰天雪地将我捡回来的时候,便视我如己出,倾囊相授,我自也待他如师如父,他对我寄予的厚望乃至整个山门未来的重担,压力虽大,但在这点滴温情中总让我甘之如贻的]

[我走南闯北也有些年头,但一直没机会来这天子脚下沾一沾仙气,此刻随师父走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只见门庭若市,川流不息,繁华织锦铺开的一张大网谓之太平,除了感叹一句此盛况不负京都之名,再想不到其他形容]

[拐了几道弯,人渐稀少,想来重地府邸前严禁喧扰,下马之后师父上前同门房报了名号,不多久就有人将我们引入门中,看仆从谨小慎微的模样,暗自觉得师父可能真的与这宁国侯交情匪浅,而这府宅之大,目之所过应接不暇,比之以往所见更多雍容大气]

[走到中堂的时候,适时迎来几道人影,不经意一扫,就顿在一人脸上挪不开,目光微讶,唇形摹出了疑惑却未出声,因为尚还有些不确定,直到被师父斥了一声才回过神,敛神朝那正前方的人行了江湖礼]

“我这徒儿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教老友见笑了”

[却听一阵爽朗浑厚的笑声传来]

“能有本事把五大门派耍得团团转,出了这等后辈之才,江老儿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此人生得高大挺拔,气度不凡,眉间沟壑像是岁月沉淀出来的沧桑,自有一番威相,想必是宁国侯无疑,那他身边那个是….又是不是…..]

[刚压下去的心思又零零乱乱浮起来,尽量做到目不斜视,可余光总是控制不住朝那处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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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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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肖嵘 发表于 文兴三年九月六日 (秋) 2018-4-26 19:38:10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肖嵘 于 2018-4-26 19:39 编辑

穆麟

【京中与我同辈的年轻一代里,除却一个杨越,极少有人能得父亲正眼相看,而今日倒是非常难得的见识了父亲是如何花式夸赞一个人,自正堂出去后,他先是夸一波老友的爱徒如何的优秀,是个当世少见的青年俊彦,夸完再狠狠地批评我一通,大多是我早已听腻了的一些话,我不放在心上,但对能得父亲如此夸赞的人……有些好奇。】  

【迎至中门,雕花拱门上枝叶蔓延,繁厚的花枝垂坠下来,祥伯立在门下作陪,见父亲来了便让开身去,我视线在紧挨着祥伯发冠的那朵大花儿上停驻片刻,漫不经心听着父亲与人寒暄,待听父亲说起五大门派时恍悟这老友身份。藏宝图之事不仅仅是名动江湖,我们这些喜好玩乐的富家子聚会时私下里也有讨论,不提他人如何看待此事,我对那周旋五大门派之间凭一己之力护住藏宝图的侠士还是极为敬佩景仰的。活在传说里的人骤然出现在眼前,我觉得惊喜非常,忙移目看去,然而,等我看清楚那小老儿身边,被父亲拍肩嘉奖的年轻人长的什么模样时,惊喜瞬间变成惊吓。】  

我去!……伪君子!  

【一时没忍住,震惊出声,霎时将其他人视线引过来不说,还被父亲一巴掌贴在后脑勺上。】  

“犬子胡闹惯了,口无遮拦,则铭勿要介意。”

“穆麟!还不给你陈师兄道歉!”

【闻言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不止是不愿道歉,恨不能当场就把这伪君子轰出门去!偏父亲余威甚重,怕他一个不如意又将我丢去兵营。索性不搭理那人,转而窜到只含笑看到现在的江伯伯身边,拿出在祖母和母亲面前的那套将这江伯伯哄了个喜笑颜开,领着人往正堂而去,路过那伪君子的时候还不客气地送了他两对白眼,冷哼一声故意擦着他肩膀过去,撞他一下。】  

哼!  

【并未去管父亲黑沉的脸色,反而得意的甩了甩头,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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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铭

[心里的八分狐疑在看到他骤然变色的表情时便一锤定音,紧接着神色便恢复如常,挂着那招牌式春风化雨的微笑,浑不在意受下他这一句“嫌谤”之语,更没半点追究之意]

[如此气魄肚量落在那两个不知情的长辈眼里,一个是甚感欣慰隐有自得,一个是目中携赞又同时怒子不争,而此时此刻头顶着宁国府世子的当事人只是隐隐朝天翻了几个白眼,所谓道歉的态度如那日上中天,遥不可及,只是到底没再多说,反而使出八面玲珑将我师父哄得双眼弯成了缝,很是受用的将刚才那丁点不悦给打发的一干二净]

[只在与我目光交接时劈里叭啦放出一截不善的火花,接着眼白又是朝天一翻,真让我怀疑他这动不动就翻白眼的毛病是不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用得如此驾轻就熟]

[肩膀不轻不重的被撞了一下,登时被这显得有些幼稚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过后又不自暗叹,怎么会这么巧,那日在金陵碰到的贵公子竟然就是宁国侯的独子,而这宁国侯与师父又是莫逆之交,本以为是一场意外,却想不到荒唐的开局后老天还安排了这样尴尬的一出,看那世子的态度,九成九还怀恨在心]

[适时一阵秋风吹来,抖了个激灵,顿觉这次京城之行又多了几重刀山火海,而这其中恩怨是万万不能让师父知道的,否则依他脾性,我不死也得扒层皮…..]

[摒下心思入了内堂,听得他们两个好友东拉西扯了一阵,话题不由自主就转到了我身上,毕竟时下最热门的便是我斡旋于五大门派的事,坊间流言总是多了天花乱缀的描述显得神乎其神,眼下当事人就在堂中,从人自然围绕这话题兴致高昂]

[我见如此,灵机一动,与师父对视一眼后也不推托,当真一板一眼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如实述出,说辞是没传言那么夸大的,但我于被动时的处境却格外添油加醋,颇有英雄走投无路下的凄惨之意,甚还引得一些丫环女眷掩口吃惊,目露同情,我却是不着痕迹地朝一处扫了眼,待到讲完,四下一时无声,半天才从这跌宕起伏中回过神,不由纷纷喝彩]

“外人只道你替聚湖山庄护下藏宝图,与五大门派周旋还能全身而退,是为奇闻,却不知道这其中多少险象环生,九死一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江老儿你这个徒弟,很好”

[宁国侯言出感慨,而他身边的坐上师却只捋着胡须不动声色看来,他对整件事的经过是再清楚不过,只是没想到以往有些清高的徒弟怎么会当着众人面刻意卖起惨来,实再不像他的作风]

[假装没看到师父眼中的探究之意,对于宁国侯的夸赞也是礼貌回以一笑]

我为了躲避追杀一度身陷泥沼,狼狈不堪,但处境再难只要坚持就有还生之路,有时候的不得已而为之只为了全心中大义,想必天下志同之士都能理解,穆小世子你说呢

[目光看似不经意的一拨,就眺到一旁穆世子身上,朝他露出副温和无害的笑]

[夜闯船舫的事我只是一语略过,至于闯谁的船,在船上又做了什么却是瞒住的,在旁人看来只是生死殊斗中不起眼的一节,但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委婉打消他对我的怨恨,让他明白我那夜所为,的确是出自无奈之举]

[毕竟上头两个长辈关系这么好,底下小辈若是暗中生了龃龉,总说不过去,对吧]

[眨了眨眼,借眼神将意思传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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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肖嵘 发表于 文兴三年九月六日 (秋) 2018-4-26 20:57:40 | 只看该作者
穆麟

【每个少年的梦里都有一个刀光剑影的江湖,我亦不例外。】

【头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到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大侠,说不兴奋是假的,但那个更符合我梦想的大侠和我有仇,我是不愿同他有什么接触的。再说了,有师父在此,谁还管那年轻少侠去死啊!遂只一心同江伯伯套近乎,硬是使出浑身解数,待到进入正堂的时候,江伯伯口中所唤称呼已从客套的贤侄变成了我的乳名。】

“麟哥儿倘若当真想去江湖上见识一番,无需忧心你父亲。你只备好行囊就是,余事安心。”

【我每年都会有几次不成功的离家出走游历江湖的记录,最后所有的去向无外乎军营啊演武场啊家里的祠堂啊,当别的小伙伴都能到我面前吹好几波有关江湖的牛逼时,我只能默默听着,然后痛心疾首地与这些志同道合只会在我面前吹牛逼的小伙伴断交。直至今日,我终于在父亲的老友这里,见到了游历江湖的曙光!心中感动非常,便是落座之后我也特意腻在江伯伯身边,格外殷勤地给他端茶倒水,从未有过的周到。】

【想是被我这殷勤模样惊住,父亲频频看过来的眼神里是掩不住的诧异,还时不时给我个自行体会的眼神,要我说……我才懒得理他咧!但他身侧就是母亲,别人家是知子莫若父,到了我们家就是知子莫若母了,母亲想必是明白了我为何殷勤,递过来的眼神便有些嗔怪,我不能拿对待父亲的那套来待母亲,只好趁着众人注意力都放在那伪君子身上时冲母亲讨好笑着拱了拱手,她向来吃我这套,拿我这有意卖乖的样儿毫无办法。】

【恰此时,众人话题又到当下正热门的传奇故事上,自然是忍不住想听一听当事人亲自一述前缘后果的,他也不推辞,当真将那经历娓娓道来,旁人听着都觉惊心动魄,那他孤身一人身处其中,个中惊险,又岂是我们能体悟的。这般想着,我虽还有些不爽,到底不似之前恼怒,本想着要不回头去同他将事情说开,得他堂堂正正一个道歉就将此事一笔勾销算了,谁知他得了诸人同情,父亲夸赞还不够,竟又续说一句,还特意把这冠冕大义的问题抛给了我。】

【听听这话说的,我本来散去的怒火恼恨“轰”地一声又将我的脑子点燃,眼见他那副温和无害假模假样的笑脸,只觉浑身都不得劲儿,恨不得打烂那张脸。】

【想以大义来压本世子?呵,美得你。当即冷嗤一声,假笑回他。】

陈师兄此言差矣,你是全了你的心中大义,又怎知“被”你不得已而为之的人愿不愿意用自己来换“你”心中的大义呢?先生同我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分明该是侠义之人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心中大义,怎么到了陈师兄这里,就成了不得已牺牲其他人来成全你的大义?师兄要知道,我理解你,并不等于我谅解你。

【我平素虽有些任性妄为,却并不是一个毫无分寸且失礼的人。而今看来,人和人之间真的是有缘分之说的,我与这人虽有缘再见,然话不投机,想来……是份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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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战死,勿埋我骨;汝心之内,容我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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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眼前这养尊处优乍乍乎乎的年轻世子并不完全流像于表面的轻浮气躁,到底是在勾心斗角的官宦世家中浸淫长大,耳濡目染久了嘴皮子上的功夫总不会差,而我除了初时短促噎了一下,旋即又点头释然一笑,并不追话,若在这上面争强好胜,那就不是江湖人的作派了]

[真诚又附和地说了句“世子说得在理”就当揭过,只是想到之前的功夫都白做了,不由无奈又闷堵,感觉这看上去挺好忽悠的家伙怎么就油盐不进呢,难道真是八字相克]

[不过他一番话到底没逃过两个老狐狸的眼睛,四只眼珠子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悠,企图从刚才的机锋暗藏中捕捉到一星半点蛛丝马迹,可这火药味来得快去得也快,随我坦然缴械退局仿佛就真只是一场随兴而起的辩论,至于为什么徒弟会突然卖惨和为什么一向推崇江湖豪杰的儿子会对初次见面的少年侠客产生这么大的敌意,两根疑惑的绳索始终晃晃悠悠坠在他们心头半空,一时难解]

[自在他那磕了脚,接下来也识趣的不再去触霉头,相安无事了一阵,师父推不过侯爷的盛情,答应在侯府小住几日,我自然要作陪,不多久就凭着待人处事很有一套在府中混熟了脸,任谁都要赞一句“陈公子少年英雄,却是难得的温文尔雅,没有架子”]

[没有架子到什么程度呢,那厨房帮厨的王大娘都可劲要把自家闺女推销出去,逮着人就游说不停,要不是后来穆夫人实再看不下去,好声训斥一通,好好的“英雄”非得变成闻风而逃的“狗熊”不可]

[而我从一干仆从丫环嘴里也大概把穆家小世子给囫囵出了大概,甚至几岁尿床,几岁走路,上树掏鸟蛋后楞是恐高爬不下来,一嗓子嚎的全府人来围观这等家底都掀了个干净,总得来说就是个从小捣蛋不学无术,长大后又只会溜鸟逗街,插科打诨的二等纨绔]

[为什么说二等,因为离那一等的标准还差了一截,穆家主母是将门之后,颇有遗父作风,连带着整个穆府的女人都特立独行,甚至耍刀弄枪都不在话下,所以别看宁国侯在外如何威风凛凛,而关了门那是出了名的惧内,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世子自然也深受其害,打小对女人的印象就与府中那些一言不合就提枪上阵的母老虎挂了边,从来敬而远之,而自古流氓纨绔哪有怕女人的?]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唇边泄出的笑不由裹了几分意味深长]

[今日黄历显示宜出行,宁国侯就领着师父游山玩水去了,而穆世子通常睡到日上三竿起来也会出门闲晃,晨起练功之后又候了他两个时辰才在必经之路上看到他身影,站着有些木的肩膀一斜,将脸迎向来人,噙起笑意招呼道]

穆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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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麟

【他轻飘飘一句在理便将前事揭过不提,四平八稳从容大度的样子倒显得我小肚鸡肠咄咄逼人,实在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勉强按了性子不去看他。既然不能如我所愿地将他赶出去,何况多少也要看看江伯伯的面子,我不搭理他便是,有心想避开一个人的时候,即使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十天半个月也难碰个头。】

【我照样当我的纨绔小世子,带着狗腿小厮招摇过市,却拦不住家中仆役与那伪君子接触,更阻不了旁人的讨论钻入我的耳朵,不过区区五六天罢了,无论我往哪里去,总能在府上听到谈论伪君子的话,人说众口难调,偏他收买人心有一套,凡是入耳的尽皆夸赞。】

【春心萌动的小丫头们夸他俊朗温润,是翩翩君子值得托付;年轻气盛的小厮们夸他为人义气,是江湖豪侠不负美名;年老挑剔的老嬷嬷们夸他稳重可靠,是青年俊彦人品端方。但凡家中有闺女的都恨不能直接打包送到他房中成就好事,我心说这伪君子分明是个断袖,也不知道当真把姑娘送到他手上到底害的是谁哦。】

【光听仆从的墙角我其实对伪君子在我家受欢迎的程度还没有格外明确的认知,毕竟我一天天在家的时间都没有在外浪的时间长,直到我去松鹤院拜见祖母时。也不知到底是谁嘴碎,在老太太面前提到我不待见伪君子的事,这本该是我享受祖母疼爱关心的时光,结果完全变成了我感受祖母对外人的关心,说来说去都是劝我收收脾气,好好和那个伪君子相处。】

【——就很委屈,明明是我吃了亏,我怎么还不能发发脾气了???】

【当天是揣着一肚子委屈回的院子,结果当晚整夜都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花楼,跑不了不说,还每次都是被家中亲人强行赶到船上,和伪君子关在一起。如此循环往复,折腾到晨光熹微才真正睡着,等到日上三竿,贴身小厮在外头敲门提醒再不起来就要误了今日与杨越约定的时辰。想一想杨越那冷面煞神的作风,登时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拾掇妥帖后风风火火奔着大门去,谁知临到中门正见到伪君子含笑而立一声唤。我此时急着出门,想再寻路避开已来不及,何况奔势太猛,我一时也刹不住脚,按这阵势,他若不让,我势必要撞到他身上,遂皱眉冷斥。】

让开!

【近了,看清他肩上发上皆有落花,想来他在此地候之久已,他这是特意等我?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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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铭

[无视他脸上竖起的怒气腾腾,甩过来的话也不知道沾没沾耳就自动飞到九霄云外,兀自双腿扎根般立在原地,直到他不得已刹步跟前,任他横眉冷目,射出刀剑万丈,一概到我这就化成了和风细雨,轻飘飘刷过清平温允的眉间]

一早侯爷就带了师父出门,说去京郊天禅寺会友,让世子今日带我领略下京城的风土人情,不知世子可有空闲

[仿佛一眼就洞穿他所想,所以还不等他开口又不紧不慢道]

若是没空也没关系,侯爷让我只管跟在你身边长长见识,左右我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想必世子不会介意

[这话说得极委婉,原话分明是“这小兔崽子一天到晚除了跟人厮混就是闷头睡大觉,能有什么正经事,你只管跟着,顺便替我好好看着他,别净会给我惹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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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目而视,他一径和风细雨,温良有礼的姿态,衬得我愈发不可理喻,若教旁人来看,定然又是我的错。我勉强在撞上他之前刹住了脚,咫尺之间,衣衫相缠,闻见他身上久候沾染的花香。】

【言之切切,确实是父亲会有的安排,然我实在不想与他同行,正想搬出杨越做借口回绝,他紧随其后的话语却将我这借口彻底堵住,连出口的机会都没有。我一时想不出别的理由,又怕父亲因此事又将我丢去军营,毕竟我才从那鬼地方回来,短期之内是绝对不想再回去的!何况我此刻时间仓促,不好同他多辩,只能万分不乐意地把人带上。】

走罢!别耽误我的时间!

【紧赶慢赶,到底是在约定的时辰前到了鸣鹤堂,环顾一周,发现我并非最后一个抵达的时候,心头一松,有相熟的友人拉了我过去。】

“我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你向来不爱这咿咿呀呀的戏曲,看来还是越哥面子大。”

瞅你这话说的,你们哪回约我我不是积极参加?

【我从前是不爱和杨越一块玩儿的,毕竟我俩兴趣爱好不同,实在玩不到一起去。他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偏偏爱听戏,叫我一个时辰呆一个地方听这东西,我是坐不住的。所以杨越这个圈子的约,十次我能有一次到场就不错了,是以惹了众人好奇。】

得了,都瞅我干啥?看戏啊,不是说新本子?

【有人将目光放到我身后,才想起来后头还跟着一个人,想一想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友人,我心中一琢磨,立时笑眯眯把伪君子一把拉过来。】

这是我爹朋友的徒弟,初入京城,我爹把他托付给我,让我带他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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