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凭语|——原创

来云
           倾天毁地，动荡方圆，术落之处，无不是鲜红染雪，透骨穿心。来云觑眼锁定凤朝天，剑落瞬间攻近周身，以剑行刀，挥斩千钧鬼力，誓要人埋葬此地。
            凤朝天先被龙晶炮所伤，后对上来云猛攻，招式行走越慢，渐落下风，眼看就快成风中残烛，却不想突来异变。
          沉璧竟然会被剑震开！
          时刻关注动向的来云暗自心惊，而就在这一瞬之间，蓦然胸口一痛，风朝天厉掌已至，震退几丈。
           可恶！
          来云按着受伤的地方，眉目凝川，眼中愤怒的吞了唾沫，将血水咽回喉咙。她可没时间耗在这里！随即身动风行，落雪迷眼，残影百化中虚实交错攻至尽数浮沫消散，寂静之后唯有红影在后，剑透脖脉！
           等不急停留，来云直向沉璧，却不想让她再试，所以掷剑扔向莲虺,将其以术法掩蔽，消失不见。战声不断，凤朝天虽死，余孽定要不留，只可惜山海府苏静言见琅夜之主陨落，溜之大吉。

=镜沉璧=

光华一灿，名剑杳然。身形顿在剑前三尺，凝视着那片被月光、刀光、剑光、血光照得无所遁形的空落，一时失了神。

从来都是错，到底一场空？

并非不曾有过疑虑，若不是缺乏镜家一脉天生天赐的强大灵力，又何须以法阵为帮衬驱使龙晶炮？

哈，还自欺欺人的说是幼年出逃时，伤了根骨。

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如玉碎，似弦断，心头骤然吹过一阵刺骨寒风。此时才发觉，周围竟是如此静寂，死者已死，生者已退。

抬眼只能看见一抹红影，不远不近地站着。

“你都看见了？”

面无表情地问着，看不出悲欢喜怒。仿佛先前的失控，只是梦幻泡影。

来云
           战局收尾，陈尸雪埋，随最后一声死绝呜咽，画下终点。来云手指捏决将剑收入须弥，气力不济驻足沉璧身旁，欲说宽慰却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对沉璧而言，她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来云不想再这个身份地位上，陈诉真相历史，何况，世人对她喜欢女子之情，何尝不也是抱着荒诞与闲笑。
           爱慕，喜欢，与之共死生。她严来云喜欢女子，喜欢镜沉璧，不为任何。
            屈指抵上人唇，缥缈若尘用两人之声而道。
           “别让那把剑驱使，好么？你就是你，吾等之主:镜沉璧。”
            就算被大家看到，去缘聚散，继往开来，也别低下你的头颅。

=镜沉璧=

九星连珠异象已消弭，只余晴空如洗，明月当头。照天地万里雪光，冷寂苍茫。而身着红衣的来云，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颜色，夺人魂魄。

便也不知怎地，恍了心神任由她走近，那贴在唇上的指尖，如一片落雪又凉又轻。她说出的话忠诚，动作却又太多情。

“你，逾矩了。”

话虽如此，却并没有拂开她的手，而是向后退却一步，这便是承她的心意。虽然王者之路孤独无情，不需要关怀，但来云或许是这世间唯一真心实意关怀镜沉璧的人。

“我只是在想，不能动用莲虺，到底少了三分助力。”

自然是口是心非，却也说得波澜不惊，言罢一拂袖错身向前行去，又道：

“罢了，此剑先由你收着吧，这天下终究要归我所有。”

来云
           她要这剑何用，是能讨好你呢？还是教我讨取你芳心？何况现在，它已经令你生厌了。哎，天下，天下，就算伤心都想着天下，我严来云真失败啊。
         默默地收回手，捂着伤口咳嗽两声，似没听见‘逾矩’两字，却吃味沉璧言那剑助力之语压在心底，故作揉腹装饿垂眸道:‘请主回空谷修身养息，筹谋天下。’
          北疆之主，非镜家不可，沉璧想便要得，我必肝脑涂地相随，若她因此便徘徊退缩，严来云舍之又如何，沉璧，镜沉璧，一字差而已。
         

【第四幕】

=镜沉璧=

天光虽霁，落雪未消，距离九星连珠现世，不过才三日。

“启程。”

立于镜阁之下，缓缓将手抬起。众人脚底随即涌起墨绿幽光，瞬息千里，再现身已与山海府隔海相望。

本不必这么急的。

明镜台莲虺血祭，原是请君入瓮，一箭双雕之计。引诱山海府与琅夜宫聚于一处，黄泉路上好作伴。只因水火相克，山海府周围的坎水结界确实棘手。

就算当夜来的不是大府主苏静影，而是二府主苏静言，若能置之于死地，山海府亦会元气大伤，可令镜阁趁虚而入。

再退一步讲，哪怕苏静言未死，只要能掌控莲虺剑，亦可平山定海。

哈，可惜到头来人算不如天算。因担心迟则生变，便不能再给山海府更多时间。也不能给自己更多时间。

回视身后，跟随多年的十六门徒，只余了十二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忠心于镜沉璧，有的人忠心的只是镜家后人。既然如此，那便只好让他们以死明志呀。

阴冷地笑了笑，目光回转时，落在侧后的来云身上，不由想起她那晚话语，便望她能活得久一点。

然而口中吐出的，仍只两字。

“进攻！”

严来云
          一觉睡了三天两夜，直到起程攻打山海府前刻，她才大吃大喝的喂饱自己的胃跟随沉璧踏入镜阁传送至此。她不是没有注意门徒的数量减少，但还不会这么不识趣去问那些人去了哪里。
         能被舍弃，定然无用。
         伸过懒腰打哈欠，来云嗅着海腥有点作呕，她向来百无禁忌，只怕是津味做的东西冲了胃，于是在说进攻时，她恰的剥开一颗松糖，送入口中。
           一鼓作气，战势正盛，有了前两次胜利，自然雄心壮志，宏宏图之。合着令下，来云连忙双手结印，借风搅浪，翻起海水叠云，向山海而去。
            

=镜沉璧=

山海府构建在悬浮于海面的珏山之上，巍峨青山，飞檐殿宇，为球形的坎水结界所包围。此时阳光明媚晴好，投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出七彩霓虹，乃是世间罕见的绝美仙景。

虽玲珑剔透，如水晶造影，却胜铜墙铁壁，万马千军。

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宽大的碧色袍袖中探出枯瘦苍白的食指，以手指地，凌空绘阵，一门龙晶炮从阵中心徐徐浮出，炮躯巨大，远胜从前。

海纳百川，以柔克刚，无懈可击。然而坎水结界却有它的薄弱之处，只在日上中天之时显现一瞬，唯有擅长术法的先天高人，借正午之光，穷心力目力听力共同感知，才有发现的可能。

此番等的便是那一瞬。

冷眼望着两方厮杀混战，并未见得苏静影露面。坎水结界多仰仗他功体驱使，可想而知，他也在等着那一瞬。

论生死，决成败，便是那一瞬。

日渐高升，终将手虚摁在炮尾秘法烙印上。青紫色暴起的血管，毒蛇般盘踞在看不见血色的手背，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明镜台一役所消耗的真气还没有复原，不得已只有靠药力催动强提功体。若这体内当真流着镜家的血，便不会落得如此狼狈境地吧。

哈哈干笑两声，心绪起伏，神情越发阴鹜。如何呢？吾偏要与人争！与天争！

时辰到，破绽现，当即运动元功，龙晶炮毁天灭地一击自炮口射出，山河尽赤，日月失色。却也在这时猛地心头一颤，不详预感油然而生。

但觉周遭骤然坠入极寒，万丈血光，竟倒射而回！

严来云
          海鸥成群，低旋盘空，两方先锋交手，始终不见山海主事现身，但随分秒而落，死伤接连。来云翻动浪起，是为辅助十二门徒，海中不比陆地，借由鱼群支撑踏足，倒是如履平地，但到底非石，行走过后便翻腹而死，成一道不费功夫的美食，被啄咬肉骨，浸透海水。
          人血与鱼血交融一起，漂浮海面，光看着就令人作呕，在经过艳阳高照，散出无可话语的味道，那更是妙不可言。来云站在岸上，自然被熏的又剥开一颗松糖放入口中，只是她还未吞下，但见沉璧动作后，一瞬天地沉寂，心下冰凉。
             难怪他们不惧结界被破，原来早就等着日上中天这一刻，必然是猜到我们会再用龙晶炮攻击，利用镜射之理，返回全数威力！上次让苏静言逃了果然坏事，她就应该不顾一切的杀了他！
             没有多想，来云心动意行，驱动海水围绕成球形结成坚冰包围方圆五里。能力所限，外围者非她力所能及，被折回的血光撕个粉碎，一瞬抵在防御冰罩上。
        来云气力有亏，加上方才之举消耗，不敌龙晶炮威蛮狠霸道，冰罩撑持溃散，轰隆巨响破裂变作碎渣如千万刀刃，落在人身犹是凌迟，惨叫不断。
         十二门徒死伤不知，来云却是强弩之末，被冰锥贯穿，身上满是血痕，但事情未有结束，血光如箭奔腾，直驱逼近，不得已，朷落横出，抵挡在前。
           生吃鬼，死被人吃。朷落生为人，未死成器，鬼地至宝，有它在身前削弱龙晶炮，仍有余威冲击。而这一瞬，来云背对沉璧结印，冰冻术再起，用在己身，承受血光。
           
         
           

=镜沉璧=

为击碎坎水结界，龙晶炮一击已倾尽全身功力。却不曾想苏静影剑走偏锋，竟以水凝冰为镜，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周身为血光所摄，因着心力交瘁，遑论反击，便是连闪避的力气也无。电光石火间，脑中尽是一片空白，无悲无喜无怒，来不及恨，也来不及憾。

死，原是这般容易。眼前那一抹飘红却是……

灭顶灾降，犹如金乌坠地，怒焰翻滚融金销铁，崩山裂石浓烟蔽天。滚烫的血水和着刺骨的冰凌泼了满身，足下瞬间塌陷几十丈，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落去。

而那一抹红，仍在眼前飘飘摇摇的，像是晚秋时节红至十分，又从枝头飘落的枫叶。

来云！

虽然受到威能冲击，四肢百骸共五脏六腑痛得如被巨石寸寸碾过，然而方才那筋骨寸断的碎裂声非是来自自身，那迸溅凄红的鲜血也非是来自自身。

神思一振，借这喘息之机提振真元，凭空抓过来云，随即再度开启传送法阵，撤回镜阁之中。

严来云
         她不记得最后影像是什么，只记得自己承受攻击时五脏六腑差点飞离身体的痛楚，以及护持沉璧的信念。
         好在她成功了。
        在镜阁昏睡醒来之间呆了三月之久，她才可以勉强下床走动，虽然外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内伤却是难医，若是没啥机缘，只怕以后便是弱鸡一枚了。来云说不在意是假，想想以后不能意气风发走趴趴如咸鱼一般就难受，但却一点也不后悔救了她的公主。所以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津唯那里吃素面，直到撑哭感叹活着真好。
          吃饱喝足的人运气向来不会太差，她原本以为朷落会碎成渣渣，不曾想刀身裂缝虽大，却也能补救，不然她活着就和死着没有区别了。朷落毕竟属于鬼地，在她之手只是借用，毁了只怕要那她的身体练刀了。
         跪坐在镜前来云难得拿了一盒胭脂涂抹在唇上，红艳明亮颜色点缀自己苍白的脸色，正打算去看沉璧如何，突然听到熙熙囔囔嘈杂声。

=镜沉璧=

一晃眼三个月已过。北疆乱象纷至沓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镜阁却置身事外，不动如山。想要破解镜阁外的障眼法阵，对于苏静影这样的术法高手尚非一朝一夕间的易事。

更何况苏静影先前以水凝冰转化结界大伤元气，又忙于稳定北疆局势，自顾不暇。

天枢城、琅夜宫、山海府三分北疆，如今天枢城与琅琊宫已毁，自然有其他势力想要扶摇乘风，直上九天。

呵，皆是痴妄。

镜阁固然伤亡严重，十二门徒折损一半，可只要镜沉璧未死，便还轮不到蝼蚁觊觎这北疆的江山！

龙晶炮已被人揪住弱点，便成了废物。再者龙晶炮对功体的消耗实在太大，寅吃卯粮，竭泽而渔，非是明智之举。既然要和山海府长期对峙，便要寻别的路子。

于是待伤好了一些，这三月就又是在卷帙浩繁的密室中度过。

偶尔会盯着夜明珠莹莹柔柔的光芒，想起身受重创，几乎一直在昏睡的来云，想到她那一身的功体算是废了。也会向来禀报事务的门徒，问起她的近况。然而，却并没有抽空去探望过她。

直到今日听说，来云她已经能下地走动。

也是该去看看她了。不过……要说些什么好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来云为何要以命相护，她到底在求什么呢？她不怕死，也不怕活着被当作无用的弃子吗？真不像是来自鬼地之人的所作所为啊。

罢了，便去问问她吧。

既然去总是要带些东西，便命人开启宝库，搬出成堆的金银珠宝、珍贵药材乃至可供赏玩的绝品奇物，人挑车载送到来云所居住的院落。

如此当然还是不够的，就将未来北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一并给了她吧。如此，总该够了。

如是想着，便一把推开了来云的房门。

严来云
           每个选择的背后，都有着不同的坚持。她甘愿救人是为沉璧不假，但角度置换自己，必是心疑目的，只是自己此回相护若为君臣，眼前金银珠宝收之无愧，可她严来云心存爱慕，这些虚礼于人眼里，却是气愤无奈，又暗骂人榆木脑袋，不解自己这份情。
          可自己何尝不清楚，在不知者眼里的所做所为不过是一厢情愿，她之喜欢予自己酸甜也罢，强求她人便成为难了。
           几番心里来回，来云放下胭脂，压下脾性平静的拜了礼，对上沉璧默默打量之前伤势好的如何，慢慢开口道。
            “老大这是什么意思？将这些东西搬来，想霸占我休息的地方？还是你以为我是只龙，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镜沉璧=

晴好阳光穿过窗棂照进来。因着伤体，来云比从前来得苍白瘦削，眉眼便浓重了些，如远山秋水，疏影横斜。唇上胭脂，零落两瓣桃花。

“嗯？”

微微挑了挑眉，却并不意外来云的反应，人间富贵总不如生杀权势。若能凌驾众生之上，多少财帛也垂手可得。

“你且收着，镜沉璧总归还欠你半壁江山。”

哦，对了，就算财权兼备，自己做个废人的滋味还是不好受的。便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轻拍她肩膀。

“若有可能，我会想办法治愈你的伤体。如此，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严来云
              一手撇开人手，毫不掩饰的怒意宣泄而出，在她眼里，这些承诺与金银就像耳光一样，明明委婉拒绝却还是不经意打在脸上，将自己这份情当做弥补。
          可她不需要！严来云不需要这可怜的同情！更不稀罕这半壁江山！你问我还有什么想要的？她想要你镜沉璧爱，完整且只有她的爱，可以么？！
           越是怒火，心中越是平静，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会用这次的伤来让她接受自己，也不允许接受中含着愧疚和怜悯。所以啊，沉璧呀，你待我是如何呢？
            罢了，她也不想知道答案了，留在这里无法让自己清醒的话，那就一直糊涂吧。来云看着人笑了笑，将人拉在自己怀里抱紧然后放开踏出房门。直到出了镜阁，俯身口吐朱红，她已经给出了自己想要什么，若是不懂便有情无缘了。
             带着这份情感回到鬼地没啥不好，很是“适合”养功体尽废的她，哈~
         
         

=镜沉璧=

来云突如其来的怒意，像仲夏时节骤然从天南海北积聚的浓云。而那一抱，便是沧浪云海中，劈开天地，照彻混沌的惊闪。

这？？？

愣怔不过片刻工夫，来云那抹红就已飘出房门。眼望着庭院，望着院墙外无边天光，忽然有了一种她不会再回来的感觉。

初识至今，从不见来云有过这般举动，她似乎一直很洒脱，也总是笑着。从来不曾有过拒绝，也从来不曾有过索取。

缓缓将手臂在身前交缠，再收紧，体味刚才短暂拥抱的滋味。她想要的……难道是感情吗？所作的一切，也是因为……

如此想来竟觉心乱如捣。世间万千，她为何非要求不得？

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想着密室中未绘就的图纸，无声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先处理要事吧。便下令盯紧来云的下落，兀自回转密室去了。

=结=

不知道第几幕的开始
       来云
        夜空星稀，晦月迷蒙，别于以往鬼地殊异喧嚣之清幽，近日结庐小境邪风渐起，蠢蠢欲动。
        来云望着窗外，轻呷清酒慢饮，对四周暗伏毫不在意。觊觎朷落者畏惧朷落，更不知山海战役如何，一时半会且无虞。
         自归来，那日将藏于心底的话宣之于口后，来云却是突然轻松起来，悠闲的恢复在鬼地的生活，慢慢疗养自己的伤势，虽不大好，却也不妨碍她翻阅书籍，修复朷落。
         不知秋意，不问秋意，如此亦好。

=镜沉璧=

来云一走，就真的没有回来。听人回禀，她是重归鬼地。鬼地毒瘴锁命途，百鬼聚集，生人回避，外来者想进去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所以从此便没了消息。

也罢，天下本就无不散的筵席。来云所思所求，即不可得， 不如归去。只是鬼地到底凶险，于她怕不是个好归宿。

密室中的夜明珠，光华莹莹，长明不灭。不知不觉，便在这幽微的光亮中，又出了许久的神。

这是自来云走后第几次想起她了？远比她在镜阁养伤时想得更频繁。

在这幽微的光亮中，会不自觉地想起和来云的初识，想起和她中间的过往，想起她的离开。想起她笑的样子，说话的样子，杀人的样子，还会想起她送来的那些吃食。

唔，肚子好像有些饿了。

有时候也会想起山海府一战，想起她的义无反顾，然后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到她的死亡，再从梦中惊醒。

唔，真的饿了。

拂袖将桌案上的夜明珠扫落在地，便孤身一人去了鬼地。于来云，那不是一个好归宿。

只是要如何让她回来呢？站在鬼地界外不禁有些踌躇。总之先让她知道吧。便双手结印，向天一指，但见漆黑天幕，青光乍现，是蛇舞莲花的图腾。

来云
         闲暇偶生趣，无眠夜回思，犹记物事懵懂，被教情爱事理，肌肤柔指，并未抵界，那时女童无防，成今日只果，由因此事，明了自己爱慕唯女子，而后遇上沉璧，陷而不得。
        不得之心，令她磨灭不少在鬼地的狂傲，却因情动，多有温柔心细时刻惦记，一个整夜整日苦研之人。
             不知现在她是否如此呢？
          满室遐思，蓦然天际青光莲灿打破，一瞬寂灭。来云遥望图腾一愣，随即伸手折花，抛洒引路。
         为何来寻呢。

=镜沉璧=

明月当空，芳菲漫舞，倒是良辰美景。如此，第一关似乎算是过了？本以为来云是不会轻易相见的。

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跟随花信，举步踏入这险境。鬼地闻其名，当是枯骨遍地，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不曾想却是风和水清，林静花幽。

若无那邪气伺机而动，也可算一处佳境。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待来到院门前，这般靠想东想西来搪塞的办法是没用了。镜沉璧此生，还不曾如此窘迫过。

不由在心中叹息，问自己为何要来？偏偏心里又十分清楚为何要来，容不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礼貌地敲了敲门。

“来……”

张了张嘴，竟是连名字都唤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