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东来顺（开封）

位于开封的繁华街道的酒楼。门前立有楹联‘挹东海以为觞，三楚云山浮海里；酿长江而做醴，四方豪杰聚楼头。’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楼高三层，一楼分为前堂和后堂，前堂中央设有戏台，偶有琵琶小调，轻歌曼曲或是说书；后堂是厨房，饮马池等。二楼设有雅间，陈设古朴，可供好静的客人选择。三楼设有厢房可供投宿。

酒楼最为出名的是‘打边炉’和‘醉八仙’。每逢初三会在酒楼举行文吟，有对对联，斗诗斗酒等活动。

他们说，此处唱曲儿的小姑娘是个妙人。对于妙这一字，我只相信我自己的耳和眼，是以随着来客登门，手中的花生米剥了一颗又一颗，目光落在几个身姿曼妙的佳丽身上，旋即又离，身前小二来引，也不住摇首来叹，仿佛在道一句“不过尔尔”。

“哎，来壶酒吧，牛肉就不要了，上碟子煮毛豆。”

叹声里叹的名不副实的唱曲姑娘，我想这样一顿酒，也不值我掏出钱袋里太多银两。话音一落，却从那厚朴面相的小二脸上读出另一种神情，与他这副长相极为不衬，我知他心中所想，因我穷过十几年，哪怕如今有了俸禄，手头也不甚阔绰。

“那酒也要小坛子的，快点上。”

我可不怕他出言奚落，就怕他规规矩矩的待我如上宾，如此我便不宜发声了。

【温了一上午书，着实乏味，叫了安逸安康出门去，街上偏也是不太热闹，正巧路过自家的东来顺，瞅着是该吃饭的时辰，干脆就进去听个曲儿】
【一踏进门，就听着尖细的嗓子咿咿呀呀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不难听却少了点韵味儿，转头问了安逸，这哪儿找来的？】

【回头定要跟爹好好说说，不忙落座，在店里东瞧瞧西看看，生意还算不错，见得一旁小二端了盘毛豆和一壶酒，顺手拣了那盘里的一把毛豆，剥了两颗放进嘴里】

诶，你这人……这是客人要的。

你再去盛一盘便是，这么点东西好意思端上来？

【就算是盘毛豆，这也太少了，怎么拿的出手，岂不是落人话柄，偏小二还不服气地嘟哝着这么点东西还得重新做……见他转身走了，凑到安逸身边，喊他去叫掌柜的】

【想寻个座但好似都满了，好容易看到一个，走了过去，一搭眼，眼熟】

诶，山哥！

袖上兀自沾了些油泥，那是前日里修补了傀儡，若非血迹蹭到前襟袖口，便不会再换身新衣。京畿的酒楼多繁华，临街的门脸便能窥出三分，其余六分则在店中装潢上，至于最后一分——恐是在菜品价格，水牌上皆标注了不菲的价目，我瞧方才那伙计的一身新衣，瞧起来都比我这身体面。

捋平襟口泛出来的毛边，却见一柄小刻刀离了袖口两寸，不过是用来修补的小物，偏偏离了身便不惯。只须臾便收了一寸刃光，晃起桌案上的茶壶来，集英堂后也有茶案，却不为那几分饮茶风雅，只为风水布局上的一位，是以眼下品茶如饮酒，到底不甚讲究。

“蛮好，多了浪费。”

半盘子毛豆稀稀落落的，倒不像是少给了，从那盛毛豆的碟盏便可看出，只是因为店中毛豆不比寻常，满当当的2了反倒失了贵物品相。

“你怎么在这儿？来来来，我已经要了酒，正愁没有人跟我碰个盏。”

我忘性虽大，却不好再忘了他，这等戏码已然演过一遭。起身相迎，垂眼一见小坛的酒和半碟子毛豆，换做旁人可要羞赧迎客，可我非这旁人，仿佛桌上有满目珍馐，殷切迎人上前一聚。

==========拉线了对不住=========

文兴二年 秋

驱马进了闹市就放了缰，任由并骑的南斗哥哥牵着缓缓的走。坐在马上，坏笑着时不时拿玉柄乌金的马鞭去捅怀里狭窄铁笼里的灰兔子。

肥硕的灰兔子耳朵上血洞已经凝住了，像是吓破了胆，团成一团抖都不敢抖。

“小主人，已到了。”

闻言，微笑着像他伸开手去。他双手一托，便把我从马背上抱下来。原本郡主之躯，是不该被男子这样冒犯的，若在家里这时该有个马奴作凳的，可裴南斗不同，他是我的亲信，不该也不能受这样的折辱。

拎着铁笼，示意他带上褡裢上挂着的已断气的白兔，进了东来顺。

对迎上来的店小二指指身后裴南斗手里提着的白兔，拾级往二层上去，“听说你家涮锅一绝，把这兔儿拿去整治一锅拨霞供来。给他上一壶好酒，我要干桂花点的荔枝渴水。”

【下了学后，安逸早早等在了书院门口，怀里揣着出炉的地瓜，将布包接了去，一前一后的往东来顺去】

【前几日山哥去了一趟，那店小二可是不太地道，事后本应该让他卷铺盖走人，看在掌柜求情的份上才让他好生反省，可别再做些赶客的动作】

【听闻近日他表现尚可，今日便去瞧上一瞧，吃着烤地瓜进了酒楼，打进店便瞧见了那两匹马，其中一匹毛色顺滑，通体雪白，四蹄有力，是一等一的好马，不知是店里哪位贵客的坐骑】

【还在心念着宝马，一扫店内，此时也是满客的时候，抬眼瞧见二楼伫立的一人，身姿挺拔，旁边还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向那小二交代什么，唯恐那店小二又出岔子，所以也拾级走了两步，准备听听他说啥】

本店尚无加工食材，若要涮锅，本店的食材也很新鲜，客人不妨考虑考虑？

不等裴南斗上前间挡，已用鞭梢敲开了店小二凑上来的手，再闻后话更是面露不愉。

“这是我头回亲手打的兔子，你家的食材再好也没这层意思。”

说着转身就下了楼梯，哼笑道：“能做便做，加些银子倒不打紧。不能做，我换别家吃去也使得，回头别人问起我只说你们店大欺客就罢了。”

【那小二一番言语倒也不算全错，毕竟店里开张这么久，还从未有客人自带食材来加工，眼见的客人中那位娇小身形的小姑娘很是不悦，店大欺客四个字传出去可不是坏了店里的名声，赶忙走上前去，笑着说道】

诶，客官留步，本店的确不曾有过加工食材，方才这位小姑娘的意思，在下也听明白了，既是猎赏，当然不一般，再说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开此先例也不是不可。

【说着，使了眼色让小二拎着兔子去了后厨，请那几位客人入座】

这位小姑娘看着年纪小，魄力不小，不知外头那匹通体雪白的宝驹是谁的？在下只是对好马多了些好奇。

那小二扎着手正欲解释，迎面上来一个少年，看模样是这食肆的东家。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辞，“你是东家？果真还是能做主的人更讲道理。”

入了座便有跑堂的上了饮品。左右是捧着飘着桂花的荔枝渴水等涮锅的功夫，倒也不介意攀谈。

听那年轻东家问起，看向正拿热水烫碗筷的裴南斗，“阿裴，我记着超光是飞翩的孩子？”

他点了点头，回了句：“不如飞翩沉稳。”

“那是阿裴平日骑的，叫超光。谈不上宝驹，这匹回鹘马胜在名门之后，虽不似它父经百战，膂力上却也不差了。”又笑着和裴南斗打趣，“别拿它和少年骑的战马比呀，欺负人了。”

【打发了小二，冲安逸使了眼色——明个儿他便不用来了，谈话之际，已换了人来上茶，那小姑娘是坐得稳如泰山，一旁的男子正张罗着碗筷，且谈话间皆是谈吐不凡，非寻常人】

【门外的马在自己看来四肢有力，体态毛色皆是上品，然而在他们口中只是一般，想必颇有来头，不禁想着，若是方才那小二再争辩下去，怕是要交待在此了】

在下只在书中得见，今日一观，倒是有些坐井观天，受教。

【正说着，那烹好的兔肉端了上来，想来他们不过尝个新鲜，平日吃食自然不俗，又唯恐今日菜色不合口味，笑了笑说道】

本店也是头一回尝试，若是不当之处，大可提出来，日后也好改进一二。

“书中是有黄金屋颜如玉，可这宝马良驹却还是要往西陲去寻。”

说话间，盛着兔肉的铜盘并一应时令鲜蔬便摆上了桌，风炉汤锅也在正中支了起来。

接过裴南斗递过来的一碟小料，少椒少桂，是我的口味。笑，“行啦，我自己吃。”

“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夹起一片蘸满腌料，切得透薄的兔肉涮进锅里。片刻之间，兔肉由红转白，挑在箸头，颤巍巍，粉得柔嫩。“这拨霞供首要薄透。顶好涮进水花翻涌的汤蠖之中，柔似天尽处的霞光。你家厨子这刀工很有些底子。”

【其实对自家酒楼的菜色还是有些信心的，当初爹琢磨开店着实费了番功夫，厨子大叔可是花了大价钱挖来的，见那小姑娘还较为满意，也点点头道】

看得上就行。

【见她也吃得顺意，便不多作停留，起身道】

得空，欢迎常来。

——结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从前儿个一直下到今晨，地面上的雪极厚踩下去直没脚踝。我站在廊下呵出一口白气，芸娘把猩猩粘的斗篷递过来嘴里还嘟囔着：】

什么锅子不能在家吃，值当大雪天的往外跑？

【我笑着说了句你不懂，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芸娘不放心的在身后叮嘱，我三步并两步的往外走】

【进了东来顺抖落身上的碎学沫子，斗篷不忙着脱搓搓发僵的手指：】

要个羊蝎子锅，现切的羊肉也要，白菜萝卜关外的口菇这些也都来点。再要一壶酒烫热些

邵云乾

店家麻烦再加两块火烧！

钤兄，我来了。

【昨日就同陈钤约了一道出门吃涮锅子，好不容易秘阁风波过去，馋了东来顺的铜锅已久，两人在百味楼用膳时，相互说得兴致勃勃，干脆一拍即合，今日相约】

这边……

【邵云乾来的时候我正在就着铜锅子烤手，大块的羊脊骨在赭红色的汤汁汩汩的冒着泡，勾的人口水直流】

先来杯热酒去去寒气，锅子还得等一会

【我与他相识不久，但极谈得来口味也相近，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

【自他手中接过杯盏，顺从饮下，落盏挽起笑意】

钤兄不愧‘老饕’，这涮锅子就得加些羊杂，汤味浓郁，滚沸烫肉，既可使嫩肉在片刻熟透，又可以香味掩盖些许膻味。

我这也是现学现卖……
来尝尝这个羊脊骨，他们本地人叫羊蝎子，肉不多却是极好吃的

【脊骨事先卤过又入汤中煮熟，入口带着些微甜口，肉质紧实弹牙。先吃肉再烫锅子，一锅两吃有点意思】

邵兄要酱料吗？

那便麻烦钤兄替我添些辣子。

【家中无人有喜辣习性，自己却是个与众不同的。从陈钤手里接过装着辣子的陶罐，将顶盖稍稍掀开，辛香刺鼻的气息直冲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承情接下一块羊脊骨，有样学样地先朝肉多一处下嘴，入口滑嫩醇厚，确实好物】

说来也是个趣事，家中亲友无人嗜辣，我却吃得畅快。

口味这种东西很难讲的，岭南人喜食毛豆腐……可是豆腐发霉不就是坏了，如何还能下口？如果有幸我很想见识一番

【拨了些现切的羊肉下去，又放了些萝卜。锅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对面人的面容，但愿来日还有幸一同饮酒】

邵兄多吃些！

噢？从未听闻过劳什子‘毛豆腐’，原来还是道菜肴么，实在有些稀奇。

来日方长，乾倒愿与钤兄往岭南一见。

【与人默契，举盏相碰】

钤兄也要进得向才是！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