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场景】定海路（高级小区集聚地）

“你干什么？”
我跑回去的时候看见人不在直接推开彩超室的们，被里面的医生直接呵斥了一句，我赶紧道歉：
“对不起，刚才是不是有一对男女来做检查，女的高高瘦瘦的，说是怀孕了但是不明显。”
护士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没有这个人。
“那个女的是我姐夫瞒着我姐姐在外面养的小三儿，被我看见了……”
情急之下，我不得不编出一个身世悲惨的姐姐。护士还是说不知道，见我不信说：
“我们这每天来做检查的人那么多，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好了你赶紧出去，不要耽误我们工作。”

我没精打采的回去接唐秉：
“走吧……”
大夫看过CT之后便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表示还是要卧床休息

“行。”

看完就走，下次终于不用来了真好，缺点是以后不能继续作威作福了，这事情得再想个办法。

但比起这事情刚才那个人还真眼熟，他的右耳根上有一颗肉瘤，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世界还真小。

--------------结

终于回了家，这头既然好的差不多了，也不好在装病不动。进门便翻了翻冰箱，寻出两个西红柿，几个鸡蛋，冰冻层竟还有袋装鸡米花，炸一炸就能吃。

怀着见好就收的自我修养，简单弄了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油炸鸡米花，配着中午那些剩菜，竟然还是摆了一桌。

喊了开饭，两人相对无言，他埋头吃饭，我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嚼着饭，琢磨怎么开个话题。

思来想去，最后：“这世界真的好小，我前阵去公园找你的时候，见过一个人，下午在医院，又碰见他了。”

这话丢出去，就像落空了，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我靠他脖子上的肉瘤认出来的，那么大一团，太扎眼了。”

一路心不在焉，小女孩和男人的脸交替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臆想的关系，原本模糊的面孔竟然越来越清晰。

晚饭是唐秉做的西红柿炒蛋和炸鸡块，味道一般。我食不知味他也没好到哪去：
“你见过他？他就是那个小女孩的父亲。”

游乐园每天进出游客无数但我偏偏对这对父女印象深刻，说不清为什么但可能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刚才我就是去找他了，可惜……他跑了……”

被他说的话惊到一下，便又回忆起来

“我上次见他好像就是在游乐场，当时我去找你，他已经要走了...没看见女孩跟着他啊当时我还奇怪，为什么会有成年男人一个人逛游乐场...”

看他脸色有点不对，又问

“你找他干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父亲带着孩子去游乐园然后孩子死了被埋了父亲却不闻不问？”
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咽不下去，索性搁了碗筷，说出心里的疑惑。
“我就是想问问他……”

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等等，你是说你看见的他的时候就是一个人？那孩子呢？”
“感情他是打着遗弃的主意吗？”
“那就难怪了……”
“感情渣爹不止老白一个……”

心里有气嘴上就没客气，连带着对老白的怨气一起。

“带着孩子去？”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天，那么这事情就变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之前警方也很奇怪，到底为什么一个孩子会自己出现在那种地方，没有大人陪同的孩子出现在游乐场本来就很奇怪，而之后没有家人上报失踪就更奇怪了。

如果他真的是带着女孩儿去的，然后自己走了，那么他在这次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女孩的死，他又是什么立场？

寒意涌上心头，不禁为自己的猜想而感到害怕

“白爸从来都是关心你的..”这句话只轻声说了一半，没有往下延续。

“其实当时我还听见他们在说话，他们准备在洲际酒店...3.23”

“结婚……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个渣男另娶新欢就觉得孩子是个累赘……”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生，那是人，不是猫不是狗！喜欢了就撸两下，不喜欢了转头就扔!”

越说越激动，有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她还那么小……”
“你也不用给他洗白，半斤八两……”
“洲际酒店是吧？！”
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下这个死渣男！

“喂，你要干什么？”

见他突然跃跃欲试有点紧张，万一整出什么事情来怎么办。

但细思过去，这个人根本不可能听我劝，也不可能因为说几句就放弃只好改说

“你不能一个人去，我跟你一起。”

“我不能让他过的那么舒坦，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我决定要在婚礼上拆穿他的真面目。听见唐秉要跟着一脸嫌弃：
“你……算了你爱跟就跟吧！”
到嘴边的话打了弯儿，跟着也好省的找老白告状。
“到时候别拖我后腿……”

打定主意要给渣男好看，心情好了胃口也就好了，端起饭碗扒饭：
“你这手艺是真该好好练练……”


——结束——

定海路某家餐厅

秋天的傍晚，定海路两侧的法国梧桐投下昏黄的影，将路面分割的明明暗暗，下班的车流往来呼啸，仿佛跃于黑白的琴键，奏上一曲轻松悠扬的小调。

往日这个时间，我应该刚到家，盘算着晚餐吃什么好。不过今天这会儿，却坐在了小区附近的餐厅包厢，等着叶老师来赴约。

自上回在地下车库偶遇，发现两人居然是邻居以后，和叶老师的来往自然是增多了，加之又是同事，日常见面聊天，偶尔的一起去食堂吃个饭，小半年下来，也算是建立了颇为深厚的革命情感。

今天中午叶老师就约了晚上吃饭，刚巧想起来遥遥手机的事儿，就干脆应下。高二放学要早一些，因此就先到了餐厅包厢，让服务生倒了杯大麦茶，边看着菜单边等他。

【半年来与简老师往来渐多，越靠近越是忍不住被他吸引。年近三十从未对什么人动过心，不敢确定这一次到底该算什么，更不敢将心中疑惑说与人听。除了那一项爱好，又多了一个秘密】

【路上有些堵，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五分钟，推开包厢门果然看到简老师已经到了。目光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停留两秒，还是坐到了对面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家餐厅来过很多次，闭着眼睛都可以把菜点好，不过这次有人同桌，要尊重对方的意见】

简老师有什么喜欢的菜吗？给你推荐他家的金沙虾球，还有自酿的杨梅酒…简老师不喜欢也没关系，大麦茶也很好

【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每多看一眼就觉得他更好看一分，怎么看都不会厌。进门之前还有所疑惑，此刻却已有了答案，看来有些问题真的不用过于费心思考，说不定什么时候，自然而然就有了答案】

简老师点菜吧，我都饿了

【有什么心思都得压下，这种事，能进一步自然最好，若不能，可就没有退路了】

闲来无事，菜单也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杯中的大麦茶也有一半入了肚，便干脆打量起了餐厅环境。

这家餐厅在某众点评上的排名也算靠前，室内装修应当是眼下颇为流行的极简风，花里胡哨的装点几乎没有，便是包厢之内，除却桌椅，也不过一瓶花、一盏灯，单调却不失温情的人间烟火气。不知怎的，忽然就觉得这家店，意外的很衬叶老师。

思绪翻飞了不知几个来回，终于等来了风尘仆仆的叶老师。等他在对面坐定，又招呼服务生给人添了一杯新茶，这才笑着开口：“来得不晚，你要来早了，我还不饿。”

两人前后也相处了小半年，我这慢热又嘴笨的毛病，在他面前似乎不药而愈，抖机灵的话竟也能随口就来。正准备递上菜单，他已经如数家珍的报了推荐菜，对着菜单来不及翻，一时有点手忙脚乱，看来叶老师是这儿常客。

本想让叶老师点菜，一听他说饿了，立马锁眉边快速浏览菜单，边对着服务生开口：“那就要一份那个虾球，再来个糖醋里脊、地三鲜，加个番茄蛋汤。啊对了，杨梅酒也来一份吧。”确认完菜色，又开口：“上菜麻烦快一点，谢谢。”

目送服务生出了包厢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遥遥塞的水果糖，将糖递过去：“饿的厉害就吃颗糖垫垫，虽然催了菜，但这会又是饭点，估摸着也不会太快。”

认真想了想，再补了句：“下回咱们来吃饭，你就提前把想吃的告诉我，我这边点好上菜，你刚好到，肯定不会饿肚子。”

【糖果纸是亮闪闪的粉色，应该是草莓味，前几天在鱼儿那里见过一模一样的，那么简老师递过来的这块很有可能是准备给简瑶的。被当成中学生了吗？感觉…居然很不错】

【接过糖果时指尖轻轻滑过简老师的手，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触碰，我尽力做得自然，低着头剥开糖纸，水果糖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很甜，不过不是草莓味】

【下回，咱们，都是让人愉快的词语，笑着点点头，舌尖将糖果推到一边，左侧脸颊鼓起糖果的形状，不影响说话】

我和简老师的口味差不多，以后按你喜欢的点就行

【其实不是口味相近，而是因为我们简老师专治各种不吃。起初是因为蹭人家的饭不好意思挑剔，什么茼蒿香菜西蓝花，平时不吃的统统接受，后来…后来也不是因为什么感情作用，只是习惯了】

【菜上的有点慢，糖都含得差不多了，桌上还只是多了一小壶杨梅酒】

简老师没什么话跟我说吗？

【简瑶的手机还在我这儿，她十有八九会找她小叔说情】

一语成谶。
上菜果真特别慢，眼见着叶老师因糖块鼓囊的脸颊越来越小，这桌上也仅仅来了一壶杨梅酒。我倒是不太饿的，但叶老师……不知怎的，心头蓦然跳出一个想法，以后随身带点小零食以备不时之需。至于这个不时之需的特定对象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不太能够深入解析。

竟有点心虚，我下意识摸了鼻尖，又清咳一声，装模作样的找服务生要了杯子，倒上两杯杨梅酒，刚想推过去一杯，半道觉得不妥，这手堪堪又停了，对上叶老师那双不解的眼，耳根的热度又不请自来：“那个，空腹不要喝酒，我们等菜来了再喝吧。”

将两杯杨梅酒规规矩矩排排站，正考虑着要不要催个菜，叶老师的话就入了耳，有什么话要对他说？怔愣了几秒，总觉得这句话里有头有些道不明的意味，心有所想顺势出了声：“嗯？什么话？”赶巧低头思索的时候，看见叶老师修长的指节叩了手机屏幕，这才想起来，上周末答应遥遥的事儿。

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你看我这记性，遥遥前几天刚拜托我，一定要找叶老师求求情，帮她把手机拿回来。”正说着，包厢门终于被推开，虾球排骨纷纷上了桌，这才将杨梅酒递过去，满脸仍是认真：“我打听过，手机是遥遥借给王科用的。其实说来这事起因也在我，是我先收了王科的手机……”

【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上的手机，眼睛却盯着对面男人微微发红的耳朵尖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杨梅酒香，难不成这就已经醉了？心思开始跑偏，疑似害羞的简老师看起来格外…可口，比起久久不来的菜品，更想尝一口他的味道】

【被自己一步步滑向危险地带的想法吓了一跳，咳嗽一声又端出沉稳来】

那简老师准备怎么帮那孩子求情，嗯？

【端起酒杯先喝了一口，认真的简老师也很值得好好欣赏，静默了足有两分钟才又开口】

这话说的…王科要是不玩手机，你会没收？他们两个也真是一个敢借一个敢用，王科看起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错，至于简遥…简老师，胡乱揽责可帮不了她

【到底是他侄女，还是要给他些面子的。用公筷夹了一颗虾球放进他跟前的碟子里】

先吃饭，手机的事晚点再说

【一餐饭吃得略有些安静，小心观察着对面的神色，不像生气的样子，入口的菜才重新有了滋味儿】

简老师…

【某些心事一旦确定，再看人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连头发丝都好像要比旁人好看些，一举一动也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杨梅酒这一点点酒精含量，再喝上一壶我也和醉沾不上边儿，不过这不耽误我借此说些平日里不好意思开口的话】

简老师没有女朋友吧，那男朋友呢？如果也没有，不如考虑我看看

【想要起身靠近他，到他身边去说出原打算藏在心底的话，又怕吓到他，只好停留在原位，在他回答之前继续说完要说的话】

本来没想这么快告诉你的…可我过去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怕是想不出什么高明的追求手段，索性直接一点【身体略向前倾，隔着餐桌看进他的眼睛】简老师听懂了吗？我在说，我喜欢你

【抿了抿嘴唇，有一点点懊恼】

我是不是应该选择一个不那么糟糕的环境来表白？现在真是…太不浪漫

如何求情？
目光追着着叶老师夹进碗里的虾球，又一次的大脑当机。不知是我最近太累了，还是因为杨梅酒后劲太足，或者是叶老师太……
“太”字后面的形容词，三颗虾球入肚也没能想出来，瞬间觉得愧对语文老师这份职业。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埋头吃饭，也不知几杯又喝了几杯杨梅酒。

直到有了八分饱意，也没能想起来应该如何正确的为遥遥求情，甚至因为酒精的原因，大脑仿佛上了锈的齿轮，拨动一分都困难重重。幸好我这人酒量虽差，却不上脸，仍是故作正经的抬头，准备问问叶老师，求情的正确方式。

不料头一抬，刚巧跌进一双幽深的眼瞳，太近了，近到二人呼吸交错，近到我可以看到叶老师睫毛下的阴影，近到眼光可以肆无忌惮的描摹叶老师的唇。

我的耳畔嗡嗡作响，仿佛黑白电视上跳跃的雪花，甚至叶老师说了什么我都辨不真切，但唯有两个字，掷地有声。
他说，喜欢。

仰了脸，重新将叶老师字字句句拆分重组，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喜欢？
杨梅酒的后劲似乎正因为这两个字，如潮水般退去，但我一时理不清这种道不明的情愫。耳根烫的惊人，却下意识眨了眨眼，回了叶老师一句：“听懂了……，我……我没有女朋友……”
再察觉叶老师面上懊恼，竟不由跟着皱了眉，喃喃自语：“其实这里的环境真的还不错。”

话说完，才觉得哪儿不对劲，叶老师是表白了？那我是不是需要有所回应？二十多年的感情空白期似乎发出了无声的嘲笑，但扪心自问，如果是叶老师的话，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我……我会考虑的。”终于在耳朵烫掉之前，直眉楞眼的憋出了一句回应。

【简老师的酒量好像很差】

【他看起来倒也还算清醒，醉得不算太厉害，只是反应略有些迟钝。果汁一样的酒都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若是度数高些的…不得不说，简老师酒后慢吞吞的样子，实在可爱】

【环境真的不是重点…一时也说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懂了，也怪我没有选好时机。会考虑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我一向很容易满足】

好，是该考虑一下的

【餐厅离家很近，步行只需要几分钟，跟在简老师身边慢慢地走，保持着朋友之间的礼貌距离，一句无话各自回家】

【简老师…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结

【距离那一场乱七八糟的表白已经过去三天了，三天里很少在学校以外的地方与他相遇，学校里见到也是点头微笑擦肩而过。时间好像一下子被拨回到了半年以前，可那晚他看起来明明没有什么厌恶反感的情绪，难不成不是不弯，只是不愿弯向我？】

【心里有些慌，忍不住开始怀疑，他那晚说的考虑，到底是真的考虑，还是一种委婉的拒绝方式？】

【私人生活影响工作情绪很不专业，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一直是我极力避免的，今天却有些控制不住。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个下午，教案一个字都没有动，电脑屏幕上的文档也是一片空白，心思早就飘远了】

【可怜的孩子们，晚课只能让你们做卷子了】

【到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站在门口纠结挣扎了足足五分钟，最后还是转身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三天前的杨梅酒似乎还有余香留在唇齿，叶老师的那句喜欢，每每回想起来反倒有些不大真切，并且这三天除了在校园里的擦肩，竟然没有能在其他地方相遇，甚至怀疑叶老师是不是故意躲着我，疑问的种子一旦播下，生根发芽的速度便是惊人，那些藤蔓枝芽牢牢的渗透到了心脏的每一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端坐在办公室想了无数次，作业没改、教案没备、甚至学生带着问题过来请教，我也是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叶老师。浑浑噩噩下了班，胡乱解决了晚餐，站在窗边看着万家灯火，慢慢喝完了一杯柠檬水，真酸。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了被始乱终弃的委屈感。

没头脑蹭到身边哼唧了两声，边抬手摸了狗头，边想着，这算什么，两只单身狗的互相依偎？不由看向了门口，打定主意如果叶老师回来，一定冲过去开门打个招呼，就算那天是个美丽的误会，退而求其次做个朋友也可以。我浑然不觉这有什么问题，更没有察觉自己早已经弯成了蚊香。

脑中演练了八百回，甚至对着镜子练习了微笑的弧度，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对门依旧没有一点动静，我这满腔的勇气也开始慢慢退却。苦笑一声，决定先去冲个澡。
热水冲刷下来的瞬间，才感觉三天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叶昶……”鬼使神差的喊了他的名字，下一秒面上的热度腾起，幸好淋浴房内无处不在的水蒸气，盖住几分羞耻。
关了水，简单穿了白T睡裤，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不自觉刚往门口走，敲门声响了。
我呆愣了足足三秒，却按捺不住心脏的雀跃，下意识攥紧了毛巾，发梢的水珠在开门的一瞬间坠落：“叶……叶老师，下班了吗？”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但四处游移的眼神，烫到不行的耳根属实是叛军，“要……进来坐坐吗？”